这是一个潮湿闷热的夏日夜晚,锦江岸边的垂柳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就连最呱噪的蝉也乏了似的,一声不吭了。天上堆满了乌云,遮挡着月光,大地黑黢黢的一片。
此时,陶德豹正坐在锦江岸边怀来小镇的一家客栈里,他大敞着衣衫,一只手拿着一把大蒲扇,使劲地扇着风;另一只手拿着一条汗巾不停地擦着汗。
客栈伙计送来了茶水,“客官,您要的茶来了。”
“嗯,放这儿吧。我说小二呀,你家这买卖不错呀,这人都住满了。”
“谢客官吉言。咱们这‘仙客来’吃、住都舒服,船老大们到了咱们这地界儿都喜欢上这儿来。这不,这两天又有几支船队到了。”
“哦,这天儿闷得人透不过气来,怕是要有雨呢。”
“瞅这样子,还得是大雨。”
陶德豹正与店小二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着,邱疤满头大汗、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店小二端着茶盘、拿着赏钱,很有眼色地出去了。
邱疤凑近陶德豹的耳朵,“七爷,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兄弟们都在外面候着呢,就等您一声令下了。”
“好!”陶德豹大赞了一声,“这次连老天爷都帮咱们的忙,看看这天儿,怕是马上就要有一场好雨啦!”
“七爷说的是。”
陶德豹拍拍邱疤的肩膀,“我说邱疤呀,这次的事要是成了,你小子的赏钱可是少不了的哟。”
邱疤闻言一脸喜色,点头哈腰地说道:“小的跟着七爷,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要不是七爷您去和知府大人说项,如今,小的怕是还蹲在大牢里吃牢饭呢。”
姜总柜的脸色青灰、双手和双唇都着。赵掌柜则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欲哭无泪。
雪绸顾名思义是雪白的,这是一种低档的丝绸面料,用最次的油丝纺织而成。它没有什么丝质光泽、摸上去也比较粗糙,但它与用长丝和绢丝纺织而成的高中档丝绸面料一样,同样具体舒适、吸汗、保暖等特点,是所有丝绸面料中最经济实惠和受普通百姓欢迎的一种。
天气炎热的盛夏时节,霓裳坊雪绸的销量一直在增长。这次,凤依依和赵掌柜用好价格谈了这一大笔生意,本想能趁此机会大赚一笔,现在全都泡了汤。这雪绸经水一泡就会留下难看的斑斑水渍,很难再找到买主了。
凤依依站在那里,双手握拳、咬紧牙关,让自己的心神镇定了一下,开口道:“船把头,让你的兄弟们赶快先把货卸下来吧。姜叔、赵掌柜,咱们和船把头去那边坐会儿吧。”
凤依依、姜总柜、赵掌柜和船把头坐在码头的茶棚里,船把头向凤依依三人人详细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凤依依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她隐隐地觉得这不象是一次单纯的事故,好多事情都十分蹊跷。但是,现在还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最大限度的减少凤记的损失。
看着码头上堆放着的湿漉漉的布匹,凤依依只觉得太阳突突地跳着,身体外的和身体内的寒冷相互搏杀着,仿佛要将她击碎一般。不行,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镇静,要挺住。
看着有些六神无主的姜总柜和赵掌柜,凤依依开口道:“姜叔、赵掌柜,这些雪绸要尽快清洗、晾晒一下,要不然很容易发霉的。”
赵掌柜苦着脸:“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呀!要晾晒这么多的料子,到哪里去找那么大的场子呢?”
一直铁青着脸沉默不语的姜总柜,想了想说道:“,我看,要不咱们把绸料都运到义村吧。那里宽敞,咱们可以在那里搭架子,晾晒这些料子。”
凤依依听罢,点了点头,“嗯,姜叔这个主意好。那咱们就赶紧雇些马车,把料子都运过去吧。”
当天,一辆辆大马车就拉着一匹匹雪绸进了义村,看得村民们议论纷纷:
“这咋运来这老些白绸子呢?做牛仔裤也不用这个呀?”
“我看不对劲,这料子咋都是湿乎乎的呢?还有大大小小的水印子,怪难看的。”
“这是咋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