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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艳的动作热烈、夸张,但舞姿优美,一点也不粗俗,有些动作还相当性感,具有挑逗性。
约翰逊从迸舞池起,眼睛就一直没离开过艳艳。
但他也是跳舞的好手,跳起来热情奔放,动作活泼灵敏,并配以柔姿舞和霹雳舞的动作,极富感染力。
志雅和淑桦都不擅长跳舞,两人跳得保守,随着节奏在轻轻地晃动。
约翰逊一直和艳艳面对面地跳,并尽力配合,追逐艳艳的动作。
艳艳往上,他就往下,艳艳往左,他就往右。
两人跳出了默契,这时搭手连做几个漂亮的旋转。
志雅、淑桦和旁边的人连连拍手叫好。
好些人见来了高手,索性把约翰和艳艳围在核心,专看他们的表演。
两人都有点忘情了,又做了几个性感的动作,引起了围观的人群轰然叫好,掌声、哨声不绝于耳,大有盖过音乐之势。
“他们跳得真好!”
“什么?”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嘈杂的人声使志雅听不清淑桦的话。
“我说他们表演得真好!”淑桦不得不扯起嗓门。
“是啊,一点也不比专业演员逊色。”志雅几乎是对着淑桦的耳朵吼。
淑桦对着志雅吼了回去:
“每次出来和艳艳跳舞,我都不敢上场。”
两人都觉得这种大吼大叫的说话方式很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
片刻,志雅又一句吼过来:
“我也觉得不好意思再跳下去了,简直是献丑。我们退场吧,我渴了。”
“好吧。”
两人嘻嘻哈哈地回到座位上。
猛吸一阵饮料,志雅舒适地靠在椅背上说:
“淑桦,你和艳艳是两个截然不同性格的人,你那么文雅,安静,艳艳却热情,活泼,好动。你们是怎么成为朋友
的呢?”
淑桦已意识到志雅已改了称呼,不是叫“严小姐”而是直呼其名,但她一点也不觉得唐突。
好像这是很自然的事,志雅也是脱口而出,叫得很随意,一点也不做作。
淑桦手捧椰子壳,望着舞池中艳艳旋转的裙裾,说:
“我和艳艳是同学,在班上一直是最好的搭档。我是学习委员,她是文娱委员。艳艳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我很欣赏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一曲既终,艳艳和约翰逊的包围圈渐渐散开。
艳艳蝴蝶一般踏着轻盈的舞步,飞回座位。
约翰逊意犹未尽,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座位,还连扭了几个动作才肯坐下。
艳艳亲热地搂住淑桦的肩膀说:
“我说怎么跳着跳着没见人影儿了,原来你们两个躲在这里说悄悄话。”
志雅笑着说:
“我们临阵脱逃了。你们两个跳得那么好,我们只好落荒而逃了。”
艳艳撒娇似地说:
“下支曲子我可不准你们再溜。我们重新组合,我教志雅,约翰逊教淑桦。”
淑桦忙摇头摆手,作投降状:
“艳艳,你饶了我吧!”
志雅也说:
“我也求饶。”
正说笑间,一对勾肩搭臂的情侣模样的男女从桌旁走过,那个男人无意识地瞟了淑桦她们这桌一眼,走过去又突然站住了,回过头来仔细看,眼睛就定定地盯在淑桦脸上。
恰好淑桦抬起头来,眼光就不经意地与那男人的眼光接触了。
淑桦只觉得心脏猛地一抽搐,全身血液几乎停止流动,思维也凝结了,人就呆在那里。
还是那男的先反应过来,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故作潇洒地跟淑桦打招呼:
“嗨,淑桦!好久没有看见你了。还好吗?”
又装作很随便地看了看淑桦这一席人,故作惊讶,皮笑肉不笑地说:
“哦,艳艳也在,你们越来越会混了,外国佬也给绑上了!”
淑桦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突然碰到志尔!
自从分手后,就再也没看见过志尔。想不到世界是这么的狭小!
今天终于面对面地碰上了!而志尔依然是那么小心眼,居然用淑桦深恶痛绝的那种不屑的、讥讽的态度和淑桦说话!
淑桦一阵气苦,对志尔说不出的憎恨和厌恶,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艳艳反应敏捷,反唇相讥道:
“我们也好久没看见你了。你现在又绵上了哪个有钱的少妇?以前吃饭的钱都没有,现在跑到这里来潇洒,这地方是你来得起的么,谁带你来的?”
说着,很不屑地瞟了志尔旁边的女人一眼,嘴角一撇,一副鄙夷的神情。
那女人哪经得起艳艳的嘞讽,顿时变了脸色,气得发抖,想还嘴又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对着志尔这贱货发泄,恶狠狠地质问志尔:
“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一看见她就眼睛发直,你是不是心里还想着她?你说呀!”
志尔的脸上挂不住了,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低声下气地说:
“你胡说什么?我们走吧!”
半拉半拖地带着那个女的,灰溜溜地走了。
淑桦在心里不止千百次地设想和志尔相遇的场面,那她一定要很鄙视地狠狠奚落他或者作出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没想到,今天真的碰上了,竟然表现得这样软弱!淑桦很恨自己没有用。她脸色苍白地坐在那里,双手紧紧握成拳,悔恨和自责使淑桦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痛打自己一顿。
志雅见淑桦脸色苍白,一副激动的样子,很关切地问:
“你怎么了?”
淑桦依然沉浸在激动的情绪里,对志雅的话听而不闻。
志雅不无担忧地问艳艳:
“她没事吧?那人是谁?”
淑桦听见艳艳很轻蔑地说:
“他不是人!没有良心和感情,是不配叫做人的。”
淑桦说不清和志尔的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知道自然而然地就发生了,仿佛一切在冥冥中早就有了安排。
注定了的缘份,逃不掉,跑不脱。
淑桦是在两年前认识志尔的,确切地说,淑桦和志尔在这之前就相识了。
故事还得从淑桦的学生时代说起。
那时的淑桦在一个离家千里之外的南方大学读书。
这个大学位于城市边沿的一个偏僻的郊区。
这里虽然离大城市不远,但和城市的风格却迥然不同。
大城市里展示的是五彩缤纷、繁华喧闹的都市风情。
而这里却是一派绿树成荫、宁和幽静的田园风光。
淑桦所在的这所学校依山傍水,风光秀丽。
校内也是树木交错,绿草如茵。
淑桦觉得大学四年是她一生中最宁静、轻松的日子。
淑桦是从大城市里来的,却没有那些城市青年的浮躁。
她非常喜欢这里的清幽寂静。
除了学习,淑桦最大的爱好是欣赏风景和读文学作品。
课余,淑桦常常手拿一本好书找一处风景优美、清静无人的地方,一泡就是整整一天。
淑桦喜欢清静,独来独往。
她从不刻意去结交朋友,也很少参加学校的各项活动,
当校园里的学生们忙于交际,忙于恋爱时,淑桦却沉浸在山光水色中,陶醉在中外名著里。
淑桦固守着自己的天地,两耳不闻窗外事,过着世外桃园般的生活。
那是一个慵懒的春日下午。
淑桦坐在图书馆里收集资料,拟写论文提纲。
暖暖的春风带着花香和青草的气息从图书馆的大窗户吹进来,吹得淑桦身上暖洋洋的,面对桌上的大堆教科书、资料,淑桦几乎昏昏欲睡。
图书馆里的其他学生也都是面带倦容,昏昏沉沉。
在这样一个春光明媚、花香宜人的下午,面对着枯燥的专业书,实在是乏味之极,简直是浪费大好春光。
淑桦思想飘飘忽忽,一会儿在蓝天白云之间翱翔,一会儿在绿树红花中徜徉,从东飘到西,从西飘到东,就是无法集中起来,无法钻进书里。
淑桦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顺手cāo起旁边同学扔在桌上的一本杂志,这是一本小型的文学杂志。
淑桦平时看的都是中外名著和大型文学刊物,对这种小刊物,她是不屑一顾的。
淑桦当时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到,这本小杂志竟会影响自己一生。
通过这本小刊物,淑桦认识了志尔。
生括里的许多小事,本身全无意义可言,只有事后从因果关系回顾起来,才会领悟到后果的非同小可。
如果当时淑桦不是在那种昏昏欲睡的气氛里,百无聊赖地随便翻阅这本杂志,她就不会认识志尔,就不会有那么一段折磨她的恋情。
淑桦的命运或许会因此改写。
当时淑桦随手翻了翻杂志,随便挑了一个短篇来看。
淑桦刚看时是心不在焉的。
看着看着,竟被这个短篇吸引住了。
这个短篇写的是一个乡下青年在部队的故事。
整个文章从结构、思想内容来看,还略显稚嫩,肤浅,一看便知作者还出道不久。但语言很有特色,朴实无华且不乏幽默,对人物的刻画也很深入。
从文章中那个淳朴的农村青年身上,淑桦几乎可以闻到一股清香的泥土气息。
这样一篇清新朴实的文章,在这样一个风轻云淡的懒懒散散的春日的下午,对淑桦来说无疑是一贴清醒剂。
淑桦精神为之一爽,困倦全无。
文章后面有作者的简介。
作者就是志尔。
当时志尔正在一座北方的城市里服役。
简介中有志尔的通讯地址,并流露了作者想交笔友的意图。
这是刚出道的作者想结交文学朋友,扩大知名度的一种方法。
淑桦从来都不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交友方式。
但那天,淑桦竟鬼使神差地提笔给志尔写了一封信。
信中淑桦简单地介绍了自己,谈了自己读这篇文章后的感想,称赞志尔的这篇文章清新宜人,在一个懒懒的春日下午,对淑桦起了清醒剂的作用,帮她赶跑了瞌睡。
淑桦当时是在极无聊的时候,怀着好玩的心理写信的。
写完信后,淑桦看着自己的满纸胡言,不禁好美。
但既已写好,不妨投出去试试。
信投出去后,淑桦就忘了这件事。
她照常上课、吃饭、睡觉,照样忙里偷闲地郊游、看书。
一个星期后,淑桦收到了一封发自部队的信,用的是部队里的统一信封,有军人专用邮戳。
开始淑桦以为是谁寄错了,因为印象中她并没有什么部队的朋友。
拆开信封,淑桦才想起这是志尔—那个短篇小说作者的来信。
就这样,淑桦结识了志尔,和志尔开始一段时间的书信往来。
从来信看,志尔是一个热情、幽默的小伙子。
语言诙谐,常令淑桦忍俊不禁。
那时淑桦在学校里没有什么朋友,生平仅有的知己——艳艳,也在遥远的另一座城市。
且艳艳生性懒散,很少给淑桦写信。
志尔便成了淑桦最好的倾诉对象。
淑桦和志尔谈文学,谈音乐,也谈各自的生活。
淑桦常把校园里的趣闻逸事和她在校园的生活说给志尔听-
淑桦毫不介意地说她们的寝室是是非之窝,谣言的发源地。
有一次,寝室里的女生们闲得无聊,就逐一对班里的男生评头品足,拟评比出今年度形象最佳男生。
最后大家的看法归纳为两种:
一种认为肖长得最英俊;
另一种认为文的举止最潇洒。
淑桦是从不参与这种无聊的争论的。
肖和文她也没仔细看过。
无奈同寝室的女孩子争论不下,都想把淑桦拉到自己一边,便硬逼着淑桦表态。
淑桦出于无奈,便只好敷衍说,两个都差不多。
淑桦想不到这样一句无心的话,竞得罪了全班的男生。
有同寝室的女生把淑桦的话告诉给别班的女生,又由这女生转告给淑桦班的男生。
结果转来转去,到淑桦班上男生的耳朵里,那句话便成了:
淑桦说,班上的男生半斤八两,没有一个出色的。
淑桦甚至毫不忌讳地和志尔谈起校园里的爱情。
淑桦说她看不起校园里的那些浅薄、粗糙的爱情。
许多校园情侣并没有真正的感情基础,只是为了消遣,或是觉得在校园里不谈恋爱是一种遗憾。
多是为恋爱而恋爱。
这些情侣在恋爱开始就怀着“只要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的潇洒心态。
毕业后,劳燕分飞,各奔东匹,自然是合唱“无言的结局”。
淑桦很坦率地向志尔表达了自己的爱情观。
她认为感情的事是讲究缘份的,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半点都强求不得,也来不得半点做作。
感情最好是细水长流,如涓涓之水,先是集于小溪,汇于小河,最后才流入爱情的大海。
淑桦那时一点也不懂得人情世故,单纯得如一张白纸。
她不知道女孩子的坦率就是对男孩子的鼓励。
男孩子看刭一个女孩子这样大谈爱情观,自然会想入非非的。
志尔再回信来时,语气巳不象以前那样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畅所欲言。
他信中隐隐约约透露自己没有女朋友,希望淑桦能给他寄张相片去,说是早就想一睹淑桦的芳容,看跟自己脑海中想象的淑桦是不是吻合。
淑桦看到这封信时,自然以女孩子特有的敏感,察觉出了别的味道。
淑桦觉得自己上封信实在是太唐突,怕志尔对自己有所看法,认为自己是一个自作多情的女孩子,回信时就颇为踌躇,拖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写了一封措辞严谨的回信,绝口不提上次的事。
志尔接到淑桦的信,自然是大失所望。
他和淑桦是一般的心思,怕淑桦嘲笑自己多情,写信时更加注意是否用词得当,生怕淑桦误解。
淑桦和志尔两人各怀心事,有了不便点破的秘密,交往自然变得拘谨,不如先前那般随便。
在信中,两人再也没有那种畅所欲言,毫无芥蒂的坦率了,开始变得斟词酌句,公式化,没有了先前通信的那般乐趣了。
两人的通信就这样慢慢地稀疏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志尔从部队复员回地方,淑桦也升入了高年级,学习开始越来越紧张。
两人不知不觉就中断了联系。
几年后,淑桦大学毕业,回到了原来生活的城市。
单纯,没有任何社会经验的淑桦被分配在一个区办小厂里工作。
那是淑桦一生中最黑暗的日子。
在这之前,淑桦的人生道路一直是平坦、顺利,散满了鲜花。
在学校里,淑桦一直是优等生,深受老师的赏识和同学的钦佩。
高中毕业后,淑桦更是过五关斩六将,顺利地考进了大学,并在大学以优异的成绩毕业。
淑桦怎么也想不到,被同学们称为“天之骄子”的她,毕业后竞然到这样一个小工厂工作。
和同学们相比,淑桦无疑是际遇最差的。
和艳艳更是没得比。
艳艳当年高考时,分数虽然和淑桦相差甚远,只考取了一所中专学校,但毕业后却通过关系在省内挺有名气的一家外贸公司,不知要比淑桦强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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