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皓满脑门黑线。
幸亏这个说书人喊得是公子而不是道友，否则方皓定要给此人表演一个徒手开瓢！
方皓转过身来。
说书人满脸堆笑，眼睛都快要眯成一条缝，他摘下帽子，前面额头光洁溜溜，仅有的几根头发在脑后扎成了半尺长的小辫，看起来甚是滑稽。
“久仰方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当有麒麟之姿，鄙人姓申，添为……”
砰！
方皓一巴掌打在说书人的脑门，说书人根本躲闪不及！
虽然方皓并未用什么力气，但是这一掌却是实打实的，不过呼吸之间，说书人光亮的脑门就浮现出巴掌样子的红印。
“方公子，你我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你怎能，你怎能，嘶。”说书人下意识摸了一下脑袋，火辣辣的痛感让他直吸冷气。
“小钰，给些他银子，让他去医馆看看。”
打出这一巴掌，方皓心平气和了不少。
小钰在腰间的钱袋掏出一块银锭，十来两的样子。
只是小钰看着自家公子的眼光也有些怪怪的，不知道公子为何突然出手。
“手痒了，没忍住。”
仿佛感觉到小钰的疑惑，方皓说道。
这个说书人接过银子，痛苦的样子瞬间消逝，用牙咬了咬，不自觉喜上眉梢。
“方公子，要不您再打我一下？”
“这位大叔，你别得寸进尺了！”小钰捂着腰间的钱袋，像一只发怒的小狮子。
说书人干笑了两声。
“你刚刚说你叫什么？”方皓问道。
“哦哦，鄙人申公……”方皓几乎又想要抬手，只是这次说书人反应极快，瞬间后撤一大步，小辫子一翘一翘的。
“鄙人申公熊，添为这有间茶馆的说书人，此番拦下公子，是有要事相商。”
申公熊语速极快，半口气直接说完。
“要事？何事？”
“公子请看这个东西。”
申公熊从怀里掏出一个黄皮纸包，轻轻掀开，露出一角。
灰白色的粉末！
有些像是骨灰，但是坚硬寒冷如同冰渣！
在醉月阁，林向飞死亡的房间的窗台有着同样的东西。
“借一步说话。”
方皓目光一凝，语气沉重。
茶馆的一处厢房包间。
方皓捻起一小点粉末，冰冷坚硬的感觉果然和自己曾经见过的一模一样。
“这种东西，你是在哪里得到的。”
“方公子，这个先不急。”
申公熊轻轻给方皓倒上一杯茶水，整个房间瞬间茶香四溢。
“不知道方公子对于坊间的鬼神之说怎么看待。”
“冤死，横死之人死后心有怨念，藉由特殊环境而生？”
这是大众流传的说法，但是当方皓看到申公熊贱笑的样子，声音陡然一冷。
“不如你给我说道说道。”
周围的温度似乎都冷了几分，申公熊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那个，鄙人确实知道一些个中缘由，不过……”申公熊一咬牙，有种豁出去的架势，“只是最近手头有些紧，不知方公子可否救济一下。”
“小钰，把那张五百两的银票给他。”
“公子，我们……”
“给。”
方皓打断了小钰的话，面无表情的看着申公熊。
“如果你的解释能足够让我满意，我再给你五百两。”
这前后加起来可是一千两！
放到前世地球，最差也相当于一百万！
银票还很新，可见小钰很是细心的保存，上面还留有淡淡清香。
申公熊摸着银票上四海钱庄特有的标记，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起来。
他在这茶馆说上一年的书也挣不了这张银票的十分之一！
然而这样拿着这样巨额的银票，申公熊也是感觉有些烫手，他小心翼翼的将银票放在胸口最里层的口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申公熊转头看了眼小钰。
“小钰，你先出去。”方皓感觉得到申公熊的诚意。
“方公子，我先给你看一件事情。”
待到小钰走出房间，申公熊捏成一点粉末洒在桌子上，然后掏出一柄小刀在自己的手指扎出一个小孔，挤出一滴鲜血滴在这小点粉末上。
赤红的鲜血与粉末混在一起，竟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种诡异刺耳的尖叫声传入耳朵。
声音不大，但却尖细，让人心烦意乱。
方皓微微皱眉。
前些日子桑水河边，他几下打杀已经不像是人的郑老头的时候，最后恍惚之间也是听到过这个声音，只不过当时气血沸腾，却是没有细想。
“方公子，这个东西就是鬼怪存在最好的证明！”
申公熊一脸笃定。
方皓已经明确知道鬼怪的存在，他看着申公熊，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申公熊灿灿笑了笑。
“在这个世界上，人的内心是最丰富，最复杂的，在内心的某个最深处，可能隐藏着我们自身也难以察觉的阴暗。”
“而这些阴暗滋生着鬼怪！”
申公熊语气坚定，掷地有声。
“人在死亡的时候，心里的阴暗与阴气结合，最终鬼怪诞生。有的鬼怪继承了死人生前的记忆，拥有了灵智，这才有了人死后变作鬼的说法。”
“鬼怪以人们精阳为食物，但是，武者锤炼筋骨打熬气血，这诞生的气血之力至阳至刚，同样是鬼怪的克星。”
“就如同方公子您当日在桑水河畔几下打杀的那个郑老头一般，他当时肯定就是鬼怪附体，而这些灰色粉末，就是在您打斗的那个地方收集。”
“凡是有鬼怪出没的地方都会有这种东西，我把它叫做鬼烬。”
申公熊似乎找到了说书时的感觉，一口气说了一大堆，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末了还用袖口擦了擦嘴。
“没了？”方皓静静的看着他问道。
“额，没，，，不，还有。”申公熊呆愣了一下，慌忙从腰间的挂袋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方皓。
“这是鄙人偶然所得，上面记载了一些关于鬼怪的东西，至于真假，鄙人眼拙，却是分辨不清。”
方皓翻了翻这本小册子，发现上面记载的竟然颇为详尽，竟然还将鬼怪分了类别，有尸傀，有女鬼，有邪童，各种各样的都有，甚至连特点都有注明。
看起来煞有其事的样子。
“这本册子我要了。”方皓毫不客气的收下。
“你可知晓，为何是近半年来鬼怪才开始出现，并且到处害人？”
申公熊一下子噎住了，他搓了搓手，神情有些紧张。
“或许是能够诞生鬼怪的地方增多了？亦或是阴气什么的更浓了？”
申公熊自己其实也不知道，他也是疑问的语气瞎扯了一下，不过方皓却是若有所思的模样。
灵气复苏？灵异复苏？
方皓摇摇头。
自身的强大才是一切的根本。
只要足够强，便不惧任何危险！
“你跟我来一趟方府，我把剩下的五百两给你。”
方皓起身走向门外。
“谢谢方公子！谢谢方公子！”
申公熊眯成一条缝的小眼睛满是欣喜。
…………
申公熊从方府走出来的时候又是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银票，甚至还大大的亲了一口。
“早就听说方家大公子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感兴趣，一千两白银呐，真是大方，也不枉我一番准备。”
“用一本死人身上摸来的小册子换来这么多钱，血赚！”
申公熊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从某一天晚上，一个死了的，道士模样的身上摸得的书上看来的，就连他今天说的那些话，他自己都演练了好久。
一场完美的交易。
申公熊乐呵呵的在街上买了好多东西，甚至还有几只大红花，几个崭新可爱的布娃娃。
“花花，爹爹回来了，今天爹爹买了猪肉，给你做红烧肉吃。”
回到家，申公熊推开家门，一把抱住眼前的小姑娘。
小姑娘大概四五岁的样子，粉砌玉琢的，煞是可爱。
看着欢喜，申公熊还用自己的胡须蹭了蹭小姑娘的脸蛋。
“爹爹，花花想娘亲了。”小姑娘低着头，有些低落。
“爹爹不是说了吗，娘亲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等到花花长大了，娘亲就能赶回来啦。”
“花花等着哈，爹爹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申公熊放下女儿，去厨房开始忙活起来。
然而申公熊走去厨房的时候，却没有发现，小姑娘的一个眼睛掉在了地上，露出脑袋里模糊的血肉。
小姑娘似乎有些慌乱，她赶忙捡起眼珠塞进眼眶。
“花花等着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