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真凶现身
到了面前,他这才看清楚,原来这大束花朵竟全是用鲜血染红的!顾适震惊地蹲下来,颤抖着手去取夹在滴血花束间那张画着童真笑脸的小卡片。
“想知道真凶是谁吗?给你个机会,明晚十二点到城西废弃仓库。”
顾适心头一悚,他迅速抬起头左右张望,四下空寂萧条,并没有多余的人,他垂眸凝神,看了会地上染血的花朵,陡然间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脑海,急忙打开公寓楼的铁门,边往里跑边叫道:“妈!哥!”
房内空无一人,他顿时惶乱地每个房间去找,房间安静地没有一丝凌乱,但却不见一个人。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骤急般响起,他低头一看,是床底下传来的,掏出来后,发现是哥哥顾枫的手机,上面显示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接了,里头霎时传来哥哥的喘息声:“小适,你别过来,无论看到什么都别过来,我跟妈不用你管,你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要过来!”
顾适刚想问些什么,电话戛然而止,他愣怔地看着盲音电话,几秒后,立即拔腿奔出门外,开了车,打着火时突然又是一阵急促的铃声,顾适一看,是荣思城。
他深吸了口气,尽力压住自己不安惶乱的情绪,然后接通:“喂,思城,是我。”
“你在哪,我想见你。”荣思城的声音低沉暗哑,从来没有过的深悲,顾适不由喉口一窒,一种更深的惶乱即刻涌上心头,他轻声回道:“思城,你怎么了?”
手机里传来深深地吸气声,良久,荣思城才缓缓道:“我母亲刚刚去世了,在家里床上,小适,我想见你。”
“好,我马上过来。”顾适咬着唇,扭头看了眼公寓门前那大束血红色的花,再看看手机里的时间:明晚十二点,城西废弃仓库。
大雪下得无声无息,黑山白雪间,荣家大宅在雪雾中巍然而立,里里外外安静的如同墓地,从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每个人臂上都挂了黑布条。
拐过长廊,大厅内,荣思玉身着白色雪绒长大衣,倚在荣思城身边凄然抽泣,而荣思城仍是一袭黑衣,背影挺拔秀直,他听到脚步声,缓缓侧身回头,一接触到那对冷漠的墨眸,顾适顿觉凄凉从头到脚浇了个遍,他何曾看过荣思城流露出这般悲哀和沉痛,顾适禁不住快走几步靠近他,一手扶着他的肩,抿唇挤出抹安慰的笑意,“思城。”
荣思城见到他,冷眸暖了几分,他望着他,没有说话,只是一手紧紧握着再也不愿分开。
按荣家的陈年规矩,大房太太去世后,得在家里摆上一天,才能抬出门,而荣思城按照母亲临终前的嘱咐,决定实行火化,洒向故乡大海。今夜即是守灵日子,荣思城臂挂黑布,跪在临时布置的灵堂前,荣思玉哭的肝肠寸断,早被人架回房里。
顾适陪在他身边,默默地扶着他的肩膀,一张一张的撒着纸币。
“哟,烟也够大的,死了也不让人安乐。”尖锐的语调从另一走廊里传来,许秀蕊捂着口鼻一脸的嫌弃,脚步快速走过大厅,行至一半时,回头又看一眼正中摆的谭沁照片,凤眼掠过一道厌恶,转头又丢下一句话:“总算走了,折腾了这么多年也够本了。”
荣思城身体微微颤动,额头隐隐可见青筋跳动,顾适忙按住他,贴近他耳际低声道:“不要管她。”
许秀蕊暗暗讽笑几声,不料刚一转头迎面就是一记清亮的耳光,她顿时怔在原地,捂着脸,微张着嘴指向来人,好半天才惊呼出来:“你,你怎么敢…….谁让他进来的?!这家里的人呢,都死了吗?”
荣思城和顾适一齐回头,唐突冲进荣家的人竟是常浩生。
他戴着墨镜,身后跟着几个保镖,气势肃杀,披着满肩雪花站在大厅内,见许秀蕊大呼小叫,便摘下墨镜,唇角挂着抹冷笑,“我打你又怎么样,有本事叫荣正东出来替你讨说法啊,那个小人呢,这会躲在哪里?”
“爸,你怎么来了?”顾适上前问道,他知道常浩生与谭沁的事,生怕常浩生会闹事。
“我怎么不能来,我来为我心爱的女人讨个公道!”他狠冽地往旁一扫许秀蕊,“她活着时,就受尽了你们的苦头,死了,也不让她好过,许秀蕊,荣正东在哪?快把他请出来!”
说着,他不客气地往旁边红木椅上一坐,架起腿,一付静候的模样。
顾适看了看荣思城,他跟这个父亲自小就不在一起,这些时间又因为常凡和常鑫集团的闹得不愉快,一时间,顾适也不知道怎么劝常浩生才好。
“常世伯,今天是我妈的重要日子,你有什么话改天再来谈。小侄一定请家父见你一面。”荣思城平静中不失礼节,微欠身道。
“思城,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今天我就要见荣正东一面,无论如何我都要见他,不见,就在这住下了。”
“你,你这无赖!”许秀蕊气急地指着他骂:“你以为荣家是什么地方,任你在这里撒野,亏你还是个堂堂常鑫总裁,呸,我看跟街上流氓无赖汉有何差别!?”
常浩生脸部抽动几下,一抹恨意跃上双目,他噌地站起来,恶狠狠地瞪着许秀蕊,“你这个三流模特的女人,别以为这里是荣家我不敢动手,再说一句当心我不给你留面子!”
“你,你敢!”许秀蕊尖着嗓子叫道。
“够了!有什么话,请常总进来说吧。”
气如宏钟的声音从最里边的走廊传来,众人回头,竟是久?露面的荣正东,多日没见,他面色如故,眼中波澜不惊,环顾众人一圈后,兀自往走廊尽头走去,许秀蕊好不容易见着他,便连哭带闹地跟上去。
“老爷,你可算出来了,他们都不待见我,启城又被大少爷关在素园里,我,我这孤苦的命啊!”
“行了!你回房去,这几天少出来闹腾!”荣正东一声震吼,惊得整座大厅瞬时寂静,许秀蕊怔怔地看着他,半响说不出话来,常浩生经过她身边,冷哼一声,尔后对身后的保镖道:“我跟荣老有话要谈,你们在外头等着就行了。”
看着他们两人消失在走廊尽头,顾适不无担心地道:“你说,他们进去要谈什么呢?”
荣思城紧了紧他的手,“不用担心,他们都是一把年纪的人,再怎么冲动也不是闹大。”遣散各人后,诺大的厅里就留下荣思城和顾适两人。
荣思城怕他累着,便搂他进怀里,躬身揉了揉他的膝盖,心疼道:“你累了吧,这是荣家的事,你不必跟着我跪。”
顾适倒没所谓,他稍稍坐在地上的软垫上休息会,笑着回道:“没事,其实说来我差不多成了荣家的人。”
荣思城略怔,旋即忍不住大笑,这一笑一闹间,原本压抑的心情顿时释放了许多,顾适见他展颜便逗他,“你笑什么,我有说错吗?”
“没有没有,你可算说到点子上了。没错,你是荣家的人,我怎么忘了呢?”荣思城眯眸浅笑,他也坐在垫子上望着顾适,眉里眼里尽是深情,“我们的荷兰之行什么时候再继续?你还欠我一个诺言,我等着呢。”
顾适微思,“可现在你家里出这么大的事,不好离开吧,再过些时候看看。”他说着,抬起手冲荣思城晃晃,“反正戒指都戴上了,你还怕我跑了?”
荣思城搂着他轻笑,俯身凑近轻轻一吻,“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身边,无论你跑到哪里,我挖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
顾适轻捋着他的黑发,对着那双黑如墨夜般的眸子,道:“不会有那一天的,我们已经经历了太多,没有什么可以难处可以再阻止我们。”
他的手指穿过荣思城的黑发,每一根都那样黑而坚韧,发中旋如细流蜿蜒,一如它的主人,顾适微笑着贴近他,两两相靠,跪坐在暖和的地垫上,大厅烟雾朦胧,唯有两人的身影紧紧偎在一起,清晰动人。
荣正东不知道跟常浩生谈了什么,常浩生离开时戴着墨镜,疾步悄然的离开荣家大宅,荣正东则再没有再出翠静园,许秀蕊因他临时那一声怒吼,气焰收敛许多,也躲在房里不露面。
一夜在不知不觉中过去,第二天清晨,顾适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宽长宽实的鹿绒地毯上,身上铺盖着荣思城的黑色大衣,而荣思城仍跪坐在灵前,一夜未眠,脸上青胡渣若隐若现,面现疲惫憔悴,唯有双眸仍炯炯发亮。
他见顾适醒了,便轻哑着声道:“你先去洗漱一下,我已经叫人准备好早餐了。”
顾适见他这样心疼地站在他身后,细细揉着他双额,“时间到了吧,你要不先去睡,这里我看着。”
荣思城摇了摇头,掌心抚上他手背,“我再守一会,今天要将母亲送出荣家大门,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今天怕是不得闲了。”
顾适默默无声,这时,他的手机又响起一声刺耳的信息提示音,顾适眼皮跳了跳,短信上写着:顾总,别忘了今晚的城西之约。
荣家祖上显赫多年,到了现代也是遗留下不少规矩,一整天的吹吹打打,各种仪式不断,好在荣家还有些个老管事,荣正东不出面,则由那几个老管事负责这些碎事,荣思城折腾了一天也是疲惫不堪,但他更痛苦却不是这些,丧母的悲伤将他平日里的冷凛尽数隐去,白雪飘渺的天地间,他一袭黑衣袂袂飞舞,刹那间令人生出孤单寂零的怜悯。
顾适一直尽力陪在他身边,待人都散去时,诺大的厅里只有他站在荣思城身后,紧紧握着他的手,荣思城靠坐在皮椅上,支着额头,微微合着眼,心力交悴的面容尚透着一丝硬气。
手机提示音又再次响起,在这死寂的空间里尤为令人心悚,顾适忙掏出手机,匆匆一眼就知道上面写什么,“顾总,最后一次提醒你,今晚十二点整,城西第九号废弃仓库,一个人来,不要想着报警,那是自毁人亡。”
荣思城见他心神不定,便侧头问他:“是公司的事?还是常家的?”
顾适勉强抿唇一笑,收好手机,随口道:“都不是,一些无聊的垃圾信息,没什么可看的。”
顿了会,他突然倾身淡淡地道:“常凡出来了,你知道吗?”
荣思城闻言,眼中光华只跳跃了一下,便不见踪迹,他同样淡然回道:“我知道,这是迟早的事,当初搜集证据时就发现证据不足说服力,里头疑团重重,我不是帮他,只是事实上常凡并不是凶手。”
“那么会是谁呢?”顾适蹙眉,不是常凡,那又是谁在策划这起车祸,难道真的只是个意外?这不可能,从短信中所见,明显对方就是要挟自己,而妈妈和哥哥肯定在那人手上。
他心乱如麻,一筹莫展,但在这个时候他不想给荣思城带来任何麻烦,今晚十二点的约,必定是自己一人亲自去。
从荣家大宅到城西需要近四十分钟的时间,顾适在荣思城睡后,一个人静悄悄地出了门,夜晚的高速公路上,他一个人开着车飞快驶向城西。
城西是f城老城区里的工业区,大多数已经荒弃,遗留下数十个大小不一的旧仓库,因为曾经是工业区的原因,这里连拾荒的贫民都不愿栖身,走进区内,一股混杂着汽油和腐味的气息拂面而来。
顾适将衣领竖起挡住口鼻疾步走进工业区内,在一排排歪扭的钢板仓库间仔细寻找第九号仓库。
没费多少时间,眼前出现了一间较大空旷的旧仓库,顾适抬头在黑暗中打量了一遍这座旧仓库后,就毫不迟疑的走进去。
仓库没有门,是完全的敞开式,他走进去时,突然整座仓库灯光大亮,顾适被突如其来的刺眼光芒惊得眯住双眼,有人从高处冷冷地轻笑:“顾总,你可真准时,不过我的时间也不多,就给你半个小时,在这半小时里,你要按我说的去做。”
顾适放下挡眼睛的手,顺声望去,只见仓库分为两层,自己所站的位置正对着二层的位置,而站在那上面的人至少十多个,有男有女,令他惊奇的是,为首一位容貌娇丽的女子竟是自己的表妹兰珠,她身边的男人不用看也认出是那晚旧街上的男人。
“怎么会是你,兰珠?”顾适惊诧地指着她,“你就是车祸的?手?!”
兰珠闻言大笑,“我怎么可能会干那种事,不过呢,这是我一个客人的事,我不过只是帮她做了而已,顾总,呃不,我还是叫你顾适吧,你今非昔比了,但你别忘了你欠我们顾家的人情还没还呢,你不会忘了你还有个赌徒老爸吧。”
说着,她媚眼往后一瞟,马上有人推出个衣衫寒骖的中年男人出来,顾适看到这人就气不打一处来,“我说过了,顾之中的事与我无关,你们想把他怎么样随你的便!”
“是吗?你可以不管你这个爸,那你妈呢?她可舍不得啊。”兰珠手一扬,身后男人自动分出一条道,顾适眼睛不由睁大了,是妈妈和哥哥,他激动地叫道:“你放了他们,他们跟这个赌徒已经没关系了!”
“小适!”陈静莲一见到他就扑跪在地上,她双手被束着,头发凌乱不堪,半跪在地上苦苦地哀求道:“小适,他到底是养你二十多年的爸,虽然顾之中是个赌棍,但你能不能看在他养了你二十多年的份上,救救他好不好?”
顾枫见母亲这样,又气又急,抢着道:“妈,救这种人干什么?他欠了人家一屁股的债,我们还了一笔又一笔,这样帮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而且小适已经跟他了结一笔钱,凭什么还要帮他,妈,你也不要再管这男人,就算他是我爸我也不会帮他。小适,这事不是叫你别管吗?你来这干嘛,赶紧回去!”
顾之中一听顾枫的话,脸上惊惶失措,忙趴着对顾适求道:“小适,我虽然不是你亲生父亲,到底也养了你二十多年,你,你不能真丢下我不管啊,你表妹兰珠居然想我的命,这个臭女人,我们顾家都是些没良心的东西,小适,你从小心就善,你不会看着爸爸我就这样被她们搞死吧?”
不等顾适回答,兰珠不屑地“呸”了一声,“谁没良心,顾之中,你自己算算你这几十年来从顾家各个亲戚家里骗走了多少钱,进了多少次牢子都是我们家把你给捞出来的,要不是我爸妈还念着那一丝半点的亲情,你早横尸街道了,哼,你说你窝不窝囊,一把年纪的人手里拿着那两分钱到处赌,这次你从我家里又骗了我爸三十万,被澳门黑帮的人追债,居然敢躲到我家里,害我爸妈被人砍伤,还得我找人摆平,你说我要你这种亲戚做什么?早死早超生!”
“小珠,他到底是你亲人,你就放过他一回好不好?”陈静莲哀哀地求道,顾枫见母亲卑微低下的样子简直气闷得难受,恨铁不成钢地道:“妈,你怎么到了这时候还帮着这种人,真是…….让他去死算了!”
“兰珠,你到底想要什么?”顾适仰头看着她,眉宇凝重,“你说吧,你叫我来这里的目地是什么?常家车祸跟你,还有我的家人有什么关系?”
兰珠弯了弯唇,似笑非笑,“顾适,我家跟你家的恩怨你自己也知道,医院里你害惨我姐夫,别以为你现在身价不菲了,我就怕你,这世上跟我一样想你死的还是有的。”她秀眉一挑,言语急转间利了几分,“我跟你的事只是因为你这死鬼的老爸,不过有人却出了高价钱让我借此对付你,常家的车祸不过只是个我答应了客人办的事罢了,顾适,你现在是坐上了常鑫总裁的位置,不过,今晚一过,地位也就不保了。”
顾适眉宇焦灼,他问:“事到如今,我们的事,跟你所说的那个客人的事,今晚一并解决,我想兰珠你也别藏着?着,你的口里所说的那个客人现在一定在这仓库里,你叫那人出来,想要什么就直接摊牌!”
“说的很好,既然顾总都让我出来了,那做大姐的怎能不给面子给小弟呢?”
清脆高昂的女声从众人身后传出来,在空旷的仓库里徐徐回荡。
顾适心中一惊,只见一位身着玫红色套装清丽女子款款走出,她正是常家大小姐常宁。
“怎么会是你?”顾适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是你杀了我母亲,是你策划了这起车祸?”
她明媚巧笑,一如既往地端庄聪慧,长夜冷风穿过空寂的仓库,她身边已有人为她披上暗红色貂毛大衣,毛领翻飞之际,她目色狡黥地望着下方孤立的顾适,尤如女王般不可一世。
“是,又怎么样?”常宁这一声肯定让顾适的心如坠深渊,他万万没想到罪魁祸首竟是常家大小姐常宁。
☆、70·满意否?
“是,又怎么样?”常宁这一声肯定让顾适的心如坠深渊,他万万没想到罪魁祸首竟是常家大小姐常宁。
“陶敏也是你母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顾适厉声质问。
“不,你说错了,她不是我母亲,而且,不是我要这么做,是我稍稍利用了一下这个契机。”常宁迎风捋开了长卷发,妩媚地笑道:“车祸的事其实是我弟弟做的,不过,他再怎么心恨也不会置自己母亲于死地,只是在陶敏返程时,小小地用辆计程车撞了一下,车子只受到了轻微的碰撞,他的意思其实是想阻止陶敏去见荣思城,从而把你的秘密再往后推一些时间,可能是给自己留点思考对策的余地,但是他没料到的是,事实竟会变成今天这样。”
常宁一手掂着衣襟,迎风傲视着远方漆黑的天空,缓缓道:“有句话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用的正是这招,计程车撞到陶敏的车子后就匆忙逃走了,而他们在车中尚未喘过气来时,我派人又重新开了辆一模一样的车子再次撞过去,这一次是必死无疑,陶敏的车跌入城中河内,车毁人亡,而荣思城和警方调查出来的证据只限于常凡安排的那一幕,大家都以为是他干的,特别是你,顾适,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大闹灵堂,死死咬着常凡不放,我哪有今天这么舒服的站在这里跟你说话?”
“你刚才说,陶敏不是你母亲?”顾适紧紧握着拳头,力压自己的即将咆哮出口的怒吼。
“是的,我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陶敏身体不好,结婚后一直没有孩子,常浩生你也知道,他心里头一直放着荣思城的妈妈,谁也不动心,后来迫于家族里的压力,陶敏自己到外边抱养了我回家,也算是给自己祈个福气,我到常家后,没过两年,陶敏就生下了妹妹常丽,还有后面的你和常凡。”
“她收养了你,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对她?”顾适喉中哽咽,满腔怒恨遮不住。
常宁微微低头望着他,“因为我想要常鑫,我是常家的大小姐,可常家人里没什么人把我当自家人看,除了常丽和常凡不清楚我的事外,常家人都知道我的出处,所以常家族谱里根本就没我这个人,就是常浩生立下的遗嘱也没有我半份,我只能靠着常鑫微薄的高层工资过活,我曾经问过我的母亲这是为什么?她不得已说出了我的身世,而我恨她的懦弱,她既然抱了我回来,为什么就不能为我争取一个平等的机会,论能力,我二十岁时就能在常鑫高层独当一面,现在的常鑫里,哪个提起常家大小姐不是赞叹有声,凭什么我做了这么多年还只能是个高层,家族里分股份我没有份,遗嘱里的分成没有我,常鑫里我也只是个高级打工的人,凭什么我要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其实我并不想她死,她懦弱无能,到底也是曾养育过我的人,如要不是常凡先出了这一手,我怕是还想不到反利用这招,顾适,我没有你这样的运气,也得不到荣思城那样的男人相助,所以,我只能靠自己。”
她说完,眼神淡薄且锐利地划过顾适的脸庞,“我今天让你来,只要你做一件事,就是把这转让合同给签了。”
身边当下有人小跑着下一层,到顾适身边递上两本合同和一支笔。
“你能从常浩生那里搞到60%的股份确实是超出我意料之外,本来我还想在股份上动动手脚,没想到你动作比我还快,顾适,你还是有点手腕的嘛,跟荣思城跟的久了,学了不少,这点我佩服你,不过你还是少了荣思城身上的那点心眼,他可能后来觉察出了车祸的疑点,让私人侦探社再深入调查,这一来,我可不能让他给查了出去。”
“所以一回国,你就急不可待把我妈和哥哥绑走,然后威胁我签这个转让合同。”
“是的,顾适你能得到荣思城垂青是很走运,不过呢,你还不够稳,你一门心思地去斗常凡,妒火把你眼前的事实都给掩没了,如果你当初能冷静下来,不跟荣思城斗气的话,可能真相早就大白了,可惜…….”她笑了一下,“你还是太爱他了,才会这样失去理智。”
暗红色大衣随夜风飘扬,常宁双手交叉,慢慢抚揉着,眼神清高遥远,“你最大的缺陷就是太过重感情,就像现在这样,你的妈妈,哥哥,就是你最致命的弱点,至于这个顾之中,呵呵,我要是你,可能早就把他给做掉了,这种男人留着也是个祸害。顾适,话就说到这里,签合同只需几秒钟时间,签完后,我就放了他们。”
兰珠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看样子是不想就这样放过顾家。
常宁斜睨她一眼,淡淡地道:“我给了钱,就是我说了算,今天就这样安排,至于以后你想怎么做,你自己掂量。”
兰珠听她说后,脸色稍为收敛,轻哼一声退到一侧。
合同打开,递给他一支笔,顾适微眯起眼匆匆扫了眼从合同书,上面写着什么他无需多看都清楚,放弃常鑫所有股份,将其转到常宁手下,自愿弃去总裁职位,离开常鑫。
唇角不禁浮起抹苦笑,这些字眼多么熟悉,曾在不久前,他就以同样威胁的方式从常浩生手上取走了他的所有,而现在,却又再次落入他人之手。
不假思索地,他拿起笔就开始签,这时,仓库外由远至近地传来一阵汽车轰鸣声,声音之大震动着整个仓库嗡嗡直响。兰珠等人神色紧张地望向声音来源,有人惊奇地睁大眼睛,缓缓往后退去。
顾适猛地回头,只见数辆车子闪烁着几束刺眼的光芒急速驶来,他灵机一动,甩手将笔扔向旁边的男人,趁着众人还在混乱中时,他疾步跑向仓库二层,大声叫着:“妈,哥,快跑!”
常宁一眼就认出车辆的标志,鼎盛!荣思城!她咬唇冷哼,转头拔枪对顾适道:“不是说了一个人来吗?好,你给我玩阴的,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她对旁人稍使眼色,立即有人从仓库两侧出来,“哗啦啦”地拉下仓库大门,巨大的铁门瞬时将数辆车拦截在外。
常宁对着脚下的顾之中扣响板机,“碰”地一声,顾之中发出声惨叫,他捂着腿哀叫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小适,救救我!”
陈静莲也跪着乞求,“求你放过他吧,常大小姐。”
“妈,你干嘛为了这种男人去求她?”顾枫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扶着母亲,想拉开她,偏偏陈静莲就是不住地哀求着,顾适无奈地道:“好,我签,你放了他。”
汽车轰鸣声在仓库门外不停地叫嚣,如同即将冲入的野兽般聒燥,兰珠看了眼不停震动地门外,秀眉焦灼地拧成一团,“常小姐,你再不抓紧时间,怕是没一会人家就进来了。”
“那就请顾总快点。”常宁说完,抬手又是一枪,顾之中发出更惨烈的叫声,顾适闭眼了一会,拿起笔唰唰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扔给常宁,“行了,放了他们。”
常宁接过合同看了一眼,面露微笑,“很好,我是有诚信的人,在这个仓库里没人会动你们,不过,出去后会发生什么事,可就不归我管了。”
她说着,眼神似是而非地瞟了眼旁边站的兰珠等人,然后利落地转身,“我们走。”
常宁等人从仓库另一边疾步上车,仓库侧后方还有一个小车通道,显然是被常宁撞开过,然后又堵上了,现在正好成为她们逃走的捷径。
可当她们匆匆开车到通道时,突然从堵塞的通道口发出一声爆响,拦在通道口前的整扇铁门轰然倒塌,一辆黑色陆虎从里头冲了进来。
惊尘四散,一片烟雾中,荣思城冷俊凛冽的面容在尘烟中慢慢显现,他抓着方向盘冲向准备出去的常宁的车子,常宁大惊,她没想到荣思城居然一个人开车绕道从仓库侧后方蛮横冲进来。
容不得她多想,紧接着正门也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尘土飞扬间,铁门同样被车辆冲击着倒塌,常宁显然没想到会发生这种突变,她死死咬下唇,命令旁边的司机,“开车,加大油门,冲过去!”
“大小姐,是要从哪个出口冲出去?”司机颤声问道。
常宁眼中掠过一丝狠绝之色,她阴沉地盯着不远处拖着父母和哥哥一起蹒跚出去的顾适,冷冷地道:“我们不出去,车子加速,撞死那个人!”
尘雾弥散之际,荣思城看到常宁的车子竟快速倒退着打了转,他正以为她想逃时,却意外地发现她的车子正加速度地冲向不远处的顾适,荣思城即刻明白了她的用意。
顾适回头之际也发现身后急驶而来的车子,透过车窗,他看见常宁清丽的容颜冰冷至极,眼里全是狠戾。
车子急速而来,千均一发时,另一辆黑色陆虎突然侧面撞上了常宁的车子,两辆车的车速都相当惊人,相撞的惨烈可想而知,巨响之下,各种碎片四散飞溅,所有人都掩面抵挡炸开的碎片。
随后闯进的几辆车上迅速跳下数位黑西装保镖,菲力第一时间扣住兰珠等人,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各种打斗声不绝于耳,而顾适不顾一切地冲进尘雾硝烟里。
“思城,思城!”他用力扒开震碎的玻璃,撞开车门,将里面浑身是血的荣思城拖出来,而在拖着时候,他愕然发现,荣思城修长的大腿以下全是斑斑血迹!
血水如泉涌般往外流淌,他忙脱下大衣扭成一团将荣思城的腿包扎起来,“思城,你怎么样了?我马上叫医生过来。”
“适…….”荣思城睁开双眸,脸色苍白如雪,他尽力抿起一抹浅笑,安慰道:“没事,我会没事的,不用担心。”
摸索着的手在触到顾适手时,陡地紧紧相握,十指微凉,却异常有力,顾适抿紧了下唇,死死吞下溢到喉口的悲声,只能垂头抱着他紧紧相拥。
经过一夜的手术,荣思城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冬日即将过去,春寒已至,窗外树梢冰棱玲珑晶透,有些已化为春水落下,暖阳斜照进来,落在洁白的床单上,带来几抹暖意。
“医生说什么了?”荣思城半躺在床上,冷静地望着站在床前的菲力。
“荣少,医生说……还是有可能会恢复的,你不要灰心,我跟老爷说了,他说即刻安排你去国外,现在医学技术很好,就算断…….断了也能接回去…….”菲力不忍再说下去,只能抿上嘴,垂首而立。
荣思城苦笑着望向窗外,“是吗?那他知道了我的事吗?”
“暂时还不知道,顾总今天忙着回去处理常宁的事,常宁当场死亡,那份合同顾总已经及时销毁了,还有那些帮凶也移送到警局,顾总大约今天正在处理常鑫与常家的事,他昨晚一晚上守在医院里没睡,今早又被警方叫去协助调查,还要回去处理那些杂事,今天怕是会晚些来。等他来了,我会跟他说。”
“不用了,什么都不要说。”荣思城垂眸,浓睫如一片墨云般轻轻落下,“现在就送我去机场,我们现在就走。”
“什么?现在就走,可,可我还没跟顾总说……”
“我刚才不是说了,什么都不要说吗?”荣思城抬起头,面容平静如水,“就这样走吧。”
机场里,菲力默然地推着轮椅上的荣思城慢慢走向登机口,临到入口时,他终于忍不住问道:“荣少,我们真的就这样走了吗?难道你不担心顾总去找你时,发现你不在他会有多难过?”
荣思城侧头去望机场外已跃入蔚蓝色空中的飞机,眼里已是一片深湖般的静谧,许久,缓缓地道:“他不会再需要我这样的人,现在的荣思城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可以替他遮风挡雨顶天立地的人,我已经是个残疾人,不适合他了。”
“可是……”菲力还想说些什么,荣思城眸一沉,挥手打断他,“走吧,时间到了。”
他荣思城平生做事决断,在这一刻也是一样,只是胸口阵痛不绝,挖心掏肺般。
起飞时,他最后俯瞰一眼这座城市,像是永远看不够,力睁着双眼,似是要将这座城整个映进脑里,刻进心里,如同那个人在心上,深深烙下印子,随着心脏跳动而跳动,呼吸而呼吸,仅此而已就好。
三年后,英国街头,正是圣诞节前夕,荣思城端坐在欧式落地窗前,静静看着街道上热闹的行人,离开那座城近三年,他在异国也待了三年,这三年里来,他一直在做康复练习,鼎盛暂时由荣正东挂着,荣启城在他力荐下进入董事会,也算是在鼎盛谋的一席之地,而二妈许秀蕊收敛许多,荣启城已无心顺她意做事,她也只能安于现状。
至于心里的那个人,他一直不能忘记,这三年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新闻媒体,各路小报,他亲眼见证了一个奇迹的诞生。
顾适已经真正成长起来,不再是从前那个懦弱胆怯的男子,他用三年的时间实现了常鑫的飞跃,目前与浩海合并,成为超越鼎盛的一代名企。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菲力,三年里一直陪伴着他,当然也劝过他回国,但都被荣思城拒绝,不是不想见顾适,是现在的荣思城已经是个从神坛上下来,褪去光环的男人,再也没办法有足够自信去拥抱那个人。
“菲力,晚上做你最拿手的牛排,记得要点红酒,对了,酒就选我放在储藏柜里左侧的那瓶,我想喝它很久了,今天正好庆祝节日,我们两个好好喝一杯。”
他转动着轮椅转过来,下一秒怔怔地呆住了,站在面前两米外的人哪里是菲力,正是他梦里心里想了千百回的人。
“怎么是你?你怎么找到这里?”荣思城不由抓紧了轮椅的把手,“是菲力告诉你的?”
顾适沉默地看着他,嘴唇微微颤动,他放下行李箱,将满是雪花的大衣放在旁边的沙发上,缓缓走向荣思城,屈膝半跪在他面前。
“为什么来找我?”荣思城垂眸望着他,语气冰凉,眼底却浮动着说不出的温柔。
顾适仰脸望着他,动情地道:“因为我想你,思城,你为什么躲我三年?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到处都没有你的消息,我一个人跑到大街上去贴你的画像,电视上,报纸上,都登着你的寻人启事,我知道你是躲我,鼎盛里谁都不愿说你去了哪里,荣启城我找了他几回,他就是不说,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吗?我真恨不能从鼎盛跳下去引你出来。”
荣思城淡淡地微笑,“你要真跳了,我可能也回不来。”
“思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顾适抓紧他的手,生怕下一秒这人会再度消失不见,他痴痴地望着,从对方瞳孔里看到自己泪光闪烁的双眸。
荣思城别开头,淡漠地道:“因为我觉得我们不合适,小适,我毕竟是鼎盛的继承人,我要娶妻结婚,对了,我给你看一下我的未婚妻。”
说着,他撑着轮椅站起来,步履蹒跚地慢慢走向一旁的书桌,从里边拿出一张照片,递给顾适,“这是我的未婚妻,你看漂亮吗?”
顾适一把扯过,只匆匆扫一眼就三两下撕掉,“你还想骗我!这是你未婚妻吗?她明明是菲力的新婚妻子!”
荣思城顿时怔了,他没想到顾适会这么快就戳穿他的慌言,他背过身,秀直的背部对着顾适,语气冷漠地道:“你走吧,我们之间到此为止,我不会再纠缠你,你也不要再来找我。”
“为什么?”顾适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因为我不爱你,就这么简单,你快点走吧,我们本来就是包养关系,这种感情怎么可能当真,顾总,你不要到了今时今日的地位还相信这种不正常的恋情会天长地久,这只是个笑话,谁都不要当真。”
“是吗?那这又是什么?”顾适缓缓递给他一本相集,荣思城转头,一看到那本相册脸色霎时变了,顾适看着他,一张一张地打开,里面从荣思城离开f城的那一天开始,一直记录着有关顾适的所有信息,有剪报,有视频打印出来的照片,大大小小,所有有关顾适的事都整整齐齐地贴满了一整本厚厚的相册,三年里,荣思城全部的精神世界只留下这个人,他每天固定做的一件事就是不停地翻看这些相片。
“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做这些?”
顾适合上相册,将它扔到地上,然后疾步上前猛地一把抱住他,“思城,我们都不要再欺骗自己,我来就是要告诉你,我爱你,我要你兑现你的承诺,你说过要带我去荷兰,这个诺言你不能忘了,三年里我一直在等待,我对自己说,就算翻遍全世界我也要找到你。思城,我们不能再错过了。”
抱着身体的手扣得死死的,仿佛前世、今生和下一世都不可能分开,荣思城微仰起头,深吸口气,尔后张开双臂,犹豫地停在半空中,终是紧紧将怀里人抱紧,他吻着顾适的脖颈,轻声道:“好,我们就去。”手机用户访问:m.hebao.la
窗外彩灯已燃亮,五彩缤纷,绚丽夺目,今年的圣诞节又是一场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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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这篇狗血文给写完了, 很好,我自己也快支撑不住了(阿门), 不知道看完全本的亲们满意不满意, 不管如何,还是很感谢陪阿玖到最后的读者亲,阿玖知道这篇文完结了还留有些疑点,如:陈行深过的如何?荣正东跟常浩生说了什么?荣启城与顾枫的关系怎么样了?常凡最后得到了什么样的处理?陈静莲与顾之中这对冤家夫妻又会如何? 下面或会在番外里简述清楚,好了,最后自我推荐一下阿玖的新坑,
十分期待大家的猛戳,狂戳,狠戳,不过刚刚挖的,还在存稿中,更新会有点慢, 但请大家相信我的坑品,在更文上阿玖还是很有职业道德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