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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见不得人

    荣思城黑眸如墨,冷凝中带笑,一手搂过顾适,对艾伦道:“你们几位是来祝寿的?我不记得有请你,艾伦,请问是谁邀你来的?”

    艾伦一见到荣思城,身姿都似压了半分,他上前急急道:“思城,我……”荣思城眸色一凛,他立即缩了缩,低声改口道:“荣少,我是启城二少爷邀来的…….”

    荣思城淡笑,“可你的所作所为很让我的客人不安啊,艾伦,有你这样在寿宴上扰乱人心的宾客吗?我看,你不如……”

    “荣少,我是太想见你了,思城,你听我说……”艾伦露出惶恐之色,他怕荣思城又像上回一样将他赶走,忙想解释一番,这时,只见人群中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大哥,又出什么事了?”

    荣启城步履潇洒地走过来,他今天穿着一身深绿色亮光西服,英俊帅气,只是略带轻浮,笑意殷殷地上前后,插着口袋看了看众人,道:“怎么了,又出什么新鲜事?”他又看了眼艾伦,目光了然,说:“大哥,艾伦是我带来的,呃,你可能不知道,他现在替我做事,不是说要成立新公司吗,我就把他召来了,这会又是怎么了?”

    荣思城望了艾伦一会,移开目光,淡淡地道:“启城,你还欠我个解释,上次在鼎盛荣氏那件事,你没跟我说明白,今天这事,你也得给我个交待,我说了,凡是荣家的大小事,不管在公还是在私,只要是关于荣家的,就必须让我知道!”他缓缓侧过脸,看着荣启城,不冷不热地道:“荣家的规矩,你应该懂吧,别说二妈没教你。”

    听他这一说,荣启城挂着玩世不恭笑意的脸霎时有些变化,不过他很快展颜一笑,“大哥说的是,我这不才回国吗,有很多事一时半会的还没缓过神来,以后一定会多加注意,今天是爸的寿宴,大哥您就再给我个面子,回头我一定给您好好交待,呵呵呵,其实就是场误会罢了,都是自己人,自己人啦!”

    荣思城冷着脸,并没有回应他,而是侧头对身后站着的菲力道:“今晚谁要是敢对我朋友不利,你尽管出手,不管是谁带来的,一律按荣家的规矩办!”

    此话一出,荣启城脸色微变,绷了绷嘴唇,终是没有说话,菲力微微躬身,算是明白了,荣思城揽上顾适的肩头,没有再看艾伦他们,却轻斜了陈行深一眼,那一眼含着几分冷凛威慑的意味,然后揽紧顾适兀自离开。

    顾适忍不住回头望一眼陈行深,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一直想帮自己的人,几步之外,陈行深持着高脚杯,抱着双臂,璀璨灯火下,声色犬马中,他长身玉立,俊朗的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只是静默地目送他,宛如一付华丽寂寞的油画。

    寿宴时辰即将开始,而荣思城却揽着顾适快步穿过人群,进了大宅侧边的客房时,荣思城步履一转,陡地将他带进房里,身子一靠就关上了门。

    “干什么?外头不是要开始了吗?”顾适才一开口,就感到眼前一暗,荣思城的唇如疾雪般落在唇瓣上,又快又温柔,几分霸道几分呵护,顾适微惊,忙推开他,“你做什么?这里是荣家大宅!”

    荣思城愣了愣,少顷,便笑开了,“荣家大宅又怎么样,这是我的家,我的地头做我想做的事,有何不可?”

    话落,他的唇又轻轻吻上顾适的耳垂,带着青柠味的暖和气息迅速将怀里人包裹住,低低地耳语:“小适,刚才的事真抱歉,我没想到艾伦会来,更没想到他会对你做出那种事,不过不会再有下一次。”

    顾适微微闭了闭眼,推开他,道:“没什么可抱歉的,艾伦是你的旧情人,现在又是启城二少的帮手,他对我的恨大概是因为你吧。”

    荣思城凝着他,双手不紧不松地将他圈进怀里,“你还在为鼎盛荣氏发生的事耿耿于怀?我说了,这事我一定会查,也一定会让启城给我个满意的答复,小适,我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顾适瞳中微缩了一下,定定地看了他许久,受委屈?这男人知道自己受过什么委屈吗?就算知道了常凡的真面目,他又能对曾经的白莲花下得了手吗?

    年少纯净的感情,不管是友谊还是真爱,都是刻骨铭心,顾适不指望知道真相的荣思城能对常凡做什么,这一切与他无关,寿宴过后,他顾适即会离开这纷乱的地方。

    他淡然一笑,还是推开了荣思城,轻松侃道:“看你说的,荣少,只要过了今晚,我就不会再受什么委屈了,你放心吧。”

    “小适,你还是要离开我?!”荣思城一把拉过他,目光里多了几分痛意,他硬声道:“为什么?我跟你说了那么多,合同也撕了,你为什么还不能接受我,难道我们就不能好好相处吗?”

    顾适垂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嘴角挂着丝讽笑,良久,他抬起头,轻轻拔开荣思城的手,微笑道:“我只想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荣少,是你说的,一切随我喜欢,我就喜欢离开你远远的,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他顿了顿,目光透过房间里古色古色的窗户,望向外面浮华暄闹的人群,淡淡地说:“今晚过后,我将自由了,欠你的手术费我会尽快还清,荣少,我不欠你,你也不必强留我,谢谢你的好意。”

    荣思城心中一紧,刚想说些什么,门外头传来菲力的声音:“荣少,时辰要到了,老爷和太太们都到齐了,就等你。”

    顾适转而微笑道:“我们出去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说罢,他先拉开门,冷风霎时扑面而来,荣思城侧身挡在他面前,紧了紧他的手,温声道:“一起出去吧,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都不放开。”

    尔后,吻就落了他嘴角,丝毫不介意房门已大开,他只顾自己旁若无人地吻着怀里人,外头纷纷绕绕的人群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一时若干声音不绝于耳,思绪微乱中,顾适仿佛听见有人低低碎语:

    “原来传闻是真的啊,荣少真的养了小情儿。”

    “那个男人就是他带来的?啧啧,不怪得刚刚看他牵着那人进来呢,今晚可是有好戏看了”

    “呵呵呵……”

    闲言碎语下,顾适想推开荣思城,可这男人却像是早就料到他的举动,只凭单手的力量就困着他不得动弹,顾适又急又羞,幸好荣思城也不愿多费时间,片刻便轻轻分开,而后,还用长指在他唇上细细摩挲了一圈,顾适的眼睛都瞪大了,这男人安什么心?故意让他爆光在众人面前?

    时辰已到,近千米的露天宴会厅燃放起绚丽多彩的烟火,一时间,雪净的天空,漫天烟花如彩霞满天,人群里中爆发出阵阵喝彩声,荣正东一身唐装在众人拥簇下气宇昂扬的走进来,他紧紧挨着的右边,是华贵盛装的二房太太许秀蕊,而左边,稍空出些距离,则是一位面容清秀略带病容的妇人,她一身素净,唯有领口那抹鲜红的围巾才突显出些喜庆。

    这妇人便是荣思城的母亲——谭沁,紧挽着她手的是穿着小礼服的黑发女孩荣思玉,粉面樱唇,像个纯洁的天使。

    几位荣家的世交和高官都慢慢围上来,纷纷向荣正东道贺,荣启城跟随母亲身边,收敛起平日花花公子的德性,谦逊有礼地跟着一一回谢,而高官富商们的眼光显然并没有过多的留在他身上,谁是荣家的继承人和现今掌门人,他们再清楚不过,言语相谈间,眼神却是四处搜寻。

    “各位世交能来,荣宅真是蓬荜生辉!”朗朗声音下,众位高官富商均不约回头,荣思城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踱来,他神采飞扬,清俊高贵的逼人不忍移开视线,而这种时候,顾适识趣地慢慢松开手,退至一角。

    正踱步的荣思城稍稍顿足,但只侧了侧脸后,就再次走向众人间,身边立即有制服笔挺的侍应生端着晶透酒杯递上,荣思城抬手取起,单手插着裤袋,姿态风流洒脱,不一会,便和各位高官富商寒喧起来,他的到来,令荣启城的光环尽数褪去,仿佛今晚的宴会他才是主角般。

    也是难怪,现今城中谁不知荣思城的大名,近几年能把持住荣家的只有这位大少爷,平日里巴结还来不及的商人官员这时都像苍蝇似的,纷纷围上,人人笑容可掬。

    而这时,令顾适怔住的人出现了,宴会厅另一侧,常家两位小姐,常宁和常丽盛装出席,而走在她俩中间的,一身雪白修身西装的清秀男子不正是常凡么?

    他笑颜如孩童般天真可爱,浅浅两个酒窝若隐若现,无论走到何处都招来名门小姐们的目光,他缓步走到荣思城身边,举起手中酒杯,稍稍躬身轻碰了一下,浅笑在灯光下更为迷人。

    荣思城也回了个礼,两只晶透高脚杯在相交的瞬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常凡倾身上前,不知道跟荣思城说什么,窍窍私语中,笑意更堪。

    顾适转身取了杯香槟,大步离开衣香鬓影的人群,天幕深邃,他只身一人走向避静处,淡淡地独自饮着酒水。

    不过一会时间,宴会厅传来一阵骚动,顾适回头一看,呵,是周宁教授来了,荣正东大概是没想到周教授会来到,欣喜的主动上前迎接,周教授还是穿着学院里朴素的素色夹克,架着金边眼镜,一派文人的彬彬气质,对荣正东的倾身接见,也不过只是礼节性的握了握手。

    人群中,荣思城回头找寻顾适的身影,待看到幽暗角落里的顾适时,目光微扬,深深地望着他,唇角微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夜风穿过华丽拥挤的人群,璀璨灯火再如何绚丽也只属于那个男人,他的身边,无人能及。顾适举起酒杯回敬的晃了晃,而后淡漠转身,自嘲地笑了笑,再次隐入黑暗的角落里。

    他不需要荣思城的感谢,请周宁教授这一举动只是为了还最后一个人情,今晚以后,他们两不相欠。

    亮如白昼的露天宴会厅此时灯光突然暗淡下来,少顷,如流水般的曲子缓缓响起,是悠扬优美的钢琴曲,而这时,宴会厅周围的树柏枝头,早已准备好的彩灯也纷纷亮起,一时间,整个露天宴会厅如星辰密布,光彩闪耀,夺目非凡,置身于内的人群仿佛如被星河环绕般,每个人脸上都浮上惊喜的神情。

    轻柔曲子中,宾客们都纷纷牵起手共舞一曲,而荣思城的身边自然是围绕不少名门闺秀,人人娇艳似花朵,好几位唯恐落了空,还由自家父母亲自领着上前推荐,只盼荣家大少爷能多留几眼。

    顾适只用眼角扫了一眼,那个完美情人已经恭敬不如从命的领着一位佳人旋进舞池,雪白晚装的美人,华贵黑西装的俊公子,所到之处,宾客们纷纷让出一条道,不多时,整个宴会厅中央就只留下那对壁人的人影,琴曲与闲谈声交织,顾适耳边也传来几句嬉笑声。

    “不是说荣家大少喜欢男孩儿吗?怎么这会倒是牵起林家小姐跳起舞来了?”

    另一个女人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接上去道:“你当真以为荣大少会跟那些小男孩儿共度一生?呵呵呵,笑话,不过赶个时髦玩玩罢了,那种事哪能上场面。”

    “那倒不一定,我刚才还瞧见荣少进门时领着一男人进来,那男孩子看着年龄不大,像个学生样,穿着打扮十足小明星,不知道上哪找来的,你想想,荣少既能把人带来,怕不是要给荣老爷瞧瞧吧。”

    女人发出声嗤笑:“开玩笑,荣家的规矩能让荣大少这般嚣张?呵呵呵,你没听说吧,这会跟荣少一块跳舞的林家小姐,可是荣老爷跟林总暗地里订好的亲事,不管荣少之前怎么玩,甚至婚后怎么玩,能进荣家的只能是名门闺秀,那些见不得人的小情儿最多只是个开胃小菜罢了,就像男人在外边养些十七八岁的小美女一样,带不进家门里,最多只能玩玩。”

    接着,几个女人了然般呵呵笑起来。

    顾适端着酒杯,背朝着她们,默默地饮着酒,只觉得脑袋有些发涨。揉着额头间,他回头淡淡地瞥了一下场上,而这时,正拥着佳人旋舞的荣思城也恰好微微侧身,目光正正与他交织上,顾适一顿,很快收回目光,背过身,往更暗的角落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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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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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白莲花的表白

    顾适端着酒杯,背朝着她们,默默地饮着酒,只觉得脑袋有些发涨。揉着额头间,他回头淡淡地瞥了一下场上,而这时,正拥着佳人旋舞的荣思城也恰好微微侧身,目光正正与他交织上,顾适一顿,很快收回目光,背过身,往更暗的角落缩去。

    过了不久,钢琴曲转换成更为温柔的华尔兹,四周星光似乎又暗了几分,顾适斜靠在树旁静静等待着时间的流逝,只要过了今晚的宴会,他就解脱了。

    他心里早就盘算好,明天一早就收拾好行李,去医院带哥哥回家,然后接妈妈,至于四十多万的债务,他已经在昨天邀请周教授时,向周教授请教了办法,可巧周教授手上有个项目要做,参与的学生都能分到一笔不薄的利红,周教授爽快地同意预支给他,而卓志和言梓都为他去筹了笔钱,多多少少也弥补了些空缺。

    崭新的生活将开始,他再也不必受那个男人的困扰。

    寂静中,周围一阵碎语打破了他的思绪,怔然回头时,只见那个一袭华贵黑衣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然踱至面前,荣思城微微翘起好看的唇角,朝他伸出手,眸中光华灼灼,道:“怎么躲在这?来,跟我跳一曲!”

    此话一出,顾适听到周边女人们发出的暗暗惊呼,他一下子慌了神,这男人搞什么,难道还嫌丢脸的不够?他握紧了酒杯,强做镇定道:“荣少,你别开玩笑了。”

    荣思城眉峰一扬,又是一派俊美非凡,他道:“我为什么跟你开玩笑,你有跳过华尔兹吗?没有也没关系,今天可以试一试,来,我教你。”

    闲言碎语从耳际渐渐弥漫开,透过灯火辉煌的人群,顾适看到方才那位共舞的林家小姐正提着白纱裙,面露尴尬的站在舞池中央,想必是没料到一曲终了,王子也跑了。

    顾适只觉得荒唐,他失笑地问:“荣少,麻烦你开玩笑也请有个度数,这种场合………”他扫了眼四周,摇了摇头,讽笑道:“请问你是跳男步还是女步呢?我可不会跳女步啊,荣少,你想被人当女人看吗?”

    荣思城略怔,不过一会便大笑起来,他眉目英俊,笑起来如银河星辰璀璨夺目,他微微一欠身,微笑道:“如果是顾先生,那么荣某跳女步也乐意,请吧。”

    这倒是顾适万万没料到的,从前冷傲淡漠的荣思城竟有一天会跟自己开这种玩笑,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顿时没了主意,怔怔然时,突然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来,“荣少,能否赏脸陪我跳一支舞?”

    转眼望去,这盛装妩媚的女人竟是常家二小姐——常丽。

    她眼波流转,穿着低胸晚礼服款款而来,还没等荣思城做答,便娇柔地伸出纤纤玉手,“荣少,大家世交一场,说起来,这么多年,你还从来没有请我跳过一支舞呢,今天不但是你父亲的六十大寿,也是我的生日,荣少,这个面子你可不能不给啊。”

    说着,凤眼轻瞥一眼顾适,红唇微翘中透着些许薄嘲,顾适暗自失笑,这女人,来的真是时候,也好,省得自己尴尬,他就势道:“既然是常二小姐的生日,荣少还是陪她跳一曲吧,我还想跟周教授聊几句,你们请。”

    荣思城蓦地拉住他,十指紧握,冷凝道:“你不许离开这座宅子,稍后我就去找你。”

    顾适淡笑着轻轻松开他的手,“知道了,没荣少的车,我也回不去。”

    转身的一瞬间,他突然看见灯光不远处站着的白衣美少年,常凡正举着高脚杯,定定地望着他,眼中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顾适轻笑,这男孩子,就这么怕荣少被自己抢走么?既然如此,为什么自己不主动表白呢,还是因为本就是枚家族棋子,对荣少的感情自己也分不清是真爱还是假意了?

    懒得再去多想,顾适径直走到周教授那里,周教授身边已围了几个富家子弟,其中不泛国外留学归来的高等生,高大挺拔的陈行深在里头如同鹤立**群,他微侧身瞥见顾适到来,眸子又是一亮,但很快便转为寻常温和色,扭头对周教授微微笑道:“周老师,你看谁来了。”

    周宁正被几个富二代缠的不胜其烦,见顾适走过来,眼睛一亮,忙招手道:“是小顾啊,来来来,好一些时间没见你了,过来好好聊聊。”

    顾适举杯轻轻碰了碰周教授的陶瓷茶杯,打趣道:“周老师真有意思,大家喝香槟你喝茶,这杯子好像还是我送的吧,呵呵,你还真是走到哪带到哪啊!”

    “是啊,周老师还就喜欢你送的东西,我上回送他景德镇的青蓝瓷杯他都不用,说只能看不中用,还是你送的实在些,搞得我也太没面子了,周老师,你敢说你没偏心小顾?”陈行深故做委屈地笑着问。

    “哪里哪里,你们送的东西我都喜欢,不过行深啊,你送的太金贵了,要是我年纪大了不小心打破了,那可对不住你了。”周教授连连解释。

    “呃,原来周老师是嫌我的东西不值钱?”顾适趁势调侃他。

    “不不不,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这杯子虽不好看,但中用,中用,用来泡茶正好。”周宁教授被他讽得有些尴尬,还忙不迭地端起来喝上一大口,赞道:“是好茶好茶,呃不,这杯子也不错,不错。”

    顾适与陈行深相视一眼,均不约而同地呵呵笑起来,陈行深倾身贴近他耳边,道:“没想到你这么会逗周老师,难怪他会肯来捧荣老爷的场。”

    气息拂在耳边温温的,有种暖味的意味,顾适不觉撤开些距离,微笑道:“是荣老爷的面子大,我不过是牵个线罢了。”他沉吟片刻,又抬眼望着陈行深道:“刚才的事谢谢你。”

    陈行深浓眉一挑,问:“谢我什么?”

    顾适真诚地望着他的眼睛,意味深长地道:“谢谢你一直帮助我,陈少,我们会是很好朋友。”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个男人都帮助自己太多,学校里大气塞给自己的饭卡,来家里慰问母亲时强留下的钞票,还有今世一直默默承担和忍受自己所遭的困厄,医院里替自己受的一巴掌,雪地中独立深凝的身影,顾适知道他的心意,但,他终究还是属于繁花似锦的富贵圈子,与自己到底不是一条轨道。

    明天即将告别,顾适想不到跟这人说些什么才好,只能一声意味深长的感谢,希望能了却这场不该有的缘。

    陈行深静静地凝着他,唇边浅弧起一道极淡的微笑,他们之间相距不过方寸,可却有种遥遥相望的疏离横在彼此间,过了许久,他举杯轻轻触碰一下顾适的高脚杯,温声道:“对,我们一直会是很好的朋友,无论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告诉我,别忘了。”

    顾适再度欠了欠身,礼数到位地点了点头,轻啜一口冰酒,转身离开。

    举着杯中酒边饮边走,他只想把剩下的时间安静地消耗掉,不知不觉中,竟走到了大宅侧后方的小花园内,四周树柏错综复杂,偶听一两声积雪落枝的声响,脚下小路弯弯曲曲,干净得不粘一层雪,显然是清扫过。

    顾适仰头对着深邃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手里已经空了的高脚杯轻轻放在花圃石台上,正想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会时,突然听见花园深处传来些声响,他疑惑地站直身子,别不是什么名门子弟在这地方偷情相会吧?

    正犹豫着是不是该悄悄离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花草丛中幽幽地传来,“荣哥……”

    顾适蓦地一顿,鬼使神差中,他的脚步竟沿着迂回小路轻轻走进去,没多久,隔着深深的树丛,他看到一座错峰林立的假山,小池雪水汩汩,堆着积雪的枝头下,两个身影伫立在那里。

    黑色华贵西装的男人俊秀挺拔,他背着身,双手插着裤袋凝目远眺,不需多认,顾适一眼就看出这人是荣思城,而他的身后,是一身如雪般洁白西装的常凡,他微低着头,秀气可爱的脸蛋被雪夜月光映出微微绯红,两个浅浅的小酒窝藏的深深的,唇角紧抿,似在挣扎着,犹豫着什么。

    大均是见他许久没有说话,荣思城微微转过身,英秀的两道眉毛轻扬,刚要开口时,突然常凡一个前倾,紧紧拥抱住他,这一刻,顾适和荣思城都同时吃惊的怔住了。

    曼妙的圆舞曲还在大宅天空上悠悠回荡,参加寿宴的宾客喧哗依旧,在这样的日子里,谁曾想到避静后花园里,被外边无数名门?秀倾慕的荣大少爷竟会于常家新执行副总裁常凡紧紧相拥?

    顾适怔怔地望着那两人,突然感到手指有些发冷,他低下头,闭了闭眼,夜风吹过发顶,让他有些许清醒,自嘲地笑了笑,这又关自己什么事?是真爱也好,阴谋也罢,与他都没关系。

    他转身想离开,可这时候,只见风中传来常凡清润又带着沙哑的声音,“荣哥,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那个男学生了?”

    原本想离去的脚步生生地被顿住,顾适捏紧拳头,没回头,可脚下的步子也半天动不得。

    空气似乎传来荣思城淡淡的呼吸声,他回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顾适心口不由一紧,屏气凝神地怔在原地不能动弹,少顷,他缓慢地转过头来,忍不住望向月下那两人。

    常凡还是抱着荣思城,皎洁如霜的月光下,他仰起略带感伤的脸,深深凝着荣思城,“荣哥,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经常来这里玩吗?那时候,你经常带我躲在那座假山里,让我大姐二姐找了好久,而且每次都藏到天黑了都不出去,然后就带着我缩在假山吃着带在身上的零食,我记得,你每次都会把甜的留给我,自己只喝点水。”

    荣思城轻轻推开他,唇角微微翘起,笑道:“是的,没想到你还记得。不过这跟小顾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有?荣哥,这么多年,你一直对我那么好,我……我心里都明白!”

    荣思城微微轻震,脸上仍是波澜不惊,他问:“你明白什么?”

    “我明白你一直喜欢着我,荣哥,那身西服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二姐跟我说清楚了,那衣服的尺寸,款式,还有内衬里的字母,都是因为我,对吗?”常凡说着,咬着下唇紧紧盯着他。

    荣思城默默地望着他,神色幽暗,过了好久,才听他道:“那是过去的事了,凡凡,也许你适合更好的人…….”

    “不!荣哥,你难道没有感觉吗?我对你…….”常凡抓着他的袖口迫切地又痛心地望着他,深深地喘了口气后,道:“你记得那年英国的事吗?那年圣诞节,我一个人赶到英国为你过节,你为了避那些虎视眈眈的人,住在窄小脏乱的贫民街里,那天晚上,也是像今天一样下着小雪,我知道你喜欢吃红烧鱼,就让大姐做了这道菜,为了给你送去,还被大姐骂,我一个人怀里揣着那盘包好的红烧鱼,冒着雪跑了几条街,就是为了送给你。”

    荣思城默默听着,有些许动容,他按着常凡的肩膀,由衷地道:“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可是凡凡,我觉得我们不一定合适。”

    常凡怔怔地看着他,苦笑了一下,慢慢往后撤了几步,目光移到别处,幽幽地说:“荣哥,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对你…….”他闭上眼轻轻叹息一声,接着道:“我不敢对你说,在去英国留学之前,我跟你最后去了一趟春落山庄,那时你在松柏枝上挂着灯笼时,你知道吗?我多想跟你说,我喜欢你,其实如果当时你只要说一句,凡凡你不要走,我肯定会留下来。可是你没有说,一晚上只是不停地折着灯笼,挂着灯笼。”

    他垂下头,雪白的西装被风吹的衣袂飘飘,语调有些哽咽,“荣哥,你知道我去了英国为什么两年都不回来吗?因为我希望你能来找我,只要你来了,我一定会跟着你,可是…….你没有,后来,我听二姐说,你要与林家千金订亲,我心里很着急,就想着早些回来,可是再后来又听二姐说,你居然包养了七八个小情儿,而且还亲自在她店里定制了一套西服,当我看来到设计图纸时,我一眼就知道,那是为我做的。”

    “从那时开始,我是又开心又忐忑,你知道我多想马上飞回来吗?要不是为了海外分公司的新电子科研项目,我早就提前回国了,现在看来,如果我当时能提前回国的话,你就不会遇见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对不对?”

    他再度仰起头,星眸似有泪光闪烁,月光映照下,越发显得楚楚可怜,他哀哀地唤了声:“荣哥,你真喜欢上了他吗?如果现在我说我想跟着你,你还会接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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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我求正能量, 结果求来了几个负分,好吧试问有谁比我更苦逼,亲们,不能因为我虐你们你们就反过来虐我啊,嘤嘤嘤,作者与小说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啊,不能混为一谈啊,嘤嘤嘤,人家好伤森啊!

    ☆、36·坦白与拯救

    他再度仰起头,星眸似有泪光闪烁,月光映照下,越发显得楚楚可怜,他哀哀地唤了声:“荣哥,你真喜欢上了他吗?如果现在我说我想跟着你,你还会接受吗?”

    荣思城静静地望着他,一对冷凛惯了的双眸里,波光涟涟,似乎有什么复杂的情感在深湖里轻轻地纠结着,常凡身子微微地轻颤,像是伫立风中的一株小白杨,他抿紧了唇,目光幽怜地看着荣思城。

    终于,荣思城叹息了一声,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披在他身上,常凡目露惊喜,星眸闪烁,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没有开口。

    荣思城扶着他的双肩,道:“凡凡,我一直认为,我们之间的感情是最美好的,最值得怀念的,你说的没错,我心里一直有你,这些年我脑海总是记着你在英国抱着那盘红烧鱼跑来我住所的样子,说真的,我很感激你,你在我心里始终是最珍贵的那个人,但……”

    “荣哥,只要你说一声,我肯定跟着你,回国的时候,我家里就说让我跟秦家二小姐交往,我都拒绝了,因为我心里放不下你,这些话我早就想对你,可我这人脸皮薄,不敢主动说出来,但是这次不一样,我看到你对那个顾适完全不一样的态度,这半年来,你身边的小情儿换了没有九个也有八个,我虽然身在英国,但我都清楚的很,你对他们都不过只是玩玩罢了。”

    他呼吸有些急促,蓦然抬起头,道:“可这最后一个不一样,在鼎盛荣氏,你居然没有听我的话,径自去理他,而且,而且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动手抚摸他的伤痕,那一刻,你知道我在楼上看着有多害怕吗?我们一起长大,我对你每个眼神,每个动作都了如指掌,你望着他的眼神变了,说话的语调也变了,我知道,你其实心里已经有这个人了。”

    “计划书的事是我干的,荣哥你不必查了,其实那晚你带着他来酒店参加我生日聚餐时,我就察觉出来了,你和陈行深只说了寥寥几句话,我就感觉到你的不妥,之后那几天我想了很多,越想越害怕,越想就越没法停止这种忐忑,正好那时候,我父亲希望我能说服你,在利润分配上多占几分,本来那份计划书我是想亲自拿给你的,但是,那天早上,当我看到顾适出来开门时,那一瞬间我真的像天崩了一样,虽然早就知道他是你养的新情人,可,可是………就是那一刻,我才萌生出嫁祸于他的想法,荣哥,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这样,但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怕你真的离开我了。”

    他低头苦笑,像是失去珍贵玩具的孩童似的,委屈的很,眼眶泛红,一睁一合的,让人看去无比可怜,荣思城的眸光越发炙沉,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应,但却收紧了扶着他肩膀的手,像是一种安慰,更像是少年时的一种宽恕和保护。

    顾适远远地望着那两人,不管常凡是否有什么阴谋,但是此刻,他相信他是真的爱着荣思城,如果不是,又哪会有那种拙计?只是这朵白莲花漏掉了最关键的一节,既然这事是他心生妒忌想出来的事,又怎么会跟艾伦扯上关系?而荣启城,艾伦,与常家的关系又是否真的如荣思玉所说的那样暗藏玄机?

    无论真相和结果是那一种,这都与他无关,顾适再度望了一眼那两人,转身想轻轻离开时,突然,黑暗骤然扑面而来一只大手,怔愕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那五指死死按捂住,紧接着,小腹猛然受了一击,瞬间的疼痛让顾适重重地弯下腰跪在地上,可对方并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几乎同一时刻,双手被人强行扭转钳至身后,并迅速用硬绳捆住,手脚麻利,不用猜肯定是受过训练的保镖或打手。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企图从那只大手中迸出点声音,可很快愿望就落空了,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冷冷地笑:“死小子,我早说了你不要得意太久,这会知道什么意思了吧。”

    顾适心里大惊,这声音是艾伦?他来参加寿宴就为了抓住自己?

    惊愕万分中,从黑暗中伸出几只手将顾适牢牢制住,顾适挣扎着大喊,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就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只要他出得了声,就肯定能获救,可是事实远远出乎他的预料,困住自己的几个黑衣人显然是刚才寿宴上跟在艾伦身边的人,而此时将他彻底后,艾伦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抱着脸,不屑地盯着他冷笑。

    “别想着荣少能听见什么,他现在被常三少迷住了,才听不进任何东西。哼,其实顾适,你说你傻不傻?你跟在他身边图什么,他根本不会爱你懂吗?!”艾伦半蹲下来,戴着黑皮手套的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他几巴掌,笑声森冷:“我们两个都是那少爷的替身,这点我早就知道了,但我不会跟那家伙争,有些人,你是争不过的,可你就不一样了,顾适,你算哪根葱?凭什么荣少非得对你不一样,你不就长得跟外边那常少差不多嘛,再怎么相似,乌**也变不成凤凰!”

    他狡黠一笑,打量顾适一番后,缓缓站起身,“说不定床上功夫了得也有可能,为了证实这点,我特地找了这几位跟你过过招,呵呵呵,你好好享用啊!”

    此话一出,顾适整个人如坠冰窖,无比深重的寒意像潮水般袭向自己,几个黑衣男人中有人发出轻佻的嗤笑声,紧接着黑暗又有几只手捂上他西装内部,在身上放肆地抚摸着。

    顾适气急,他狠命用脚踢去,却被牢牢抓个正着,这一动声响颇大,艾伦警惕望了眼花丛外,尔后对另几人道:“别在这干事,快把这人拖出去,到外边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说着,顾适感到口鼻被捂着更紧,他站起来想挣脱时,又被其中一个男人狠击一拳腹部,顿时痛的猛地一颤,身体也就被人强行拖着走,一路经过灯火明亮的走廊,不时有宾客三三两两在幽暗的走廊上闲闲聊天,顾适想发出声响,可很快就有人换上潮湿的手帕捂上他口鼻。

    手帕上刺鼻的味道让他更为眩晕,他知道这是加了药水的帕子,很快,他的四肢便开始发软,被拖着经过走廊时,只听艾伦在对着那些华服宾客们呵呵笑道:“真不好意思啊,这小子喝大了,我得赶紧送他回去,见笑,见笑!”

    宾客非富则贵,见此情景纷纷投以轻笑,不置一词地移开眼神,并不想多看几眼醉鬼,艾伦等人动作更快,没一会,就行至大宅侧门,顾适模模糊糊地想,这帮人逮自己做什么?难道就因为上次计划书的事,想惩罚自己?

    在最暄哗的时候从大宅正门出去肯定不妥,艾伦想了想,改变主意,带着他们走到大宅另一侧的佣人住处,这一路走来更为幽暗,偏僻走廊上连灯火都照不进来,手脚被人捆着拖着,顾适垂着头自嘲:没想到最后一晚竟是如此可悲,难不成重生后还是要继续苦逼的折磨?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被那群人拖进一间窄小的房里,扔在床上后,就听见身后艾伦轻蔑森冷的声音,“你们慢慢用啊,我出去看看,记住,不要搞出太大声响,搞完后,把人带出来,还有事没办呢!”

    说完,门一关,便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

    房间只留下那四个男人沉重的呼吸声,淡薄的雪光从窗外照进来,映着一室清冷。顾适艰难地扭过头,看着身后伫立着的男人们,墨色的眼睛在幽暗如同狼似的灼灼发亮,他喘着气背靠着床,冷冷地盯着面前的人。

    对视许久,终于有人忍不住出手了,一个男人摸索着向他靠近,唇角挂着讪笑,“这是荣少碰过的人啊,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精糙冷硬的手抚上他脖颈,让他生出许多颤栗,他拼尽全力断喝一声:“住手!”

    男人的手霎时震住,不过随之是更为放肆的拉扯,“你以为你是娘们吗?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呸!不过是富商们包养的小情儿罢了,装什么装!

    手帕上的药效还在发作,顾适喝了那一句后,全身更为无力,他动弹不得,张着嘴又再也出不得声,只能狠狠地瞪着眼前男人们,此时的他就恨自己做什么要参加这倒霉的寿宴,如果拒绝荣思城,也许他今晚就可以顺利离开,可现在…….顾适无奈地垂头苦笑,他是欠了荣思城几辈子的债,非得两世来还?

    视线渐渐模糊,几个男人在慢慢向他靠近,他知道自己逃不过,索性闭了眼睛不去看,这一晚就当被狗咬了,他顾适若能活着出去,定不会放过这帮人!

    就在这千均一发时,只听暗室里发出几声低喝,紧接着几股劲风扫过,随之是阵阵拳脚相加的声响,顾适蓦地一惊,睁开眼时,只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肃然而立,大约是刚刚击倒那几个男人,胸膛微微起伏着,不等顾适回过神来,他已大步走过来,蹲跪至面前时,才看清,原来竟是陈行深!

    “小顾,小顾,你怎么样了?”陈行深生怕他有事,忙用手拍了拍他的脸,顾适惨然一笑,想说话,但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只好对着他傻傻地笑,陈行深更心慌,“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小顾,你说话啊?”

    身后几位跟随陈行深进来的保镖很快将那四个男人,其中一人见陈行深着急,便插了一句,“这位先生可能是被迷药暂时困住,一时还没缓过来,先躺一会,过不了多久就好了。”

    陈行深听了,扭头看向那四个男人,他眉眼凌厉,温润的脸上早已转变成阴沉的寒怒,四人男人见状,忙俯在地上求饶,“不是我们干的,我们也是受人之托,先生,先生,请放我们走…”

    一个黑衣保镖走过来,贴过陈行深耳边道:“这几个都是那个叫艾伦带来的。”

    “好,放你们走对吧,那你们得把请你们的老板给叫来我面前,就说我陈行深请他到陈家一聚,如果不来,明天我就带人亲自过去找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后的人是谁,这城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陈行深要找个人还是不难的事!”

    四个男人面面相睽,这种事有谁会去跟老板说,陈行深也不管他们脸色,话语一掷,便架起顾适大步离开房间。

    穿过灯火辉煌的大宅,陈行深架着顾适迅速出了门,上了不远处停的一辆轿车,他扶着顾适靠坐在车后座,尔后脱下大衣,披在他身上,看他脸色苍白,又跑过车后,打开车尾箱,取出应急的保暖被替他盖上。

    小雪稀稀落落地下着,几米外的大宅里人声喧哗,流光溢彩,顾适靠着车窗遥遥望着,仿若隔世一般。

    车里温暖如春,陈行深从车内取来备用的热咖啡递给顾适,在喝了口热饮后,顾适才真正缓过气来,清了清嗓子,终于能说话了。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狼狈样,自嘲地笑道:“又让陈少见笑了,我怎么倒霉的时候全让你碰上了?这叫什么,该叫孽缘吧。”

    陈行深见他这付似笑似哀模样,眉头猛地一皱,扶着他道:“小顾,你别再跟着荣思城了,他保护不了你,只会给你带来麻烦,你得尽早离开他才行,如果需要钱,我可以支持你。”

    话说到此,他的眼中瞬时流过一道痛色,却又很快叹息几声,将这抹心疼迅速掩去。顾适聪明,知道他想说什么,便绽出个笑道:“别担心我,我很快就可以离开他了,钱的事,我已经想到办法了,不过今晚还是得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恐怕我早就……”他耸了耸肩,打趣道:“早就被狗咬了几口了,呵呵!”

    陈行深听了这笑里带痛的话,只觉胸口更痛,他突然拉近他,猛地将他抱进怀里,紧紧拥着,仿佛要将他深深镶进身体深处似的,由于太过紧迫,抱着他的手竟有丝丝颤抖,顾适忍不住轻咳几声,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又放松,“对不起对不起,你身体没事吧,刚才他们给你喝了什么?没打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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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陈行深在这篇文里就是个深情万分的男二号, 呵呵, 其实我也很喜欢他,不过,咳咳,那个,我更喜欢外冷内热的荣思城多点,哈哈哈哈(不会被踢吧)!!

    ☆、37·爱与被爱

    陈行深听了这笑里带痛的话,只觉胸口更痛,他突然拉近他,猛地将他抱进怀里,紧紧拥着,仿佛要将他深深镶进身体深处似的,由于太过紧迫,抱着他的手竟有丝丝颤抖,顾适忍不住轻咳几声,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又放松,“对不起对不起,你身体没事吧,刚才他们给你喝了什么?没打你吧?”

    说着又紧张地上下打量他,神色焦虑,顾适怔怔地看着他,一直认为,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像荣思城一样有着化冬寒为春水的眸光,可眼前这个人,虽不及荣思城变化莫测的冷俊迷人,但眼眸中却似有一潭深水,清澈、干净、温和,只要他定定地望着你,你就能深深的映在他眼底。

    顾适轻叹,摇了摇头,“没事,我现在挺好的,大概喝完这杯咖啡就能走路了。”

    陈行深担忧地望着他,道:“你说你可以离开他了?真的吗?”

    顾适点点头,微微一笑,目光远放至绚丽的大宅天空上,礼炮震响,映照出一片火树银花,他喃喃地道:“是啊,我明天就可以走了,带着哥哥和妈妈一起走,离这远远的,过我想过的生活。”

    “可他会让你走吗?”陈行深蹙眉问道。

    “这可不是他说了算,我真想离开谁也挡不住,行深,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关照,我离开后,会找个时间给你新地址,我们还会是最好的朋友。”

    陈行深定定地望着他,顾适顿了会,他一直没有说话,只听得他的气息越来越重,片刻,他再次紧紧抱着他,呼在耳边的温息带着暖暖的味道,“我一定会去找你,我们不会只是好朋友,我想要的人,不管走到哪里我都会跟着,绝不会就这样让他消失。”

    顾适心底震荡,他不想拖累这个男人,陈行深虽是陈家二少,但实际上,外头很多人都传他才将是陈家的继承人,陈云深跟他比起来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像这样一位锦绣前程的男子,日后的道路必然会像荣思城一般走的坦荡且富贵,他们都是一样的人,生活在花团锦簇的云端,不是常人所能及的伴侣。

    凝着这样的男人,顾适的心却在一下一下的抽疼,而陈行深的目光在这幽暗空间里灼灼发亮,这个男人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正如方才艾伦所说的,全城名媛都等着与他相交,而家族里早已为他定好气质优美的女友,陈行深,他不应该找自己。

    顾适不由回忆起前世初见陈行深时的情景,虽然短暂,一幕幕全在这时涌了出来。

    大学时意气风发的团委书记,第一次见面时对自己说的那句话:“这位同学,你的饭卡丢了吗,那用我的吧。”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窘迫的拿不出那笔费用。

    当常丽为难自己时,他第一个站出来义不容辞地替他说话:“除非小顾自己愿意,谁也不能让他出去…….”

    鼎盛荣氏中,一把扶起筋疲力尽的自己,声色严厉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米丽,快去coll警局!”

    同一夜里,下着雪的街道,他放弃与m国晚宴,驱着车四处寻他,在找到他时,将大衣披在他身上,双手暖暖地捂着他脸庞。

    医院里,生生替他受了那一耳光,而他却对这个人说,我想我不会再有需要你帮助的那一天。

    现在想来,尽是讽刺,顾适垂下头苦苦地咬着唇,如果没有荣思城,如果没有这些纷乱的过往,如果,陈行深只是个平常人家的人,那么他真的想紧紧握上那双手,可…….这人终是浮华世间中,那道最绚丽的风景。

    “谢谢你,我们只能是朋友。”

    光线晦暗的车内,顾适淡淡地说道,而陈行深却依旧紧紧扶着他的肩不放手,这时,不远处的大宅里突然冲出好几个黑西装男人,他们左顾右望,似乎在找着什么,停靠在大宅两侧路边的车辆也一一探寻。

    “他们在找谁?”顾适忍不住问。

    陈行深蓦地回头,微一思虑,便伸手熄了火,而后又搂着顾适将身体矮下,两人缩坐在车后座底下,好在车里空间较宽敞,两个男人拥挤着倒也不难受,陈行深紧了紧顾适身上的大衣,微小距离里,他低着声道:“别出声,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找你,先躲着。”

    顾适抬眼快速看了车外几眼,那几个黑西装男人看着面熟,不太像是艾伦身边的人,待看到大宅门内又奔出几个人,为首一个四处焦急张望的高个男子正是菲力时,顾适就明白大约是荣思城已经察觉到自己的离开。

    他苦笑着垂下头,心中只感到一股难以言说的痛楚在翻滚纠缠,时至如此,满腔的憋屈、怨忿、不甘,统统涌上心头,他恨,真的恨不能将所有欺压自己的人还以颜色,包括常凡、艾伦,还有家里那些形如陌路人的亲戚,可他偏偏又不能!

    与以恨报仇相比,他顾适眼下更愿意做的,却是独善其外,带着自己最重要的两个亲人,远离是非之地,过着平淡温馨的日子,再也不要踏进这繁华险恶的处境。

    细雪纷飞的车外,数名西装男子在菲力的指挥下,围绕着大宅奔走搜寻,陈行深搂着他背部的手轻轻地收紧,他眉头微拧,嘴唇紧抿,双眼灼灼地盯着车窗外,那神情像是个生怕被夺去宝物的孩童般,顾适见了不禁失笑,这世的陈行深竟会有自己不曾知的一面,还有那料不到的情深。

    幽暗静默的车内,咫尺鼻息间,顾适默然地看了看紧搂自己入怀的男人,或许他是好的,也或许他是真心想保护自己,只可惜……他闭了闭眼,深吸了几口气,蜷缩着没有动。

    车外零碎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大概是找不着踪迹,菲力又安排黑西装男人返回大宅找寻,只在门口留三两个继续守着。

    顾适轻轻吁口气,看天色时间也差不多了,他盘算着要不要现在就找机会离开这里,去医院带着哥哥回旧街找妈妈一起走,父亲那个赌徒没得到他的钱,这会时间肯定跑外边躲债去了,此时正是好时机。

    正当他兀自想着,舒心一笑时,一股温热的气息如暖风扑下,轻而准确地盖在他唇上,他蓦然一怔,陈行深低醇微哑的声音缓缓传来,“别动,让我亲亲你。”

    唇瓣小心冀冀却带着无尽的渴求,它是那般灼热,柔软,像是隔着千万年的期待,又像是失而复得般的珍惜,一点点的舔着外唇,进而再缓缓延伸进口腔内,轻轻的吸吮。

    他的吻不像是荣思城的霸道,纵使最深情时的荣思城也是带着不可违逆的占有和命令式的吻来入侵他,如果说荣思城是暴雨侵城般的占据,那么陈行深则是细雪下的那抹春花,又暖又轻,让人心醉。

    顾适怔怔然地呆着没动,他并不是被陈行深的话给定住,而是没料到他竟会……呵,该是料到的吧,毕竟他温润的眼睛早已说明对自己的倾慕,气息越来越热,而两人相拥着也越来越紧,吻已经不再是暖春般的柔和,而是如暴风雨来临前般的炽烈如火。

    吻到浓处,陈行深双手捧着他的头辗转吸吮,恨不能将他整个人彻底融身体深处,舌滑进了口腔深处,越来越缠绵纠结,顾适惊觉不妥,想闭紧牙关,而陈行深却强硬地撬开他的唇舌,重新缠上舌尖,深深地吸/吮,舌尖仿佛带着湿润的温热风息舔遍了他口腔的每一寸地方。

    呼吸急迫,两人从相吻渐渐演变成身体的磨擦,顾适用力忙推开他,退后连挪几步,大口喘着气瞪着他,一时竟说不出什么话。

    陈行深微愠红着脸,许是意识到自己也有些过度失态了,他自嘲一笑,便伸手拉着顾适的手,歉意地道:“对不起,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他舔了舔唇,沉吟片刻,又抬起头坚定地看着他道:“小顾,我们在一起好不好,荣思城给不了你的,我可以给,你想离开这里,我可以带你离开,有什么需要我能帮你,小顾,我不要做什么好朋友,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顾适怔怔地看着他,眸光流动,唇闭的紧紧的,一言不发。

    陈行深见他这模样心里又急了,他知道这个男生经历了太多是非,从破碎的家庭,恶人般的亲戚,到荣思城这样气势冷凛的人,现在又加上荣家豪门里数不清理还乱的暗斗,他的处境只会更危险。

    陈行深不相信艾伦对顾适的出手只是简单的妒忌或报复,荣家两房太太间的角逐,谁是决定鼎盛荣氏的最终掌门人,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股恶缠的漩涡,在突兀间将这男子旋进涡中。

    顾适的想法他很清楚,远离荣思城,远离荣家,将自己好好包裹起来,重新过一种平静自在的生活,而正是如此,陈行深才更为担忧,且不说荣思城是否真的会放过顾适,就是荣家那些人怕是也不会对顾适善罢甘休。

    越是想到这里,陈行深就越发的想好好保护这个人,即使是藏,也是由他来藏,对顾适他真的不能放手。

    想到此,他再度紧紧抱着顾适,把头抵在他肩头,低声哑道:“小顾,我知道你心里有荣思城,我承认我很妒忌他,为什么他能用钱买到我最想的东西,而我却始终得不到你,我们之间并不是朋友这么简单,我想帮你,也想得到你,你为什么不跟我试试?”

    顾适愣愣地听着,心口堵得慌,一时说不出话。

    “荣思城究竟哪一点吸引你了?你不是为财的人,那么,你为什么这样爱他?我想不出来,你能告诉我吗?”

    面对陈行深的问话,他张了张嘴,声音却哽在喉间,最终只得一声深叹,顾适闭上眼,周围变得一片黑暗,他怎么能跟陈行深说,他上辈子就爱上了荣思城,而重活的这一世,他明明想放下,却始终做不到云淡风轻。

    “算了,不要再问了,这些事现在都不重要了。陈少,你不用在我身上费什么心力,我不过只是个普通男人,哪怕没有荣思城,我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更何况你…….”他叹息,接着道:“名媛还是更适合你一些。”

    车内瞬时寂静的可怕,只有车外匝匝密密的雪花贴着窗户不停地落,许久,陈行深伸手拧开了车内小灯,微弱的光线映在他英俊的脸上,剑眉紧紧皱着,眸底却是满满的温润如玉,一如平日的灼灼深情。

    他凝视着顾适,一言不发,单是那对眼神就已经让顾适触到痛感,顾适垂头双手不安地握了握,而那两道也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似乎要从他脸上盯出个洞似的。

    终于,顾适抬起头来,对他绽出个微笑,主动引开话题,“你别这样看着我啊,我也没说错,今晚那些漂亮的小姐们有好几个都围着你转呢,呃,听说你也即将有一位名门女友,见过面了吗?一定很漂亮吧,有好消息时记得告诉我,我一定…….”

    “顾适,你知道吗?”陈行深突然打断他,勾唇浅笑,“你最大的缺点就是自欺欺人,你爱着荣思城,对他有企盼,却知道他爱的是常凡,心里很痛苦,才想着要放弃他,而现在,你对我说这些话,是不想让我再缠着你,在你心底始终放不下荣思城,也不愿接受我,顾适,这样的你很令人讨厌你知道吗?”

    他定定地望着顾适,唇角依然挂笑,眉宇间的温柔在慢慢地一点点消失,“可我还是喜欢你,我知道你们所有的内情,我也恨我看破了你们几个人之间的暗战,但我抽不出来,因为你把我拉下来了,可我不想做君子好人,我也不是这样的人。”

    顾适怔怔地看着他,突然间,陈行深抬手将灯给关了,四周又是一片墨黑,紧接着高大的身形猛地将他压在车内门上,头抵着玻璃窗,炽热的吻很快就落了下来,挟着霸占的气息,疾风般吻着他的唇,下巴,这时的陈行深似乎变了个人,浓重的情/欲和渴望将他想要的想占有的念头尽数倾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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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看了大家的评论,真心是心里不好受, 也反思了很久,从写这篇文到现在,似乎改变了不少初衷,我能说,原本不是这么个现状的吗?唉, 都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神经写成这样, 事已至此,但我仍想继续自己的想法,希望有人能陪我到最后, 谢谢大家的支持!!

    ☆、38·断裂的亲情

    顾适怔怔地看着他,突然间,陈行深抬手将灯给关了,四周又是一片墨黑,紧接着高大的身形猛地将他压在车内门上,头抵着玻璃窗,炽热的吻很快就落了下来,挟着霸占的气息,疾风般吻着他的唇,下巴,这时的陈行深似乎变了个人,浓重的情/欲和渴望将他想要的想占有的念头尽数倾泄出来。

    “看着我,小适,我比荣思城更爱你,我不是圣人,我也很想得到你”

    灼热的吻和温润的双手解开了顾适身上的衬衣,他边吻边颤抖着去拧开细小的扣子,顾适呆呆地怔着没动,许久,才叹息道:“陈少,你不是这样的人,你跟荣思城不一样,也没必要非得变成他那样。”

    陈行深蓦地停下手上的动作,深深地凝看着他,接着,他颤抖地伸出手,发热的指尖细细描绘他的唇瓣,原本灼热的目光渐渐还原成温和色,最后,终是笑叹了一句,松开他,“真不好意思,还是被你看破了,你说的没错,这种事我对你做不出来,我不是这样的人,但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

    幽幽暗夜里,那抹笑中的孤寂和无奈让顾适备感刺眼,他跪坐起来,轻轻拥抱他,贴着颈部,喃喃道:“你会是我最好的兄弟。”

    陈行深身体一僵,随之又是一声笑叹,深呼吸几口气后,洒脱地拍拍他的肩膀,岔开话题道:“好了好了,兄弟就不要说太多,对了,你今晚就想离开这里吗?”

    顾适点点头,陈行深侧头看了眼车外,道:“你一个人逃不走的,更何况还要带上你哥和你母亲,这样吧,我想办法送你出去,为了保险起见,让我带你们一家人去个地方,那里会更安全些,是兄弟就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们。”

    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温暖有力,而注视着自己的男人更是坚韧不可摧,顾适望了他好一会,咽了咽喉咙,才道:“我是想现在就走,不过,我不想连累你……”

    陈行深握紧了他的手,绽出个微笑,道:“说什么呢,刚刚还说做兄弟,如果现在想走,我马上带你离开这。”

    大宅里依旧灯火辉煌,人声喧哗,黑色奥迪驶过大宅门前时,站在门前的两个黑衣保镖伸手拦了拦,待看清里面坐着的陈行深时,方挤出个笑,挥手致礼,“不好意思,是陈少的车,慢走。”

    缩坐在车后座底下的顾适轻吁一口气,车辆平稳的向外驶去,数十米后,他抬起头回望身后一派繁华的盛地,璀璨烟火如彩霞映了大半个天空,顾适缓缓坐在车后座上,默默地凝着那片被映红的天空,终于还是离开了,荣思城,从此彻底离开这个男人,前世的种种,今世都不会再有。

    这样一想,他又隐隐觉得心口钝痛,垂头平喘了几口气后,抬眼才见着车镜中,陈行深正忧虑地望着他,顾适微微一笑,裹紧了大衣,道:“专心开车吧,陈少,我要快点去医院。”

    陈行深迟疑了一会,问:“还需要回别墅区收拾行李吗?”

    “不用了,那地方没什么值得我拿的。”他望向车窗外,目光所经之处,均是一望无尽的黑山白雪,近处几丛积雪的参天树木枝节盘错,看着令人心悚,而远方天幕深邃,细雪似有若无般飘飘洒洒。

    顾适顿觉有些累,头抵在车窗上,闭上眼沉默了,陈行深见他这样,也不再说什么,加快油门在夜色中飞驶而去。

    医院里已经到了谢绝访客的时间,陈行深也不知找了谁,值班医生亲自领着进了住院部,踏在走廊上,顾适的心情全然被即将来到的兴奋感所替代,他快步跟着医生来到病房门前,轻轻推开门。

    “哥!”拧开灯,刚躺下的顾枫被他唤醒,怔怔然起来环顾他们后,不解地问道:“小顾,你怎么来了?”

    “哥,别问这么多,我现在就带你出院。”顾适边说边帮着收拾衣服,“妈呢?她回家了吗?”

    “刚回去不久,小顾,我现在可以出院了吗?”顾枫见他忙不迭地收拾,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配合着换好衣服,穿好鞋,又问:“怎么选在这个时候办出院,不是说还要观察两天么?”

    医生与陈行深对视一眼,然后扶了扶眼镜道:“原本是要观察两天,不过既然你家人要带你出院,也没什么大碍,我会开几天药给你带回去,还有一些注意事项也会写清楚,你们回去后留心点就行了。”

    顾适忙道:“谢谢医生了,那个费用…….”

    “不用了,你哥哥的手术费是荣家出的,就连医生团队都是荣少从国外请来的,你看这几天打的药,也是他请来的那个团队拿来的进口特效药,呃对了,你们出院的事荣少知道吗?”

    说着,医生询问地看了他们几眼,顾适咬了咬下唇,并不回应,只垂头倾身道:“谢谢医生。”

    拿好药,拎着行李,陈行深又多交待了几句医生,大概是暂时不要放出风声的意思,医生莫名地看了看他们,但在陈行深稍带威慑的眼神下,他还是闭紧了嘴。

    陈行深又打了个电话,话里意思像是在订机票,接着,就带着顾适两人匆匆离开医院。

    街头旧屋门前,顾适让哥哥顾枫先坐在车里,然后自己下了车,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屋里潮湿阴冷,生活了数十年的小屋里依旧是杂乱一片,光线晦暗,隐约可见地上掉落了数个黑烟头,有些竟还冒着烟气,顾适心里一惊,难道那个赌鬼爸爸没出去避难,还待在家里?

    他呆怔在厅中央,寻思着该怎么去找母亲,这时,听见房门紧闭的卧室里传来杂乱的翻响,其中还夹杂着低低的隐泣声,顾适心里顿惊,这是母亲的哭声!他快步上前一把推开门。

    幽暗的房内,只有床头亮着微弱的台灯,母亲蜷缩在床底下,瑟瑟地抱着胸发着抖,她的脸上清晰地映着几个鲜红的掌印,衣裳也破旧不堪,额头和下巴还淌着血水。

    而房里的另一侧,父亲顾之中正背对着门口,手急地翻着柜子,他叼着烟头,嘴里含糊不清地骂着:“妈个逼!臭婆娘你到底把钱放哪里了?!家里的钱呢?!快说!”

    母亲瑟瑟地抖动着肩膀抬起头,正要回答时,却一眼看见突然出现的顾适,她惊怔住,顾适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提步上前一把揪起父亲的衣领子,用力甩了出去,怒吼道:“顾之中!你还有没有半点良心,你把我妈打成这样,还想着把家里的钱都掏空吗!?”

    顾之中重重撞到床边,他这才回神来,定睛一看是小儿子,怔了半响,火气陡地上来,他教训了二十年的小儿子居然敢这样对自己?嘴里烟头“呸!”一吐,张嘴就骂起来:“娘的,你个忘恩负义的小崽子,怎么着,被人捅了屁股胆儿倒大起来了啦?我呸!老子我白养活你二十年,你倒敢打起老子来了,你真当你成了那些个男人的活宝贝吗,贱货!”

    说着,他蛮横地冲上来,抬手就要打顾适,顾适一闪,牢牢抓住他手腕,气愤地道:“我已经警告过你,顾之中,你敢动我妈一根毫毛,我绝不饶你!”

    接着一个使劲,顾之中被他狠狠摁倒在地,顾适狠着心扇了他几耳光,“这是替我妈还你的,这二十年来,你打了我妈多少次,今天我们母子两个跟你彻底断了,我现在就带我妈走,顾之中,你以后就当没我们母子几个。”

    顾之中捂着脸歪倒在一边,瞪着两只眼,指着他结结巴巴道:“你,你这小崽子,我就知道你不是我亲儿子,哪有亲儿子动手打老子的,你***就是外边的贱种!”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回过神来又急急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们母子几个?什么意思,小枫可是我亲儿子,你两个贱东西要走就走,小枫得留下,我是他亲爸!”

    顾适冷笑,“你这会就承认自己是他亲爸了?那之前呢,我哥他生病时你怎么就不说自己是他亲爸?有亲爸把儿子医药费给赌光的吗?有亲爸在儿子做手术时玩失踪的吗?顾之中,二十年来,你对这个家是什么态度你自己清楚!”

    “娘的小混蛋,你小子想干什么?!”顾之中急红了眼,爬起来抓着顾适的衣领,咬牙切齿的说:“***你想走就走,别把你哥给一块拐了,他是我亲儿子,你两个贱货都***滚蛋!”

    顾适正欲开口反驳时,母亲颤颤地站起来,扶着旧桌柜,眼里全是悲切,她咬着发白的唇,许久,才哀声问道:“之中,你凭什么说小适不是你儿子,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你***当年出去打工一年,托着大肚子回来!”顾之中恶狠狠地指着她骂:“这些年为了这个见不得人的小崽子,我他妈受的气还不够啊,你自己说说,你凭啥大着肚子回来,啊?别说是我的,我那时根本没碰你!”

    “你,你不能这样,之中,你就因为这个不认自己的儿子,二十年来你处处为难我们母子,难道你就不能听我好好说说吗?”顾妈说到痛处,泪如雨下,整个人瑟缩着,垂下头隐忍着悲泣,顾适看在眼里胸口窒痛的慌,他不想再听这些陈年旧事,他现在只想带着母亲离开这个家,走的远远的,到一个没有恨没有仇怨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妈,别说了,我们走。”顾适手背抹了抹眼睛,搀着母亲准备离开,顾之中慌了,忙歪歪地挡在门前,呵道:“你们真想走?我他妈养了你小子二十年,你这样就想走?!娘的!你还有良心不!还有,你哥呢,他人在哪?你们会带他走吗?”

    顾适冷冷地看着他,“我肯定会带他走,顾之中,你认为你能照顾得了我哥吗?一个拿着儿子手术营养费去赌博的男人有资格配做人父亲吗?”

    顾之中愣怔住,好半天才抬起手指着他,嗑嗑碰碰地道:“你,你这臭小子,我那还不是为了多赌些钱给他日后留着吗?你凭啥这样说我,我说什么也是养了你二十年的老子!”

    顾适冷哼,扭过脸对母亲道:“我们走!”

    “等等!”顾之中又张手拦在门口,顾适冷冷地道:“走开!”

    “你…….”他气的抖着手指着顾适,嘴上话也说不利索了,“好……好…….好样的,我早料着有今天,那个…….臭小子,你不能就这样走,我好歹也养了你二十年,别的不说,就是帮人养条狗也得给点劳苦费吧。”说到这,顾之中舔了舔唇,混浊眼眸中闪烁出惯有的贪婪。

    顾适冷沉地盯着他,等着这个男人提最后的条件,无论是什么,他都必须带走母亲。

    门外幽暗的光线投射在他脸上,扭扭曲曲,更显得面目可憎,顿了一会后,他又恢复了以往蛮横的恶相,仰着头道:“臭小子,怎么着你也得给我点钱才能走出这门。”

    顾妈听了气得胸口窒急,她又气又急地指着他道:“你还有脸向小适要钱?小枫的营养费早就被你败光了,你还嫌不够?”

    “呸,你个臭婆娘还好说,要不是你把藏在你那死鬼哥那,我哪用得着动用家里的老本,喂,臭小子,你真想带走你妈,就得拿钱来,说什么我也养了你二十年,你小子不能忘恩负义!”

    顾适冷漠地问:“你想要多少?”

    “不多,起码这个数才对得起我。”顾之中见他松口,便竖起两根指头晃了晃,顾适微眯起眼,“二十万?”

    顾之中咽了咽喉咙,发出声低哑难听的讽笑,“小子,你现在身价不菲了,你当我不知道,你傍上了一个有钱又有财的金主,二十万对你来说算什么,我要的可不是二十万,是二百万!”

    顾妈霎时惊得睁大双眼,“你疯了吗?顾之中!你这个疯子!赌鬼!小适你不要理他,他就是个疯子,我们快走,不要理他。”

    顾适定定地立在原地,冷冷地望着眼前这个养了自己二十年的父亲,唇角勾起抹至冷的笑,“二百万,你能让哥哥也给我带走吗?”

    “那个,当然能,只要你出得起这钱,我就当你们母子仨个从没认识过,怎么样?”他闪烁着贪婪的眼眸,嘴角挂着渴望的讪笑,两只手还不忘拦着门口。

    顾适缓缓移开目光,环顾了一圈老旧的房子,疏落的旧式家居,散乱的碎纸和一地的狼籍,这个生活了二十年的家,没有一丝可留恋的地方,原来,抛弃这一切只需要两百万,只要有钱就能解除所有束缚,再也不必有回头之日。

    ☆、39·心心念念

    顾适缓缓移开目光,环顾了一圈老旧的房子,疏落的旧式家居,散乱的碎纸和一地的狼籍,这个生活了二十年的家,没有一丝可留恋的地方,原来,抛弃这一切只需要两百万,只要有钱就能解除所有束缚,再也不必有回头之日。

    他转过头,讽笑着反问顾之中:“你觉得,我有这么多钱给你吗?”

    顾之中被他一问怔呆,“什么?你没有,你找金主要啊,上回在医院里不是有个男人帮了你吗?就找那个人要啊!”说着,还不无讽刺地道:“你那屁股也不是白捅的对吧,嗯?”

    “顾之中,你还是不是人!”顾妈忍无可忍地怒斥道。

    顾适闭上眼,咬紧嘴唇不发一言,过了好半天,才缓慢又坚定地道:“我没有,一分都没有!”

    “你……你这臭小子…….”顾之中正要往下骂时,突然从门外传来一个沉着温润的声音,“两百万是么?我替他出了。”

    顾适一惊,陈行深什么时候站在门外了?他刚想阻止时,门已从外边拉开,夜风夹着细雪团团飞舞着卷进房里,迎着皎皎雪光,陈行深高大稳重的身影出现门前,许是站了有好一会,他的米色大衣上全积着层薄薄细雪,发上,双鬓,粘染着雪沫。

    唯有一对坚韧深情的眸光定定地望着顾适,情深如雪,光华灼人。

    “就是两百万是吗,行了,明天带着这个去浩海集团财务部去领钱。”陈行深从大衣内袋里掏出一张卡,目不斜视地扔给顾之中,而后拉起顾适的手,道:“我们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顾适犹豫地问他:“这不好吧,不需要给他这笔钱,我……”

    “不用说了。”陈行深轻轻以指封他唇瓣,顾适这才发现他嘴唇已经冻的青紫,顿时止言,想必是自己久没有出来,让陈行深担心了,但又不好冒然进门,只能静静地站在门外等着他,当听到顾之中威胁的话时,才忍不住硬声插/进话来。

    他只觉得心口苦涩涩地,又是一笔,欠这男人的债让他怎么还?

    陈行深拉着他们上了车,顾枫披着大衣从车里探出头来,他刚刚做完手术,一张俊脸白如糖霜,看了眼房子里,轻声问道:“爸呢?他真的肯放我们走?”

    顾适伸手给他拉紧了大衣扣子,回他个安慰的笑,“别管他了,那个男人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同意,我们走吧。”

    雪夜里,黑色奥迪车穿过窄小破旧的街道,一路的颠簸,顾适扶着母亲,朦胧夜色中忍不住撇头张望旧屋,也不知道拿了钱的顾之中怎么样了,旧屋仍是墨黑一片,或许正在乐不可支地发着赌财梦吧。

    车子突然一个急刹,顾适蓦地抬眼望去,只见老街巷口前竟站着十多个衣着不善的男人,手里都拿着棍棒。为首的一个男人身旁站着的竟是表妹兰珠,她勾起红唇,一付得意的冷笑。

    陈行深有些愕然,他正想打开车门,顾适忙叫住他,“不要下去!他们是来找我的!”

    话才落下,只见兰珠偏仰着头,对旁边的男人说了些什么,那男人阴鸷的笑了笑,挥手做了个手势,一群男人大摇大摆地围上来。

    陈行深毫不迟疑地下车,以同样的气势迎上去,顾适惊得心跳加速,他知道自己得罪完了家里的亲戚,这会兰珠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回来的?

    顾妈紧张地抓紧他衣袖,焦虑地念着:“别下去啊,别下去啊,小适,他们已经在家里守了你好几天了,你爸这些年欠了他们一屁股债,上回你在医院又得罪了他们,你表亲家里没少人想找你算账,那个杀千刀的顾之中,肯定是他通知她们了,小适,你可千万下去啊。”

    顾适心一窒,不禁回头又望一眼墨黑的旧屋,顾之中终究是不想轻易放过他们,他咬了咬唇,用力推开车门,大步迎上去。

    大雪瞬间铺天盖地,天空越发显得幽深无边,千万片雪花卷着团匝匝实实地落下,面面相对时,兰珠骄横冷笑,“顾适,你们家欠我们家的债今天我要讨个干净,包括你那赌鬼老爸的烂账,还有我姐姐姐夫的那笔数,今天算个明白!”

    说罢,她身边的男人打个响指,周围十多个男人纷纷亮出家伙,陈行深目光冷凛一闪,威慑道:“你们想干什么?小适欠你们多少钱,报上数来!”

    兰珠哼出几分嘲讽,轻挑秀眼打量着眼前这位高大男子,她认出这是当日医院里生生挨了奶奶一巴拳的男人,然后只用了十分钟的时间,一通电话就让姐夫家的公司完了蛋。

    不过,她并不畏惧这人,虽然出身富贵,身上却少了摄人的气场,是那种令人望而却步,冷凝至极,哪怕半个字都不露,单单是一记似冰刃般的眸光就能让人站立不安,动魄扰心。

    舞动雪花中,她仿佛从幽暗中睨见那个男人,对!只有那日超市里护着顾适的另一个男人,那才是上上品的男子,可恨的是,这百里难寻的男人竟护着顾适?!

    身旁的男人碰了碰她,她才回过神来,便道:“我知道你们陈家不缺钱,不过,今天我兰珠不要你半分钱。”说着,她手突地一指,直直对着顾适,眼中掠一道狠绝地目光,“我就要他一只手!”

    陈行深震惊地神情一凛,呵道:“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顾适冷笑,“兰珠,你要我一只手做什么?”

    “我要看你断了手还怎么到处勾搭人!”最是可恶的是,这私生子竟能搭上那位如神祗般的男人,荣家,荣思城,单单是这三个字就已经让她心神不宁,谁不想着这位财经天地里的黄金贵公子,围绕他身边的名媛何止两三人,对持貌而娇的兰珠来说,荣思城就像是一个烟雾弥绕的锦梦,只可云里雾里观着,从没想着能靠近分毫。

    而顾适,却做到了,尽管是不耻的合同情人!

    她咬着牙再次重审,“我要的就是这个,陈二少,你拿不拿的出?如果不行,我就自己来取!”

    话落,身边的男人们全都做好姿势,摆步抬刀,目露凶光,这种情势就是陈行深再善打也招架不住人多势众,顾适咬着下唇,沉默片刻后,踏前一步,在她面前豁地伸出手,“是不是要我一只手就能放我们走?”

    陈行深震惊地望着他,急急地拉住他,“你干什么?快躲开!”

    顾适回眸淡笑,一派的云淡风轻,漆黑如墨的眸底却有着深深的悲悯,只要能告别过去,只要能有属于自由的生活,他什么都可以做,他知道数年来家里因为父亲的原因欠了不少亲戚的债务,还有种种因欠赌债而入狱找人摆平的事,这里头,表亲家没少出钱。

    纵是冷眼嘲讽,也是一笔人情债,也难怪被人看不起,也难怪窝襄的活了数年,顾适苦笑着轻叹一声,缓缓垂头闭上了眼,雪花轻落在眼睫上,凉凉的,一如此时心境。

    他原想跟这些所谓的亲人一刀两断,老死不相见,可没想到会有今晚一幕。

    车里是大病初愈的哥哥,可怜的母亲,还有身边这位一直守着护着自己的人,他顾适若是不低头,怕是连累了这些最后仅有的至亲的人。

    兰珠见他这样,笑得花枝乱坠,她得意从旁边的男人手中取下刀,行至顾适面前,仰起如花容颜,娇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顾适,你真以为我们顾家有当你是顾家人吗?呵呵呵,你就是你妈在外头偷偷托回来的孽种,你妈没告诉你吧,她当年生下你哥哥后,就出外打工,一年后大着肚子回来,这事整个顾家都知道,这些年顾家肯养活你就不错了,所以,你也别怨我,要不是我们家一直帮你爸,只怕你连饭都吃不上呢!呵呵呵!”

    她瞳孔突然紧缩,话锋霎时一转,“我们家这样帮你们,你却害得我姐夫倾家荡产,哼,这一刀算是便宜你了!”

    说着,牙一咬,挥刀砍下,电光火石间,陈行深猛地拉开顾适,刀光只在空中虚闪而过,兰珠眸光狠凛,尖叫道:“别给你路不走,阿杰,叫人上啊,打死这个小畜牲!”

    一群持刀男人闻声便身形疾动,陈行深拉着顾适迅速退到车旁,可不稍半会,那群男人便团团围住整辆车,千均一发时,几束刺眼的光束从不远处射进来,人人顿时挡眼回头望去。

    七八辆路虎急刹在老街巷口,为首中央的是一辆再熟悉不过的黑色高级轿车,不多时,路虎车内纷纷跳下数个黑西装男人,人人气势肃然,一股隐隐的杀气在空气中弥漫开。

    黑色轿车的驾驶位先打开车门,西服笔挺的菲力利落地下了车,快步走到后方拉开车门,微倾身,道:“荣少,他们在这。”

    探出身子的荣思城姿态优雅沉稳,他依旧是一袭黑色羊呢大衣,茫茫天地间一色雪白中,他的身姿尤为令人神悚,玉屑飞扬,漫天彻地,他站立在车旁,缓缓轻抚着黑色皮手套,轩眉轻挑,眸眼冷凝,目光在数人间流转,只片刻,就单单看着那个人不放。

    顾适,你真的以为可以逃离我身边么?

    薄唇在心思翻涌间轻轻抿起,带出一抹似是而非的笑,身边的菲力趋步上前,在他侧边耳语几句,他淡淡而笑,眉目里掠过一道不经意的薄嘲,随之,双手悠悠地□衣袋中,缓步向他们走去。

    突然而来的车队和保镖让兰珠等人讶愕,她当然知道那个迎着风雪走来的男人是谁,超市一面早就让她心神失控,而此时悠然而至的冷俊男人更是令她目不转睛,周身像被点了穴般,竟怔怔地呆着动弹不得。

    “他是谁?”人群中有好奇者问出一句,就连兰珠身边的男人都平白生出些怯意,转头用眼神询问兰珠,兰珠凝了好半天才轻声回道:“他就是荣思城,荣家现今的掌权者。”

    她一语惊起,马上有人识时务地收起手中刀,还有人已经悄悄退出队伍,做好离开的准备,不说别的,单听荣思城三个字,f城里谁人不知,荣家世代尊贵,被誉为红色贵族,哪个普通人敢得罪荣家的人,那不是给自己找死吗?

    人群渐渐散离,兰珠身边的男人见状忙拉了拉她,小声道:“我们也快走吧,荣家的人得罪不起,珠珠,快走啊。”

    兰珠咬了咬下唇,回眸狠狠地瞪了眼顾适,“你给我记着,总有一天我会逮着你的,哼!”

    话落,被男人连拉带拽地拖着跑进老街里去,顾适默然望着她们离开,这才重重吁出口气,可少顷,男人的黑色羊呢大衣衣角,高级定制的皮靴,已经落入眼里。

    “你想去哪里?一声不吭地离开荣家大宅,是要做什么?”荣思城好整以暇地望着他,眼神里几分疼惜,几分怒意,但说出的话音调还是一惯平淡骄昂,仿佛是风雪夜中即将重袭的冰霜,字字落在人心上,有种说不出的凉意和钝感。

    顾适垂手伫立,默了会,平静地道:“我不回去了,荣少,借你的五百万我只用了几十万,剩下的钱在我大舅那,我已经跟他说让他把余下的钱数给你,至于那几十万,我会在下个月还给你。”

    荣思城微微眯起眼,眸露一抹暗色,他定定地凝着他,问:“我再问一句,你真的要走?”

    “是,荣少,我已经决定好了,这事我也跟你说过,我不会再回去了。”顾适抬起头,坚决的说道。

    荣思城脸色蓦地变了变,但很快恢复常态,他上前一步,气势在瞬间散发出压迫的意味,“顾适,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主动权在我而不在你,我没有同意你走,你走不了!”

    顾适从容的望着他,唇角带上一抹淡笑,语气平缓地道:“荣少,我们之间哪还有什么主动权?你不要忘了,合同已经被你给撕了,我们现在的契约结束了,走不走得了,真不是你说了算。”

    “你敢!”纵是再淡然沉稳的荣思城此刻也怒了,他猛地一震,一手抓紧顾适的手臂,硬声道:“你别忘了,我当时也跟你说了一句话,如果你敢离开,我就让你哥再进一次医院!顾适,你不要逼我。”

    顾适略惊了惊,但却垂下头,似笑非笑道:“荣少,你这又是何必,我们本就是一纸合同才拴在一起,我离开你,你可以去找更多更好的情人,又或者,去跟常少坦言你多年来的爱恋,不是更好么?”

    他仰起脸,笑容似雪地里一抹锦绣颜色,叫人看了顿时心动,只是这笑落在荣思城眼里,只感到心口隐隐的痛,不舍、疼惜、欲念,心潮翻涌好像掠起风暴的大海,他不能放开这个人,如果说之前对常凡产生的只是一种类似爱情的友情的话,那么现在,荣思城可以明确的告诉自己,对这个人,他才是真正的心心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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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人类已经不能阻止我洒狗血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