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三人对垒
想必昨晚医院里,奶奶那一巴掌也被荣思城尽收眼底,这位荣大少,昨晚大概是躲在医院走廊边上,抱着胸好整以暇地看这出好戏吧,那么,也肯定看到了陈行深对自己的呵护。
无所谓,看到就看到,你荣思城不在意的人,也不准别人在意么?想到这里,顾适不由回忆起昨晚雪地里,透过车后镜,陈行深在漫无边际的雪夜中遥遥注视着自己远去的身影。
不愿接受他,即是不愿将他牵扯进来。
顾适垂头苦笑,“让荣少见笑了,我家那些亲戚就那样,呵呵,反正我也习惯了。”
“他们这样对你,你难道不想报复他们吗?”荣思城敛起眉峰,眸中露出一道狠光。
顾适听后忍不住呵呵大笑,“荣少你难道想替我出头?哈哈哈,不用啦,反正我从小早就习以为常,而且昨晚那一闹,我跟那些亲戚早就分道扬镳了,今后再见也是形同陌路。”
他笑着,转眸望向荣思城,难道这人不知道,别人伤,只是皮毛伤,而你,荣思城对我的伤,则是心口上那道狠伤!
荣思城却不知他的心思,只是微微叹息了一声,伸手摸了摸他的发,第一次温声安慰他:“不要紧,从今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帮你。”
顾适一震,自嘲笑了笑,唇角弯着调侃道:“看荣少你说的,小顾跟你不过只是一纸合同,哪敢让荣少说这种话,只要荣少满意小顾的服务,小顾就感激不尽了。”
只要能在哥哥手术后平安无事地放自己走,他就谢天谢地了。
他这番嘻笑的话让荣思城听后脸色微变,眸色有些骇人,静静地望了顾适许久,尔后冷哼一声,用力打着火,黑色车辆似道闪电般飞驶而去。
回到家里,荣思城还是沉默不语,顾适懒得去猜这男人想什么,一时温情,一时冷漠,昨晚的情话他顾适才不会当真,所以,他也不愿去想荣思城到底生什么闷气。
像往常一样,荣思城脱下大衣随手掷在沙发上,而后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抿了几口,顾适拎着购物袋正要进厨房时,突然口袋里手机响了起来。
荣思城倏地转头,目光冷冽的似冰霜,顾适刚想掏手机的动作硬生生地停了下来,他也说不上为什么,虽然很讨厌自己这种习惯成自然的行为,但他还是像根柱子似的停在厅中央。
“谁的电话?”荣思城放下酒杯,缓步向他走来,顾适动了动嘴皮子,“我也不知道,呃,我接接看。”
才说完,荣思城就先伸手进他衣袋里,取出手机,瞟了一眼,眸中当即像染了风暴般冷冽,而后又看一眼顾适,转身把玩着不停响动的手机,边走边拆开手机,拔出电池,丢进垃圾筒。
“这机子太旧了,我叫人给你换部新的。”再次端起酒杯,荣思城轻描淡写地说。
“那…….刚才那个是谁?”顾适不悦,这人怎么这样,还没给自己看电话就直接把手机给扔了,说什么给自己一部新的,他怎会稀罕,搞不懂荣大少又发什么疯?
“放心,不是你家人。”荣思城淡笑,抱着双臂,神色又恢复先前的温和,“你还站着做什么,说好露一下手艺给我瞧瞧,不是真的只让我舔碟吧?”
先前的阴沉被他几句话又给扰喜气了,顾适撇撇嘴,拎着购物袋进了厨房,真是败给这个男人。
荣思城目送他进厨房,这才用眼角瞟一眼垃圾筒里的手机,破裂的黑屏上,几分钟前还显示着三个字:陈行深。
饭菜很快做好,荣思城已脱下西装,一身深紫色v领毛衣配白衬衣,越发显得人贵气十足,他双手撑着桌面,打量着一桌菜色,良久,抬起头,眼眸光泽悠远温柔,仿佛在凝着久别重逢的故人。
端着汤的顾适被他看的心里一紧,忙打岔道:“看我干什么啊,这菜还让荣少满意吧,那牛排我可是费点心思做的,你尝尝味道如何?”
荣思城优雅地抄起刀叉,切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尝着,面露喜悦之色,“不错,口感很好,味道也很正宗,你在哪学的?”
在哪学的?顾适垂头苦笑,上辈子为这男人做了三年的牛排,从第一道红酒牛排到最后一道黑椒牛排,他顾适用了多少心,费了多少力,这些苦处,又怎能跟面前这男人说得清?
他边盛汤边淡淡地道:“也没怎么学过,就是以前在学校时,勤工俭学,上咖啡厅打工偷偷跟西餐师傅学的,做的不好,让您见笑了。”
荣思城眉眼温和地凝着他,突然说:“吃完饭,我带你去个地方。”
吃饭时,荣思城话不多,也许是菜色很合口味,他只顾着动叉,剩余的间隙时间就是默默看着顾适,顾适被他看的神经紧张,本来就吃不多,正想停下时,荣思城挑起眉头,指了指盘里的菜,“再吃些,自己做的别浪费,再说,你也太瘦了。”
顾适听了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还是以前认识的那个荣思城吗?
荣思城见他瞪着大眼,便笑道:“你这样子还真可爱,难怪会招惹人。”
顾适突地一激灵,马上问道:“刚才那电话是不是陈行深的?”
荣思城漂亮的瞳孔霎时粘上怒气,语气转而冷了几分,“你还想着他?我跟你说顾适,你签了合同,就是我的人,陈行深想都别想,明白么?”
顾适顿了顿,悻悻地笑道:“那是当然,不过照荣少这种说法,三年一过,我爱跟谁,想跟谁,就是我自个的事了。”
话才落,荣思城目光如电,透出一丝冷然,他把玩着手里的刀叉,抿唇沉默片刻,冷哼了一声,嘴角又弧起一道浅笑,将方才的冷然燃得干净,然后温声道:“快吃吧,一会我带你去个地方。”
出门时,荣思城换了辆银白色的兰博基尼,崭亮流畅的线条在白雪天地中,像极了一道从天空殒落的星辰轨迹,车辆驶进一间灯光璀璨的宏伟酒店。
从地理位置上看,这间酒店罢身闹市外,处于银装素裹的山腰间,一看就知道是高官富商们私人聚会的会所。
兰博基尼刚停在酒店门前,里头就跑出两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其中一个接过车钥匙将车开走,另一人则是必恭必敬地迎上,笑着道:“荣少今天这么有雅兴,是挑哪个房呢?”
荣思城侧头望着顾适一会,道:“就挑那间房吧。”
“呃?是……白金房?”西装男子略微一愣,眼角稍稍看了他身旁的顾适一眼,便低头应道:“那好,我马上安排人去准备,请跟我来。”
顾适莫名的紧张,这世发生太多事情让他措手不及,荣思城身上那些从来没有暴露过的隐私现今像画卷般慢慢展开,里面的内容让他不得不好奇。
两人被经理引进观光电梯里,亮泽如水晶般的电梯内,荣思城神色淡然地握着他的手,久久不松开,也不说话,顾适心跳的厉害,掌心都沁出了汗。
经理引他们走到最后一间雕花镀金门前,便躬身道:“里头都准备好了,跟之前一样,荣少请进。”
推开门,顾适不由瞪大了眼睛,第一眼只觉得这房间很大,是荣思城所爱的一惯低奢的简约风格,精致莹亮的水晶吊灯,细花墙纸上装饰着名贵的油画,画主要以西方风景为主,如梦似幻般的森林城堡,小河流水,茂密的大片树林,一切都召示着无限生机和活力。
最令他吃惊的是,房间中央竟放着一架白净崭亮的三角钢琴,荣思城拉着他的手,快步走向钢琴处,尔后对他优雅一笑,“你先在这等会。”
顾适愕然地看着他走向房间另一侧,在层层纱缦般的窗帘墙边,轻轻触动某个开关,紧接着,纱缦似的厚重窗帘徐徐自动拉开,眼前景观令顾适瞠目结舌。
来时路上,夜色已如墨般漆黑,只觉得进入了远离闹区的郊区山林中,但并没有什么意识去观赏黑漆一团的景色,但是此刻,宽敝的落地窗外,漫天遍野的雪山林中,不知何时竟亮起了盏盏晶莹如星辰般的橘色纸灯笼,数以百计的橘色灯笼星星点点地挂着积雪的松柏树间,在漫天霜华中,尤如天际落入凡间的星子,美得令人心颤。
荣思城在他发怔这会,缓步走过来,快到身边时,伸手一揽,抢先将他脖颈搂过来轻轻一吻,顾适惊愕更堪,不禁退开些许距离,荣思城眸子漆黑如墨,燃烧着团团火燃,只停顿片刻,又搂上前更用力地吻住,唇齿很快纠缠在一起,吻了好一会才松开顾适。
而后打开琴盖,姿态高雅地端坐好,冲他微微而笑,高傲雅致,眼眸敛去平日内所有的锐利和冷漠,目光深深地望着顾适,接着,重新调回目光,落在白银般的琴键上,闭上眼,又缓缓睁开。
不一会,曼妙动听的琴声似流水轻泻而出,修长的十指如同精灵般在琴键上翩翩起舞,合着窗外摇曳多姿的橘色灯笼,漫漫白雪,英俊到无以伦比的情人,这一刻,顾适竟有种恍然隔世的感动。
眼眶渐渐湿润,他为这男人曾受过彻骨的心伤,甚至至今都是以一种半讽刺的姿态与之相处,他早就不知道所谓的永恒是什么,但是此刻,他竟觉得,如果此时即是永远,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顾适默默坐在荣思城身边,全神贯注半眯着眼弹琴的荣思城见他靠过来,唇角微挑,一抹温柔至极的笑容浮于面上,转瞬间换了单手琴曲,另一只手揽上他的肩头,两人相视而笑,竟有种默契十足般的温情。
琴声却在这时被推门声打断,不知何时,常凡披着一身雪花站在门口,他看到两人后,眸光从荣思城身上缓缓放到顾适身上,眼底迅速闪过一道微不可见的利光,咬着下唇,伫立不动。
“凡凡?你怎么来了?”荣思城意外地站起来,从钢琴后方走过去。
常凡站在门边咬着唇许久,才道:“我今天突然想起这个地方,就想来看看,没想到会遇上你…….还有他。”
顾适一愣,这个地方?难道这个地方是荣思城和常凡以前经常来的地方吗?瞬间,他突然感到胸口一阵钝痛,方才温情的一切像把利刃,突兀间又割开伤口,残忍地将他拉回了现实中。
“呵,我也是很久没来这里,今天正好有兴致,就带小顾过来玩玩。对了,你过来怎么不说一声?”荣思城微笑着问,似乎没发觉常凡脸上的细微变化。
“我也是一时兴起,毕竟回国这么几天,刚接触新项目,一直在忙,会议开完后,才想起我们的过去,所以就过来了。”说着。常凡眼睛看向顾适,抿唇思索会,转而又温温地道:“打扰到你们两人雅兴真是不好意思,不过这地方我好久没来了,一切都是原样,荣哥,你保存着真好,跟从前我们一起玩时的景色一模一样。”
他浮起出孩子气般的可爱,小跑到落地窗前,指着那些悬挂在松枝上的橘色灯笼,笑逐颜开地转头冲荣思城道:“荣哥,没想到你还一直保留着那些灯笼啊,记得以前我出国前,你带我来这折灯笼,我这人手笨,做了好几个做烂了,呵呵,好在荣哥你帮忙呢,现在挂起来还是那么好看。”
他笑得纯真无邪,一对小酒窝若隐若现,晶亮的眸子闪耀如天空星子,不经意间,眼角快速掠过顾适,唇边噙着的笑意更堪。
原来这地方曾是荣思城与常凡的相聚之地,而窗外漂亮的灯笼,则是这两人曾经共同经营的美好回忆,那自己现在又算什么?荣思城把自己带到这里来,又是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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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介于很多读者亲提到的自称很碍眼的原因, 小玖决定今天开始从第一章清理相关自称,呵呵, 没想到这个自称这么招人烦啊,哈哈哈,还有啊,本文从今天开始日更,请支持的亲们出来吱一声噢,也好让小玖知道有多少人在跟啊,呵呵呵,其实只有一个人小玖都会坚持更完不烂尾哒, 最后,也谢谢那些给予小玖许久意见和评论、最终没有跟着的读者亲,希望小玖的下一篇文会让你们满意吧!!
☆、29·决裂
原来这地方曾是荣思城与常凡的相聚之地,而窗外漂亮的灯笼,则是这两人曾经共同经营的美好回忆,那自己现在又算什么?荣思城把自己带到这里来,又是想干什么?
顾适抿着下唇,心底冷冷地笑了,常凡突而一拍手,似恍然般笑着道:“呃,我差点忘了,顾先生不知道我跟荣哥的事吗,我刚才口快,你别介意噢,我不知道荣哥他没跟你说,其实也没什么,以前小的时候,这春落山庄还没建,这一片山林都是荣家的地,你看周围这些郁郁葱葱的松柏都是有年月的,那时就种下了,我跟荣哥啊,特别喜欢来这玩,不管冬天还是春天,一年四季这里都很美,特别是下雪的时候,松柏上积了雪,结了冰凌,可美啦!”
荣思城侧头看了顾适一眼,神情略微变化,常凡似是很陶醉过往般,继续滔滔不绝地道:“挂灯笼这想法还是荣哥提出来的,他手可巧啦,不但会弹钢琴,还会做许多精致的手工,随随便便就能折几个纸灯笼,里头点上蜡烛,挂在松枝上,在雪夜里别提多好看啦,对了荣哥,我回国这么久,你还没带我来这呢,要不改天你再教我折几个灯笼,我出国太久,都忘了呢!”
“哪里用改天,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常少就能叫荣少教你折几个,荣少,应该没问题吧”,顾适微笑着转向荣思城,眸眼如水般清冷,紧紧捏成拳的掌心都快被指尖顶破。
荣思城凝着他,露出略为迟疑表情,眼中几分犹豫,几分复杂,又带着几分温和,他沉吟片刻,对常凡道:“今晚怕是有些不方便,不如改天我们再来这里小聚,那时再教你好吗?”
常凡闪亮的眸子陡地暗沉下去,抿了抿嘴,又看了眼顾适,委屈地耸耸肩,“那是,今天有顾先生在,是我打扰你们了。”
“不是这个意思,凡凡,你还记得这里我很高兴,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呢,所以……”,荣思城还未说完,顾适立下打断他的话,“常少说的是哪的话,你难得回国又难得来这,应该是我打扰你们了,这样,我先回去,你们慢慢聊。”
话落,他看都没看身边的荣思城一眼,调头就大步往外走,荣思城神色一凛,拉住他,厉声问道:“你去哪?没我的车你怎么回去?”
顾适垂眸冷笑,正想回答时,身后又传来常凡的声音,“荣哥!”
“谢谢荣少,不劳荣少费心了,我自己会想办法回去。”说罢,顾适决然一抽手,头也不回地大步奔向电梯间。
观光电梯一路向下,明明昧昧的灯火中,顾适从电梯镜里看见自己微红的眼睛,他注视镜中的自己,唇角那抹苦笑怎么藏都藏不住,唇角的苦笑最终演变成残冷的笑声,他不住地,轻轻地摇着头,撑着电梯壁,挫败地跪在地上。
这一切本身就是个游戏,一纸合同,顾适啊顾适,你不是已经为那男人死过一回了吗,难道你对他还存有什么念想?如果没有,那么为什么这般难受,痛如割心切肤,如同当初躺在雪地里惨死时那样,疼得一个人孤寂地死去。
顾适无力的站起来,背靠在电梯壁门上,仰着头,深深地吸了口气,望着电梯顶的镜面中那个红了眼睛的自己,凝了许久,终是自嘲地笑了笑。
酒店太过偏避,他在雪夜里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在马路上拦到一辆的士,荣思城把他的手机给扔了,又没有及时给自己新的,搞得他想找卓志帮忙都不行,蜷缩在车后座里,他抱成一团紧紧地发着抖。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别墅,顾适哆嗦嗦地颤着手打开门,穿过黑暗的客厅时,电话铃在这时响起,顾适裹着大衣伸手去接,“喂,你好…….”
“你好,我是陈行深。”电话那头传来陈行深温润的声音,只是多了几分沉稳,漠然。
顾适回想起医院门前,陈行深叫住他,眸色深沉,带着不可言语的忧虑,“小顾!我还是那句话,受了委屈一定要来找我,我会一直…….等着你”
他那时只是回眸淡笑,“谢谢陈少,我希望不会有这一天。”
现在,再听陈行深的声音,他竟有种哽咽入喉的痛感。
“是陈少,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陈行深似乎顿了下,良久,才淡淡地说:“今天我找了你一天,不为别的事,只是想告诉你,你哥哥今天的手术很成功,你有时间就来医院见见他,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我已经帮你打点好医院的一切,这里有陪护,你可以放心。”
顾适心里一疼,咬着下唇半响说不出话。
陈行深等了会,大概是见他没说话,便继续道:“如果没其它的事,我就挂了,以后有时间再联系。”
最后一句话带着几分淡漠的疏离,顾适闭了上眼,深深吸了口气,电话那头传来挂掉的盲音,他也轻轻按下结束键,而后,手无力地缓缓下垂,转身裹紧了大衣,慢慢踱上楼。
这也好,各不相欠。
第二日醒来,顾适刚一睁眼就看见荣思城坐在床边,他不由一激灵坐了起来,紧紧地盯着这个男人。
荣思城的大衣都没有换,也不知道在这坐了多久,俊美的容颜略显疲惫,一对漂亮的眼睛里血丝漫布,看上去像是一晚上没睡,顾适盯着他许久,他也紧紧地望着他。
“你昨晚为什么跑走?”许久后,荣思城先发问,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含着深深的温柔。
顾适冷笑,掀开被子起床,随手披上自己的大衣,边穿边讽刺地说:“我为什么不走,留着做超极大灯泡?我顾适再怎么不识时务,也总算是个聪明人,怎会打扰你跟常少的好事。”
荣思城站起来,蹙起眉,看着他说:“你什么意思?我有跟你说起常少的事吗?”
顾适像听个了笑话,仰头哈哈哈大笑,“荣少,你还打算瞒我多久,对对对,你喜欢常少的事,是没跟我说过,但是,你当我是傻瓜吗?就拿那套名店西服来说,那西服的设计和剪裁就是按常少的身材来定做的,当然,你也可以说是巧合,但,真不走运,我发现了你的秘密。”
说着,顾适打开衣柜,取出那套西服反过来用力扔到床上,冷笑道:“看见没有,这西服的里衬里绣着一排字母,拼成中文恰好就是常凡的名字,你若对他没那心,又怎会做这种事!”
荣思城身体微微地震动,他显然没想到顾适会发现这个谁都不知道的细节,但他神色如常,淡然从容的道:“是的,我是喜欢过他,但从没有表白过,你说的都是真的,那身西服确实是我按常凡的身材定做的,但是顾适,你能听我解释一下吗?”
“请问荣少,你想解释什么?算了吧,荣思城,我来替你把话说清楚,你对常凡早就动了心,但是怕他落入荣家的纷争中,也就是说,你想保护他,所以迟迟没有向他挑明白,你找同性恋人是为了打消荣老爷子让你与富家千金联姻的念头,同时也可以保留自己那份对常凡的情意。所以就有了五百万找替身的事,我说的对吗?荣少?”
荣思城凝视着他许久,最终点了点头,但他很快回道:“你只说对了一半,另一半,没有猜出来。”
顾适咬着唇冷笑:“没错,我是只说对了一半,不过另一半,我不用猜也知道,荣思城,做人不要心太狠,就算是为了钱当替身也请给人一条活路,三年,时间不长不短,哪怕是养条狗也有感情啊!”
荣思城眼神一深,喉结微动,上前一步硬声发问:“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呵呵,荣少,你可能现在还没那个打算,但是三年后,你要做什么,我心里明白的很。”话到这里,顾适的声音也哽咽了,他捂着眼睛,缓缓地坐在床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道:“我不想再继续了,那五百万,我只要你几十万,剩下的还给你,至于那几十万,我会想办法还给你,我们那合同就算完了。”
荣思城听后俊眉一挑,墨瞳里刹那暗冷之极,他捏着拳头几步就行至顾适面前,居高临下的望了他一会,而后,单腿竟陡地半跪下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要说的是,这个合同不是你说完就完,顾适,我来告诉你另一半…….”他缓了缓,深深地凝着他,眼里似有无尽的深海,温柔的令人心颤,他道:“小顾,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爱上了你,这就是事实的另一半。”
顾适放下手,睁大眼眸望着他,不稍一会便呵呵冷笑,“荣少,情话讲多了就没意思了,麻烦你说一次真话好吗?你跟常凡两小无猜,昨晚酒店山林里的回忆,还有许许多多你们之间说不清的少年往事,他就是你心尖上那朵白莲花,你宁可把爱埋在心里也不愿让他受半点伤,你说你找这么多合同情人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替他挡刀挡枪吗?你说你爱我,那我请问,荣少,你爱我什么?爱我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爱我能服侍你舒服周全,可你呢,你除了会用钱打发我,你还能给我什么?!”
顾适闭上眼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哽咽的喉咙,轻轻吐出几口气后,睁开眼,继续道:“卓志是我的朋友,为了我的事,他被人打受了伤,而你呢,不但不查明事实,反而张口闭口就是支票本,在你心里,除了钱,还有什么可以给我的,荣少,我的简历是假的,我不是什么爱财如命的人,也不是什么ga/y吧一枝独秀的风流大学生,诚如你所见,我就是为了哥哥那几十万手术费才签得这合同,但是,我现在反悔了,这出戏太难演了,我演不下去,欠你的几十万,我一定能还,而你,请放过我吧。”
他仰着脸,目光坚韧无畏,荣思城紧紧地盯着他,脸色突变,厉声道:“顾适!你再说一句!”
“我说,我不干了!荣大少爷,从今天开始,合同做废!”顾适垂下头快速抹了把脸,而后噌地站起来,从衣柜里清理出自己当初带来的几件衣服,拎着旧行李袋,一步一步走向门口。
荣思城立在身后,冷冷地道:“你敢踏出这个门,我就让你哥哥再进一次医院!”
顾适不由一震,转头震惊地看向荣思城,而那个一袭黑衣的男人冷冷而笑,眼里幽暗似深潭,只是一分钟的时间,他提步快速走到顾适面前,一手猛地扯掉他手里的行李袋,抛得老远,行李袋撞击到落地窗上,力度不小,不知道哪里给刮破了,衣物散了一地。
顾适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此时的荣思城是他从没见过的,眼里似是有无尽的风暴,眉眼冷酷沉痛,还带着不可言明的复杂。
“荣少这是做什么?大家都是明白人,好聚好散,不必搞得太难堪。”
话才落,对方五指已扼住脖颈,荣思城气得面部都扭曲了,声音冷冽刚硬,“顾适,你不要逼我,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对你的感情不是你想完就完,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决不会让你这样一走了之。”
顾适冷冷望着他,眸里平静如水,眼波却被荣思城身上的黑色大衣口袋所吸引,一封鲜红的喜帖绽露头角,他取出展开,原来是过两天即是荣老爷子的六十寿宴。
他淡定地望着荣思城,道:“荣少不愿放手的真正原因是这个吧,行,做戏做全套,我就陪你参加荣老爷子的寿宴,这宴完了后,咱俩再来谈合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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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呃 ,日更好累哒,各位亲记得要撒花啊~~~~
☆、30·意外见面
他淡定地望着荣思城,道:“荣少不愿放手的真正原因是这个吧,行,做戏做全套,我就陪你参加荣老爷子的寿宴,这宴完了后,咱俩再来谈合同的事。”
荣思城望着他,眼里波澜翻滚,掐着他脖颈的手渐渐松开,手指缓缓移至顾适的脸颊、眉眼,他道:“小顾,我不会让你就这样离开,不会。”
两天的时间里,顾适得了荣思城特许,让他回了趟f大,近几周没回大学校园,当他再度走在白雪轻积的校道上时,忍不住仰起头,对着澄澈的天空做了个深深的呼吸。
迎面走来几个学生,其中一人叫起他的名字,“顾师兄!”
顾适认出来,是言梓,他笑着迎上去,亲热地拍拍言梓的肩膀道:“真巧,在这碰上你,一会是周教授公开课,走,一起去听听。”
周宁教授在f大名声很大,他性格怪癖,只收少数几个学生,其它学生都很迫切地想上他的课,学校也是因为这样,每周特地开了一节公开课让他给其它学生们上上,满足学生们的求知欲。
顾适到教室时,里面已经人头拥簇,他挑了个最后最偏的位置坐下,言梓递给他书,小声说:“陈书记也来了,你看,就坐在前排。”
顾适举目望去,陈行深一身轻松休闲的天蓝色运动装,身姿高大挺拔,在学生堆里分外显眼,他下意识地低了低头,将自己掩盖在人群里,言梓碰碰他,“哎,你跟他同是周教授的学生,不过去说说话?”
顾适低头不语,被言梓问得急了,就小声道:“要上课了,别说话。”
这时,陈行深不知为什么回过头来,言梓热情地朝他挥挥手,“嗨,陈书记!”
陈行深只看了一眼言梓,就把视线落在顾适身上,他隔着人群遥遥伫立,任人头簇动,周围声响喧哗,只是一味地定定地望着他,半分不曾移开,顾适如针芒在背,固执的低着头。言梓不停在耳边叫道:“喂喂,陈师兄在看你啊,你快起来打个招呼啊。”
所幸这时铃声响起,顾适暗暗松了口气,他不是对陈行深狠心,他知道他帮了自己很多很多,可正是这样,他才不能给他任何幻想的余地,现在的顾适只想安安静静地生活,在远离城市喧哗的乡镇,带着哥哥和妈妈过着最平淡的日子,他累了,不愿欠任何人的情,也不愿拖累任何人,对陈行深,他只能让自己离他远些,再远些,甚至不相见。
菲力的车准时在学校门口停驻,远远地,在校林荫道上,顾适就看见了那部黑色名贵轿车,菲力见到他,便从车里出来,恭谦有礼地打开车门,他也是英俊超于常人的混血儿,这个动作令许多大学生纷纷驻足。
自从上次计划书事件后,菲力对他的态度就有了转变,说话还是彬彬有礼,只是顾适知道,他看自己的眼神有很大改变,不再是从前那种冷冰疏离的态度,多了些许人情味。
上了车,菲力略为思索了会,便转过头对顾适道:“顾先生,今天有另一个人想见你,耽误你一点时间。”
顾适怔了,“谁想见我?”
菲力绽出个微笑,打着火,灵活转着方向盘,“去了你就知道,不用担心,是位漂亮的小姐。”
半小时后,黑色高级轿车停在鼎盛荣氏旗下的四季酒店门前,车刚停下,很快就有侍从上来为他拉开车门,微微躬身道:“先生请进。”
步入酒店内,来往皆为衣着华贵的先生女士,玫瑰金色的大堂顶端布满错落有致的玫瑰花球,四周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抬眼望去,随意摆放的每样摆设均是富丽精致。
顾适被菲力引到大堂另一侧的咖啡厅,穿过精美隔间,果然见华丽灯饰下,一位衣着素雅的女孩托着腮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
“荣小姐,顾先生来了。”菲力微笑着引顾适来到她面前,女孩子闻言回头看着他们,目光瞬时落在顾适身上,随即绽开个甜甜的微笑。
顾适略为一怔,这女孩子他大概能猜到是谁,荣思城的亲妹妹——荣思玉,她长年陪伴母亲在美国居住疗养,顾适只听说过她,并没有见过面。
眼前的女孩子看着约二十岁左右的模样,大概是母亲长得好,两兄妹都继承了母亲的明眸秀丽,只是荣思城的眉眼更为锋利冷漠,而荣思玉则多了几分美丽婉约。
荣思玉见他还在发怔,便又甜甜一笑,指指对面的桌椅,“快坐吧,别紧张,我哥他今天下午没时间管你,我们可以好好聊聊天。”
说完,又调皮的给菲力使个眼色,“有劳菲秘书把我想见的人带来,不过呢,我有话要跟顾先生单独谈谈,菲秘书可以自便了。”
菲秘书离开后,荣思玉又半掩着嘴小声对顾适道:“这个管事的家伙好多话,等会又要管着我,让他早些走才好。”
顾适还没反应她这话的意思时,荣思玉指尖灵巧快捷地从胸前小包里取出个精致盒子,打开,捏出根烟,点燃上后,深深吸了一口,十分享受地吐出个漂亮的烟圈,轻松一笑,“呵,总算可以解放了,只有这会时间才是我的人生,呵呵。”
顾适无奈地看着她吞云吐雾,问:“荣小姐是叫我出来谈什么呢?
荣思玉弹了弹烟灰,笑得很无邪,凑近他面前,神秘又调皮地对顾适道:“我知道你所有的一切,你是我哥包养的第十个情人,嗯,是今年到现在为止的。”
顾适听后苦笑,他抱着胸靠着椅背上,淡然地道:“是的,荣小姐远在美国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嘛,我是第十个,不过很快你哥就会有第十一个,第十二个,仍至第n个,所以,荣小姐是想跟我这第十个情人说什么呢?”
“nonono……”荣思玉竖起根手指对着他晃了晃,“我哥他不会有再有下一个情人,我觉得啊,你就是那个终结者!”她十分笃定地盯着他,模样孩子气十足。
顾适哭笑不得,他实在是没心情跟这小姑娘说什么情场大道理,“荣小姐,你这次回国是参加你父亲荣老爷的寿宴吧,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先离开了。”说着,顾适就站起来。
“哎哎,你听我说完啊,你怎么不好奇我为什么这样说呢?”
“你还想说什么,荣小姐,我现在不怕跟你讲,我跟荣少的合同就要做废了,很快我就能离开他,你哥他也很快可以继续找下一个情人,当然,这不是我关心的,那么荣小姐你的预言就要失效了,不好意思。”
“等一下!”荣思玉也站了起来,叫住走出几步外的顾适,“你难道不想了解我哥的过去吗,他以前并不是现在这样子,顾先生,你能坐下来听我好好说说吗?”
顾适身体不由微震,他没回头,而是垂眸苦笑,那男人的事他并不想知道,两个没有未来的人,过去还有了解的必要么?
但荣思玉仍执着的站在身后道:“顾先生,我知道你心里对我哥一定有感情,请你坐下来耐心听我说好吗,只需要打扰你半个小时,如果你听不下去,半个小时后可以离开。”
顾适深吸口气,抿着唇无力地摇了摇头,最终还是转回身快步走过去,坐在椅子上,冷冷地对她道:“行,就给荣小姐半个小时,你快说吧。”
荣思玉又燃起一根烟,漠漠烟雾缭绕中,她的目光幽深而遥远。
“我们家的事你大概都知道,我父亲娶了两房,我母亲说是原配,其实在荣家根本没什么地位,她跟父亲的婚姻原本就是政治婚姻,在肚子里时定下的娃娃亲,为得不过是两家的利益,外公外婆想攀着荣家的贵族血统和红色根底往上爬,母亲就成了交易品,而父亲,也并不爱母亲。”
她默默地吐出口烟,目光在烟雾中更为朦胧不清,“从小父亲对哥哥就十分严厉,总是板着脸,严厉的不像个父亲,在外面很多人眼里,我们荣家的长子是最令人羡慕的,身为第一继承人,生来荣华富贵应有尽有,说句难听的,躺着都有得吃。可是有谁知道,我哥哥他从小就没吃饱过。”
荣思玉的脸在散开的白色雾中渐渐清晰,也露出了那张惨白苦笑着的脸,“那时我年纪小,还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对哥哥这么严厉,哥从七岁开始就被父亲送去泰国少年军校,那地方简直不是人待的,妈妈求了父亲几回都被呵斥回去,哥在那边一直到高中回来,回来时,整个人都变了,听说他的成绩在军校里是最好的,因为他杀了很多跟他一样的学徒,从那回来后,哥看人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样锋利,可这还不是最主要的,真正改变他性情的是,后来在英国留学的那些日子。”
顾适的心不由的提了起来,他想起荣思城那一次提着筷子,面色深沉地对着那盘红烧鱼块说起他在英国留学的事,当时顾适听了很难想像荣思城竟有在英国街头流离失所的时候,但他憋着没问,眼下,顾适忍不住问荣思玉:“你哥哥在英国留学时发生什么事了?”
她轻吁出缕缕烟雾,漂亮的嘴角浅浅勾起,带着苦涩,“我哥在英国发生的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爸爸派人把哥哥送去英国,说是进皇家贵族学校,但事实上,他除了交足必不可少的学费外,一分多余的钱都没有给哥哥,不仅如此,还把哥哥置身在最危险的境地里。那时候荣家正处在扩张阶段,四处垄断财源,父亲手腕强硬,为人做事恨绝,对待商业上的对手均是一击毙命的手段,他从不给任何可能推翻他的人翻身的机会,因为这个,在那段时间,无论是黑道还是白道,都对父亲恨之入骨。”
顾适听了不由打了个冷颤,他想起荣思城冷漠至极的深海双眸,想起那样决绝致命的手腕,这些,跟他的父亲何其相似。
“在那些最危险的日子,哥哥在学校内外都会受到不明身份的人攻击,好在他从小在泰国军校长大,长期的高强度训练使他能活着毕业,但那几年也受了不少苦,学校里不能待,四周都有埋伏的潜在对手,他没有地方住,身上又没有多余的钱,很多时候只能住在英国最低等人群居的旧街里,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只能晚上夜深人静时,蜷缩着去街边掏些东西吃。”
她说着,眼睛已渐渐发红,手中香烟不知不觉燃尽,荣思玉摁灭烟,又从精致小盒里摸出第三根,顾适按住她的手,轻声道:“别再抽了,喝点水。”
荣思玉怔忡会,便展开甜甜笑容,边把小盒收好边笑道:“好好,我听你的,不抽就不抽,唉,好不容易才出来透口气,行,我继续说吧。”
她喝了水,双手握着莹透的玻璃杯把玩着,道:“那些日子虽然苦,但好在有一个人守在他身边,那个人就是常家的三少爷常凡,他家跟我们家是世交,以前家里还开玩笑说要我跟常少订娃娃亲,呵,怎么可能,从小时候开始常凡就不跟我玩,只跟着哥哥屁股后面跑,长大了,两人关系也很密切,每次哥哥从泰国回来,第一时间就是见常凡,他们两人经常单独出去,时间长了,我也知道怎么回事。”
“说起来,哥在英国受苦时,常凡就是冒着危险,不顾家里的劝阻只身跑去英国陪哥哥,常家大小姐宁姐当时在英国留学,大家都知道荣家是非常时期,可他不听劝,一定要留在英国,听哥哥说,有一年圣诞节,常凡在大雪中,怀里端着宁姐烧的红烧鱼块跑过了几条街送给哥哥,结果送到旧公寓时,鱼完好无缺,他的胸口却被烫伤了”
顾适望着桌上透亮的玻璃杯微微出神,缓慢地靠在椅背上,他现在终于明白荣思城对常凡的情感,从小时的竹马情深,到危难中的相濡以沫,跨越十多年的感情,怎么是他能改变的?所以,他可以安静的离开了。
“但是,这并不是真相!”荣思玉语峰一转,陡地抬起头,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常凡对我哥哥的好,是有目地的,他并没有外表上那样单纯,常家虽说面子上跟荣家是世交,但,常世伯暗地里却搞了不少想置荣家于死地的阴招!”
顾适被她突然的转变一惊,“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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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豪门故事
顾适被她突然的转变一惊,“你说什么?”
荣思玉紧紧握着玻璃杯,杯中水轻轻颤动,她低下头,悲愤地道:“我曾经以为常凡是真心对哥哥的,但是,就在前个月,我回国前一个雨夜,我们荣家的埋在常家的线人跟我说,这一切就是个阴谋!”
顾适定定地望着她,身子不由前倾,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能告诉我吗?”
隐隐中,顾适有种直觉,他想起自己那场意外的车祸,荣思城毫无征兆的翻脸无情,也许这一切可能跟常凡有关!
“我母亲一生最后悔的事就是跟我父亲结婚,但为了家族兴起,她也是迫不得已,其实在此之前,母亲的心上人是常世伯,就是常凡的父亲,在结婚前,母亲就已经委身常世伯,这件事后来在新婚之夜被父亲知道,从那晚开始,母亲房间,父亲再也没有踏进去一步,若不是为了传宗接代,父亲也不会碰母亲,听说他们两人仅有了几次性/爱都是在父亲酒醉后,在沙发上随性而做,后来母亲怀了我,父亲也就当完成任务,彻底不再理采母亲。”
她轻轻叹息,又说:“没过多久,父亲就娶了许秀蕊,哼,那个女人当时是个三流模特,在嫁我父亲前就只会靠卖胸搏版头,父亲也不知道哪只眼被她迷住,硬要娶她回家,当时娶进荣家时,许秀蕊是大着肚子进来的,想来也是可笑,母亲大着肚子怀着我,而进门的二夫人也是大着肚子怀了荣启城,二夫人跟着父亲住了主卧,我母亲却怀着我孤独一人住在侧房,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她狠狠地掷了下手中的玻璃杯,道:“反正我出生后,哥哥和我的日子就没什么好过的,他早早送去泰国,我则因为是女孩子,只能跟在母亲身边。”
荣思玉苦笑:“因为上一代的恩怨使得我跟我哥从没得到过父爱,而常家当时好在有常老爷子健在,做了和事佬,不让父亲为了母亲的事跟常家闹翻,但从那时开始,父亲跟常世伯表面和和气气,暗地里风起浪涌,我想,常世伯是知道母亲的处境,任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过着寂寞冷清的日子也会心疼吧,所以,这种暗地里的仇恨就早早种下,在荣家受四面打击时,常家也背面暗暗捅了几刀。”
顾适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他紧张地盯着她问:“你是说荣少在英国所受的罪里,有些也是常家背后在主持?”
“对!但是常家做的很小心,也很周密,常世伯知道拼不赢父亲,父亲为人心恨手辣,他本就不爱我们,就算哥哥死在异国他也未必会心痛半分,而常家还有生意要跟荣家合作,常世伯心思慎密,知道不能逞一时之快彻底跟荣家翻脸,于是,他就拿出常凡。”
“你是说,常世伯背后里暗捅荣家,但又表面用常凡来做掩护?”顾适震惊了,两面三刀的人他只听过没见过,商场上的你争我斗,血腥残酷,他现今才听闻。
“是的,常世伯知道常凡对哥哥的意义,其实我们三家世交的子弟都知道,荣家、陈家和常家经常搞聚会,不仅是为了表面上的融洽,也是为了商业相互的利用,常世伯看人一向很毒,他知道荣家到最后一定是我哥接手的,所以,就设下苦肉计,一面背后捅刀子逼得我哥流离失所,一面又安排常凡到英国,做为一付雪中送炭的模样,他利用了我哥对常凡的感情,并升华了这场夹着恩情的爱情,我不知道常凡究竟有没有爱过我哥,但是,在这场商场暗战中,他并不只是枚棋子!”
荣思玉说到这里,语气顿了顿,目光里映着几分不甘和怒意,“你知道最近那份计划书的事吗?整个事情我清楚的很,想必顾先生也领教了他的厉害吧。”
顾适十指紧紧相握,抿了抿下唇,过了会,才道:“荣小姐身在国外,却心如明镜,对家事和商场上的事了解的这么清楚,我想知道,荣小姐是从何得来的消息?换句话说,你刚才说的那些话,究竟是真还是假?”
荣思玉只是笑,依旧是甜甜的笑,只是跟她交谈近二十分钟的顾适知道,这女孩并没有她的笑容那般无忧无虑,二十年身处尔虞我诈的豪门纷争,即使为求自保,也必须比常人多长几个心眼。
“我既然敢跟你说这些,就肯定是真的,母亲这十几年也不是白白虚度,在荣家,常家,她还是有些线人,而那线人,基本都是以前外公家落泊时,母亲求他们收下的,呃,忘了跟你说,我外公是从政的,官至部级,但因为出了点事,求荣家相助保命,才将我母亲嫁给父亲,但可笑的是,命没保住,家里也破败了,很多从前跟了外公从政的官员都受到牵连,重则入狱,轻则免职,母亲念旧情,求荣家和常家收留了一部分人,也算是给病逝的外公一个交代。所以,我今天跟你说的话,全是真言,顾先生,你必须得信!”
顾适举杯喝了一大口水,轻轻吁出口气,凝神片刻,又对她道:“荣小姐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目地吗?只是为讲个故事?那么好极了,这故事不错,我现在听完了,可以走了吗?”
“顾先生!难道你对我哥就没有一点感情吗?”荣思玉眸光一闪,双手紧握玻璃杯,背部笔直,眼里微带凛冽,此时这份模样倒是秉承了荣家的优良传统,顾适苦笑,不愧是荣思城的妹妹,连神情凛然都相似七八分。
“荣小姐,我再次说一句,我很快就将结束掉与你哥的合同,这本就是一纸契约,何来感情之说,再则,你们三家的商业纷争又与我何干?”顾适站起来,准备离开,荣思城的过去确实让他震惊了,但是,这又与他有何关联?
不管常凡对荣思城的感情是真心还是利用,这些都不再是他顾适关心的事,他只是个契约情人,仅此而已。
荣思玉也站起来,胸脯微微起伏,似乎比方才还要激动,她道:“顾先生,我知道在你心里,并没有把自己当成什么合同情人来看,你爱我哥哥对吗?”
顾适心中陡地一痛,抿着唇试了好几次,才艰难地扯出个笑,“你凭什么这么说?”
她微仰着下巴,迎着阳光眯起眼,唇角微笑,“因为你的眼睛,你的眼睛不会说谎,刚刚我在说故事时,只要提到哥哥,你的瞳孔就不自禁地收缩,特别是提到哥哥跟常凡的事时,你脸上的表情起了微妙的变化,如果只是为了钱,你不会有这种情感变动,顾先生,我哥对你也不只是契约的感情,他对你……是有感情的。”
顾适苦笑,“你说什么啊,你知道荣少为什么包养这么多情人,包括我在内,那是因为我们全都像一个人,那就是常凡!而你所说的他对我有感情,完全就是因为我跟常凡太过相像,请问荣小姐,这种感情也能称为爱吗?”
“不,不是这样!”荣思玉摇着头,肯定的说:“你知道你哥哥手术为什么会成功吗?”
顾适被她一问怔住,“什么?这跟荣少有什么关系?”
“我哥在你哥哥手术前一天,就特地让菲力从美国请来最著名的心脏外科医生,连夜用荣家的私人专机从美国接过来,第二天凌晨时分一下飞机,只休息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进手术室给你哥哥做手术,而且,这次手术团队全没有用国内医院的人,而是全都从美国带来。如果他对你没有感情,他会这么做吗?”
顾适轻轻震动了一下,他没想这个明媚的下午,他会听到这么多惊措的事,他脸上波澜不惊,虽然心里早就紧缩成一团。
“你怎么知道的?”
再怎么压抑,他还是透露出几分不稳,荣思玉目光炯炯,认真地凝着他道:“顾先生,我虽然从小跟哥哥没有经常在一起,但我们毕竟是从小到大血脉相融的兄妹,他的为人,品性,以及这些年来的变化,我都了如心,哥哥从孤身从英国回来后,心境和手腕与父亲不相伯仲,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父亲年事已高,更是唤不动哥哥,哥哥面上虽冷,但实际心底仍温,只是没有人可以让他触动,顾先生,你是除了常凡外,第一个让哥哥动心的人。”
她说着上前一步,突然伸出手拉住顾适,恳切又着急地说:“现在只有顾先生你才能挽救我哥哥,我听常家的线人说,常家准备联手陈家和荣启城暗暗打击我哥,第一仗就是常家那个电子科技项目,常凡不是省油的灯,他那次计划书事件就是刻意为之的阴谋,就连菲力也被他们半路拦截受伤了。”
顾适猛然想到当时在电话发出的车辆轰响声,原来菲力是被那帮人所拦截,他忙问:“那个叫艾伦的跟荣启城是什么关系?”
荣思玉咬了咬唇,漂亮的眸子里迸出一抹狠色,“你们半路上碰到的那个混血儿叫艾伦,他曾经是我哥的上一任情人,当时我哥去英国出差,短短几日,他就跟上我哥,不过他们的合同期很短,哥哥只是寂寞,没对这人动什么情,更确切地说,是艾伦主动追求哥哥,但哥哥还是跟他分手了,时间不过三个月,听说分手时,艾伦还在鼎盛荣氏拦过哥哥的车,不过还是哥哥被处理掉了。现在这家伙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竟然跟荣启城混在一起,还参与常家的计划。常世伯这人心思太过慎密深沉,他利用哥哥对常凡不一样的感情,想一举击败荣家。”
“但常家为什么要拉上荣启城,荣启城怎么说也是荣家的二少爷,手上也持有荣家的股份,荣启城是什么意思?”
“恰恰因为荣启城手上有荣家的股票权,常世伯才想拉拢他,许秀蕊独享我父亲一生宠爱,但我父亲始终只把继承权给了哥哥,荣启城只能拿到跟我一样的股票权,她当然心里不忿,父亲年事已高,没几年能过问公事,她还不想趁着这机会利用外家把我哥搞倒,好让她自己的儿子占据荣家江山。”
顾适的手微微颤抖,“常家既然要打垮荣家,又怎么会让荣启城得到荣家江山?”
荣思玉低垂着眸子,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缓然道:“常世伯的心思并不是要打垮荣家的实业,而是想打垮我父亲,打垮他所建立起来的荣氏商业帝国,打垮他的继承人,也就是我哥哥——荣思城。这,才是他的目地,才能解他心中对我母亲的遗憾和恨意。”
顾适默然无语,他没料到一场勾心斗角的生死商战,竟牵扯到两代人的恩怨情仇,而自己,却在茫然中踏进了这个圈子里。
天色已在不知不觉中暗沉,咖啡厅光洁明净的玻璃窗映出街上零星几抹橘黄灯火,有侍应生轻步小跑着穿过身边,倾身优雅地为精致的悬挂顶灯点上蜡烛,徐徐轻烛下,荣思玉的眼睛里透出坚决的眸光,她再次提步上前,双手又一次紧紧握住顾适,几近哀求道:“顾先生,现在只有你才能改变我哥哥,让他脱离对常凡的迷恋,从而拆穿这人的真面目,顾先生,请帮帮我,我哥哥他对你是完全不一样的,真的。”
顾适苦笑,轻轻抽出手,“对不起荣小姐,我没你想的那么有本事,恐怕会让你失望,还有,我不是救世主,你哥也不是什么落难王孙,他有他自己的处事手腕,况且,他心里那个人一直是常凡,而不是我,我只是个替身,明白吗,只是个替身!所以,请荣小姐不要对我有什么期待。”
荣思玉怔了怔,眼中尽是愕然的落寞,她动了动唇,刚想开口时,顾适断然抢白道:“荣小姐,我刚刚已经说了,我跟荣少的合同即将结束,他的事即与我无关,我们的合同期只延续到荣老爷子的六十岁寿宴结束,此后,再无瓜葛。”
说完,微微颌首,利落地一转身,大步离开咖啡厅。
从下决心离开荣思城那刻开始,那个男人的一切将与他顾适无关,既使听了这一番话又能改变什么,就当听了一下午豪门故事罢了,他顾适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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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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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我爱你
从下决心离开荣思城那刻开始,那个男人的一切将与他顾适无关,既使听了这一番话又能改变什么,就当听了一下午豪门故事罢了,他顾适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站在咖啡厅门外,夜风微凉如水,他仰起头,轻吁出一口气,勾起唇角笑笑,紧了紧风衣领子,独自走在薄薄积雪的街头。
回到别墅区,才踏在台阶上,就听见厅里传来荣思城略带怒意的质问,顾适心中一惊,这家伙又在跟谁撒气?
缓缓开了门,大厅内,一身黑西装的荣思城正在冲着菲力发火,“他人呢?不是叫你跟着他吗?他现在去哪了?”
菲力躬身垂头,半响不发一言,似是默默承受,顾适见了,心里不觉怜悯,同时也费解,这菲力为什么不实话实说,脑子一机灵,蓦然想到或许见荣思玉只是个秘密,荣思玉瞒着哥哥见自己,目地是想求自己帮忙。
顾适轻轻摇了摇头,缓步踏进去,边走边脱下雪花遍布的大衣,“我这不回来了吗,隔这么久才上学,多跟同学聊了几句,荣少不必对菲秘书动气,是我没跟他说,自作主张跟同学去喝会茶。”
他说着,挽起袖子又走进厨房,见冷锅冷灶的,便回头冲荣思城笑道:“不好意思,我这就做饭。”说罢,也不等荣思城回话,兀自背过身动起手。
荣思城抿着唇望着他,眸色复杂,半响后,手蓦地一挥,声音放缓了不少,“行了,你回去吧。”
菲力抬起头时,与回头的顾适交换了个眼色,意下正是不要说出与荣思玉见面的事,顾适何等聪明,侧身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算是应允了。
菲力走了后,诺大的厅里又静默了,顾适在厨房里忙着弄菜,荣思城脱了大衣,穿着干净的深紫色v领毛衣,抱着胸靠在门边,凝着他,顾适顿了顿手上的动作,身后两道视线灼灼迫人,他轻喘口气,回头云淡风轻地对荣思城道:“荣少等会就好了,我动作很快,你先到外边坐会吧。”
荣思城深深地望着他,片刻,问:“小顾,那天跟你说的事,你还记得?”
顾适头也没抬,只忙着手里的活,问:“什么事?”
“你说你要离开,我说………我不同意。”荣思城的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他这两天因为忙m国的电子科技项目,一直没有找顾适再好好谈谈,他想跟他说很多话,很多从来都憋在心里,没有也不敢跟任何人说的话,他第一次这么想跟一个人好好谈谈自己心里的一切,二十多年,既使是凡凡,他也没有这种倾其所有畅谈的勇气和想法。
只有眼前这个人,让荣思城第一次有了想倾吐,想深深相守的感觉,而正是这个人,却在自己动了真心的时候,对自己说,他要离开。
“荣少,我已经决定好了,你同不同意,也是这样。我哥哥的手术费花了几十万,我会尽快想办法还给你,另外,在荣老爷子的寿宴上,我也会带给他一个惊喜,就当是还了你人情。”
顾适说到这,回头莞尔一笑,“谢谢你请名医救了我哥哥。我会还你和荣老爷一个人情,但这并不妨碍我的决定。”
荣思城微微沉声,道:“那你的意思,你还是要走?”
顾适扭回头继续摆弄手里的活,垂眸温声道:“是,签合同本来就是为了哥哥的手术,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想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你的世界,我无法接受,更何况,我这人也不喜欢做谁的替身影子,荣少,你就当提前解约了一名不称职的雇员,另觅新人吧。”
整个厨房异常安静,连窗外窸窸窣窣的雪花声也仿佛变得微不可闻。
荣思城突然笑了一声,幽幽地道:“顾适,你在说慌,你是因为凡凡才想离开的对吧,你敢说你对我没有一点心动?”
顾适微微一颤,顿下手上的动作,暗吸了口气后,坦然地转回头,看着荣思城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没有爱过你,如果有,那也是你的错觉,我承认我心里不舒服,但这种不舒服仅仅是被当成替身的耻辱,并没什么别的特殊感情,请荣少不要妄自猜测。”
这种话说得如雪落般淡泊,却又极冷,声音不轻不重,但每一句落在耳里心上,都如千斤般让人窒闷。
荣思城定定地望着他,眸色幽幽暗暗,少顷,他微微勾了勾唇角,正当顾适以为他还要说什么时,却见荣思城默然转身,像没事人一样,踱回客厅沙发上,如往常般,拿起遥控器一按,安然坐下来专注地看着晚间新闻。
顾适重重地松了口气,转回身重新拿起手里菜时,才惊觉手指在轻轻颤抖,他下意识地一抹额头,满手心的汗。
晚饭时,荣思城不再多说什么,边吃边盯着电视屏幕上的财经数据,他吃得很慢,明显的心不在焉。顾适知道他心里不舒服,但这些已经与自己无关,所以也不想去刻意打破尴尬。
洗刷好碗筷后,顾适心里只想着怎么应对荣老爷子的寿宴,他兀自想着这会,站在二楼间的荣思城突然对他道:“小顾,你上来一下。”
顾适没想到荣思城会带他再次走进那间神秘的书房,与墙齐高的巨型书架,整齐干净的一尘不染的书桌上,端端正正地放着那本合同。
荣思城拿起来,对着顾适晃了晃,“这就是你签的合同,五百万,你用了我四十多万,请问你打算怎么还?”
顾适心头一颤,道:“荣少,我说过的话算数,四十万,我一定会尽快还给你。”
荣思城轻笑,眉眼里带着淡淡的讽意,“是找陈行深吧,如果是他,那么你还钱根本没有压力,因为他不要说借,就是送,都会送给你。顾适,你还说你不是出来卖,你离开我,不过也只是换了个人来买你罢了!”
说着,他重重一掷手上的合同书,脸色越发阴沉。
难怪,刚才的沉默正是暴风雨前的预兆,这男人怎么会轻易放过自己?
顾适垂眸闭了闭眼,慢步走过去,拿起桌上的合同书,缓缓道:“也许在你的想法里,我顾适就是个出来卖的人,但我要告诉你,荣少,我不会找陈行深开这个口,离开你是我自己的事,跟他人无关,请不要再把其他人扯进来。”
他们的距离在说话间又接近了不少,荣思城凝着他,呼吸渐渐急促,他伸出手缓缓抚上顾适的脸颊,低哑着声音道:“从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开始,我就没把你当成出来卖的人,可是小顾,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说事实的另一半,你为什么不信,我承认我曾经对凡凡很动心,在没有你出现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对他的感情是爱情,可是……”
他缓了缓,又道:“可我没想到你对我冲击会这么大,小顾,我原本是想利用你,对凡凡,对荣家,我的出发点是很不耻,但,我现在反悔了。我从小过的生活你不能理解,在那种勾心斗角你死我亡的环境里,能有那么一个人对自己好,哪怕只有一点,也会让我感动。”
荣思城轻舒口气,闭了闭眼,似乎在调整自己的情绪,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态,他太想跟眼前这个人说明一切,他太需要他了。
“我以为这是爱情,但看来是我错了,其实对于凡凡,更多的是一种渴望温暖的感激,这种情感让我错以为自己爱上了他,小顾,如果没有你,我可能真的不知道自己想爱的,想要的是什么。”他拿过顾适手里的合同书,当着他的面,轻轻地,一下下地,撕成几半。
“我们之间不需要合同,因为我爱你。”
最后几个字落下后,声音久久回荡在顾适心上,像一枚枚针,悄然落下时偏偏扎中了最柔软的地方,带来的阵痛如涟漪般渐渐弥散。
顾适咬紧了唇,他没有看荣思城,只是看着男人掌心中徐徐掉落的纸张,它们像窗外纷纷扬的雪片,是结束和解脱的召示。
半响,顾适才淡淡地道一句:“谢谢荣少。”
荣思城轻震,一把将他拉进怀里,捂着他的脸紧紧抵着自己额头,哑着声问:“你什么意思?告诉我,你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顾适神色淡薄,“没什么意思,我累了,想早点休息。”
说罢,他轻轻推开荣思城,离开了书房。
静默的夜里,身后火热的胸膛紧紧贴着背部,两只修长手臂强劲有力,不紧不松地圈抱着自己,顾适合着眼,只觉得心口又是一阵钝痛。
翌日,当顾适起来后发现,身边的男人已离开,他疲惫地揉了把发,床头柜上放着一部崭新的手机,某知名品牌限量版,米白色机壳,干净崭亮的闪闪发光,顾适披上大衣,随手拿起手机反来复去的把玩,少顷,他自嘲般地笑了,随手将手机掷到床头柜子里。
下了楼,他看到荣思城闲闲地架着腿,穿戴整齐,正优雅地摊开报纸专注的看着,墙上巨大的电视屏幕里,同时播放着早间新闻。
神色淡然,仿佛昨晚情深意切的男人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仍旧是当日那个稳如泰山般的荣思城。
餐厅里,菲力已经到了,正在布置早餐,他见顾适后,眸光又是一闪,顾适明白他眼中含意,即轻步绕进餐厅旁边的屏风,走进餐厅内处。
菲力向外看了眼专注看报的荣思城,也识趣地退到厅内一角,边擦拭手里的餐具,边低声道:“顾先生,昨天下午见荣小姐的事烦请您不要跟荣少提起,就当卖荣小姐一个面子,菲力替荣小姐感激不尽。”
顾适浅笑,顺手拿起个青花白瓷小碗帮着盛粥,悠悠地道:“菲秘书不必客气,既使你不说,我也不会对任何人讲,荣家的事与我没什么关系,待过了荣老爷子六十大寿后,我跟你,还有荣少,荣家,都不会再有任何瓜葛,所以,不管荣小姐跟我说了什么我都不会放在心上,只当听了一下午的好故事罢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却让菲力停了手上动作,抬眼看他一会后,又垂头沉默,片刻,低低地道:“顾先生想必也已经知道荣家的处境和荣少的难处吧,为什么顾先生不试着留下,帮帮荣少呢?”
顾适失笑,“我有什么资格留下来,本就是一纸合同,这事菲秘书也很清楚,我不过只是荣少身边第十个情人,而且你也知道,那简历是假的,我只为了我哥哥的手术费才签这合同,不怕跟你说,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跟足荣少三年,几十万的医药费,我可以想办法还,省下的,我一分不动的还给你们。”
菲力意味复杂的看着他,似不甘地道:“可你真的能放下荣少吗,他对你……跟从前的那些情人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我知道他为了我哥哥的手术请来国外名医,这个人情,我会还,不过也只限于荣老爷子的六十大寿,在寿宴上,我定会为荣少挣得面子。”顾适轻舀一口淡粥,唇角微微翘起,“这味道正好。”
“荣少对你的感情并不只是这一样,你知道昨天他早早回家见你没在,他有多着急,我跟在他身边几年,见惯他冷漠清淡的神情,无论是哪一任情人,就是在荣老爷子面前,荣少也是镇静自如,从来没有哪一次像昨天一样慌了神……”
说到这里,菲力小心地看了眼屏风外端坐着的荣思城,压低了声音道:“你不知道,昨天荣少见你不在,冲我发了好大一通火,跟他几年,我自认做事处处完满,荣少虽然外表冷漠沉静,但为人并不是像外表一样不近人情,反而,我从来没有看过他对哪个下属发过脾气,昨天是我第一次见他失了态,他急得在整间别墅里上上下下地找你,还打电话到你学校,甚至……他还找了陈行深…….”
顾适略惊,“他找陈行深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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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咧咧上学去啦啊咧咧咧, 今天看到有读者亲留言说逻辑问题, 哈哈哈, 我想说, 小玖真的没什么逻辑感啊, 哈哈哈哈, 不过呢, 还是会尽力找回逻辑君哒!!
☆、33·寿宴上的纠纷
顾适略惊,“他找陈行深做什么?”
“当然是找你,荣少以为你去了学校没回家,跟陈行深有关。”
顾适哭笑不得,他失笑的摇了摇头,菲力又道:“顾先生,荣少对你确实很上心,或许,你能帮帮他,帮帮荣家,我知道上次计划书的事让你很寒心,但是常少跟荣少的儿时感情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打破的,我们不拆穿他,只是时机未到,并不是就此罢休。相信我,顾先生,我会尽力帮助你和荣少,只要你肯留下来,菲力愿意为顾先生尽心,请顾先生不要离开荣少身边。”
他说的言语诚恳,目光灼灼焦切,顾适知道这位首席私人秘书的分量,按前世来说,菲力断不可能对自己说这种掏心掏肺的话,他是个绝对忠诚的秘书,只要说为你用心,那就是把你当成心中的主子般看待。
可……顾适无可奈何地轻吁口气,自嘲般轻轻地摇了摇头,菲力一看不免有些急了,正欲开口时,荣思城已步入餐厅,倚在屏风旁,扫了眼菲力后,目光炯炯且温和的看着顾适,他西装革履,日日不变的黑色华贵西装却总让人看不厌,打量了一番顾适后,唇角微弯,“你怎么起了床也不告诉我,昨晚睡的好吗?”
顾适有些不自在地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道:“早餐好了,荣少可以慢用。”
荣思城还是凝着他,似是望不够般,许久,才回道:“好,菲力也一起用吧。”
用餐时,荣思城倒是很少话,不知道是不是菲力在这的原因,顾适只感到荣思城虽然沉默,但目光总也时不时在自己身上留恋,这时,客厅电视屏幕上传来早间新闻报道,清脆女声在静默的空间里分外清晰。
“经过连续多日的洽谈,鼎盛荣氏联手常鑫、浩海两家集团与m国达成合作意向,据可靠消息,此次项目的主要策划人为常鑫集团最年轻的执行副总裁常凡担任………”
顾适不由望向屏幕,新闻里,常凡一身正装,风华绝代,温和又不失稳重的回答来访记者,顾适看了会,便低下头,继续舀着碗里的白粥。
菲力起身去把电视关了,荣思城也放下碗,看了他一会,似乎想说些什么,顾适先抬起头,微笑道:“荣少,时间不早了,你快些去上班吧。”
说完,他又低下头继续舀着粥,荣思城的目光在他发顶停留了一会,尔后起身,“父亲的寿宴定在今晚,我中午有会不回来,下午我让菲力带你去挑身衣服,晚上跟我一块去。”
顾适一怔,抬起头疑惑地望着他,“挑身衣服?”
难道不是从前那身西装?不是说,穿的时候还有很多吗?
荣思城展颜一笑,温声道:“你不喜欢的东西,我不会给你,你挑你喜欢的,我尽力满足你。”
说罢,转身离开餐厅,只留顾适怔怔地发着呆,一时还没回味过来这番话的含义。
今晚即是荣老爷子的六十大寿,顾适目送着黑色车辆渐渐消失在白雪中,缓缓转身合上门,思索片刻,他用座机拔了个电话。
菲力办事能力很强,只用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准备好一身剪裁得体,做工上乘的西服,并配好了华贵的大衣、精致的胸花、领结、鞋子和皮带等等,买好衣服后,还去特定的发型屋弄了头发。
一切准备就绪时,望着镜中的自己,顾适都有点瞠目结舌的惊愕。菲力笑着为他躬身打开车门,“顾先生请进。”
路上,顾适问菲力:“荣少呢,我要去接他吗?”
菲力微侧头答道:“今晚荣老爷的宴主要由荣少打理,他一早忙完会议就先去了,等会到了荣家大宅,我会领顾先生进去。”
不久,车辆停在宏伟的荣家大宅前,积雪已被清理干净,周围结着冰棱的树枝上已经挂上了光彩夺目的灯笼,数名身着统一黑大衣的保镖伫立在大宅附近,而门前早已排了一长溜的名车,一看均是出自名门,低调又奢华。
远远地,顾适就看到大门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不需看第二眼,光是那身独特气质的黑色dior西服就已经召示着他非凡的身份,白雪黑衣,华丽且高贵。
菲力把车停在荣思城面前,顾适开了门,走出来后,荣思城眸色绽露惊喜,然后上前一步优雅地朝他伸出手,顾适略犹豫了一下,还是迎了上去,修长结实的手掌霎时紧紧包裹着他。
细雪纷飞,同是一身华贵黑衣的两人握着手一同走向荣家大宅,临到门口时,顾适望着朱漆大门,低声问:“荣少,一会进去,你想怎么演这出戏?大家先说一下,我也好有个准备。”
荣思城望着雪花中的大宅,微绽笑靥,气定神闲地道:“我已经说过,我不会放你走,更不需要你演什么戏,你想说什么,做什么,只要喜欢就好。”
顾适一怔,旋即垂头轻笑,“一切就随我喜欢么?那好,这可是你说的。”
进了大宅,里头灯光璀璨,锦绣华服,各路名流绅士,如梦似幻般在眼前穿梭,荣家大宅特地建有供举办宴会的露天餐厅,雪花轻飘下,天幕深邃,来往的衣香鬓影让人有种置身浮华梦境般的不真实。
荣家的侍应生也是训练有素,均是从荣氏旗下各酒店精心选拔而来,此时有数十位笔挺、容貌出众的男女侍应生呈两侧一字排开,每排为首都有一位主管模样的男子领着,微微躬身谦恭有礼地迎接。
主管见了荣思城进来,笑容可掬地问候:“荣大少好,里头都准备好了,宴请的宾客也都到齐了,就等时辰。”
荣思城轻轻点了点头,“好,有劳你们了,时辰到了就马上开始。”
说完,就拉着顾适涌进人群中,他的出现无疑引起了宾客们的注目,才踏进人群里,一位衣着奢华的年轻男子便迎了上来,顾适一看,竟是陈家大少爷陈云深。
“恭喜恭喜啊,荣老爷六十大寿,可喜可贺,刚刚我还跟城少打趣呢,说荣老爷自从娶了二房太太,那精神气是年年如一日,你看了你二妈没,哟,就跟那三十出头的少妇似的,还是那么水灵,荣老爷有这样的太太,怎么能不年轻呢,哈哈哈!”
他边说边笑,眼神邪邪地望了眼顾适,顾适暗自啐了口,这龌龊怎么会是陈行深的哥哥?他这一瞥倒是让陈云深留了意,上下一打量,戏侃道:“唉哟喂,今个儿打扮的我都认不出了,瞧瞧这身衣服,荣少,你总算舍得花钱给你小情儿买新衣服了啦,呵呵,我就说嘛,怎么能老是那一套呢,穿来穿去,都过了几个人的身,唉,这就是荣少你不对了。今天这身衣服不错,好看好看,怎么,是想带给荣老爷子瞧瞧么?”
他笑的阴阳怪调,眼皮也跟着声调一起一落的,颇为诡异,顾适扭过脸不予理会,荣思城则握着他的手,不急不缓地道:“陈大少只猜中其一,今晚我是要带小顾给我父亲瞧瞧,不过你说的那身衣服,只是我的个人爱好,我喜欢给谁穿就给谁穿,不行么?”
说完,他拉着顾适的手翩然入场,只留下陈云深一人干瞪眼。
来者宾客都是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高官富商,名流巨星,每一人见到荣思城均点头微笑,更有难得机会见面的商人迫不及待的上前与他搭讪,不一会,荣思城身边便围成一小圈,顾适见状,也就悄然松开他的手,退到一角,一个人取杯香槟慢慢缀饮。
夜幕降临,满天细雪也停了,只有亮若星光的灯火庞罩着富丽堂皇的露天宴会厅,衣香鬓影中,顾适很快发现了那个人的存在,他微微一愣,才想转过身时,却被那人叫住。
“顾先生也来了么?怎么一个人在这?”
陈行深信步向他走来,今晚他身着一袭宝蓝色高级定制西服,胸口别一支做工精致的胸花,较短的头发在风中扬起,显得整个人神采奕奕,他走至顾适面前,举着香槟轻轻碰了一下他的酒杯,温润地道:“几天不见,你还好么?”
顾适抬眼望去,陈行深笑容清雅,眸眼微眯,就像当日雪夜街头给自己披上大衣时,有种温暖如春般的安心感。
“因为荣少来了,所以……我就跟着来了。”顾适回了个礼节微笑,不由退后些许距离。
陈行深淡淡一笑,了然道:“呃,是这样。对了,你哥哥还在医院里,手术很成功,他恢复的也很好,大概过些天就能回家了,你什么抽个空去看看他,他挺想见你的。”
顾适想起哥哥手术前苍白清瘦的脸,不觉鼻子有些发酸,垂头深吸了口气后,道:“我知道了,谢谢你。这些天麻烦你了,请护工的钱我会尽快还给你。”
陈行深又是一笑,“跟我谈什么钱的事,大家都是朋友,钱是小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说一声。”
顾适点点头,陈行深见他笑了,便定定地凝着他,似是恨不能望穿望透,他的褐眸在灯光映照中变化莫测,瞳孔里却始终只有眼前人的模样,单是这样的凝视就已经让顾适顿感慌乱,他移开眼神,抿了口香槟往外走,“时辰快到了吧,庆寿很快就开始了,我出去看看。”
挤进人群里,才走几步就迎面对上几个黑衣男子,为首的一个男子让顾适心里一惊,这人竟是艾伦?
艾伦也显然发现了他,目光落在他身上梭了几圈,冷哼一声走了过来,“没想到你也来了,呵,不是在家里像个女人一样哭着吵着要来见世面吧?”
其余几个男子听后发出一阵哄笑声,顾适冷冷一瞥,眼底眸光讥讽凛冽,令他们都不由等了笑声,顾适理了理西服,闲闲地道:“我这人最烦吵闹的地方,不像某些人,恨不能天天粘着金主,跟着金主四处讨风光,最后落个被人抛弃的下场,我听说艾伦先生跟在荣少身边时间最短,才不过短短三个月,呵,难怪了。”说罢,意味深长地睨他一眼,唇角带出一抹讽笑。
顾适前世跟这位艾伦本没打过什么交道,对他的知道也少,不过自从上回计划书事件有过一面过节后,他就对这人没半点好感,不!何止没半点好感,简直就恨到极点,他不知道这人跟荣启城达成了什么利益关系,但这家伙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艾伦听了顾适的话,旋即变了脸色,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目光变得阴沉森冷,他低低地道:“别得意,你快活不了多久,等你变成他人床上的玩物时,看你还能笑出来么?!”
顾适呼吸一顿,不由看向艾伦周围的几个高大男人,他们黑衣黑面,全都冷冷地盯着他。
“你们在聊什么?”说话间,陈行深从人群中穿了过来,他一路目随着顾适,见他被艾伦等围困时,心里知道不妙,便急步跟上去。
艾伦见是陈行深,想起当日在鼎盛荣氏中的事,心里当然不悦,抱着胸冷讽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陈家的二少爷,呵,这事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陈二少,听说你品学兼优,才貌双全,在陈家最讨陈老喜欢,连你哥都不如您呢!呃,据说还有一位名门闺秀即将成为你的女友,可喜可贺啊,我看这趟混水您还是别踏进来了,省得脏了手脚可不好回家交待。”
顾适缓缓望向陈行深,陈行深原本温润的神情霎时变得冷凝,他上前一步,怒道:“你胡说什么!那天的事还没问出个明白,荣思城放过你,我可不一定,你别以为攀着荣启城就有什么好处,只要我陈行深想查的事,就没有查不到的!”
“哼,陈二少,你别不是也被这男人迷了眼吧,什么同学同学的,我看你心里准有猫腻!这就有趣了,陈二少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城中那些名门闺秀随便你挑,干什么非得要别人用剩下的东西,而且还是个男的!噗,笑话!”
话音落下,艾伦唇角弧起森森冷笑,突然一个踏步上前,长臂一伸,竟当着众人面生生掐住顾适的脖颈,侧着脸打量,冷冷地道:“这玩意有什么好的?一个两个都像中了邪似的!”
顾适措不及防,刚想撤步退后时,撞进了一个温暖健实的胸膛里,他回头一看,荣思城不知何时已经在自己身后,电光火石之间,一只修长健美的手疾伸而出,反钳住艾伦的手腕,力道之大,让艾伦也震惊的退后几分,忙抽手出来,怯怯地看着他。
荣思城黑眸如墨,冷凝中带笑,一手搂过顾适,对艾伦道:“你们几位是来祝寿的?我不记得有请你,艾伦,请问是谁邀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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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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