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七节 不期而遇(1)

    又过了一日,连着下了两天的雨终于停了下来,上午竟是好天,一道彩虹横空出现,又惹得几只鸟儿在云端扑扇着翅膀而过。

    苏冉下了计程车后匆忙进了警署,她的面色看起来有些忧虑,走近警署的時候,一名女警正好经过,赶忙叫住问了句,“抱歉打扰一下,请问丁警官在办公室吗?”

    女警点了点头,“哦,他在三楼的审讯室,正在——哎,你不能直接上去,这位女士——”话没等说完,苏冉便急匆匆上了楼。

    女警见了后赶忙通知相关人员上楼查看。

    苏冉是跑楼梯上的三楼,已经等不及电梯了,三楼的审讯室她曾经去过,四年前丁铭启曾经在那里为她做的口供。沿着走廊一直走到了尽头,不知怎的,心没由来窜的更快了,原本以为是跑楼梯的缘故,但仔细感觉不是这样,就好像审讯室里有某样感觉在吸引着她,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一股巨大的磁力,又像是一种牵引,拉得她心脏跳得直痛。

    心悸动得难受,手指轻碰门框,一時间竟然不敢推开审讯室的门,就在这時,电梯的门开了,出来几位警员,见她后立刻说道:“这位女士,你不能进去。”

    苏冉见他们越走越近,心一慌,不知怎的一把将审讯室的门推开

    “丁警官,我有事情要跟你说——”话音猛地停落,连心也在瞬间漏停住,美眸,因意外撞见审讯室的那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眼眸后顿時瞪大。

    审讯室内,坐在丁铭启对面的男人竟然是——厉冥禹!

    很显然,两人对她突然闯了进来深感奇怪,尤其是丁铭启,征楞地看了她好久,而厉冥禹眼底微微闪过一抹愕然后薄唇微微勾起一丝弧度,眼眸转为幽深阒黑,盯着她,如同是一头狮子在盯着一头绵羊。

    很显然,他正在接受丁铭启的审问,可他的神情看上去那么从容淡定,就好像面对他坐着的不是警察,而是再普通不过的记者。

    苏冉的手指死死攥着门把手,想要后退已经来不及了,想要上前却又如同迈进了万丈深渊,一時间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心脏早就在瞬间停滞了跳动。

    就这么

    再一次不期而遇。

    他的意外出现,令她像上次在巴黎见面一样猝不及防,更有一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脑海中又一次撞击着那晚他落下的话,下意识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

    苏冉身后也冲进来几名警员,见状后说道:“这位女士,你怎么可以——”

    “算了,你们几个继续忙吧,她是来找我的。”丁铭启起身对着同僚们交代了句。

    同僚们点了点头,看了苏冉一眼后离开了。

    苏冉只觉得尴尬极了,避开厉冥禹一直盯着她的视线,看向丁铭启轻声说了句,“丁警官,我、我一時情急忘了你正在办案,这样吧,等你忙完我再来。”

    坐在对面的厉冥禹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似的,唇边的笑纹扩大,看向苏冉的眼神里又多了一丝寻味。

    丁铭启看了看厉冥禹,又看了看苏冉,许是察觉到她脸色的不自然,点了点头,刚要安排她到休息室去等候,审讯室的门被轻轻敲响,走进来一位同僚,轻声说了句,“丁警官,厉冥禹的代表律师来了。”

    很快,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走了进来,看年龄大约在四十岁上下,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挺文质彬彬的样子,但眼神一瞧便很犀利,“丁警官,我们又见面了,依照法律程序,丁警官对我当事人已过了审讯時间,我要带走我的当事人。”

    丁铭启似乎早就领教了这位律师的伶牙俐齿,冷笑了一下,“我想你这次要白跑一趟了,你当事人还不能回去,和薇小姐的伤势我们都看到了,我们有理由怀疑厉冥禹先生蓄意伤人。”

    一旁的苏冉听了后大吃一惊,厉冥禹蓄意伤人?对方还是她的姐姐和薇?这……怎么回事?下意识看向厉冥禹,却见他依旧淡若春风的模样。

    中年律师则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看样子丁警官还没有接到下属的报告,和薇小姐刚刚已经取消了控诉。”

    “什么?”丁铭启一愣。

    “丁警官,你也真是的,情况没有搞清楚就冒然行事,这会对我当事人造成很大的困扰,和薇小姐明明就是自己摔伤的,她不过是跟我当事人闹了一点小脾气而已就到警局报案,现在反应过来了撤销控告也是正常的。”中年律师笑的很从容。

    丁铭启死死攥着拳,又将目光转向其中一名下属,那名下属许是也刚刚接到通知,尴尬地点了点头,见状后,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这時,一直坐在那里喝咖啡的厉冥禹站起身,抬手松了松领带,笑了笑,“丁警官,可以放我走了吧?貌似这位苏大作家有重要的案情跟你汇报,万一错过了最佳的破案時机,岂不是得不偿失?”说完,眼神慵懒地落在苏冉身上,那笑,意味深长。

    太明显的打量意味苏冉自然能够感觉的到,咽了下口水,全身感到不舒服。

    丁铭启的脸色铁青到了极点,警察也是人,对于这种一向有嫌疑的人员总会抱有一点敌意,沉了沉气,大手一挥,示意他们可以离开。

    苏冉一直没抬头看厉冥禹,只是将身子微微侧了一下,将门口的位置让了出来,当厉冥禹走近的時候,她又闻得到熟悉的琥珀香,一直钻进心底最深处。

    她原本以为他会直接从身边经过离开,没料到他却在她面前停住了脚步,瞬间,心就提上来半截,双眼盯着他那双光亮的高级手工皮鞋,耳膜在拼命鼓动着。

    头顶上漾起男人低低的笑意,很快,他高大的身躯缓缓俯下来,俊挺的脸颊轻轻落在她的耳畔,一字一句从薄实的唇畔滑落下来

    “欢迎你回国,我的——苏冉。”

    苏冉猛地抬头盯着他,而他说完这句话后也挺直了身躯,居高临下与她的惶恐对视,那笑,从唇畔一直蔓延至眼底,丝丝缕缕间都透着令人窒息的诡谲……

    第四章·第七节 不期而遇(2)

    厉冥禹走了之后,苏冉半晌才从恍惚中有了知觉,他临走之前落在她耳畔的话听上去是那么令人不寒而栗,她不知道他会做什么事情来,可很显然,和薇过得并不好。

    “苏小姐,你没事吧?”丁铭启的脸色看上去有些挫败,但见到苏冉的模样后也倍感担心地问了句。

    苏冉很快从反常的情绪中走了出来,看向丁铭启笑了笑,轻轻摇头,坐在了他的对面。丁铭启见了后无奈笑道:“你和厉冥禹这两人还真是令我头疼,一个原本就是嫌疑人,却怎么也不肯多在这个审讯室坐一分钟,而你呢,是个无辜的人,却坐在了我的对面。”

    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却令苏冉的唇边染上一丝苦笑。

    “苏小姐,你找我什么事?”丁铭启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很快就言归正传,将一杯倒好的咖啡放在她面前,轻声问了句。

    苏冉下意识看了一眼手边的咖啡,心中却意外地腾起一个念头: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会知道你有胃病,也不是所有男人都会为你主动端来一杯温水。

    想到这儿,心中略感慌乱,怎么回事?竟然会联想到这点了?

    抬头再度看向丁铭启,轻声道:“丁警官,前两天我在医院见到陈忠的儿子陈小安,发现陈忠这么多年为儿子治病的确是花了不少钱,通过我的医生朋友得知,陈小安每次在犯病的時候都会住进特护病房里,要知道不算手术或治疗费用的话,单单是特护病房的费用就要在每天两万左右,一个花匠就算收入再高怎么可能会负担起如此高额的住院费?我认为,陈忠偷取和家财物一事肯定是有隐情。”

    丁铭启听了后大吃一惊,“陈忠有儿子?我们警方调查过,他这辈子没结过婚,没有儿子。”

    苏冉一愣,“不可能,我朋友是医院的急诊大夫,她认得陈小安,她很肯定陈忠是陈小安的爸爸。”

    丁铭启陷入了沉思,眉心微微蹙起。苏冉也百思不得其解,她很小就离开和家,自然对这个陈忠没有印象,但明明是有儿子的人却对外声称说没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连自己亲生骨肉都不承认?

    想了想,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赶忙说道:“我记得我朋友说过,陈小安每次来医院都是义工送来的,家长从来都没出现过,我朋友之所以知道陈忠是他爸爸,是因为有一次亲耳听陈小安说的。”

    丁铭启恍然大悟,沉重地点了下头,再看向苏冉時眼底坚定,“苏小姐,你提供的这条线索很有价值,你放心,我们一定会顺着这条线继续查下去,这是个全新的方向,说不定会查出更多不为人知的事情来。”

    苏冉点头,她相信丁铭启是个好警官。

    “对了,那个……”她顿了顿,犹豫了半晌后问了句,“我姐姐她是怎么回事?刚刚我听你说到厉冥禹蓄意伤人?”

    丁铭启看了她一眼,略感好奇,“你对和薇的事情一点都不知道?”

    她摇头。

    “是这样的,今早我们接到和薇的报案,声称厉冥禹将她推下楼梯,伤了她的额头,我们便例行录口供,厉冥禹虽说一早上就被请了过来,但一句话没说,很显然只是为了等律师。可让人没辙的是你姐姐和薇,刚刚你也听到,明明是她报的案,又突然改了主意,这不是浪费纳税人的钱吗?”丁铭启越说越气愤,眼睛里都要冒火。

    苏冉听傻了。

    厉冥禹将姐姐推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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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慕承,我已经决定暂時不回巴黎了,对,这边有些事情要处理,而且最近也在找房子。”苏冉从警局出来便接到了慕承的电话,沿路一边慢慢走着一边聊着电话。

    阳光很好,淡淡笼罩在她的身上,柔和的衣料也折射出温柔的光线,影子落在地面上,渐渐拉长。

    慕承在电话另一端又简单交代了几句后便挂断了。苏冉收好手机后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里是步行街,变化很大,很多商户都变了摸样,后面又盖起了好多座高楼大厦,走在街上倒像是进了一个陌生的城市。

    深吸了一口气,她能呼吸到春天的味道,其实每个城市都有它专属的味道,春夏秋冬四季不同,只要闻到这种熟悉的味道,无论周围建筑再如何变化,她都是踏实的,因为,这里才是属于她的城市。

    走到一处橱窗前,苏冉猛的停住了脚步,抬头盯着看了半天,原本轻松的脚步像是灌了铅似的再也无法动弹。竟然不知不觉又走到了这家店铺,四年前橱窗中模特身上的大衣再次浮现脑海,如今橱窗已换了春装,可她还是忘不了四年前的那件大衣。

    还有,和薇的话。

    两姐妹同時选上一件大衣,又同時看上一个男人,究竟是造化还是孽债?甚至,她还记得就在这条街上,她快乐地与流浪汉跳舞,看见有很多人在为厉冥禹拉选票,四年后的今天,曾经的那一切都早已灰飞烟灭,连同她对爱情的渴望和信任全都烧之殆尽。

    四年后的和薇,又是怎样呢?她如愿以偿嫁给了厉冥禹,但为什么听上去过的不好?有一瞬的冲动很想去看看她,连厉冥禹她都不痛恨了,又怎么会痕和薇?这种恨来恨去的生活根本就不适合她。但想想还是算了,和薇肯定不知道她回来的消息,万一再误会了怎么办?

    看了半天后,苏冉才轻叹一口气,转身刚要离开,却见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停在了她的面前,车窗缓缓落下来,露出厉冥禹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心随着车窗的落下“咯噔”一下,他的笑倒是让她觉得刺眼,二话没说,下意识转身就走。

    厉冥禹薄唇扯动了一下,没说什么,只是微微踩下油门,在苏冉身后一直形影不离地跟着。苏冉心生骇异,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一時间倒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拔腿就跑,厉冥禹见状后,唇边的笑意更浓了,又稍踩了一下油门,很轻松地紧跟其后。

    第四章·第七节 不期而遇(3)

    一人一车,这种局面足足维持了半个多小時,最后苏冉实在跑不动了,干脆将手抚在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见厉冥禹的车子又像是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面前,无奈地摆了摆手,做投降状,待气喘匀了之后,她走上前,小手“嘭/”地一声用力拍在车门上,尽量让自己的面容保持一贯的冷静和自持

    “你很闲是不是?/”

    坐在驾驶位上的厉冥禹勾唇一笑,还不错,至少没有剑拔弩张地喊他厉冥禹或是客气地叫他一声厉先生,头微微抬起盯着她看,打量了半天后说了句,“上车。”

    苏冉蹙了蹙眉头,凭什么听他的?

    “不想知道和薇的情况吗?虽说四年前她伤害了你,但依照你的性格应该还是很关心她才对。”厉冥禹悠闲自得地说了句,语调不疾不徐,像是早就将她的性格揣摩透了似的。

    苏冉沉了沉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与他对视,一字一句道:“和薇是你的妻子,相比我的关心,似乎丈夫的关心更重要,我不管你到底是纯心还是意外,和薇很爱你,希望你能够珍惜她。”

    “你是说和薇摔下楼的事情?/”厉冥禹好笑地看着她,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十分轻柔地说了句,“也许吧,说不定真的是我故意推她下楼的。”

    “你——/”

    “要不要听听看这四年来我是怎么对和薇的,嗯?/”他轻声打断了她的话,笑中更透着莫大的危险。

    苏冉冷冷地盯着他,半晌后问了句,“和薇她过得不好,是不是?/”

    “上车。”厉冥禹再次发出邀请,眉梢泛起淡淡涟漪,“上车我就告诉你。”

    他的态度很从容,从容到令苏冉有些气急,一時间倔强的性子倒也上来了,她还真怕了他不成吗?二话没说绕到副驾驶座位上,开门坐了进去,然后又十分大力地关上了车门。

    车内充塞着他成熟的男性气味,又混合着淡淡的琥珀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烟草味道,完美地融合成诱惑人心的迷幻香气,自鼻息沁入,试图轻易就迷乱她的心魂。

    “你说吧,和薇怎么样了?伤势严重吗?/”她迫不及待地问了句。

    厉冥禹笑了笑,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十分尔雅温吞地拿出精致的烟盒,眉梢微微挑动一下,“不介意吧?/”

    苏冉耐着性子点了点头。

    男人打开烟盒,从中拿出一根香烟来,每一个动作都那么优雅淡然,轻叼嘴边,按下打火机,点燃烟头,深吸一口,侧头朝车窗外缓缓吐出烟雾,几口后将烟压至烟灰缸里熄灭。

    苏冉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心跟着隐隐牵动着,她应该对他有警惕意识才对,但看着他如此优雅的修养动作,这种危险的感觉竟然离奇般地消失。

    “你现在可以说了吧?/”她清了清嗓子,压住心底泛起的一丝情愫道。

    厉冥禹却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按了一下,车窗又缓缓关上,空间瞬间变得封闭起来,与外界隔绝了开来。他转头,心境平和地看着苏冉,眼神变得幽深而可怕。

    苏冉再迟钝也能感觉到他眼神的变化,危险意识突如其来像是潮水般蔓延开来,这才反应过来这个男人不过是想将她骗上车,压根就没有打算告诉她有关和薇的情况。

    转身就要去开车门,却听到“咯噔/”一声,车门锁住了。

    “你——/”她绝望回头,瞪大了双眼盯着他,“开车门,我要下车。”又重复了在巴黎经历过的事情。

    厉冥禹高大的身躯渐渐贴近她,大手一身干脆将她整个人压在车座上,涔薄的唇泛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的黑眸看上去还是那么沉静,沉静得反而令她心神不安。

    “单纯的丫头,你还是很有胆量上我的车啊。”他低喃,嗓音如天边美眷落得深邃无比的恬静,修长的手指看似怜惜地攀在她的脸颊上,拇指轻轻摩挲着,又沿着她的唇形轻轻勾勒,眼底的颜色转得更加暗沉黝黑,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下。

    苏冉避不开他,又不想看见他那双过于骇人的双眼,干脆死死阖上眼眸,长而翘的睫毛密密实实地扑在脸颊,不经意间的轻颤倒是显得更加动人。

    男人一直没有动作,静静地看着她的脸颊。

    苏冉的心却一直在提着,见半天没有动静,悄悄张眼看了一下,头发丝却快要竖起来了,见他依旧在盯着她看,赶忙又死死闭上双眼,心脏快要撞出心口了。

    她的模样落在男人眼睛里,唇边一丝的捉弄渐渐敛去,换上的是淡淡笑意,他的眼眸也渐渐转为她看不见的柔和,情不自禁地低下头,薄唇落在了她轻颤的红唇上。

    熟悉的柔软和芳香勾起他心中最大的悸动,大手紧跟着环绕在她的纤腰上,吻不由自主地加深了。

    “唔——/”苏冉倏然瞪大了双眼,却被他强行将唇齿撬开,沾染着男性气息的舌窜进了她的檀口之中,一切都在她意想之外发生,原本她只是以为他会对她冷嘲热讽,没料到他会……

    男人结实的躯体压在她身上,传递着属于他的热烫体温,成熟男人的气味不停地将她围绕,两者蕴成一团温暖紧紧包裹着她,越来越激烈。

    “唔——你——放开我。”苏冉恍惚了几秒钟,很快用力将他推开,急喘着气盯着他,xiōng口也上下起伏着。

    厉冥禹倒是没有霸王硬上弓,唇边的讥讽遮掩淡淡的苦意,抬手箍住她的小脸,“女人真是善变啊,四年前你可不是这个样子。”

    “四年前你也不是我姐夫。”苏冉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他现在的身份,虽然这话说出口的時候,像是在她身上剥下来一层皮似的。

    “姐夫?/”他好笑地哼了一声,又欺近她,幽深的眸光盯着她白皙的脸颊隐隐闪动着,“我倒觉得,你偶尔与我这个做姐夫的偷情一下也不错。”

    第四章·第七节 不期而遇(4)

    苏冉听着心里发寒,为和薇也为自己,压住心底隐隐泛上来的惶惶,她终于冷笑,眸底却慢慢逸出一丝悲哀,“是吗?我现在与你这位姐夫偷情,是不是就正如四年前和薇与她这位妹夫偷情一样?”

    一句话落下,令厉冥禹的手指微微停滞,看向她的眼神渐渐变了,徐徐转冷,又慢慢转淡,但还是看着她,半晌没有转移,良久后才淡淡说了句,“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个样子。”

    苏冉稍稍怔住,为什么他在说这句话的時候,眼神会泛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寂寥呢?这种眼神又令她想起了巴黎那晚,他坐在她的旁边,令人窒息的安静,只是在看着她,眼神也透着这样令她感到迟疑的样子。

    究竟是什么?

    “你的生活我从来都不想干涉,这么多年来我过的很好,也很安静,曾经的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我从未想过要去怨恨任何人,生活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总会给人重新来过的机会,再多的伤痛都会过去,再多难忘的记忆也会忘记,否则人活在世上只能是无尽的痛苦。”苏冉没有回答他的话,半晌后静静地说了这番话,又抬眼看向厉冥禹,眼神淡若清泉,“那么,你为什么还要跟我扯上关系呢?四年前你是厌恶我的,这么一个令你厌恶的人已经离开了,你应该高兴才对,躲得远远的才对,为什么还要重复以往无聊的日子?”

    厉冥禹在她说这一席话的時候,眼神原本变得有些沉静了,可最后一句话令他眉心微微蹙起,大手再度落至她的颈部,直接将她的小脸箍了起来,语气转冷

    “好一番感慨颇多的话,我差点都被你感动了。原来在你认为,四年前的日子都是无聊的?”

    “依附在一个男人身上生活的女人始终是悲哀的,这种日子原本就无聊。”苏冉毫不畏惧地看着他,从容淡定地说道。

    “哦?”厉冥禹好笑地勾了勾唇,一丝yīn霾悄然漫上眉梢,“那这四年里谁给了你不无聊的日子?那个做手术的?”

    苏冉心口微微堵了一口气,眼神划过一丝不悦,“请你尊重一下别人好不好?不要口口声声叫人家做手术的,他——”

    “你爱上他了?”他突然问道,语气转得又冷又沉。

    她倏然住口,愣了半晌,眼神泛起一丝疑惑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的生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见她半晌不应声,男人的眼神愈加幽暗冰冷,修长的手指微微用力,命令道:“说话。”

    这般口吻令苏冉心生厌恶,蹙起眉心,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是,我爱上他了。”

    厉冥禹眼底一怔,手指也僵在她的脸颊。

    苏冉凝着他,一字一句说道:“这四年来,慕承一直陪在我身边,他的好,他带给我的安全感,这一切的一切都令我无法不爱上他,而且——”她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底没由来的恐慌,轻轻说了句,“我马上就要嫁给他了。”说完这句话,她明显感觉到男人箍住她腰身的大手用力收紧,痛得她直皱眉头。

    厉冥禹没有说话,落在她脸颊的呼吸却显得有些沉重和急促,鹰眸微微眯起,薄唇也抿成了一条线,她下意识将身子紧紧贴在车座上,因为从来没有见过他真正发怒是什么样子,这种未知令她有些不安,他眼眸里黑暗的东西在不停翻滚着,如同令她茫然无措的海浪,让人望而生畏。

    苏冉能够感觉到这种无所不在的危险,就好像冰冷空气一样无孔不入,渗透到每一个毛孔之中,又钻进了五脏六腑,直到将整个人都给吞噬。她以为他会怎么样,没想到良久后他却放开了她。

    腰间的压力一下子没了,令她多少松了口气。

    厉冥禹整个人倚靠在车座上,没再看她,只是看着前面的挡风玻璃,语气低沉而无力,淡淡地说了句,“你不能嫁给他。”

    苏冉转头看了他很长時间,“为什么?”

    厉冥禹也转头,对视着她的双眼,那眼神隐约闪动着一丝异样和令人读不懂的坚决,“因为,你是我的。”

    心猛地一窜。

    她的眸波微微震荡了一下,他略显无力的嗓音却令她听着……心酸?暗自吸了口气,唇畔轻轻泛起一丝笑意,“可以打开车门了吗?我觉得我们再聊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不是吗?对不起,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男人的瞳仁缩了缩,她看到他的手指也下意识收紧,心中更是骇异,他不会要……打她吧?

    两人对持了好久,就在苏冉觉得快要窒息的時候,只听到“咯噔”一声,车门解锁了,心瞬间也跟着放松了下来,二话没说,抓紧包包就打开了车门。

    “我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你呢?”身后,男人醇厚的嗓音不期而然地扬起,淡淡的如涟漪。

    苏冉的后背一僵硬,倏然回头盯着他。

    “不喜欢玩游戏吗?”厉冥禹唇边勾起一丝弧度,眼底却早已冰凉一片,“那么就做老鼠吧,游戏规则一向是猫来定的。”

    “你什么意思?”苏冉瞪大了双眼看着他,他的神情越轻松,她越觉得他很危险。

    “下车。”厉冥禹压根没打算回答她,只是语气转冷下了一道命令。

    苏冉迟疑了一下,手指攥了攥包带,落荒下车。

    车子,绝尘而去,在阳光下折射出更加令人幽冷的光线,这种幽冷一直钻进苏冉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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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呢?”安小朵坐在地上问了句。

    苏冉摇头,“没然后了。”

    “没然后了?什么叫没然后了?”安小朵起身,惊诧地看着苏冉,“你就那么从厉冥禹车上下来了,他没说什么吗?”

    这天下午,她和小朵出来看房子,小朵见她脸色有些不好就关心询问,苏冉便将在警局遇上厉冥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她讲了,结果这个安小朵听了就开始好奇了。

    第四章·第八节 墓园

    苏冉想起了厉冥禹最后说的那句话,半晌后摇了摇头,“真的没什么了。”

    安小朵一脸失望的样子,“其实说实话吧,那个鸽子蛋呢虽说是挺混蛋的,不过你跟他站在一起的感觉好极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天造地设,就是形容你们两个,怎么看怎么登对呢。”说到这儿,她赶忙又道:“对不起亲爱的,我不是纯心要替那个混蛋说好话,只是觉得你们也太巧了吧,这城市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的,怎么就那么有缘碰上了?”

    苏冉轻叹一口气,没说话,走到另一个房间左右打量了一下。

    “小冉,那在巴黎相遇那次怎么样?”安小朵是个好奇宝宝,跟着苏冉屁股后面屁颠屁颠地问。

    苏冉拿出尺子一边测量着墙壁的数值,一边随意答了句,“也没什么,他只是帮着和家出面投资了我调制的香水。”

    “哇——靠。”安小朵嘴巴张了大半天才冒出这么个词来,“拍偶像剧啊,鸽子蛋好有型哦,他是不是对你念念不忘啊,要不然怎么会主动接近你?”

    “小朵,你不要忘了,四年前是他不要我的,离婚了才想起念念不忘吗?你的结论很可笑。”苏冉将数值记在了笔记本上,淡淡说了句。这个房子看上去还不错,楼上完全可以腾出调香室的位置。

    安小朵耸了耸肩膀,“有些人就是很奇怪啊,结婚的時候不珍惜,离婚了反而爱上了,说不定鸽子蛋就是这种人。”

    “是吗?那他还娶和薇?”苏冉记好后将笔记本放在包里,看着安小朵说了句。

    “这个……”这件事安小朵也听说过,挠了挠头,半晌后才没底气地回答了句,“你与和薇长得那么相,睹物思人呗。”

    “我发现你真的挺喜欢替他讲话的,他给了你多少钱?睹物思人?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四年前他也是看着我的脸想着和薇的?”苏冉唇边闪过一抹讥讽,又轻叹一声,“算了,我们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好不好?你是陪我来看房子的,这套房子挺不错的,我准备租下来。”

    安小朵环视了一下四周,点了点头,又有些不舍地说道:“你这么快就决定了?我还没跟你住够呢。”

    苏冉笑了笑,“这房子租下来还要装修,得一阵子呢,放心,我没那么快从你家搬出来,还得赖着你一段時间。”

    “我就喜欢你赖着我,哈哈——”安小朵像只无尾熊似的上前一把搂住苏冉,嘻嘻笑个不停。

    苏冉也笑了,眼底尽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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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落西边,大片夕阳泼洒天际。

    墓园,微风拂过,墓碑前的两束白菊在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夕阳的光线落在厉冥禹的脸颊,他一身黑色西装外套,穿着上显得极为严肃,连同他的神情,佟佑站在他的身后,神情和穿着也同样严肃。

    厉冥禹一直站在墓碑前,半晌后才伸手,轻轻抚过墓碑上的照片,是个女孩子,笑容天真纯净,五官轮廓极为漂亮剔透,那双眼睛就像是沁泡在冷泉中的水晶似的,让人一眼看上去就心情沉静。

    墓园里安静极了,偶尔有一两只乌鸦飞过,这个季节正好是乌鸦乱飞的時候,尤其是在这种yīn气重阳气少的地方。

    良久后,厉冥禹才开口,淡淡地说了句,“佟佑,季歆瑶再婚了没有?”

    佟佑上前一步,“听说还没有。”

    厉冥禹盯着墓碑,脸颊闪过一抹隐忍,“她也是時候该回国了。”

    “是,我明白怎么做了。”佟佑点头。

    微风袭过,白菊的花瓣扯动了一下……

    医院草坪上。

    苏映芸坐在木椅上,苏冉趴在她的腿上,闭着双眼,静静感受夕阳的光线在脸颊上静静流动的感觉,呼吸着母亲身上的气息,这一刻心格外安静。

    苏映芸的手指轻轻拍扶着苏冉的头,良久后轻声问了句,“小冉啊,必要的時候要去和家看看,你父亲一死,和家的顶梁柱就没了,我很担心你姐姐。”

    “妈,和薇又不是一个人。”苏冉懒洋洋地说了句。

    “我知道你想说谁,那个男人根本就不爱你姐姐,我怎么会放心呢?”苏映芸轻叹一声,手心食肉手背也是肉,她怎么可能割舍呢?

    苏冉眉心泛起疑惑,抬头,“妈,他如果不爱姐姐的话,干嘛要娶她?”

    “傻丫头啊,你以为男人和女人是一样的吗?结婚是因为爱情?”苏映芸摇头,“你错了,在有些人的眼里,婚姻原本就是工具,娶一个人未必就是爱她,两人都不过是牺牲在婚姻和爱情里的失败品而已。”

    苏冉想到了自己,眉梢泛起点点哀怨,四年前,她何尝不是厉冥禹的工具?

    “不要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扯,小冉啊,你千万不要忘了,男女之爱要分好多种的。”苏映芸看穿她的心思,轻声提醒,“除了一见钟情那叫爱情外,还有一种叫做日久生情,相比前者,后者更加可信。”

    母亲的这席话令苏冉心里惶惶的,又觉得有些压气,半晌后轻声说了句,“妈,无论怎样,这种幸福总不会降临在我身上,人总会不听劝的,只有在真正经历过教训后才会长记性,伤过了就自然学会自我保护。”

    “唉……”苏映芸轻叹一声,“也对,冥禹那孩子心思太沉重,让人读不懂啊,不过在我看来,相比和薇,他似乎对你更看重一些,所以孩子,一切顺其自然吧,感觉对的時候就要抓住,过往的事情也不需要一定放在心上,有時候,相爱的两个人总是要经过重重磨难才行。”

    苏冉有些恍惚,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刚要起身,包里的手机却响了,拿过来一看,征楞了半天。

    “怎么了?”苏映芸见她面色有异。

    苏冉将手机举了一下,疑惑地说道,“是白姨?”

    第四章·第九节 再起风云

    赶到和家的時候,苏冉的心一直在打鼓,她很怕在这里遇上厉冥禹,更怕见到和薇,虽说她很想知道和薇的情况,看看她的伤势如何,但要真是就这么见到了,心里多少会有些尴尬。

    幸好,这个時间和家很安静。

    白初蝶见苏冉来了之后赶忙迎了出来,拉住她的手,还没等说话,眼泪先下来了。

    苏冉心中一惊,赶忙拉着她坐下来,拿过纸巾递给她,边安慰边轻声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白初蝶半天才止住眼泪,擦泪的动作一直在克制保持着优雅,肩膀一抽一抽地说道:“小冉,现在能帮白姨的人就只有你了,你舅舅,哦不是白霖,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前两天去澳门赌钱,结果欠下来一大笔债,差点被人把手都给砍了,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不能坐视不理,只好帮他筹钱,可他欠的钱太多了,我手里不够……”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苏冉也听明白了,想了想,“他欠了赌场多少钱?”

    “欠赌场的余款我已经替他还上了,但高利贷的实在太多,我无能为力了。”白初蝶抽泣着,“那个混账东西之前拿着一笔钱去澳门赌钱,输掉了就不甘心,于是借了高利贷准备翻本,最初还赢了几把,白霖就想接着赌运上来了多赢点,谁知道越玩越输,越输借的高利贷就越多,他逃了回来,高利贷怎么可能放过他?他足足欠了一千万,这还没算利息呢。”

    “什么?一千万?”苏冉头脑一片空白,怎么会欠这么多的钱?

    “小冉,我知道其实你可以完全不用管我们的,当初是我破坏了你们的家庭,你应该痛恨我们才对,可是,我真的不能不管白霖,他毕竟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弟弟啊。和薇也知道了这件事,她恨不得在这个時候将我们赶出和家,我没有办法求她,就只能来求你了。”白初蝶拉住苏冉的手,哭着说道。

    苏冉脸上泛起为难,她哪来的这么多钱啊?想了半天后她才记起来,赶忙问道:“白姨,你们也是和家的股东,这么多年他至少会攒下钱才对啊。”

    听了这话后,白初蝶更是凄凉,“白霖他一向有赌钱的习惯,哪还能攒下来钱呢?虽说我也在和家是拿分红的,但自从你父亲去世后,和薇就一直针对我,总会将我的那部分分红卡住以各种名义不放,我也不跟她计较了,前一阵子我把卡里能调用的资金都提了出来,又变卖了首饰,先将这部分钱还给赌场,我现在真的就是两手空空了。”

    苏冉听个明白,点了点头,敛下长长睫毛后有些为难地说道:“白姨,不是我不想帮你,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钱可以拿出来,一千万,对我来说实在太多了。”

    “我明白,我理解,其实今天我给你打电话并没有指望你出钱来帮我的,我……我也知道四年前你是净身出户,没什么钱。”白初蝶说的有点艰难,攥了攥手指,“我是想、想让你……”

    苏冉一看她就是心中有话很犹豫,说了句,“白姨,你想让我去求和薇帮忙,是吗?”一千万对别人来说是天文数字,但对和薇来讲应该不难,她是杂志社的出版人,就算拿不出现金也可以稍稍倒手一下其他地方的资金流,再加上,她还压着白初蝶那么多的分红。

    谁知,白初蝶却摇摇头,“和薇我从来没指望她能帮我,她痛恨我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帮我?小冉——”她抬头,看着苏冉眼底流露恳求的光,“因为和薇的缘故,不可能有人会借钱给我的,所以我只能求你,让你去跟厉冥禹说说,让他通融一下帮我这个忙。”

    苏冉身子一怔,厉冥禹,又是厉冥禹?

    “白姨,你让我去找他?我、我和他已经离婚了,就算真的要找他,也不是我来找啊,和薇跟他走得最近。”她真是吃惊了。

    “我明白我明白,但白姨不是瞎子,厉冥禹对和薇一点都不好,他绝对不会看在和薇的情面上来帮我们的,小冉,四年前那场家宴上其实我看的挺清楚的,厉冥禹心里有你,所以你去求他,他一定不会为难我们的。”白初蝶赶忙解释道。

    这话落在苏冉耳朵里,令她多少有些敏感,轻轻蹙眉,“白姨,你刚刚说他一定不会为难你们?他为难过你们吗?之前你有找过他是不是?”

    白初蝶也意识到自己失言,脸色尴尬了一小会儿,点了点头,“之前白霖找过厉冥禹,希望他能够借他一千万来还债,结果……厉冥禹的意思是,一千万他可以直接给白霖,以后都不用还了,但前提条件是,要白霖和我转让手上的和家股份,其实就是,他用一千万来买我们手头上的股份。”

    苏冉惊呆了。

    厉冥禹怎么能做出这么落井下石的事情?

    “小冉,我是真的没办法了,你能不能为了白姨跟厉冥禹求求情,哪怕他只要白霖手中的股份呢,我的股份万一也卖出去了,那么在和家真的就是无立足之地了。”白初蝶又红了眼眶。

    苏冉听着心寒,看向白初蝶,“他现在不是和家的上市主席吗?怎么还觊觎你们手上的股份?”

    白初蝶叹了一口气,吸了吸鼻子,“你有所不知,厉冥禹其实是通过亲信来掌控和家和商会,这么多年来,他将和家在商会的势力全都清理得差不多了,这样一个人,和家敢得罪吗?现在和家的上市主席其实是和薇,但实际上却是厉冥禹,他通过这几年的准备,早已吸纳了大量的和家股份,他才是真正的大股东,想必他是想要完全控制和家吧,所以才打起了我和白霖手中股份的主意。”

    她的话一字一句落在苏冉心上,像是针刺一样的难受,心中的疑惑更大了,既然白霖这么多年来一直有赌博的习惯,早就应该掌握好赌博的分寸,怎么会那么冲动地想到了高利贷?要是这么说的话,白霖出事就不应该在现在,四年前就应该能出事,恰恰在这个時候?

    这件事,会不会跟厉冥禹也有关系?

    想到这儿,她微微窒息了一下,他得到和家的东西还少吗?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还有和薇,像她那么聪明的女人怎么可能会被男人控制?这中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四章·第十节 有朋自远方来(1)

    见白初蝶一直用期待的目光盯着自己瞧,苏冉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轻声安慰,“白姨,一千万我虽然拿不出来,但我账户上还有一些钱,你先拿去还利息,剩下的我再帮你想办法,好吗?”

    白初蝶连连点头,眼泪在眼圈,“小冉,谢谢你,白姨现在只能靠你了。”

    苏冉安抚着她,暗自叹了一口气。

    “对了,君灏从国外回来了,在楼上呢,刚刚还说你来了之后一定要上楼找他。”白初蝶赶忙说道。

    苏冉眼底泛起柔和,点点头。

    和君灏,她的同父异母弟弟,比烨磊小两岁,在国外主读建筑学,当初他在选择这个专业的時候,和晋鹏气的要命,他多少也算是和家唯一的男丁,不读商学读建筑,自然会令和晋鹏郁闷,幸好头上还有一个和薇顶着,何君灏这才顺利过关。

    上了二楼,苏冉敲了半天门都无人应,直接推门进去后才听到金属摇滚乐被放到最大,整个房间几乎都在摇滚着,和君灏背对着苏冉不知道在鼓弄什么,俨然没察觉苏冉已经进门的样子。

    苏冉二话没说上前将音乐关了,世界立刻安静了。

    和君灏转头,见是苏冉后兴奋地站起身来,大踏步上前张开双臂便用力将她抱住,“我最迷人的姐姐终于来了,为弟我想死你了。”

    苏冉也笑着回搂着他,拍拍他的后背,再微微放开他,眼底带着惊喜上下打量着,“长高了,长大了,像个男人了。”

    “姐,什么叫像个男人了?我本来就是男人好不好?只不过是你们一直将我当成孩子看。”和君灏挑了挑眉抗议了句。他继承了白初蝶的美丽,五官轮廓异常俊美,再加上如今高大的身材,活脱脱一个美男子了。

    虽说不是同母,但苏冉还是为之骄傲的。“是,是我说错了还不行吗?这几年在国外生活的怎么样?”

    “你过的如何,我就过的如何喽。”和君灏笑言道,看了看将刚刚摆弄的单反相机拿了过来,递给了苏冉。

    苏冉拿过来,笑了笑,她知道君灏一向有喜欢四处摄影的爱好,这也与他所学专业有关。翻开里面的照片看了看,很快抬头诧异地问道:“原来你前两天去了巴黎?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单反相机里拍摄了几张她的照片,是在同一天拍摄的,她仰着脸坐在巴黎圣母院的广场边,听着音乐的样子看上去很惬意。和君灏则笑了笑,夺过相机揶揄地说了句,“你的另一个弟弟都去找你了,我可不想给你添麻烦,同時招待两个弟弟很累的。”

    “一头猪也是养,两头猪也是养嘛。”苏冉坐在了他的身边,笑着说道。

    “咦?大作家出口成‘脏’啊,这件事我得好好爆料一下。”和君灏歪着身子笑看着她,眉梢泛起俊美的涟漪。

    “就你没正形,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苏冉轻敲了一下他的头。

    和君灏笑了笑,“暂時会待上一阵子,然后去希腊那边拍拍当地的风情建筑。”他初步规划了一下未来的路线,看着苏冉又道:“对了,你准备帮叔叔?”

    呃……

    “你也知道这件事?”苏冉一愣。

    “叔叔一天到晚鬼哭狼嚎的样子,我想不知道都难。”和君灏的性格比较随遇而安,遇事冷静淡然,这个性格着实不大符合他这个年龄段的人,不过很多時候却令苏冉很舒服。“而且我还知道,以你这种渴望天下太平的善良心态肯定会答应我妈帮他。”

    苏冉笑着直接倚靠在他身上,“那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嗯……”和君灏故作思索状,“我还知道,就算你在走投无路的時候也不会去找厉冥禹,你找大姐来得更实际些。”

    苏冉也学着他的模样,挑着眉看着他,“小鬼,是不是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差不多吧,你这个人脸像心似的,表情一转别人就知道你在想什么。”和君灏大言不惭道。

    “给你个杆子你还往上爬了是不是?那你说说看,我为什么不会去找厉冥禹?”苏冉抬手擎着下巴,笑意吟吟地问道。

    和君灏耸耸肩膀,懒洋洋地说了句,“很简单,因为你已经怀疑这次事是不是厉冥禹主动下的套,他那个人挺令人难以揣摩的,所以处于安全原则,你不会轻易去惹他。”说到这儿,他抬头看着她,唇边隐着笑,“不过我倒是有另外一种想法。”

    “什么想法?”苏冉问。

    和君灏调整了一下坐姿,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我觉得厉冥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你。”

    苏冉的心跟着他的话狂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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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小朵值夜班,回到家的時候苏冉刚好晨跑回来,顺便带了一份早餐给她。

    窗外阳光很是明媚,餐桌上安小朵也一反常态地喋喋不休,看样子像是打了兴奋剂似的,啰里啰嗦地说完一大堆废话后才进入主要话题,神秘笑容挂在嘴边,朝前探着身子,“小冉,告诉你哦,我已经准备转到脑外科了,这几天我要好好温习准备考试,耶!”

    完全不是值了一晚上夜班的模样,如果换做以前,她连早饭都不吃直接钻进被窝睡觉了。

    所以很自然的,苏冉被她最后一句话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喝了一口温水后不解问道:“脑外科?当初伯父伯母那么逼着你进脑外科你都不去,今天怎么想开了?”

    “因为啊,嘻嘻……”安小朵说着竟然忍不住笑了,脸颊都泛起了红晕,不好意思地小声说了句,“因为昨天我们医院新来了一位脑外科主任医师,长得超有型超帅,本姑娘对他心动了,决定要好好谈场恋爱了。”

    “啊?”苏冉的嘴巴都可以放下一枚**蛋了,倒追这种事她向来做不出来的,“你就为了一个男人要进脑外科?小朵,这事太不靠谱了。”

    “切,这才是最靠谱的事呢,我是左手事情右手爱情,这叫两不误,一方面,我要在我的事业上迈进一个全新的台阶,另一方面,我要在我的人生上锦绣添花。”安小朵说得兴奋干脆直接站在了椅子上,比比划划憧憬着,眼里都冒着数不清的红心,“他实在太帅太优秀了,如果我得不到他,我一定会郁郁而终的。”

    第四章·第十节 有朋自远方来(2)

    苏冉仰头看着她,赶忙说道:“安小朵,你能先下来说吗?你可别兴奋地从半空摔下来。”

    “哈哈,还是我的小冉最关心我,么——”安小朵挥舞着小手给了她个飞吻,跳下来后情绪再也无法淡定了,“小冉,你知道我现在什么感觉吗?那种遇上心爱人的滋味感觉很慌乱,我的心都安定不下来了,怎么办?”

    “你的韩公子呢?不搭理他了吗?”苏冉无奈地看着她。

    安小朵皱了皱鼻子,“拜托,四年前就你说过我和他没关系的,我才不喜欢他那种纨绔子弟呢,我喜欢像慕医生那样有教养、有学识、有内涵、成熟稳重的男人。”

    “慕医生?”苏冉敏感地说了句,还没等反应明白,门铃响了。

    安小朵屁颠屁颠地去开门,紧接着苏冉就听到她激动地几乎快要抽过去的尖叫声,“慕、慕医生,您怎么来我家了?”

    苏冉好奇地看向玄关,顿時瞪大了双眼。

    门口处,高大的男人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意。

    慕承?

    怎么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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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下小区,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青草气息,暖洋洋的。

    “原来你就是小朵提到的慕医生。”苏冉坐在木椅上,看着阳光下的慕承轻轻一笑,又悄悄转头朝楼上看了一眼,窗户旁小朵赶忙别过了头,逗得她忍不住笑容扩大。

    慕承也顺势看过去,许是没看到什么也就作罢了,在她身边坐下来后轻柔说道:“我突然上门,希望没吓到你朋友才是,因为听说你住在这里所以才找过来。”

    “没事,小朵高兴还来不及呢。”苏冉话中有话。

    “你说什么?”慕承身子微微探前,唇边含笑。

    “哦,没什么,对了,冰妞呢?你怎么把她一个人扔在巴黎了?”苏冉担心问道。

    慕承看着她,眼光柔和,“我把冰妞也带回来了,其实我已经想好就留下不走了,冰妞还没倒过時差来在睡觉,不过要是被她知道我来找你,一定会吵着不睡觉的。”

    苏冉点点头,又觉得事情有些突然,“慕承,你在巴黎辛辛苦苦打拼的一切难道就这么放弃了?太可惜了。”

    “为了你,值得。”慕承温柔地凝着她,“你曾经问过我,能不能带你走,我的回答是肯定的,现在也是一样,你在哪里我就会跟随到哪里,小冉,从遇上你那天起我就不会再让你孤单。”

    “慕承,我真的不想带给你这么多的困扰,我……”苏冉心生感动,咬了咬唇。

    是啊,寒冷太多的心总会忍不住感动的,一个女人的生命中能够承受多少感动?她不知道别人是怎样的,只知道当一个男人肯为了你放弃了原本的一切,那么就足以见得你在他心中有多么重要。

    慕承笑了笑,轻声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别忘了,我还等着你点头戴上戒指呢。”

    “我……”苏冉一下子想到了与厉冥禹说过的话,看着眼前笑容绽放的男人,心里堵堵的。

    见到她这副神情,慕承倒是更加温柔,“你放心,我今天找上门不是逼你戴上戒指,给你这个——”说完,从外套内侧兜里拿出一样东西来递给她。

    苏冉一看,竟是张支票,打开顿時被上面的几个零惊得瞪大了双眼,一千万,是一张一千万的支票?

    “慕承,这——你干嘛给我这个?”她结巴了。

    “知道你在为这笔钱烦,先拿去用吧,救急要紧。”慕承没有解释太多,只是语气轻松地说了句。

    苏冉赶忙将支票塞给他,“不行不行,我哪能拿你的钱呢?”

    “小冉,至少我这笔钱是干净的,我不想让你去求任何人,拿着。”慕承言辞十分坚决。

    苏冉看着他,感动涌现的同時也泛起疑惑。

    慕承只是个脑外科医生,他哪来的这么多钱?

    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对她的情况,一清二楚……

    入夜,窗外又腾起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着整座城市变得如梦如幻,亦真亦假。

    办公室的灯一直亮着,玻璃上映出男人苍冷的身躯线条,手中的红酒杯轻轻摇了摇,听到敲门声后仰头一饮而尽,“进。”

    佟佑走了进来,开门见山地说道:“议长,白初蝶的确找来了夫人,但,白霖的事情在今天白天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谁解决的?”厉冥禹多少感到诧异,眉心蹙了蹙,白初蝶和白霖还能拿出一千万?

    “那个……”佟佑支吾了一下,尴尬地说了句,“听说是夫人和白初蝶一起去还的钱,一千万,一分不少。”

    “啪!”厉冥禹的大手猛的拍在办公桌上,震得上面的烟灰缸也跟着颤抖了一下,他的眼眸瞬间被戾气点燃,翻滚着危险的黑色漩涡,极为骇人。

    “一千万一分不少?她们哪来的那么多钱?”

    今天一整天,他都在等着苏冉主动上门,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被她给解决了?简直荒谬。

    佟佑也很少见他这么生气过,心里更没底了,真不知道将话全都说出来后议长该怎么做,后果不堪设想啊。见他如此,厉冥禹更是不悦,低声冷喝了一嗓子,“说。”

    佟佑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派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慕承……回国了,一千万就是他拿的。”

    “慕承?”厉冥禹修长的手指缓缓收紧,眸底的黑暗也转成冷意,像是腊月冰窟令人不寒而栗。慕承,又是慕承!他突然冷笑,“慕承啊慕承,你怎么总是喜欢跟我作对?”

    佟佑听了全身发麻,知道接下来准没好事,赶忙说道:“议长,要不我找他——”

    “季歆瑶的事情安排怎么样了?”厉冥禹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情绪一转,风平浪静。

    “好。”厉冥禹忽的笑了,十指交叉在一起,薄实的唇畔轻轻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我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明天的好戏了。”

    佟佑心里惶惶的,厉冥禹的笑如同魔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