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捉虫)
今晚的乔兆森比往日少了那么一份温存,进去的时候很快很急,疼得她眼泪夺眶而出。他亲吻上她的眼角,一双幽深的黑瞳里满是怜惜。
在动情时,她紧紧依附他身下,牙齿差点咬破了唇角。一滴滴汗液从他的胸膛流下来,滴在她身上,与她身上的细汗交融在一起,密不可分。
“我们生个孩子吧。”在最后冲刺前,乔兆森在她耳边粗声说道。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因为他这句话,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孩子,为什么要那么急要一个孩子,如果她的孩子的出生是扮演跟她一样的角色,她不想要。
“不……”但是没有等她来得及说出口,乔兆森已经射在了她的体内。
完事之后,乔兆森还是深深埋在她的体内,他紧紧抱着她,隐隐约约,她感受到从他身上传达而来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渐渐平缓下来。
良久,他像是睡去般,突然低语说:“还是生个女儿好……”声音浅浅的,像是迷糊声一样。
慕筱白先是微微一怔,然后是感到刺骨的冰冷。
确实是生个女儿好啊,女儿是贴心可爱,而且不会带来家产之争,是个纯天然的无害品,随便弄几样嫁妆就可以了。
乔兆森一向是睡得比她晚的,但是今晚,他在她身上折腾了一阵后,便沉沉睡去了,他的手还紧紧握着她腰,生怕会失去她似的。
乔兆森楼得太紧,她觉得不舒服,伸手拿开他的手,不过还没有拿开的时候,他又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在一起。
“如果抱着你不舒服,这样也好……”
原来他也没有睡着,一直闭眼假寐着。
慕筱白轻应了声,没有继续说话。
她睁开眼望着天花板,脑子里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只觉得乱糟糟得很,像是一块融化的奶糖,稀释的糖液黏黏地粘在身上某地方,想伸手除去它,但是怎么也除不干净。
不都说时间有抹灭一切的力量么,所以她想等,她耐着性子装傻充愣,她把自己装作第三人。
但是有些事情已经开始变质,不是她装装傻就可以的。
如果说刚开始她是抱着那么点的侥幸,而现在,这些侥幸正一点点被刮去。
所以她在想啊,这些侥幸或者自我欺骗被一点点除去刮去的时候,一不小心,会不会刮到她的骨血呢?
她向来是个怕疼的人,削肉刮骨,这又是一种怎么样的疼痛,到时候麻醉针又能抵多大的效果?
这实在是一个……太值得思考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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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迷迷糊糊地睡去,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头胀得厉害,撑起身子,意外看见还在房间的乔兆森。
他半躺在放在落地窗户前的芙蓉榻上,笔直修长的双腿交叠而翘,手头正拿着一份文件在看。
慕筱白瓮声瓮气地问:“今天不要去公司吗?”
乔兆森扭头看向她,声音极是温和:“最近没有什么大事,一些琐事在家里处理就可以了。”
慕筱白“哦”了声,然后爬下床,向盥洗室走去。
冲了个热水澡,对着镜子擦头发,她失神了下,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有了。
暂时她还不想要孩子,如果以后她对这段婚姻无能为力的时候,孩子会是枷锁。
洗好澡出来,乔兆森招呼她过去,拿过吹风机帮她吹头发。
“以后不要早上洗头,对身体不好。”
慕筱白淡淡道:“头发没洗过,没法见人。”
乔兆森低笑:“……我都不嫌弃,难道还要给谁看不成?”
慕筱白扭头奉上一个灿烂的笑容:“难得你希望我留在家里当一个糟糠妻子吗?”
乔兆森拿吹风机的手微微僵硬了下,然后风轻云淡说:“我记得你大学的专业是销售,不过搞业务这块太累,改天我让锦绣咖啡腾出一块店面给你,如果有兴趣,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慕筱白笑着应好,说:“那我要成立z市最大的夜总会店。”
乔兆森:“胡闹。”
吹好头发,慕筱白去换衣间挑了件中袖的绿色及膝连衣裙,她皮肤白,穿绿色更显得肤色晶莹剔透。
裙子胸前设计一朵墨绿色的繁花,她嫌这胸花碍眼,伸手将它扯下来。
突然,一双有力的手围在她的腰间。
慕筱白对身后的人说:“帮我把身后的拉链拉上。”
乔兆森帮她拉上背后拉链,问:“这衣服什么时候买的,怪好看的。”
慕筱白扯了个笑:“不记得了么,你让秘书送过来的。”
乔兆森也笑,不再说话。他想起来那天不能陪她去蜜月,便让秘书去商场买了平时她最喜欢几个牌子时装的所有新品。
他这样做,多少只是为了弥补她,填充自己的愧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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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吃早饭,乔云清突然想到一事,便对乔子冠说:“什么时候把你的事也定下来吧,上次我问过雅儿旗下的经济公司,她的合同过两月就满了,等结束工作,把你们俩事也办了。”
乔子冠看了眼慕筱白,笑着对乔云清说:“我和雅儿分了,现在是朋友,这婚是结不了。”
乔云清沉沉说道:“就你这性子,以后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你。”
乔子冠难得没有和乔云清顶嘴,而是煞有介事地说:“我现在还年轻呢,不急,而且我事业刚起步,没必要那么早结婚,想嫁入乔家的女人不少,我怎么会讨不到老婆呢……”说到这,他看向乔兆森,问,“小叔叔,关于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有体会吧。”
乔兆森把涂好果酱的土司放到慕筱白碗里,语气颇清淡:“你虽然不急着结婚,不过可以把对象先定下来,这样不仅可以让你收收心,也可以让外面那些女人收收心。”
乔子冠嘲弄地看向慕筱白,略有深意地问:“小叔叔那么急着结婚,也是因为这原因?”
乔兆森抬眸说:“不是。”
乔子冠不再继续发问,慢条斯理地开始吃早饭。
饭后乔云清对乔兆森说:“下个星期要董事会,把子冠介绍给他们,虽然他现在在美国那边公司,但是该认识的总要认识,以后做事也顺利点。”
乔兆森点头。
乔子冠不以为然地对乔兆森笑笑:“谢了,小叔叔。”
乔兆森:“不用。”
而后,乔云清和乔兆森聊公司的事,慕筱白听得无趣,便上楼打怪去了。上楼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乔兆森说得那个关于店铺的事情。
如果没有乔家,开店可能会有一点意思,但是她的老公是乔兆森,他嘴里是说让她做喜欢的事情,但是到时候会沦为他把所有事情打理好,她只要查查账目就可以了。
这样一想,就有点兴致怏怏了。
或许她真的可以考公务员去,像她这种吃白饭类型的女性,考公务员简直是她最佳出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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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云清离去后,乔子冠突然开口对乔兆森说:“白白呢,我有带礼物给她,昨天忘记了,现在给她送去。”
乔兆森眼瞳里划过一丝骤然尖锐,低声拒绝说:“你礼物给我,我替你给她。”
乔子冠笑,突然凑过脑袋对乔兆森说:“小叔叔,你可真是严以律人,宽以待己。”
乔兆森猛地看向他。
乔子冠笑得更加讽刺:“如果我想,白白知道当初你娶她的最终目的,她会是什么反应……”
乔兆森脸色变得难看,神情冰冷。
乔子冠撇过头,语气轻缓:“如果不爱她,为什么要娶她呢,你现在的行为比我当初更无耻,可能我是在以五十步笑百步,但是有我这个前车之鉴,小叔叔怎么不知道好好珍惜呢,难道你刚开始打得算盘真是先用白白稳住老爷子,然后完成你的暗渡陈仓?”
乔兆森:“筱白是我的妻子,我自会珍惜,不用你提醒我,另外你也没有立足点去蛊惑她什么,即使她离开我,你跟她也没有可能性。”
乔子冠突然朗笑出声:“谁说我没有机会,相比于你,你不能放弃的东西太多,她跟着你受委屈,还不如来我这里。”
乔兆看向着乔子冠,警告说:“既然你知道这件事,也知道怎么做对她比较好,她伤心难过,不见得你就开心了。”
乔子冠捏了捏拳头,抬头说:“可能你真的不了解她,有些事情,她不像你想的那么迟钝。”
乔兆森沉默,然后转身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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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筱白抬头望去,乔兆森正立在书房门口,她跟他招招手:“过来,我们商量点事。”
乔兆森走过去,看了眼她电脑屏幕的游戏页面,问:“什么事?”
慕筱白:“我老呆在家里也不是个事,所以我想找点事情做做。”
乔兆森点头。
慕筱白想了下,说:“我想考公务员。”
乔兆森先是愣了下,然后问:“为什么想考公务员?”
慕筱白笑嘻嘻:“像我这种啥事都不会做,后台又比较硬的人,估计考公务员比较适合我。”顿了顿,她看向乔兆森,“等我混个一官半职,也给你弄点好处啊,官商相互,就是这个道理,以后我们夫妻勾结……不,是夫妻合心,其力捞金。”
乔兆森摇头笑笑,一直觉得她是在开玩笑,不过中午她要出去买考试资料的时候,他想,他的小妻子可能真的有点想独立了。
或许这是好事,忙点也好,只要不要忙得太累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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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筱白在书店看见蹲在一旁看图画书的梁任北,觉得这男孩不仅跟乔家父子俩有缘,最近跟她也是挺有缘的。
关于公务员考试的复习资料在儿童读物后面,她越过梁任被的时候,他明显也看到她了。
梁任北伸出一条腿,横在了通道上。
一个孩子的恶作剧,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慕筱白走过去的时候,自然地垮了过去,然后扭头看向梁任北,他正狠恶恶盯着她看。
慕筱白思忖了下,走过去,蹲在他身边。
“你过来干什么?”他问。
慕筱白:“没什么,只是想问你一句,为什么你对我敌意那么重。”
梁任北冷哼。
慕筱白顿了顿,替他回答:“你认为我是坏女人?”
梁任北看着她,眉目里带着不屑。
慕筱白悠悠道:“我不抢不偷,怎么就坏了?”
“你抢了我爸爸?”
慕筱白温和地笑笑:“小朋友,零食可以乱吃,但是爸爸不能乱认,如果你喜欢乔兆森,或者想认他做爸爸,以后对他的称呼前面记得加个‘干’字。”
梁任北盯着她看了很久,然后说:“他本来就是我爸爸……”
慕筱白站起身:“我不记得自己生了你,他哪里来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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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好复习资料回去,乔子冠瞅着她看了几眼,奚落她:“白白,难道真的想去百姓的蛀虫?”
慕筱白纠正说:“是人民的公仆。”
乔子冠朗笑出声,然后说:“如果有什么不懂得,就尽管问我。”
慕筱白也笑:“小侄子客气了。”
乔子冠扬在嘴角的笑容微微僵了下,然后说:“我从美国给你带礼物了,看看喜不喜欢?”
慕筱白坐下来:“又不什么节日,你送我礼物干什么?”
乔子冠邪佞一笑,一张俊脸放大到她眼前:“续情用的……”
慕筱白摇摇头,扯笑。
正要站起身往回走的时候,她的手腕被拉住,然后像是变戏法般,上面多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玉镯。
她正要摘下的时候,乔子冠开口说:“玉能避邪,既然戴上了,就别摘了。”
她犹豫下,然后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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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入睡时,乔兆森注意到她手腕上的玉镯,好看的眼睛眯了起来,将她扣在身下随意问:“这玉镯挺漂亮的,那里来的?”
慕筱白没有故意隐瞒,不过也没有直接说出来是谁送的,只是说:“一人送的。”
乔兆森笑得有几分磊落,然后拿过她的手,有意将那手镯摘下:“这镯子是件古物,带上身上不好,明天带你去买样其他的镯子。”
慕筱白笑着收回手:“玉能避邪,既然戴上了,就别摘了。”
乔兆森微愣:“好……”顿了下,他说,“明天我们就渡蜜月去。”
慕筱白:“我东西还没有整理好。”
乔兆森:“不需要准备什么,那边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我们过去就行了。”说完,他将她搂进怀里,良久后说,“真想看看你小时候长大的地方……”
第三十八章
第二天慕筱白是被乔兆森叫醒的,秋日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窗帘,明亮了整个房间。
乔兆森伸手将她从床上捞起来,语气宠溺:“先起床,今天去b市,不能误了航班,如果困,等上了飞机再睡。”
慕筱白突然心血来潮:“你,帮我穿衣服。”
乔兆森好脾气地笑笑,然后去换衣间拿来一叠衣服,走到床边对她说:“把手伸过来。”
慕筱白笑得跟只猫儿一样,等乔兆森帮她把上衣穿好的时候,打了个哈欠说:“你忘了帮我穿内衣了……”
乔兆森一张俊脸闪过一丝窘迫,然后又重新开始帮她穿衣。
折腾了十多分钟,终于解决了慕筱白的穿衣问题,她凑过身,在乔兆森右脸吻了下:“谢谢。”
乔兆森瞪了她一眼:“大清早别点火。”
慕筱白咯咯笑了起来,爬起来洗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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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z到b市的飞机只需要两个小时,下飞机的时候正是中午时分。
吴悠和她丈夫陈林之早已在接客厅等她和乔兆森,上车的时候,吴悠拉着她到一边,低声问她:“你那位表现怎么样?”
慕筱白寻思着怎么给吴悠一个回答好,想了下,说:“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吴悠切了一声:“你这是忽悠谁啊。”
慕筱白笑笑,然后扯开话题,回头看了眼乔兆森,他正和陈林之把一些带过来的礼物搬运上车,秋日阳光下,他的头发像是镀了一层碎金,微微晃到了她的眼。
中午是在吴悠家里吃的,为了这顿饭,陈林之还专门摆出了吃年夜饭用的大圆桌。
餐桌上虽然只是些平常家常菜,但是菜色却做得极好。
慕筱白笑着对陈林之说:“姐夫,你的厨艺可是越来越棒了。”
陈林之语气温和,是标准的居家好男人:“喜欢就多吃点,你姐嘴刁,还嫌弃着呢。”
吴悠瞅着陈林之看,语气奚落:“小林同志,你这话说的,怎么听都那么像是在抱怨啊。”
陈林之忙说:“哪里哪里。”
在吴悠家吃了中饭,她和乔兆森便赶到乡下去了。
道路上风景漂亮,即使只是看着一些农作物,但是慕筱白还是异常兴奋,每当看到熟悉的事物,她便跟乔兆森讲解她小时候与它们发生的相关故事。
当她说话的时候,乔兆森只是静静听着,嘴角相当好处地勾着,带着一抹笑意,听到好笑的事情,他便过来摸摸她的头,他看她的眼神很柔和……就像一个长辈的眼神。
她转头对乔兆森说:“你小时候的事情呢,也跟我说说吧,我挺好奇的……”
乔兆森好像迟疑了下,然后慢慢吐出第一句话:“我小时候的生活很单调,现在回想起来,无非就是学习各种技能和知识。”
慕筱白继续追问:“听你这样一说,确实挺单调的,不过你身在乔家,也不是件奇怪的事情……那你小时候有特别要好的玩伴么?”
乔兆森看了她一眼,然后笑着摇摇头。
慕筱白顿了下,也笑:“你那么早就成为孤寡老人,挺难得的。”
乔兆森淡笑。
慕筱白若有深意问:“那你和梁小姐呢,什么时候认识的?”
乔兆森脸上表情微微一僵,停顿了很久,问:“你想知道?”
慕筱白摊摊手:“你别把问题重新抛给我,你想讲就讲,不想讲,我自己想象……”
乔兆森神情颇有无奈,想了下,说:“初中毕业的时候,乔云清安排我出国,那时候我并不想听他的话,便随便选择了一家高中读书,也是就在那家高中,我认识了粱奕洲,她成绩好,在文艺方面,也很活跃,同样,她骄傲得不可一世,那时看见她的时候,就像看见另一个自己……”
慕筱白开腔:“然后两个开始惺惺相惜么?”
乔兆森一时不知道怎么跟她说,当年的粱奕洲确实就像一朵骄傲而娇艳的花,乔家和梁家关系在那段时间关系也变得密切,不管在私底下还是学校里,他和粱奕洲都有很多相处机会,作为同样年轻和骄傲的他,他对粱奕洲的确产生过一些不一样的感情。后来粱奕洲跟他表白,她和他也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
“我跟她只当了一年的同学,后来我被乔云清强制性拉去了法国,后来跟她的关系也就断了……”
慕筱白抬眸说:“其实现在我对你们是如何重新相遇这块比较感兴趣?”
乔兆森搂过她的肩膀:“那段无聊得很,没有什么好讲的。”
既然他不想讲,她继续追问也没有意思,但是她突然想问乔兆森一个更没有意义的问题。
“如果当年你同时遇见我和粱奕洲,你的选择是什么……”
乔兆森低笑,闭眼假寐起来,良久吐出:“如果早知道你是我的现在的妻子,我会选择看着你长大。”
慕筱白下意识觉得乔兆森这句话说得真有水平。
这世上明明没有如果,他却给她了这样一个“如果”。
不过这“如果”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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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的院落房子,乔兆森已经让人收拾好,她和他过去,便可以居住。
这房子是她老外婆给她留下的,高中毕业的时候,她一个人在这里居住了一段时间,白天教街坊领居的孩子们功课,晚上和老人们下棋,日子过得轻松而恣意,至于一个人静下心来的时候,想念一下外婆。
和自己最亲密的人,一起过这样一段祥和的日子,也是件让人向往的事。
下了车,走进这座老房子,乔兆森把带来的行李安置到楼上去,慕筱白跑过去帮忙,想接过她手里的袋子,乔兆森拒绝说:“先去楼上休息……”
慕筱白对乔兆森的话视而不闻,拿过他手中的大袋子往自己身上扛,不过还没有等她把袋子扛起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向楼梯角摔去。
乔兆森被她弄得个措手不及,连忙伸手捞起她,不过乔兆森的速度没有地心引力来得快,在他捞起她的时候,她的鼻子已经磕到了墙面上。
慕筱白吃痛,摸摸鼻子,然后又看了一眼手,眼泪汪汪:“流血了……”
乔兆森蹙眉:“别用手去碰它。”然后他一只手扳过她脑袋让她后仰着,另一只手打开她的包,从里面掏出纸巾。
他伸手出拿纸巾的手在接触一个药盒的时候,手不由僵硬起来,慕筱白察觉不对,扭过头顺着他的视线,也落在这盒“毓婷”上。
“不要乱动。”乔兆森说,语气平淡,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抽出了几张纸巾,先帮她止住血。
然后他抱着上了楼,把她放到床上后,从行李袋里拿出一条毛巾,向卫生间走去。
乔兆森离去后,慕筱白拿出包里的这盒“48小时事后避孕药”,看了一眼,然后又把它放回了包里。
乔兆森从卫生间回来,把湿毛巾敷在她鼻子上:“躺着不要动,等会就好。”
慕筱白轻应了声,不再说话。
在床上躺了很久,慕筱白迷迷糊糊地想着一些事情,当她以为自己睡了,身上却出了一阵冷汗。
她坐起来,鼻子那里还隐隐发疼,不过已经不再流血了。
看了眼这个陈旧的房间,里面的东西都被整齐地放置着,床头上放了一张她七八岁时候的照片,那时她正换牙,掉了的两颗门牙还没有长出来,出说漏风,常被同年龄的小伙伴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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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来到三楼,推开掉色了的油漆木门,她看见坐在木椅上的乔兆森。
跟上次在露台上看见他的时候一样,他低头吸着烟,木椅边上已经落了好几个烟头。
慕筱白走过去,拿掉她手中的烟:“别吸了,对身体不好。”
乔兆森抬头对她笑笑,熄灭手中的烟,然后转头抱住她,将她放到自己腿上。
慕筱白转眸看着他,犹豫下开口说:“关于孩子……我不想那么早要。”
乔兆森抱住她,哑着声音说:“不想那么早要孩子也没关系,以后避孕的事情交给我,吃那药对身体不好……”
慕筱白身子微微僵了下,不再说话。
傍晚,她把从z市带来礼物分发给街坊领居们,小孩子拿着各自的礼物,围在她和乔兆森身边,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乔兆森,脸上却带着腼腆的笑容。
大人们留她和乔兆森吃晚饭,不过都被她笑着拒绝了。她带着乔兆森去西街的菜市场买菜,因为在傍晚没有新鲜的青葱,所以在路过一个田埂的时候,她下去偷摘了一把过来。
买好菜,她挽着乔兆森的手说:“家里有一个东北大灶,晚上我们用那个烧饭。”
乔兆森问:“你会?”
慕筱白:“你生火,我烧饭。”
乔兆森叹了口气:“还是你生火,我烧饭。”
晚上这顿饭折腾了很久在摆上了餐桌,慕筱白摆好筷子对乔兆森说:“没想到你厨艺也不错,真看不出来。”
乔兆森抿唇笑笑,把最后一道菜端上餐桌,然后脱掉刚刚因为烧饭穿上的绿色围裙,身上穿着的条纹衬衫袖子还被撩着,露出结实有力的手臂。
慕筱白迫不及待拉着乔兆森坐下来吃饭,然后她突然说:“要不要喝点酒?”
不过还没等乔兆森回答,她已经出冰箱那里取出两罐啤酒。
打开啤酒罐,她笑着递给乔兆森,一双星眸波光闪闪:“喝吧,我们不喝红酒,喝啤酒。”
乔兆森接过她手中的啤酒罐,也喝了起来。
慕筱白喝酒的兴头很好,喝完一瓶要去喝第二罐的时候,乔兆森拦住了:“如果再喝,就把你扔出去……”
没想到乔兆森居然这样吓唬她,委屈了,怨恨地瞧了眼他,便自顾站起来,去冰箱里重新取酒。
不料,还没有走到,已经无声无息地瘫在了地上。
这啤酒里兑了白酒么,后劲咋怎么大?
第三十九章
昨晚她假装宿醉,今早起来的时候头是真的疼,摸摸眼角,微微发疼,真是奇怪得紧,难道她还哭过了不成。
转个身,乔兆森已经不在身边,楼下传来了煎蛋的哧哧声音。
乔兆森应该起来做早饭了,她这样想道。慕筱白伸手揉揉额头,昨夜发生的那一幕浮上来眼前。
乔兆森抱她上床,然后翻箱倒柜找解酒药,正要喂她的时候,却被她一把挥去。
乔兆森扳正她的身子,语气诱惑:“吃了解酒药,就不难受了。”
她摇摇,笑着说:“我不难受……”为了让他相信,她还举了三个指头发誓。
乔兆森握住她的三根手指,低笑一声:“傻丫头。”
她问:“你怎么说我是傻丫头呢?”
乔兆森对她的问题一笑而过,或许回答一个醉酒人的胡言乱语本就没有什么必要。
她拉着他的衣角,瓮声瓮气地问:“你骂我笨……是因为有事骗我么……”
乔兆森盯着她看了好久,然后说:“我骗了你,你怎么办……”
她龇牙咧嘴地笑了起来,然后说:“被骂了要骂回来,被打了打回来……被骗了当然是骗回来。”
乔兆森当她醉了,对她说的话并不当真。
她视线模糊,望着天花板的那盏日光灯发了很久的呆,然后她看向乔兆森的时候,他人影重叠,轮廓变得模糊,只看见一双漂亮的眼睛,黑漆漆地像深冬的黑夜。
以前老外婆跟她说,眼睛黑的男子最会骗人,她说,眼睛黑的男人好看。外婆又说,漂亮的男人也常骗人。
乔兆森替她盖上被子后,伸手抱住她,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老喜欢抱她。
“筱白……”他叫了她一声。
她当做没听见,背对着他,装睡。
然后她听到一声极轻的话,声音低缓,带着种飘忽的感觉。
“对不起……”
对不起,明明知道她不喜欢听对不起,他还是跟她说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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趿着拖鞋来到卫生间洗漱好,慕筱白便下楼了。
“早。”她坐在小圆桌对面,对乔兆森说。
乔兆森给她弄了两份煎蛋,笑着对她说:“听隔壁的王婶说,今天有一个庙会,吃完早饭后,我带你去。”
慕筱白应好,然后抬头问乔兆森:“你什么时候喜欢凑热闹了?”
乔兆森给她盛了一碗粥:“不是你喜欢吗?”
慕筱白撇嘴说:“庙会那些东西,我小时候就不喜欢了……”
镇里的庙会,其实也大同小异,总的说来,无非是村委会出钱请戏剧团过来唱几出越剧和昆剧来着,在这期间,各类小贩也会从别的地方赶过来,地摊上到处摆满了各类十元三样,五元三样和一元三样的商品。
慕筱白在一个十元三样的摊子里挑了一盒跳棋和一把锅铲,还剩下一样,她把机会让给乔兆森。
“最后一样,你挑一件。”
乔兆森在这些廉价商品来回看了好几眼,然后随便拿了一个标着不锈钢的平底锅。
在回去的路上,慕筱白突然开口说:“突然觉得过普通老百姓的日子也挺好的,用廉价的物品,过朴实的日子,真诚地对待家人。”
乔兆森摸了下她的脑袋,并不认同她的观点:“贫贱夫妻百事哀,不管是生活在富裕人家,还是普通的百姓人家,都会存在很多问题,主要看你如此对待它。”
慕筱白笑,正经八百地说:“我笑对生活,生活却给我眼泪。”
乔兆森也笑:“哪里来的乱七八糟的。”
晚上村里的大会堂唱昆剧,她和乔兆森吃了晚饭赶到那里的时候,大会堂黑压压的一片人,而戏剧也已经开唱了。
大会堂很热闹,小孩子们在比肩继踵的人群里挤来挤去,她拉着乔兆森来到一个角落,笑着对他说:“这位置好,听得真切。”
这个角落正是放音响的地方,震耳欲聋的敲锣打鼓声音都差点让她脚下的大地颤抖起来。
乔兆森皱着眉将她拉到一边:“别站在这个地方。”
慕筱白跟着乔兆森走在他后面,然后看着乔兆森无耻地掏出几张零钱跟两个孩子换了两个座位。
慕筱白坐下来不由感叹说:“果然是商人本质。”
乔兆森:“这是一场很愉快的交易。”
慕筱白耸耸肩:“等下就不愉快了,那两个孩子兜里突然多了那么多钱,一定会去打游戏,然后他们的父母会非常生气,接着给他们教训。”
乔兆森无所谓笑笑:“那是他们用之不对,不过话说过来,孩子那么些年纪,应该开始培养他的自控能力。”
慕筱白点点头:“以后作为你的孩子,会非常辛苦。”
乔兆森微微撇过头,声音很轻,在这嘈杂的环境里,听得并不是很清楚。
他好像说:“儿子女儿不一样……女儿可以很疼爱……”
她问他:“你喜欢女儿?”
乔兆森对她笑:“如果生个女儿,她可以多像你一点。”
慕筱白:“跟你相反,我喜欢儿子,儿子多好,儿子长大后还可以带个媳妇回来,不像女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乔兆森趴在她耳边说:“我们可以招女婿进门。”
慕筱白问:“你说倒插门啊,这可不行,乔家门面太大,一般人倒插不起。”
乔兆森笑。
其实虽然说是过来看昆剧,但是对于她来说,无非是看个热闹。
小时候她这些戏剧的时候,十有八九是看不懂的,那时候外婆是她的解说员,用家乡的方言微微跟她把故事道来。
而现在,这个任务无非落在了乔兆森头上。
“这故事名叫什么?”
“牡丹亭。”
“你好厉害,这都知道。”
乔兆森跟她指了指戏台下方的小黑板:“上面写着。”
慕筱白继续表扬说:“老公,你洞察力真好。”
这话对乔兆森很受用,他揉揉她的头发,表示奖励。
其实牡丹亭这个故事,她虽然不是特别熟悉,但是也知道个大概,主要一个春闺寂寞的小姐思春而死的故事。
她觉得实在是无聊得紧,想必这个故事,她反而比较喜欢白娘子,虽然许仙窝囊了点,但好歹情深,知错能改。
不过《牡丹亭》里面的几句经典唱词她很喜欢,在看的时候,她跟着唱了几句,乔兆森转脸看着她,眼里满是笑意。
在回去的路上,慕筱白兴致还很高,挽着乔兆森的手唱到:“湖山畔,湖山畔,云蒸霞焕。雕栏外,雕栏外,红翻翠骈。 惹下蜂愁蝶恋,三生锦绣般非因梦幻。 一阵香风,送到林园……”
乔兆森:“你学得还真快。”
慕筱白笑得很开心:“可不是么?我这人没有别的特长,唯独记忆力特别好,高二选修文理的时候,文科老师就很想把我拉走。”
乔兆森问:“那为什么又选了理科。”
慕筱白吆喝了声:“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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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由于今天玩得太过火,慕筱白晚上开始闹肚子了。
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了一段时间,乔兆森一把捞起她,背着她往医疗站走去。
今晚的夜色很美,一颗颗闪烁的星星像是镶在黑幕上的宝石,有特别亮的,也有特别暗的。
慕筱白趴在乔兆森的肩头,感叹说:“还是自家老公好,出了啥事,也有个照应。”
乔兆森没好气说:“难道你还用过别家老公。”
慕筱白哎呦了声:“你……此言差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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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医疗站的时候,几阵凉风吹来,慕筱白感到微微凉意,拉了拉套在背上的外套,这外套是乔兆森的,隐隐传来好闻的味道。
乔兆森的脚步越来越快,慕筱白恹恹说:“你脚力真好…...”
乔兆森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她。
慕筱白又说:“这肚子疼得真厉害啊,即使吃了砒霜也没有这后劲……”说到这,她感叹似地说,“乔兆森,你会不会是学潘金莲杀夫,用来成全你和你那姘头……”
乔兆森语气不悦:“你胡说些什么……”
慕筱白感到些委屈,趴在他的肩头沉默不语起来。
乔兆森叹了口气,放柔声音:“再忍忍,医院就到了。”
乔兆森背着她来到镇里的医疗站,门口门卫探出脑袋问他:“大夜晚的,生了什么病啊?”
乔兆森回答:“媳妇闹肚子。”
慕筱白在乔兆森背上听他这正经八百的回答,吃吃地笑了起来,不过不笑还好,一笑起来,肚子就更疼了,一阵阵地乱抽,疼得她冷汗直流,哎呦哎呦个不停。
乔兆森急,直接给她送去了急诊室。
今晚医疗站值班的是一位年轻医生,乔兆森带她进去的时候,他正拿了个psp打游戏,见有病人过来,放下游戏机,问:“哪里不舒服?”
乔兆森对这个医生不满地皱了皱眉头,不过碍于急诊室只有他一位医生,只能沉着声音说:“他今晚突然肚子疼。”
医生问慕筱白:“你肚子疼?”
慕筱白纠结着脸,点了点头。
医生又问:“晚上有没有吃什么不干净的食物?”
慕筱白摇摇头,晚饭是米饭是她煮的,菜是乔兆森烧的,如果是食物有问题,今晚就不会是她一个人在疼了,何况她肠胃一向彪悍,一点不干净能奈何它怎样。
医生看了她一眼,继续问:“你肚子哪里疼?”
慕筱白指了指疼的地方:“好像是这里……”
医生略微黑了黑脸:“这里是腹部。”
慕筱白:“总之很疼。”
医生伸手按了按她的腹部,抬头问:“是痛经么?”
慕筱白:“如果痛经就不找你了。”
乔兆森眉头在不经意间更加深皱起来。
医生摸了摸下巴,疑惑道:“真的那么疼么?”
慕筱白幽幽道:“难道您认为半夜三更我演戏给您看啊。”
医生:“当然不是,不过如果这样疼下去,可是个大问题,我建议你们转到县里的医院看看,可能是盲肠炎。”
慕筱白冷汗直流,往病床上一躺。
乔兆森拿出手机去外面打电话,大概过了半分钟左右,他走进来,捞起她的身,低声问:“我刚刚联系了b市人医,等下他们过来,可能要一个多小时,还能忍么?”
慕筱白点点头。
乔兆森看了眼她开始发白的脸色,心疼得要命,一只手覆上她的腹部,轻轻地帮她揉捻。
慕筱白哀怨地问乔兆森:“如果是急性阑尾炎,我是不是要动手术了?”
乔兆森沉着脸,声音却很轻柔:“不用担心,只是个小手术。”
慕筱白:“小手术也是手术啊,横竖也要一刀。”
乔兆森看着她,不再说话,放在她覆上的手,还不停的轻揉着。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医疗站外面响起了救护车的鸣叫声。
慕筱白虎躯一震,看了眼白茫茫的床单,心里头也是白茫茫一片。
来到b市的人医时,慕筱白已经在乔兆森怀里迷迷糊糊地睡去,乔兆森抱着她走出救护车,然后对站在门口的院长说:“可能是盲肠炎。”
院长点点头,然后赶快对身旁的一位医生说:“联系肠胃科。”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终于确诊她体内长了出了阑尾炎,慕筱白仰望着天花板,内心倍感凄凉。
她拉着乔兆森的手,续续断断说着话:“如果我不幸在手术台挂上,你别急着续弦啊,咱们夫妻一场,多少也要给我留个情面……关于续弦的问题,过个三年五载再说……”
乔兆森黑着脸,说:“手术在这里做还是回家做?”
慕筱白吸了吸鼻子:“回家吧,好歹也要落叶归根。”
乔兆森:“别说胡话,怎么就生了个小孩子性子。”
连夜赶回z市,手术安排在第二天傍晚时分,手术之前,乔子冠过来看她。
乔子冠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亲昵:“白白,你还真能折腾,病由心生,你这阑尾炎还是由心病引起的。
慕筱白:“扯淡。”
乔子冠:“不然你怎么就阑尾炎了呢?”
慕筱白:“我怎么知道,你话问的真有意思。”
乔子冠轻叹一口气,正色说:“阑尾炎就阑尾炎吧,早割早好……”顿了顿,他又加了句话,“对于有些人也一样,早甩早好。”
慕筱白愣了很久,觉得乔子冠说这话特别有深意,她本想问问他说那话影射了什么,不过还没有问出口,她便直接被推进了手术台。
第四十章
阑尾炎手术后,慕筱白在病床横死状地躺了三天,乔兆森终于同意让她提前出院。
出院那天苏芽过来帮她整理衣物,慕筱白看她一副小媳妇模样,好笑问道:“苏芽,你今天这副表情做给谁看啊。”
苏芽盯着她看了很久,然后问:“你家乔总还好吗?”
慕筱白:“好啊,有车有房有老婆,能不好么?”
苏芽撇撇嘴:“你们夫妻关系呢,还和睦吗?”
慕筱白抬眸看了眼苏芽:“你居委会大妈啊。”
苏芽扯笑:“我不是关心你吗?”
慕筱白愣了下,说:“你到底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苏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闭上眼睛喊了出来:“昨天晚上我看乔兆森和一个女人一起进了来君饭店。”
苏芽话音落下,病房立马陷入安静,墙头挂着的摆钟一来一回地计算着时间,随着带来笃笃笃的声音。
慕筱白怔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昨天晚上,乔兆森的手机确实响起来过,然后他跟她说,他需要去公司处理些事情。她还善解人意地冲他挥挥手:“去吧,别太累了。”
那时她心里还特别内疚担心,因为她这突然的阑尾炎,乔兆森被她折腾得满脸疲倦,公司医院两头跑。
当然,如果苏芽看到的那一幕是事实,乔兆森比她想象的可能还要忙一点。
在忙事业和顾家的同时,还要安抚那位女人。
苏芽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对不起,白白,我不应该说的。”
慕筱白摇了摇头:“你道歉什么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不跟我说,难道还要那三儿亲自找上门告诉我么?”
苏芽突然拍了下脑袋,站起身:“我记得那个女人是谁了,难怪昨晚觉得眼熟,就是上次我们在画室里看见的那女人,卷发,身材好得过分,她身边还带着一个孩子……”说到这,苏芽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你家男人被有夫之妇勾引了?”
慕筱白:“那孩子只是她的侄子而已……”
苏芽沉默下来,良久,对着她捏捏拳头:“白白,这口气,我一定会为你出的。”
苏芽这个热血女青年要怎样为她出气,慕筱白不用想也知道,她扯了扯嘴角,说:“别动粗,也别给自己添麻烦,如果事情是真的,这口气也不是打两下可以出得了的。”
苏芽突然开口问她:“如果是真的,你打算怎么样?拍拍屁股走人?”
慕筱白涩笑:“不知道……”
苏芽难得一针见血说:“其实你根本还不相信乔兆森会背叛你吧。”
慕筱白老实承认:“是。”
苏芽摊摊手:“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东西,在你嫁给乔兆森之前,我还以为你找了个宝,不过也只是捡一个渣,只不过道行深点,骗骗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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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乔兆森过来接她,他来的时候衣冠楚楚,应该是由公司刚赶过来的。
虽然这几天他脸色也不怎么好,但是由于他面相生得好,往门面边一站,也显得俊朗凌厉,气质卓尔不凡。
慕筱白说:“你怎么过来了,其实让司机他们过来接我一下就可以了,你忙,没必要赶过来。”
乔兆森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突然跟我赌气了?”
慕筱白微微撇过头:“没有的事,你想多了。”
乔兆森抿唇笑笑,问:“好多了么,还疼不疼?”
慕筱白:“除了肚子饿,其他都好。”
乔兆森还是笑:“等你康复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慕筱白沉默。
来到医院门口,慕筱白发现天空居然飘着细细的毛毛雨,门口的芭蕉树沾了些亮晶晶的雨水,顺着晶莹剔透的脉络滑了下来,落在地下的青板转上。
她被乔兆森抱在怀里,觉得他的西装外套有些微湿,她凑过鼻子闻了下,一股清幽的香味隐隐飘过来。
她拉了下他的领子:“什么时候换的香水味道,挺好闻的。”
乔兆森抱她的手僵硬了下,然后神态如常说:“有么,我没有察觉,可能是家里佣人用的熏香。”
慕筱白笑,转移了话题:“可以不回乔家吗,我想回自己家里去。”
乔兆森停下脚步,没有立马拒绝或者答应她,犹豫了很久说:“回家不好吗?”
慕筱白:“只是有点想爸妈了。”
乔兆森清淡地笑着,笑颜全部融进了外面的烟雨里:“晚饭的时候爸爸妈妈会过来,到时候就可以看见他们了。”
慕筱白突然没有什么力气跟乔兆森坚持,默不作声。
乔兆森轻叹了口气,然后抱着她上了车,对前面的司机说:“车速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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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晚饭慕高达和吴美玲都留在乔家吃,何婶准备的晚饭自然是异常丰盛的。幸好她也没有多少胃口,不然看着这些佳肴也觉得难受。
何婶给她弄了个小碗,小碗里面盛着专门给她煮的药粥,清淡得很,像是吃糨糊一样。
餐桌上虽然少了乔子冠,但是还是格外热闹的。
乔云清不断跟慕高达说很满意她这个媳妇。
慕高达和吴美玲连忙谦虚了一把,然后齐力赞扬了乔兆森一把,大概说她能嫁给乔兆森,简直是她八辈子还是十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之类的云云。
相比这两家长辈,她和乔兆森的话就少了,乔兆森本来就话少,不是件奇怪的事情,不过她如此安静地在一旁喝着粥,倒让吴美玲奇怪了。
“白白,今个怎么那么安静,是不是伤口还疼?”
慕筱白抬了抬头:“还好…….”
见吴美玲担忧,乔兆森说:“可能是累到了。”
吴美玲点点头,然后又夸了乔兆森一把。
晚饭后,乔云清坚持要留下慕高达和吴美玲住下来,慕高达本想拒绝的,但是连乔兆森都说:“爸妈就住下来陪陪筱白,前几天她还跟我说想念你们。”
吴美玲一听,鼻子就酸了,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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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暮越来越深重,这秋雨没有停下来的苗头,反而是越下越大,即使人在屋内,也可以听到外面瓢泼的雨声。
乔子冠从外面回来,看见慕高达和乔云清在客厅里高谈阔论,敛了敛脸上的表情,然后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便上了楼。
慕高达抿了口茶,视线从乔子冠身上收回来,心里不由为自己当时做的决定雀跃。
她女儿还是嫁给乔兆森好啊,成熟稳重,在商场上处理事情手段也好,游刃有余,最重要的是,对他家的女儿好。
想到这,他抿嘴轻笑起来。
乔云清看了眼慕高达,笑意吟吟:“人生难得老来闲,现在把手头的事情都交给兆森手里,我现在也闲来无事,正打算到外面走走……”
慕高达深有感触地点头。
乔云清:“要不亲家一道去?”
慕高达摇摇头:“估计走不开……”
乔云清:“慕家的公司可以让兆森帮忙照看下。”
慕高达有些心动,不过嘴上说:“兆森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还要帮我照看我那几个小厂。”
乔云清笑:“不打紧,不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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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兆森推门走进房间,看见站在落地窗户前的慕筱白,他走过去抱住她:“今天的药还没有换吧,我帮你……”
慕筱白有微微的闪躲,可能是下雨天的关系,她的声音微微清冷:“不用麻烦了,刚刚妈妈帮我换了。”
乔兆森握住她冰冷的手,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筱白……”
慕筱白仰头看了他一眼,说:“晚上我跟妈妈睡,你也早点吧,晚安。”
乔兆森握着她的手不由松开,良久,他笑着跟她道了声晚安。
睡觉前,吴美玲轻捏了她身上的肉,续续说着话:“这回住院回来,倒瘦了不少,等身体恢复,好好地把身体调理好,来年估计还能抱上外孙来着……”说到这,她突然问,“你和兆森有没有做那方面的措施?”
慕筱白抱着吴美玲,有些心不在焉:“以前没做,现在做了。”
“为什么,闺女?”
慕筱白淡淡道:“想考公务员,所以暂时不打算要孩子。”
吴美玲接着问:“兆森同意了?”
慕筱白:“他说随我。”
吴美玲:“你还真嫁了个好老公。”
慕筱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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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慕筱白在家里安分地养伤,没事的时候,便开始看买回来的资料,为了准备申论,还准备了好多这几年的新闻报刊,关注起了这几年发生的国家大事。
而乔兆森,只要有时间,也便留在家里陪她,有时候索性把公事拿回家里来。
虽然这几天,她和乔兆森呆在一起的时间多,不过两人之间的话少得可怜。以前她和乔兆森的交流都是她主动,一会儿这个话题,过一会又换个话题,即使乔兆森不发表看法,但是也会在一旁含笑听着。
但是现在,她懒得说话,她和他便没有了什么语言。
有时候,她一时看书久了,乔兆森会让她少看点,然后陪她出去走几圈。
有天饭后,她接到吴美玲打来的电话,主要意思是她和慕高达要出国玩一趟,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她说了声好,合上手机。
乔兆森转脸过来要跟她说什么话,他的手机也响了,他皱着眉头按了接话键,然后手机那头立马传来一阵哭声。
乔兆森顿了顿:“小北,发生了什么事?”
慕筱白看了眼乔兆森,走到一边去。
乔兆森看着慕筱白,继续对着手机低声问:“先别哭,到底出什么事了?”
慕筱白站在不远处,看着乔兆森的脸色越来越沉重,她倒越显得风轻云淡,抬眸的时候,看见站在露台的乔子冠。
乔子冠看见她过去,朝她微笑。
她也扯了个淡笑。
正在这时,乔兆森来到她身边。
“我有事先出去下……”
她笑:“晚上回来么?”
乔兆森蹙眉,不过已经没有时间对她解释,或者是不想对她解释什么了。
他拿起车钥匙便向车库走去。
她看了眼乔兆森的脚步,很急,刚刚他脸上的神色,不管他如何努力掩饰,里面的担忧表露无疑。
乔兆森离去后,慕筱白向屋里走去,来到大门的时候,她的手机又响了。
“苏芽,有事吗?”
苏芽的声音带着兴奋:“白白,我找了一群人帮你教训了那只三儿。”
慕筱白张了张嘴巴,不可思议说:“苏芽,你……”
苏芽义薄云天说:“我苏芽不像你那么包子,既然你打算容忍,这口气我就帮你出了……”
慕筱白头疼地揉起了额头,问:“你们在哪里?我过去。”
挂上手机的时候,慕筱白想,今晚可能要大撒狗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