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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桦痛惜地劝道:
“你要出名,你要成功,你要靠自己的真本事啊。那时你常对我说,一个人应该靠自己的真本事打天下。”
志尔摇头说:
“那时我是太幼稚了。这个社会太现实了。光靠自己的本事还不行。有几个大亨、老板是真的靠白手起家的,问心无愧的?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说适者生存。我只是适应社会罢了。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成功了,就是英雄,就是豪杰!就是真本事!你不要以这种眼神看我,我没有做错,我只是勇于面对现实。”
“不要用什么达尔文来为你自己辩解!我只听说过不以成败论英雄。你的那套全是谬论。不要为你的自私、利欲熏心作掩护了。这么说,你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手段了?”
“可以这么说!”
“那好,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如果真的现实,就赶快回到那个主任女儿的身旁去。要不,她该起疑心了。”淑桦冷冷地说。
“谢谢你提醒我!我也提醒你一句,我刚才看见你好几个同事了。你是和他们一起来的吧?你要聪明,就赶快回家去。等会儿我和羊羊跳舞,你的同事一定会说刺激你的话的。”
“不会有什么可以激刺我了,你放心,你以后的任何事都与我无关!我再也不会去打扰你们了。”
志尔似乎还想辩解。
舞池里又一曲终了,舞间休息。
志尔想了想,终于没再说,转身匆匆地进了舞池。
淑桦也重新走进舞池。
她已对志尔彻底失望了。
她知道志尔是不会再改变主意的。
她和志尔的一切也都完了。
淑桦觉得她从未有过的寒冷,像是掉进了冰窖里。
寒意从心底一直升起侵入四肢百骸,冷得淑桦全身发抖,牙齿打仗。
淑桦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
同事们早看见志尔和另一个女人一起亲热的跳舞,所以他们全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淑桦。
淑桦毫不回避,虽然心里依然痛苦,难堪。
她要继续看志尔和羊羊跳舞,她要强化那种刺激,她要把眼前的一切都牢记在心。
她就是要让痛苦和耻辱疯狂地吞噬她,她要让自己再也不对志尔怀有任何幻想。
一切都巴结束,淑桦再也不会回头了!
接下来的舞会,志尔没有再过来。
舞会散后,淑桦安安静静地回到自己的家。
她早已被痛苦折磨得没有了感觉,很麻木。
她心里什么也没有想,不再悲哀。
站在卧室的镜子面前,淑桦看到了一张苍白、憔悴、麻木不仁的脸和一双黯淡的眸子。
这就是我吗?淑桦摸摸自己的脸。
她几乎不敢相信镜中那个毫无表情的人就是自己。
淑桦早被志尔折磨得不成人样。
淑桦想起很久以前,她也是站在这面穿衣镜前,左颓右盼。
那时的她是多么美丽,多么迷人啊!
红润润的脸色,殷红的小嘴,水汪汪的大眼睛,顾盼生辉。
志尔把我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淑桦捂着脸,不愿再看自己,欲哭却无泪。
以后的一段日子,淑桦上班,做家务,看电视,看书,打球,唱歌,跳舞,什么事都做。
其实只是为了做一件事——忘记志尔。
淑桦拼命地充实自己,让自己忙个不停,让自己没有一丝、一丁点时间去想志尔。
淑桦宁愿没有思想,有思想实在是太痛苦。
这样过了一个月,淑桦痛苦的心暂时平静下来。
志尔又找到淑桦。
他恬不知耻地对淑桦说:
“淑桦,我发现我还是爱你的!”
淑桦冷冷地对志尔说:
“那你不爱羊羊了,羊羊有一个好爸爸。”
志尔说:
“我更爱你,你和羊羊是不同的。羊羊成熟,性感,但你更漂亮!”
淑桦不能忍受志尔拿她来跟另一个女人作这样细致的比较。
她觉得志尔实在令人恶心。
淑桦不屑地说:
“你不用拿她和我作比较,对你来说,她是有利用价值的,可我对你毫无用处。那天你已明白地告诉了我,你选择了羊羊。你不是妄想熊掌和鱼要兼得吧?”
志尔说:
“可我真的更爱你!相信我,我只是要利用羊羊。我并不爱她。这一个月来,我发现我脑海中想的总是你,我忘不了你,我是真的爱你!只要我成功了,我就和你结婚。我不会亏待你的。”
志尔露出了他性格中最为yīn暗的一面——卑鄙无耻。
淑桦觉得她被志尔的所谓的表白侮辱了。
她冷笑着说:
“我会相信你这样一个无耻之徒么?你再也别想骗我了。你还没有利用上羊羊,就想着要甩掉她,对不起,兔死狐悲,我不得不为自己着想。你如此对待羊羊,对我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你和羊羊不同。我和你是有感情的。我们相爱了一年多,不,从相知到相爱,真算起来有好几年了。你不记得我们的那些美好的时光了吗?我记得你说过,找到我是你一生中最大的幸福。”
“现在应该说,找到你是我一生中最大的不幸。你不要再说以前了,我早已忘记。你想要我当你的情人是不可能的。我知道你还是想利用我,我知道你还没有把羊羊追到手,你是想从我这里找到补偿。你更想利用我无条件地提供资金让你去追羊羊。”
“不是这样。你是我的人,只能跟着我。我一想起你将来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我就不能容忍。你是我的,我决不能让别人得到。”
“你真是自私,你不爱我,还不准别人爱我!”
“对,我就是这样。你是我的,我决不会放手。我得不到的东西宁愿毁掉,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些?你是你,我是我。你和我毫无关系。我是一个独立的人,并不是你的私有财产。”
志尔渐渐地鼹出狰狞的面孔,见淑桦坚强不屈,便使出了他的杀手铜:
“我当然有资格控制你。你不想让你父母知道我们的关系吧?你不想让你爸妈知道他们的心目中纯洁的乖女儿竟是个……哈哈哈……”
志尔的笑声狰狞可怕,如野兽的嗥叫。
志尔是一条披了人皮的狼。
淑桦气得直发抖。
志尔竟然用这件事来威胁她。
淑桦用尽力气,一字一句地说:
“你听若,我是决不会妥协的。我决不会受你的威胁!”
一连几个星期,志尔天天来纠缠淑桦,在淑桦的上下班路上拦截她,又去淑桦的单位吵,试图逼迫淑桦就范。
淑桦这次是铁了心。
任何软硬兼施,纠缠不休,淑桦只是躲开志尔,不理睬他。
志尔也疲倦了,且羊羊还有待应付。
志尔终于下了最后通牒。
他恼羞成怒地对淑桦说:
“你再好好想想,我说话是绝对算数的。”
淑桦只是不理。
那天晚上,淑桦一家人吃完晚饭,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淑桦则躲进自己的房里看书。
电话铃响。
是淑桦的父亲接的电话。
没几秒钟,就昕到她父亲一声大吼:
“你这个畜生!”就摔了电话。
接着淑桦的房门被撞开了。
父母冲进屋里。
父亲气得满脸通红,失去了理智,也不顾什么忌讳,冲着淑桦就吼着问:
“你真的和那个畜生……”
淑桦早预感到了。
志尔不是人!真绝情!
淑桦羞愧难当,怕父亲说出那个字眼,她泪水夺眶而出,抢在父亲话之前,颤声承认说:
“是,是的!”
“什么,是真的?”
爸爸不愿意相信,呆呆地站着,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接着,突然一声暴喝:
“我去杀了这个畜生!他毁了我的女儿!”
这个兢兢业业,老实了一辈子的小职员自己没有什么爱好和兴趣,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女儿身上,女儿毁了,他的希望也随之破灭,这如同毁了他自己。
此刻他完全失去了理智,从没有发过大脾气的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找毁掉他女儿、毁他希望的人算账。
冲进厨房,他就摸了一把菜刀。
淑桦此刻已被那场耻辱的大火烧得体无完肤,无地自容,只是痛哭流涕,哭得死去活来,似乎苦涩的泪水能洗刷淑桦的耻辱。
如果真能这样,淑桦宁愿流尽最后一滴泪水,冲净身上的污泥。
父亲过激的举动,把淑桦的母亲骇住了。
淑桦出于本能,一把扑上去抱住父亲的腿,跪在父亲的面前,抬起那泪水涟涟的脸,用一种凄绝、愤恨的声音说:
“爸爸,你不要去!他不会有好下场的,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淑桦早已神智模糊,巨大的耻辱之感疯狂地撕咬着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毛发,像毒液直侵入骨。
淑桦从来没有忍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痛苦折磨得她恨不能立时死去。
她的意识模糊了,只剩下最后一个意念,那就是绝不能让父亲再受到伤害!
于是淑桦像一个落水的人死死地抱住了父亲的双腿。
淑桦的母亲开始是骇呆了,这会儿像是有人在她的肩上猛拍一掌,把她从迷糊的世界里唤醒过来。
像所有的朴实、懦弱的家庭妇女一样,淑桦的母亲面对不幸只能以泪洗面,哀叹命运的捉弄,屈从命运。
她死死抱着丈夫,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开来: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样惩罚我们!我辛辛苦苦地把女儿拉扯大,不求她孝顺,只盼她能出人头地。没想到她会这样没出息,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叫我的脸以后往哪里搁?女儿已经是这样了,你要有个好歹,叫我怎么活呢?”
母亲的话像是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淑桦的心上,把她那颗伤痕累累的心打得粉碎。
母亲急不择言的话,像一把刀戳在淑桦的最痛处。
淑桦不敢抬头面对父母。
想当初,自己不顾父母的反对,一意孤行地要和志尔好,竟弄成这样一个局面。
淑桦听见有一个声音在头顶飘浮:
“淑桦,父母生你,养你,你却叫他们失望,让他们脸上蒙辱。你对不起他们!你还有什么脸面对他们!与其这样苟且偷生,不如死了吧!免得你父母为你蒙辱……”
这个声音单调,空洞,刺耳,像来自另一个世界,它在空气里回荡,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从四面八方无孔不入地钻进淑桦的耳朵,直到整个空间都充斥着:“不如死了吧!不如死了吧!……”的回声。
声音刺得淑桦的耳朵刺痛,像来自遥远的呼唤,召唤着淑桦的灵魂即将升腾而去。
淑桦再也忍不住了,“呀”地一声惨叫,就直向外冲去。
父母拦不住淑桦突如其来的冲撞,相互惊叫着,恐惧地喊着女儿的名字,追了出去。
淑桦毫无目的地横冲直撞,她不知她要去哪里,她只知道拼命地奔跑,似乎要逃离所有的痛苦和耻辱。
街上,一辆货车从远处开来。
两道灯光雪白如柱,直刺淑桦的眼睛。
淑桦本能地用手去挡。
接着灯光吸引了淑桦的眼睛,像个无底的黑洞要把淑桦吸进去,淑桦有了要溶于那一片灯光的欲望。
欲望刺激得淑桦全身的血液沸腾了,神经说不出的亢奋。
她急切她向着那片白光奔去,像是奔向一个向往已久的极乐世界。
“嚓……”
货车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利的刹车声,在离淑桦两米处刹住了。
货车上的人和街旁的人眼看一场惨剧即将发生,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有胆小者闭目不忍看。
片刻,司机脸色苍白地跳下车,吼道:
“想死?一个人去死!不要害我!”
淑桦呆在车前,对面前的一切恍若不觉,她还陷在一片混混噩噩之中,不知身在何处。
父母面无人色地追上来,一前一后紧紧地搂住了淑桦,只管把女儿从头摸到脚,不敢相信差一点就失去的女儿还活着,口中是“心肝,宝贝”地叫个不停。
淑桦像是梦游一样被父母带回了家。
她在床上昏睡了两天,一直反反复复地做着一个恶梦。
梦中志尔凶恶地拿着一把刀追赶淑桦,发出如猫头鹰一般尖利的喊叫:“淑桦,你是我的,把你的心给我……”
父母日夜轮流守候在女儿床前,生怕再出事,并请来淑桦最好的朋友—一艳艳,来劝导淑桦。
在淑桦那段痛不欲生的日子里,艳艳给了她做为一个好朋友的最大限度的帮助和安慰。
在淑桦昏睡时,艳艳连班也不上,和淑桦的父母轮流守候在床前,淑桦病稍好以后,艳艳就整天陪着淑桦上街,看电影,唱卡拉ok,用尽一切办法使淑桦开心。
淑棒恢复正常以后,再也不想去厂里上班了,她不想再回到谣言四起的厂里。
艳艳又想方设法介绍淑桦到现在的这家公司上班。
她还开导淑桦:
“你不能那么自私,你不应该活着只为了自己,还应该为爱你的人而活。你的眼光太狭小了,看看外面,世界很精彩呢。记住,退一步,海阔天空!”
淑桦怀着无比感激的心情,真挚地说:
“艳艳,你对我真好!我会永远记住你的深情厚义。我希望上帝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够报答你!”
“不要说了,我们是好朋友!”艳艳和淑桦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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