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转折)
推开回忆这扇窗
天又有点微凉
笑着回头看
那段疯狂
眼泪欲盖弥彰
————《换季》
月光倾城。
急促的脚步声匆匆钻入耳中又急速溜走,昏暗的光线中,男子高瘦的身影只余寥寥几笔线条依稀可辨。几点红光在他指尖闪烁明灭,伴着他的哑声呛咳,终不可见。
摔碎的手机四分五裂,正摊在他的眼前。
他艰难地从窗边踱至床畔,摁下床头灯的开关。如豆灯光霎时洒了下来,将他裹了进去,漫漫长夜中更显寥落孤寂。
他身上的衬衫异常凌乱,领口向下至腰侧的纽扣全开,露出紧致白皙的肌肤。锁骨上下的吻痕分明可见,脖颈一侧还带着被女子指甲刮伤的痕迹,几缕血丝慢慢外渗。
凌乱的床铺,倒在一旁的角柜、衣架,撕扯过后的衣服碎片,无一例外彰显着这里片刻前的狂风暴雨。
他把指尖握拳,抵在腰腹间传来闷痛的地方,那里已是青紫一片。
她离开前的背影那般决绝,迅风一般消失不见,甚至没有留给他直起身板,站起来的一点时间。
温存的记忆犹在,掌心的温度未凉,她的萧瑟语气尚存余音。
她说——倪珑。
**
拉线声不能更加缓慢,几乎是在电话被接通的瞬间,傅青城的话就砸了过去:“你、做、了、什、么?”
“正在睡觉,被你打断了”,蛊惑人心的声线带着明显调笑的意味,“五天了,你怎么才联系我。”
五天。
“倪、端,”他难得停顿,“我正式宣布,我对你的耐心完全耗尽了。看在你死去姐姐的份上,明天太阳升起之前离开r市。不然,我派人欢、送你。”
在挂掉电话的那一刻,他分明听到刺耳的尖叫,却毅然决然不加犹豫。
***
五天。
为这一刻,她预谋了多久?
清脆的物体坠地声毫无预兆的闯进耳间,他微微侧身,看到一道璀璨的光在他眼前闪了一下,转瞬消失。
被她扔掉的钻戒,就这样从灯罩上滚落下来。
那颗星,那颗心。
他将它拾起包进掌心,用力握紧,直至猩红的血顺着指缝滴落下来。
单调的铃声突兀地打破一室萧索。
“卫小姐已经安全到家。”
挂掉电话,他松开握着钻戒的手,掌心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唯有占线的提醒。
从心脏渗出的寒意渐渐漫过四肢百骸,从什么时候起,我爱你,成了世上我无力解释清楚的难题。
他揉了揉自己的小腹,以僵硬的走姿下楼,不一会儿,明亮的车灯消失在湖岸夜色之间。
**
卫如苏跌跌撞撞回到久未置足的小屋时,打开门,满室腐气扑面。
坠到谷底的心情继续下沉,如同眼前蒙尘的种种物件。
世上男人都是演技派,不然不会有那么多戏由他们来挑大梁。卫如苏回想傅青城眼底最后的颜色,发现自己竟然已然遗忘。
“如苏,你在搞什么?”久未碰过的答录机里传来依旧稚嫩的声音,“木头冲我发飙哎,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错,不过投胎时歪了一点儿进了你的肚子。说正事儿,你到底在搞什么?”
是啊,在搞什么?
搞得这般人生大乱。
卫如苏立刻坐直了身子,拨给白帆:“帮个忙,帮我订一张去伦敦的机票,尽快。”
“又怎么了?”白帆话里有当她在玩过家家的意思。
“阿白,这个男人太难吃,我被噎到了。再帮个忙,不许再问。”
**
又是这座公寓楼底,与前次不同的是,这次是他一个人在蹲守。
傅青城熄了火,望向漆黑一片的那扇窗。没多会儿,就摁响了门铃。
内里死一般的寂静,与门外这喧嚣的铃声形成强烈的反差。
卫如苏耳朵里塞满机械的铃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愣了半响。
一拖再拖,拖到她的坚持仅剩半分,外面却突然没了声响。卫如苏从卫生间里迈步出来,望着那扇又聋又哑的门,直直立着。
门铃断了,那人是走了吧?
**
从楼上下来的傅青城,此刻望着六楼的高度,微微叹了口气,这要是爬上去,只怕是伤上加伤。
只是,刚攀附在一楼的塑钢窗上,安静已久的手机却突然唱了起来。
一摁接听,许久未见的林叔火急火燎地说:“阿城,出事了。”
傅安年急病入院,已是昏迷不醒。
傅青城抬头望了望那扇紧闭的窗,匆忙跳了下来落在地面上,最后一眼回望,看到的是暖黄色的纱帘悠悠飘荡。
**
医院。
林止站在手术室外,眉心紧蹙,那样仓惶的神色让傅青城一触到心绪便不断下沉。
“怎么回事?”
林止欲言又止,终于痛下决心坦言:“这是这个月以来,第三次入院。”
林止没说,除夕那天傅安年刚从医院出来,他拨了一晚傅青城的电话,结果却永远是无人应答。那人整晚黯然,失了平时冷静地模样。那顿并不完满的年夜饭,可能是他在这世间的最后一次年终餐。
**
消毒水的味道异常苦涩,望着眼前被推入病房的羸弱男人。傅青城眨眼间看到了他耳后那一缕白发。
原来,他已经老了这么多年。而自己也有好些时光不曾这般细细看过他。
血缘,真是煽情到极致的东西。
医生的话从傅青城耳中钻出来落到面前这个沾惹风霜的男人脸上,他在那一刻间的骤然苍老让傅青城粹不及防。
死,曾经是多么遥远的事情。而傅青城曾经以为,那会与眼前此人那般无关。
**
日光如沐。
卫如苏站在角落里,透过镜头看到顾念黑衣裹身,渐行渐远。好在是全封闭式拍摄,经历众多是非,能安然站在片场只是接受个别剧组工作人员的目光洗礼,已是万幸。
很久没有见过顾念认真工作的样子,这样穿过迷雾一般有些朦胧的视角,怀旧的念头难免蹿了出来。
这场戏,已然落幕,顾念早就走出了镜头的画面。卫如苏知道下一幕开拍前顾念的空余时间并不多,而她要离开的时间也是这样步步迫近。
顾念远远立在日光正盛处看着她,隔着中间不停走动的剧组工作人员,谁也没有再靠近一步。
卫如苏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不得不走,而那男人还兀自矫情着。
她动了动唇,示意他到一旁的角落里。顾念依旧纹丝不动的模样让卫如苏恨得牙痒。
敌不动我动,卫如苏走向逆光而立的顾念。
她还未来得及卸下顾念的一脸欠扁模样,却见他猛地朝自己扑了过来。
剧烈的爆炸声将卫如苏的耳朵瞬间从有声世界里剥离,火光冲天中,她脑海里一切都消失不见,甚至忘了再看一眼身前的顾念,只除了——
最后悲哀的发现,如果这是生命的终点,她最后对那个人说的那句话却是:“你让躺在地下的倪珑,如何闭眼!”
哪怕是“我恨你”也比这强。
**
在医院守了一夜,清晨那人清醒过来,傅青城便驱车离开。
行至半路,接到了白帆的电话。
“十点,伦敦。你不傻,知道什么意思。姓傅的,我警告你,别以为姐这是友爱互助,我是不想如苏日后有一丁点儿后悔的想法。”
声筒里的女声平直优雅,傅青城立刻转向开往机场高速。
“那好,我便不谢你。”
白帆的话还没说完,那端已经挂机。
**
许多年后,r市人依旧记得那个年味浓郁的冬日。两则爆炸性新闻占据了本该是歌舞齐飞的荧屏。
惨剧触目惊心。
“《枯等成灰》片场发生爆炸事故,男星顾念严重烧伤。”
“机场高速发生重大连环车祸,致22人死亡。”
平和喜乐之中,有多少人身将腐朽?
作者有话要说:【某苏】有gn反应你最近气场不足,你要加油,多卖萌,招人爱才行。
【小青】谁说的,再说我娶她信不信。
【卫小苏】胆子大了,gd哪个呢!
【某gn】(吐血)躺着也中枪,还气场呢,妻管严一只(白目)
(莫名前来客串的gn莫要生气,o(∩_∩)o~)
☆、第二十七章(转折完毕)
这一生,缘分来的或早或迟对我而言都没有关系,遇见你,就是我最好的时光。
————傅青城
夜幕深沉,七天以来,卫如苏听惯了医院外瑟瑟呼啸的风声,以此来平复自己的心境。
所有心烦意乱的念头多半被抛在脑后,纷纭的舆论也在同时几乎要将这个世界淹没。
顾念宣告《枯等成灰》这部戏杀青之后就退出娱乐圈,而今,这部戏仅剩最后几场,他却再次因为意外事故不得不暂退。
不止一个人明了,这个暂时,很可能就是永久。
似乎在遇见她之后,他所有的幸运都已经成为过去。无论是不久前的坠马事故,还是现今的意外烧伤。
如果他没有在那一刻扑过来……
卫如苏闭了闭眼,透过病房门狭窄的玻璃窗看着内里平躺不能的颀长身影。那里,本该是属于她的位置。
**
黎歌站在廊道里看了好一会儿,才见卫如苏转过身向外走。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立时止住了脚步。
“我跟你无话可说。”
卫如苏擦过她的肩头匆匆离开。
黎歌依旧浅动声色:“你现在拒绝,我可以保证你日后后悔。”
卫如苏狠狠瞪着她,直到上了天台,黎歌才打开话题。
“顾念五岁的时候,曾经玩耍中不小心碰倒热水杯,脚面烫伤。那次,我罚他一天没能吃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会说没有见过像我这般狠心的母亲。”
狠心的母亲,卫如苏眼前募然划过成苏岩的脸。
“我只有一个儿子,我们相依为命二十多年。我对他的期望很低,不过希望他能平安活过我。”
“您是想向我表达你们之间的母子情深吗?”这未免是个笑话。
仅仅数面,眼前的女人每一次在她面前露出的都是不同的面孔。
她到底藏了多少张面具?
“我以为,这一生我们都不会再有什么联系。可是卫如苏,你不入傅家门,难道想进我顾家室吗?”
前一刻声音里还含着低沉的幽怨,倏尔转向尖刻地质问。
“您是什么意思?”卫如苏更想问,彼此是有世仇吗,如此一而再针对?
“顾念救了你”,黎歌的声音落了下来,“他喜欢你,所以你——以身报恩”。
卫如苏眉头骤然紧蹙:“不可能,顾家的门,恕我高攀不起。”
“那么顾念呢,他的死活如何?”
卫如苏片刻僵硬。
黎歌将事先准备好的资料递了过来:“后天施家有一场盛世大婚,你觉得这些散布出去以后,会有什么后果?”
天台风大,卫如苏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掖回耳后。
低头见,只见最上面那张旧年报纸上,头版赫然挂着一张巨幅黑白照片。
那是——卫彦池。
“二选一。和顾念离开这个世界,或者,让你死去的父亲成为这场世纪婚礼最为特殊的宾客!”
**
身旁的人已经站立很久,林止不放心,开口劝道:“阿城会没事的,不要太过担心。”
同样身着病号服的男人,望着icu里平静无声的人,眼底波澜四起。
会没事的。
那是多久之前?
久到眼前这个躺在那里悄无声息的男人还是个五岁稚童,从手术室里出来的白衣医生告诉他:“手术很顺利,已经没事了。”
他半身是血,浸透军装,守到双目全红,终于等来那人睁开眼睛。
可是结果呢?
来临的是地域的召唤。
他敬之尊之的大哥醒来只为了留下遗言:“安年,青城是你的孩子,那叫——孽种。”
唇畔的笑妖艳到令人惊心:“与她生同衾,死同穴的是我。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活到————”
一世孤老。
以生命留下的诅咒。
是他用那双颤抖着拉过白布遮盖至爱的手,再次送别了至亲的大哥。
那两人双双归天,而他此后被至亲送下了地狱最底层。
**
见傅安年听进了劝,缓步移回病房,林止暂且放下悬在半空的心,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
久违多年的温润语调稍后入耳:“阿城小时候,和我最亲。每次我从部队回来,他都要扑过来挤在我怀里久久不肯下去……”
林止的眼眶霎时红了起来,积满的泪水差一点就要爆发。
两个人在总也走不到尽头的长廊里触碰世上最苦的味道,一个泪落在脸上,一个流在心底。
**
黎歌现身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凌晨。
面前的男人如此疲惫倦怠,超出了她的预想。
她向病床前靠近的时候,突然听到那人说:“我们都老了。”
她只笑笑:“你还怕老不成?”
“我这里,还有什么是你想要的?”
她募然睁大了眼睛。
我想要什么,你怎么会不知道?
“only已经是你的了,你们顾家在港依旧有旧时七分的产业。黎歌,回去吧!”
回去?
“傅安年,我二十多年前就把自己输在了这个城市。你让我,回哪里去!”
“我是将死之人。”她从这句话里听出来丝丝万念俱灰的影子。
他的话刚落,下一秒猛烈的耳光就扇了过来。
傅安年在头晕眼花中只听到黎歌哽咽的声音:“你也知道你要死了,我怎么能不留下送你一程!”
你心死,我为你收尸。你身亡,我如何能放你做野鬼孤魂。
“你们傅家欠我的!”她越靠越近,“这一辈子,你都休想一刀两断!”
“一辈子?”他停顿良久,“你何苦与我一起不得善终”。
**
飞往苏黎世的班机已经开始登机。
特别通道里,卫如苏看到推车上的顾念唇瓣动了一次又一次。
“想说什么?”
她微俯下、身,趴在他的唇边。
“你确定要去?”
“嗯,和你一起,不然我良心不安。”
她的语气轻快的像是调笑,却没能打消他的疑虑。
死气沉沉的氛围中,卫如苏随手拿起飞机上一册娱乐周刊。封面赫然是成苏岩和施为的合影。
她想起几天前施为亲自来找她,那般温柔的男人,语气低到不能再低。
“如苏,请你出席我们的婚礼。”
如此用心,明明成苏岩已经约好了时间要带他来见她,而她也没有拒绝。他却赶在这之前来做她的工作,只为那人在场时,能轻巧地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也许,没了她和卫子慕,没有卫彦池,那个人的确更加幸福。
***
朝阳已落,沉睡了九天的男人终于从混沌中清醒了过来。
不过数日之隔,却有再世为人之感。
不见关于她的只言片语,连同白帆干干净净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只除了四散r市大街小巷的晚报上,赫然挂着顾念远赴异国疗伤的新闻,而那张配图,绞碎了他复苏不久的心。
那是,卫如苏的背影。
他从九死一生中醒来,而她已于另一个人,相携离开。
身未腐朽,爱已先衰。
作者有话要说:被自己给虐了。
好吧,晚十点见。
发文已经过了一个月,12日就从新晋榜上消失了。
感谢一路陪我走过来的你们。
☆、第二十八章
还是害怕夜深人静时总想起你
还是害怕不经意地听见你的消息
————害怕
幽蓝的天空与三个月前并无多大差别。
卫如苏看着眼前汗如雨下的顾念,,许多情绪在眼前搁浅。
“已经过了九十天了。”
顾念的短削额发搭在眉上侧,汗如雨下,布满额前鼻翼。不小心被卫如苏话里的老气横秋蛰到了眼睛。
“一辈子有很多个九十天,我说,你又在琢磨什么东西呢?”说出口的语气却是无所谓之态。并且甚为随意地伸出胳膊,要卫如苏搀他起来。
盯着他背部依旧红粉触目的伤疤,卫如苏的脸部表情再正常不过:“我原来以为,我只能在这里呆满六十天。”
一时沉默,顾念伸出的前臂微微回缩。
隔了很久,他yīn气十足的声音才在卫如苏耳畔出现:“这么勉强吗?和我在一起……”
一句话包含太多内容,说出口再想收回已经来不及。顾念只听到卫如苏云淡风轻的声音说:“一个艺人和一个经纪人,顾念,这一直是我的工作。”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
“你想回r市?”
“我只是决定离开这里。有件事还需要你帮忙,我不想再受你母亲的任何钳制。”
“我为什么要帮你?”
卫如苏并不想在维持这么久的平和假象之后撕破脸,这般难堪收场。
“伦敦的跟拍照片,是谁布得局的难道你不清楚吗?顾念——你这样——有意思吗?”
他蓦然转过身看着她,眼睛里是满满的难以置信。
“一辈子是有很多个九十天,但是我只能用这一个来还你的救命之恩。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谢谢你不曾犹豫以身犯险,我会记一辈子。”
**
从出站口走出来的时候,卫如苏一眼就看到白帆婷婷袅袅地立在不远处,眼睛虽然在围着人群打转,却似乎并没有看到她。
这么多年,卫如苏已经习惯,总是她先看到白帆跑过去接受认领。
上车之后,白帆猛踩油门,车子离箭一般冲了出去。下颚微抬、眼神专注,与她平时聒噪的模样相去甚远。
“和徐溪吵架了?”
卫如苏的语气确定无疑,这话让白帆听起来却更为恼火。
“我至于跟他一小孩儿过不去吗?”
卫如苏点点头,这已经从弟弟变成小孩儿了。不过这家伙反驳得还挺快,也就是说家庭矛盾尚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
她正暗自揣度,离箭一般冲出去的车子却很快被一个电话叫停路边,卫如苏坐在一旁都能够清晰地听到电话里卫子慕气急败坏的声音:“白大姐,你男人拐跑了我外甥!!!”
只是,车子再返回机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飞往r市的飞机已于十分钟前起飞。
又一次,只差一点。
**
r市云天机场。
徐溪站在机场卫生间外,迟迟等不到相思从内里钻出来,突然间有了不好的预感,急急忙忙撇下行李扑进去。
一推开门,却见相思正被一个颀长的男人抱在怀里,咯咯直笑,乐不可支。
还好,是他想多了,这孩子还不懂得对他耍金蝉脱壳这一招。
那样长身玉立的一个人,唇角明明挂着数抹微笑,却让徐溪直觉冰冷,排斥不及。
“相思,快下来。”徐溪张开手臂想接相思入怀,相思却不买账,往那人怀里蹭了蹭,还冲徐溪眨眼,一副“你拿我奈何”的模样。
在男人面前丢了脸,又被小男孩嫌弃一番。徐溪觉得二十余年的人生集中失败于此,屈辱难以洗刷。
“叔叔,这是我哥哥。”相思哪里理会徐溪的心思,一心一意地缠着新结识的叔叔,语气乖顺,话甜笑脆。
男人对着相思暖暖地笑了笑,接着对徐溪点头。气场转换的太快,到徐溪这里,给人的感觉如同君临天下一般,气魄压人。
直到“叔叔”绅士地送他们到达酒店,车子远远的消失,徐溪才拿着那人递给相思的名片敲敲相思的头:“你个喜新厌旧的主儿,说说吧,怎么认识这叔叔的?”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们在洗手间认识的。最近我被你传染,悲剧发生的频率越发高了。我一个不小心差点滑倒,于是就近抱了那个叔叔的大腿。”相思兀自笑了起来,徐溪的心情也被带的不错。
抱大腿?!真是才子成型在望。
相思拖着行李箱在前面大摇大摆地走,徐溪慢慢地在后面跟着踱着大步。将名片塞入口袋之前,无意中看了名片上的名字一眼。
那金光闪闪的三个大字异常显眼:傅、青、城。
徐溪“唰”地一声抬头,嘴巴不受控制地喊了一声:“相思!”
语调很高,不止相思,安静的酒店大厅里仅有的数人全部朝他所在的位置看了过来。
“嗯?”相思眨着大眼睛,睫毛扑闪扑闪地转身回望着他。
突然意识到自己接下来的话可能会产生何种化学反应,徐溪皱了皱眉,紧赶慢赶挪到相思身旁,拍拍他的头:“走慢点儿,我快跟不上了!”
**
第三面,对面近身处相对而坐的女子这次的衣着终于脱离了旗袍,穿了件碎花雪纺上衣,青葱淡雅。傅青城眯了眯眼,继续听她讲在澳洲留学的见闻。
“真是可惜。如果我当时也在la,也许我们会早很多年认识。”
“嗯。”
他的回答永远只有这样一个字,让对面的女子拿不准他的情绪,只是见他没有叫停自己的聒噪,于是继续扯下去。
“你不喜欢我这个话题?”她小心翼翼地问,语气里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不是。”依旧是简短的回答,却的确安了她的心,让她以为他原本就是这般寡言,习性使然。
“我的同学听说我要结婚,都觉得不可思议,纷纷打来电话问我那是不是报纸上开得玩笑。”
他这次没有继续敷衍,几个字了断了这次会面:“苏黎,中午我有应酬。”
话已经说得这般明白,她如何不懂,回答得体贴而善解人意:“你去忙,不用管我,等下我自己会回去。”
正午的阳光那般炽烈,空气中分散着令人晕眩的因子。
家世清白,无欲无求。他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
傅安年有生之年不长,他等得起,但是他等不起。
**
傅氏大厦外,徐溪正头疼如何把相思给拽回去。
“我的话你还听不听?”
“我什么时候听过你的话?”
一人问一句,结果就是而今相持不下,没有结果。
烈日晒得相思一脸薄汗,可怜兮兮的模样格外可爱。
“你说话不算数!我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跟你到这里来,是因为你说我爸爸在这里。如果不是我刚好听到你和白帆阿姨吵架,我得隔多久,才能知道他的下落。”
相思义正言辞,语气中的意思仿佛是徐溪单方面罪不可恕。
与小孩斗,完全不占上风的徐溪试图采取怀柔攻势。
“来之前你发誓会听我的话,你忘了?”
“那是来之前,何况我是以你的终身幸福起誓,跟我有什么关系!”
一个试图循循善诱,一个继续歪理当头。
“相思,你不能这样对我!”徐溪眼里的泪说蓄就蓄,看的相思一脸黑线。
“不要,我知道卫如苏不要他了,所以我更加不能不要爸爸。不然他太可怜了!!”
你以为你爹是个省油的灯啊!
徐溪挠挠头,暴躁间一转身就看到那座有过一面之缘却耳闻多次的冰山靠近。
这一场狭路相逢该如何处置?
他仅犹豫了一秒,就见一个团子扑进那人怀里,而后,出现在他面前的俨然是一副情深缱绻或者叫做相见恨晚的相会场景。
“你认识卫如苏?”那般低淳清朗的声线,透着不易被发现的丝丝忐忑。
徐溪在一旁不断地冲相思眨眼,眼见于事无补,干脆发声:“你听错了!”
“她是我妈妈!”
几乎同时,两道声音齐齐钻入傅青城的耳朵,彼此互相冲撞,摧毁能力十足。
他努力平复自己五脏六腑间的波涛汹涌,下一秒语气缓和地问:“你多大了?叔叔记性不好,昨天你刚说过就忘记了。”
相思扁扁嘴,有些不满:“五岁了。”
五岁,六年。
作者有话要说:所在地无网络,用智能手机一段一段复制发的,老是发表失败很无奈,从不到十点刷到十一点多
ps:回学校了,发现之前更新的章节自己在前台竟然打不开,重新更新了一次
改掉相思的年龄bug,之前我把他在如苏肚子里的时间也给算上了。
☆、第二十九
闭上眼看
最后那颗夕阳
美得像一个遗憾
辉煌哀伤
青春兵荒马乱
我们潦草地离散
————心酸
一时间,徐溪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祸闯大了。这实在与他和小鬼合计的远行步步不同。
趁相思兴致高昂地跟着新结识的“叔叔”去吃冰激凌的时候,徐溪逮到机会飞速开溜。
躲在洗手间的旮旯里忐忑不安地给卫如苏打电话。
很不幸,对方关机。
虽然万般不情不愿,徐溪还是顶着各种压力选择下一步拨给白帆,做好提前报备。
这次电话几乎在打通的瞬间就被人接了起来。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白帆只字未提他带着相思溜回国这件事,言简意赅。
开口只问:“相思呢?!”
徐溪开始有些俱于白帆凌厉的语气,真的开始回答却又逐渐放开了胆量,甚至含着赌气的意思:“正在和他爸爸吃冰激凌呢!”
他话一落,只听那端噼里啪啦什么东西掉了一地。
下一秒,他听到电话里那个女人的大嗓门:“徐溪,你干得好事!你是想让相思回去觐见后妈吗?!”
白帆挂电话的速度同样让人瞠目结舌。徐溪刚从耳膜的震动中恢复过来,那端已经只剩百听百厌的拉线声。
这个压根不管他死活的“老”女人。
**
一刻也等不得。
卫如苏赶了最近一般飞机直飞r市。出了机场,基本不见行李的踪影,可见行程之匆忙。
招招手过来一辆的士,也很快被路人插队抢走。
更倒霉的还在后面。
她沿着机场外沿走了没几步,只见一辆红色小跑飞一般蹿了出去,路过她身边的时候,溅起泥花无数。
卫如苏低头查看自己狼狈程度的同时,又有一辆黑色小跑路过停在她身旁。
落下的车窗里露出一张男人温和无害的脸,唇边附带着疏离的笑,语气低缓而绅士:“对不起,小姐。刚才急行路过的那个车主,是我妹妹。”
那人上下打量卫如苏一番,见她一身鹅黄色长裙成了灰黑点分布图,嘴角一扯就笑了起来。
多事缠身,卫如苏的情绪本身实在说不上好,试着忍了两下没有结果,干脆把话甩了出来:“很可笑?”
那人配合得点点头,再肯定不过。
“那先生您笑死好了!”
卫如苏话毕扭头就走,那人却接连摁喇叭逼她回头。
她把身体里所有不耐的因子全部集中起来投掷了过去,却见那人指指她的左侧脸颊,并且手指在自己左侧脸上某个位置笔划了一下。
卫如苏下意识地用手指抚上自己左脸相应的位置。
很不幸,触感粘湿。
**
一路的不顺遭遇提醒卫如苏此刻行动诸事不宜。
到了徐溪交待的地点,面对眼前悠远的水榭楼台,卫如苏停下一直匆匆驰行的脚步,加速的心跳几乎要撞破她的胸膛。
连推门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令人意外的是,宽大的落地窗边只见徐溪垂头丧气歪坐一旁。
“姐,相思被那个人带走了……”
一瞬间,卫如苏的耳朵失去了捕捉声音的能力,徐溪接下来的话,她从潜意识里抵死排斥。
是要逼她出来吗?
六年,两千多个日夜,她不知有多少次想要告诉他相思的存在。而今,他从别人口中无意间探知一二,亦或者他费尽功夫查探得几分,对她而言,都是最坏的结果。
**
接到电话,听到某个消失已久的人声音的刹那,长安透过后视镜看了沉默端坐后座的男人一眼。
“长安,我是卫如苏,我有事想要你帮忙。”
“如苏姐?”长安的语调着实不能算作淡定。
卫如苏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口,只听到电话那端换了一个低淳清朗的声音说:“我们谈一谈!”
如此简短,不容拒绝。
**
只是到了指定地点,却不见相思的影子。
空旷的咖啡厅里冷冷清清,衬着她一步一步踏过来的足音越放越大。
静若远山的男人在她渐渐靠近的时候,缓缓转过身来,迎接他正脸的第一句话却是毫无和善之意的:“我的孩子呢?!”
孩子?
傅青城不能对卫如苏脸上的决绝视而不见。
“卫、如、苏”,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自嘲,在卫如苏的耳朵里刺来刺去,声声抽打着耳膜,疼痛分明,“六年了,你有没有哪怕一刻想过要告诉我?”
她沉默,不知何言以对。
“他会以为是我抛弃他!你知不知道亲生父亲近在咫尺却被蒙在鼓里的感受?!”
那是卫如苏从未见过的傅青城,怒火烧到深邃的双眸之中,每一个字都带着咄咄逼人的味道。
抛弃。
卫如苏顿时面色寒僵。
“孩子——你以前曾经有过,以后还会再有!”她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喉咙涌动的声音。
被卫如苏话里讽刺的意味扎伤,傅青城顷刻间读懂她话里未完的部分,那些她以为的以前,以及计划好的以后。
卫如苏的下一句话同样接得很快:“傅青城,我不会教我的孩子孝敬后妈!”
如她所料,他的脸色立刻翻转,却不是她想要的那种结果:“所以,你打算让我的孩子去孝敬继父?!卫如苏,你休想!!!!”
**
r市在南山的疗养院里,霞光半遮,日光渐隐。稚嫩的童声和着老人略带浊声的笑,悠悠蔓延开来。
傅青城从不曾带陌生人回来见他,傅安年望着眼前的男孩,眼睛里思绪繁杂。
他心底只有一种猜测……
“老先生,您这里没有意思,我得走了。祝您早日康复。”
相思手臂后背,昂着下巴,将傅安年从思绪中拽出来,俨然一副随时待发的模样。
傅安年摆摆手,立在一旁的林止会意立刻关上门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一老一少。
傅安年从一侧的躺椅上下来,蹲在相思身前,柔声询问:“告诉爷爷,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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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来日方长。
僵持之间,最终是卫如苏败下阵来。
他这样站在她眼前,堵住她身前所有的世界,让她的脑袋里无论有多少种思绪连接在一起,最终只剩下“无处可逃”四个字。
她迅速挂在他的脖颈上,猛然向下一拉,立时攫住他的薄唇。长驱直入的瞬间,将他眼底的惊诧惊醒。
几乎投入了所有的力量,舌尖不受控制地互相纠缠。卫如苏在他晃神的瞬间,一口咬死他的下唇,血腥转眼弥漫。
她等他吃痛放开,他却越缠越紧。手臂紧紧禁锢她的肉身,只留她满唇嫣红。
“这样都不疼是不是?”她离开的那般云淡风轻,一派淡然的望着他。
一步之距,如同千山万水。
逐渐亮起的灯火在身后落下一地炫彩。
“可是我疼,那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的脸上绽开和煦的笑,光华逼人,“你想要儿子可以,不如,拿命来换!”
他明知她的刻意而为,却依旧附和:“只要我的命吗?卫如苏,你不要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服务器10.9.10.85找不到挂载文件10.9.10.99.important.donotdelete,请通知管理员处理!
新抽法吗?
为什么重贴了几次,还是有姑娘反应刷不出来。现在可以了吗?可以了吧?
凌乱了,捂脸
☆、第三十章
思念在逃离/回忆那么清晰
恍然之后才发现/赢了世界却丢了自己
是我错怪了你/迷雾遮住了眼睛
落花瞬间虽然那么美丽/下一秒却不见踪影
是我错怪了你/乱世无力看风景
多情烟雨中/聚散和分离
我把幸福留在原地
————错怪
傅青城赶到南山的时候,林止已经牵着相思站在疗养院门口等他。
昏黄灯光下的一老一小立在那里,周身浴满温馨的颜色,汩汩暖流划过。
傅青城下车仅往前走了一步,却不料相思拽着林止的衣袖往他身后一躲,避开他看过去的方向。
看到此景,傅青城不免愕然,仍是缓步走了过来。缓缓拉长的弧度自然地挂在脸上,看得林止心头一热,微微一扯,就把龟缩的相思推了过去。
相思仰着头眯着眼看他,傅青城心底顿生莫名恐慌。果然,伸出的手臂转瞬就被眼前的小小少年甩手打掉。
他倔强的脸上很明显的写着“离我远点儿”的意思。
傅青城蹲下、身与他四目相对,很认真地开口问:“相思,你怎么了?”
小小少年跳下一个台阶,与他咫尺相贴。
“我看起来像是个傻孩子吗?”少年的语气再严肃不过,“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名字。阿城,你这些年都死到哪里去了!我真以为你死了呢!”
暴风雨般密集的拳头下一秒捣向傅青城的胸膛,微弱的力道不足成事,他的心口眼角却莫名潮湿。
林止悄悄退回疗养院内里,眼角往上一瞟,就见到一抹黑影从某个窗前消失。
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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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华渐浓。
卫如苏等了很久,才见到傅青城带着相思现身酒店大堂。
那样一大一小从夜色中走来,如归人识路,黛色微微。
徐溪最先跑过去攥着相思的小手,恶狠狠的瞪着他,作为先前自己被抛弃的惩罚。
卫如苏目光一指,徐溪会意抱起相思,不顾他的挣扎将他抱进电梯,摁下关门键。
又剩她和他。
不久前的火光四射与眼前的平静无波相比,相去甚远。
“我无法感谢你送相思回来。”她说得甚是无所谓。
“我愿意而已。”他回答的语气也是理所当然。
“……”
卫如苏暗自琢磨他话里真实的含义,原本的腹稿被他不按常理来的对白扰乱,再不复原形:“那么,还是谢谢你好了,多谢。”
他面色依旧沉静,沉静到卫如苏在一片安静的环境中顺利地转身,顺利地迈出第一步。
真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卫如苏在迈出又一步之后抱着回头看一眼的目的微微转身。
难怪身后如此安静,竟是连人影都消失不见了。
这么快,果然命更重要吗?
她几乎立刻就找回了自己急行的步速,舍弃电梯,一路从楼梯间狠狠跺着脚下寸土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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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廊墙面上镂金壁花散着浅淡的光,卫如苏迈进楼道的瞬间抬头就看到了立在套房门口的那个颀长身影。
脚下狠狠一顿,这人挪移得可真够快的。
她刻意走得很慢,放任两道令人赏心悦目的剪影慢慢靠近。
影如魅,心似鬼。
“你好像来错了地方,那边尽头,左转下楼。”她好心为他指路,如同初识那般。
傅青城没有接这个话题,望着卫如苏如旧年一般无二的轮廓,轻轻启唇:“我想了很久。”
她轻轻抬眸等待他的下文。
“相思和傅——”
“啪嗒”一声门却突然在他身侧打开,打断了他艰难启齿的话。
相思惊喜的声音下一秒吞噬掉眼前的诡异气氛:“你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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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断断续续落了几个雨点儿。
卫如苏起床的时候一看身旁的时钟,已然十点整。
套房里再也不见第二个人,她找了很久,才在洗手间的门上发现一张便签。
“私人约会日。”那是相思尚不成熟的稚嫩笔迹。
“保镖在侧,勿念。”那是徐溪如同卫子慕一般的狂草。
两个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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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岸之家。
对面的阿姨已经安坐了有半个小时,相思吃一口冰激凌,瞅她一眼。
见她欲言又止已久,怕就此把该阿姨憋坏,决定主动开口聊点儿啥。
“阿姨不喜欢孩子?”
更想被叫做姐姐的女子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温柔得一塌糊涂:“怎么会?”
“可是您笑得好艰难啊!”相思小幅嚼动嘴里的美味,舌头露出来绕着唇边舔了一圈。
约得明明是傅青城,来的人怎么会变成一个孩子?
“喜欢孩子的话,那就是不喜欢我唠?”他继续吃,边吃边甩小坑出来。
“不是不是”,她急忙摆手澄清,“怎么会呢!”
“那阿姨是喜欢我啦?”
她点点头。
“可是怎么办,阿姨,我只喜欢我妈妈,不可能喜欢你。阿城他也只会喜欢我喜欢的。”
阿城?傅青城。
“让您伤心真是对不起。”相思郑重其事地搁下攥在手中的瓷勺,开始向老成进化。
她正怔愣间,就见傅青城脚步飞快冲着男孩奔过来,揉揉男孩的发顶,将他抱了起来。
“有没有贪吃?”
柔声入耳的那一刻,她的目光下意识的开始逡巡傅青城的每一寸表情。
果然不是误会,父子情深,此地唯她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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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黎走后,相思就从傅青城怀里挣脱开下来。
看向傅青城的眼神里遍地不满。
“不要跟我套近乎,我是很有原则的人。”
有原则的人话毕归位继续吃冰激凌。
“相思,”傅青城盯着眼前专注于吃得小人小脸,微笑越开越大,“生我的气了吗?”
“我从来不生气。”语气如同诉说一个真理。
“那陪爸爸聊聊天好不好?”
爸爸,聊天,这倒是蛮新鲜的。
相思甩甩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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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于无人搭理状态的卫如苏收拾了个大概从酒店套房出来。等电梯的时间很长,长到她一到十、十到一来回数。
终于等来电梯的一声“叮”。
她几乎没多想就向内里走去,抬头间却又愣在当场。
矮胖肥圆的男人裹在西装里带着自然而生的滑稽味道,一旁比肩而立的高挑女子挽着他的臂膀,亲昵地贴在他的身上。
浓重的妆容让卫如苏几乎看不清女子的面部原貌,或许,她从未看清过她的本来面目。
脚下踏足之处变得不再稳妥,卫如苏进了电梯,尽力忽视身旁已经开始难耐热情的两个人,等待那个数字慢慢变小。
正巧电话拨了进来,卫如苏在挎包中掏了半天也没掏出来响铃的手机,一着急之下,手臂微松,一些杂物就从挎包一侧划了出来,掉落电梯内。
她弯腰逐个捡拾起来,最后只剩身后那两人脚边的一串钥匙。
她原地止步,扫了钥匙几眼。
下一秒,高挑的女子弯腰勾住了钥匙扣,拎在指间轻响数声。
“不用谢。”
她将钥匙递了过来,嘴里轻轻吐出三个字。
如何谢?
卫如苏拿回钥匙串,电梯门几乎在同时打开,那两人随后走了出去。
“夏初。”她禁不住轻声呢喃。
高挑的女子转身对着她妖娆一笑:“小姐,您认错人了吧!”
清甜的嗓音与那一张极致魅惑的脸一同被关在了电梯门外。
透过光滑发亮的电梯内壁,卫如苏看到自己僵硬的脸色。
作者有话要说:缓了缓,然后继续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