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人生相识未必知“孩子他爹,我想去。”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右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左手搭在烂木桌上,一脸幽怨地望着正在猛力敲击一块铁皮的丈夫。
丈夫瞅了一眼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说话,低下头抡起铁锤在铁皮上狠狠地敲,铁皮在铁锤的夯声中,渐渐被走出一个形状。
大肚子女人看着丈夫脸上汗珠大颗大颗的滴落,心疼道:
“孩子他爹,你扶着我去,别打铁了。今日圣尊巡视明岛,别那么卖力了。我们出去歇歇,说不定能看见圣尊呢。”
丈夫伸手抹了把汗,斜着眼望着自家的媳妇儿,媳妇儿的肚子挺的老高。岛上的雨悯师前天被他请来查看这肚子里的孩子啥时候生,雨悯师将手在他媳妇儿的肚子上摸来摸去,看的他一肚子火。
“这两天,要注意休息,不要剧烈运动,如果我没有摸错的话,这小娃就在圣尊巡视后的第三天降生。”
雨悯师摸了半晌,点头说道。
“不去。”丈夫一口回绝,雨悯师都说这些天不要剧烈运动了。看外面人群潮涌,摩肩接踵的。媳妇儿万一在路上磕着碰着了,怎么办?
要知dào
,打铁平民寸夫家已经连续三代独苗了,按照上代雨悯师翻着他老父亲送去的男系生辰八字之后的说法:
“你们家,五代之内,独苗。”
为了打铁平民寸夫家的血脉延嗣,为了打铁平民寸夫家的打铁手艺不失传,说什么也不能带媳妇儿出去。
打铁平民寸夫心里愣是不将眼睛看向自家媳妇儿幽怨的眼神。垂着眼帘拼命的敲打着在火上烤着的铁皮。
“小气。圣尊五十年才出外巡视一次,七星诸屿十一座岛,每次只巡视一座岛。要是这样算来,我们五百五十年才能见一次圣尊,就我们这样的平民,到哪去活这么久。好不容易我们赶上了,凭啥子不让去一睹圣尊风尘啊!小气!我不给你生儿子了。哼!”
打铁平民寸夫听着媳妇儿的抱怨声:“让你多读点书,啥叫一睹圣尊风尘,那是风采。笨。”
“我笨,我是笨,嫁了你这个不知dào
疼媳妇儿的木头,整天就知dào
打铁打铁,我再说一句,我要去,我要去,你要是不让我去,我今晚就跟隔壁理发平民刀可睡!”
打铁平民寸夫火气终于被“隔壁理发平民刀可”八个字撩起,抡起铁锤扔在地上,砸出轰的一声响:
“屁!你敢!你要是和理发平民刀可睡,我今晚就扒了他的皮。自己有媳妇儿,还天天看我家的媳妇儿,奶奶的,屁!”
媳妇儿忍着笑,故yì
绷着一张脸:
“你又不带我去,理发平民刀可可说了,要是你不带我去,他来带我。”
打铁平民寸夫,愣愣得望着自家的媳妇,半晌跳起脚喊道:
“他要是敢来,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嘿,打铁平民寸夫,你要扒了谁的皮啊。嘿,嫂子,还没去呢,是打铁平民寸夫不带吧,我媳妇儿回娘家了,我一个人,不如你跟我去呗。”说刀可,刀可那其实不是那么猥琐,但在打铁平民寸夫耳中就是猥琐的和无名海底那些恶心的蠕鱼一个层次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滚!老子自己不会带啊!你以为我媳妇儿会跟你睡!瞧瞧你这个猥琐样,屁!”
媳妇儿心想:“你的模样才叫猥琐呢。人家理发平民刀可可是岛上有名的帅哥呢。”
刀可嘿嘿一笑,也不回嘴骂:
“既然你带了,那我就不给你扒皮的理由了。嫂子,我先走了啊,要是打铁平民寸夫欺负你,就告sù
我。他下次剃头我一准给他剃成**。”
“屁。”打铁平民寸夫底气不是那么足,忍不住伸手挠了挠篷松松的头发。
“哎!记住了。刀可帅哥,下次见啊。”媳妇儿回道。
“屁!走走。去就去。奶奶的,护着点儿,应该没事。”打铁平民寸夫终于被媳妇儿的话激起自己的妒忌心。
打铁平民寸夫拉着自家媳妇儿的手,滑腻腻的手真是百摸不厌啊,他偷偷想道
“打铁平民寸夫,舍得带媳妇儿出来了啊。今儿就得出来,五百五十年才有个机会见到圣尊,你说说,你还不肯带。”
“哎呦,打铁平民寸夫,带媳妇儿出来了啊,不怕被理发平民刀可睡了呀?”
“哟,真稀奇,理发平民刀可就在前面,打铁平民寸夫居然带着自家媳妇儿出来。”
沿路熙熙攘攘的人堆里,岛上的许多人看见打铁平民寸夫难得的牵着媳妇儿的手出来,纷纷笑着揶揄道。
明岛上谁不知dào
,打铁平民寸夫是个爱媳妇儿爱到比自己还重yào
的痴情种。谁要是开他媳妇儿一个玩笑,铁定一个锤子扔出来。
要说他媳妇儿有多漂亮?
明岛四个部族混杂,各个部族审美观都不太一样,即使放在打铁平民寸夫自己的部族类,也算不上美人,最多是个中等姿色。偏偏打铁平民寸夫爱妻子爱的要死。
小手被丈夫牵着,听着丈夫“屁!奶奶的”的一句句的蹦出,大手上温暖厚实,丽景媳妇儿心里别提多甜蜜了,乐滋滋的。
就在一个个相识的不相识的,老的少的纷纷对这个明岛上公认的最佳丈夫的揶揄声中,明岛中心的青色高台上,有威严的声音传遍全岛:
“我看世界,有四时变化。我观天地,有缺有补。我视众生,皆是我之信众。我当取无名海之一瓢,洒落七星屿诸岛,普渡众生!”
话语落,天地轰鸣。
登时,明岛上至云鳟妖王,下至平民,尽皆匍匐跪拜在此话中:
“参见一叶圣尊!我等众生,生于无名海畔,葬于无名海底,心从无名来,身自无名铸。我等迦罗,愿世代尊奉圣尊,愿圣尊传达我等诸愿,告知苍天,告之无名。愿,天佑迦罗!天佑七星诸屿!天佑明岛!”
青衣老人负手立于青色的高台之上,衣衫在风中猎猎鼓起,俯瞰岛中芸芸众生,良久:
“众生平身。”
静寂中,全岛诸民尽皆起身,仰头,炽热的眼睛望向青色的高台上那袭猎猎青衣。
那是青祠当代圣尊——一叶圣尊。
据传,当年有迦罗一族嗜血成性的杀人魔王——和风秋,携带杀人夺宝所得之所有,单人乘舟进入七星诸屿青祠所在地——虚屿。
他将多年所掠全部宝贝堆在青祠内,随后跪拜于祠中:
“我为众生之人,求无名海之宽恕,救赎我之魂灵,以使我心身归于无名,不至于无家可归。”
但和风秋的凶名太盛,上代圣尊正好在离岛上巡视,青祠内的青仆们谁也不敢接受和风秋的宽恕。
直到,一个当时无丝毫存zài
感的青仆,迈着脚步走进青祠。
祠中万年未合的石门陡然关上,长达一个月的时间,即使是上代圣尊的圣力都不能使祠门开启丝毫。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那个年轻的青仆肯定亡于和风秋之手时,石门洞开,有撕裂的哭喊爆fā
,和风秋全身为青火所染,火势凶猛,然而和风秋面带微笑,单手持立:
“我可归无名深处。”语毕,合目而逝。
年轻的青仆负手而出,清音朗朗:“我看世界,有四时变化。我观天地,有缺有补。我视众生,皆是我之信众。我当取无名海之一瓢,洒落七星屿诸岛,普渡众生!”
数年后,这位青仆成为圣尊,尊号——一叶圣尊
高台之上,青衣老人朗声道:
“五十年生死,一出一入,生死轮回。当赋予尔等生之力,可延年益寿,淬炼信众之力。”
话语毕,晴空之上,雷声轰鸣,淅淅沥沥的青色雨水洒落七星诸屿,十一座岛上所有的迦罗族人尽皆感到那青色的雨水中蕴含着蓬勃的生命力,滴落进身,老人可延年五十年,年轻人可消去病痛隐患。
明岛之上,寂静无声,所有的人都在感受着雨水中的生之力。
而此时,挺着大肚子的丽景,在雨点入身的那一刹那,突然感到腹中的孩子有一丝悸动。起初丽景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后来那丝悸动的动静越来越大,渐渐的已经让丽景冷汗涔涔。打铁平民寸夫一直拉着妻子的手,第一时间感受到妻子的异样,连忙轻声问道:
“媳妇儿,咋了?”
“不知dào
啊,像是要生了。哎哟!”
明岛之上,寂寂无声的世界里,丽景的喊痛,像是一记重锤,轰然炸响。
对于数万年谨守“圣尊教xùn
不得出言喧哗”之规矩的明岛所有民众,全数恶眼瞪视丽景。
丽景却恍然未觉,只因此时,她的身体内已经完全被即将生育的痛楚充斥。
一叶圣尊朗声道:
“我乃一叶,一叶可知秋,当明四时变化,当晓天地轮回,当知冥冥之内尽在一叶中。一叶一世界,一目明生死。”
“哇!”
一声婴啼紧接一叶圣尊话声未落之际响彻明岛。
一道青虹自青天之下高台之上云步而至。
“圣尊!”打铁平民寸夫双腿颤抖不已,软跪在地上,手却依旧死死地拉着媳妇儿的手。
丽景早已昏倒在地,却没有一人敢上前扶起,只因圣尊圣驾就在丽景身前。
青衣拂动,丽景身下那个血迹斑斑的婴儿,睁着圆乎乎的大眼睛虎头虎脑得看着映入眼帘的老人。
老人的嘴角扬起笑容双手捧起高举于天:“这是生命!这是迦罗的希望!天佑迦罗!”
很多人不明其意,但圣尊说这个孩子是迦罗的希望,那便是迦罗的希望:
“天佑迦罗!”
老人俯身温和的话语在打铁平民寸夫的耳中响起:
“此子可曾取名?”
打铁平民寸夫语音颤抖:
“不曾。”
“那我可以为他取名吗?”圣尊以圣力灌注话语中,响彻全岛。霎时,全岛哗然。
打铁平民寸夫脑袋一愣,充斥着那句:
“那我可以为他取名吗?”
圣尊为我的儿子亲自取名?圣尊为我的儿子亲自取名?!
如果不是因为一只手要拉着已经晕过去的妻子的手,一只手要撑在地上,防止自己腿软倒地不起,他几乎就要用手狠狠的甩自己几个巴掌,脸是不是会疼。
“你姓什么?”
就在打铁平民寸夫心思紊乱之际,有清音入耳,登时他的神思陡然一清:
“草民,迦罗族七星诸屿明岛云鳟妖王属民:打铁平民寸夫,无姓氏,只有寸夫之名。”
“如此,那我便赐此子一姓,为:罗。罗者,天时地利尽在其中,枉顾生死轮回,可上纵天宇,下跃深海。”
打铁平民寸夫心中狂喜,姓氏对于七星诸屿的平民而言是遥不可及的存zài
,无论哪个平民哪怕只是得到一个王族最低等级——尉者赐下的一个姓,那就可以摆脱平民身份,从此能够成为自由民,如果自己再努力一些,甚至可以在三代以内便可进入王族,从此成为统治者。
而此时,迦罗族中比王族更高层次存zài
的青祠圣尊,独一无二的圣尊亲自赐下姓氏给自己,哦,不,是儿子。
那意思是说,他们的儿子一旦成长到7岁,便直接晋升王族,而且还是最高贵的岛王。
“罗姓可满yì
?”圣尊微笑着询问道。
“满满满yì
,满yì
。”打铁平民寸夫头点的像个啄米的小鸡。
“名字嘛?孟者,贤达高远,坚韧不拔。颖者,聪慧明智,敢做敢为,能言善辩。这孩子就叫——罗孟颖。”
“罗孟颖?”上至妖王,下至平民,全部愣了一下。
而高台之上,有青衣少年在高风中黑发飘拂,嘴中轻声喃喃:
“罗孟颖。圣尊,你怎么可以将青书中那个魔君的名字赐给这个孩子。难道你希望,他能够荡平七星诸屿所有的妖王,重建上古迦罗王朝的盛世么?”
青书,青祠圣典。青祠内只有历任圣尊和圣尊座下三大青仆有权利阅读,其余人等只知dào
有圣典青书,但青书之中有何内容,却没有人知dào
。
这个青衣少年名叫:姬逽。
在青书中,姬逽之名位于魔君罗孟颖之下,号:落叶。
第二章:十指紧扣,此生不分夜从海面升起大幕,黑色的幕布包拢了整个无名海。一艘黑色的舟,在夜色的掩盖下,驶进了黑暗中的明岛。
夜色中的明岛西南,打铁平民寸夫搂着妻子丽景在床上睡着。床铺旁,由云鳟妖王钦赐的摇篮里,已经三个月大的罗孟颖正香甜的睡着。在小衣内,他的脖颈上,环绕着一根红线,红线上吊着一块铭牌,铭牌在黑夜中散发着青色的幽幽光芒。罗孟颖的名字就在青色幽光的间隙中,赫然可见。
这是一叶圣尊离岛时,加持了圣力的铭牌,铭牌挂于脖颈上,意思即为:
此乃青祠所庇佑之人,妄动之人,即是对青祠不敬,将被无名海吞噬,死无归处。
黑色的舟船停靠在明岛的西南一处隐蔽的浅滩之上,从舟船中走出三个全身黑衣包拢的人。
黑夜中,阴阴绰绰的沙滩树影里,一个身穿蓝衣的人走出。
“都到了。”黑衣人中当先的那位,背后背负着一根铁棍,望见蓝衣人快步上前,抱拳说道。
蓝衣人声音嘶哑,似乎刻意不让人听出本音:
“你们既然被选送到明岛执行这个任务,那么你们的觉悟肯定是受到了他的赞赏。我只是引路之人,你们跟着我。务求一击必杀,决不能留下活口。”
“是!”背负铁棍的男子沉声应道。
蓝衣人点点头,转身走进树丛中。黑衣三人则悄声跟上,步履轻盈,在涛声中更加没有声响。
蓝衣人很了解这个岛上的路径,七拐八弯间便停步在一间木屋前,黑黢黢的夜色里,整个明岛都在沉默。
蓝衣人轻声上前,撩开木屋窗棂上的幕帘,透过幕帘,打铁平民寸夫一家都在睡梦中。蓝衣人眼神掠过婴孩的摇篮,看见那抹青幽,眼中闪过一丝怜悯。身后黑衣人低声询问:
“可以动手了么?”
蓝衣人轻叹了一声,缓缓放下幕帘,退后一步,轻声道:
“下手迅速,别给他们太多痛苦。孩子身上的铭牌,不要碰到,否则惊动了圣尊,虽然你们死了无所谓,但是牵扯到那个人,你们就万死难赎。”
“遵命。”黑衣人各自拿出武器,一根铁棍,一柄乌黑无锋的剑,一朵黑色的瑶花花骨朵儿。
蓝衣人闭上眼,挥了挥手。
天色浓黑,一如蓝衣人心中所想:
“黑夜降临,那光明在何处。”
手持黑色瑶花花骨朵儿的黑衣人站在木屋窗棂处,一手掀开帘幕,另一只手的手指有韵律的轻轻无声敲击,花骨朵儿就在这敲击中,缓缓绽放。韵律渐渐拔高,就在最高处猛然一顿,“篷”一声轻响,原本只有手掌大小的瑶花花骨朵儿陡然绽放如玉盆,八朵五瓣黑花围成一周,环绕着中间那颗白色的珍珠似的小花,簇拥着一团蝴蝶似的花蕊,夜风微拂,有暗香浮动,花香渐浓,蝴蝶花蕊仿佛活的般,展翅飞出。
花蕊暗光流溢,静悄悄的飞入木屋内。
只见暗光流溢中,一篷银白色的粉屑洒落在屋内沉睡的三人身上。
粉屑落下,花蕊折回,穿过幕帘落在黑衣人手中。
黑衣人手指三长两短的敲击,那些散落在三人身上的银白色粉屑仿佛被什么吸引般,一点点的挪移向三人心脏处。
“血气涌动,嗜粉聚集。是葬门的落魂花。”木屋的隔壁,理发平民刀可,俯身侧靠在墙边,墙边有一条小缝隙,这是他平时偷窥用的,很隐秘,就连他的妻子都不知dào
。
屋子内,银白色的粉屑只汇聚到打铁平民寸夫和丽景的心脏处,而罗孟颖身上的银粉却被铭牌青光照耀,无论嗜粉如何努力都无法接近。
“换头。”手持铁棍的人透过幕帘缝隙望见罗孟颖身上嗜粉无力进入心脏所在区域,轻声提醒道。
花蕊再次展翅,悠悠飞入,银粉将落之际,忽然在空中一顿,全数化作黑烟。
“全身加持了圣力?”理发平民刀可一时诧异。
“不合常理,看来这个孩子还真有可能如圣尊所言,是迦罗一族的希望,居然全身加持圣力。”蓝衣人想的要更加深一些。
铁棍黑衣人见完全不能伤害到罗孟颖,想了想,指着葬门的人说:
“继xù
侵蚀那两个成年人的心脉,我们进去。”
黑夜中,蓝衣人站在木屋外三步远的地方,看着铁棍黑衣人和持剑黑衣人的身影消失在木屋内,心间一动,一阵悸动从心间擦然而过。
“不可!”还未开口,木屋内,一股冲天的青光爆起,在黑夜中尤其明亮。
虚屿,青祠,入定中的一叶圣尊猛然在黑夜中睁开双目:
“你终究忍不住下手,可怜的木偶。你怎么就知dào
你最后能得到你想要的呢?不过一本书而已,却要连累无数人。”
话音落下,一叶圣尊长袍翻飞,在虚空中挥起。一道青光如流星般划过天际。
明岛上忽然迸发出几乎整片天空都照亮的青光,立kè
有些浅眠的人被惊醒。
不一会儿,黑夜中,越来越多的嘈杂响起,越来越多的灯光亮起。
理发平民刀可站起身,拍了拍手,望着屋外渐渐亮起的各色屋子,和里面涌出来的人,打着呵欠,嘴里咕噜着:
“咦,今天怎么这么累,平时我不会这样想睡觉的啊可是好想睡觉啊。”
走至床铺前倒头睡下。
一滴液体的液渍残留在他的衣服上,散发出微不可查的迷香
青光乍起时,打铁平民寸夫便被那道光惊醒。
打铁平民寸夫猛然支起身子,本能的转头看了一眼妻子,而后回过头看见了两个包裹着黑衣的人。
黑色无锋的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丽景一脸倦意登时被丈夫脖子上的剑惊散。
“你们想干啥?”打铁平民寸夫瓮声瓮气的问道,放在腰间的手紧紧抓住妻子的小手:
“丽景,别怕。”
丽景浑身颤抖着靠在打铁平民寸夫的身前:
“恩。不怕。”
就在二人以为要被这个黑衣人杀死的时候,嗤嗤数声,从隔壁传来,持剑的黑衣人双目圆瞪:
“青”全身软倒倒地不起。
铁棍人惊道:“谁?出来!”
“死了。你们两个快抱着罗孟颖跑吧。有人盯上你们了。外面还有两个人,我会帮着引开的。至于你,你拿着铁棍,那就是地门的人了。你也死吧。”话音落下,一道剑qì
从铁棍人的脖颈处擦过,一具死尸。
“是谁?”打铁平民寸夫心中惊颤不定。但依旧将妻子护在身后。手一长,直接将儿子的摇篮拖到身边,将儿子放在妻子的怀里。
“呵呵,寸夫,我可是要给你剃个乌**。别啰嗦了,快出去。”
“刀可。”丽景颤声道。
寸夫这次没有骂出“屁!”站起身将儿子背在身后。俯下身子,从床铺的底下掏出一柄锈迹斑斑的剑,而后踢开持剑的黑衣人的尸体,勉强拾起那柄黑色无锋的剑,塞在妻子手中,拍了拍妻子的肩:
“丽景,别怕。跟在我身后。”
“我不怕。”丽景跟在寸夫的身后,一步步的走向木门。
寸夫,手颤抖着抓住门把,深吸了一口气,背后丽景小声但很坚定地说道:
“寸夫,我们不怕。”寸夫一手握剑紧紧抓住妻子的手,终于拉开了门。
“来啊!”他大声的喊,手上挥舞着自己的剑。
门外却空无一人,只有越来越多的人影从四面八方向这边涌来。
突然有人一把将他扯过:
“喊什么喊,跟我走。”
寸夫惊弓之鸟般挥剑劈下,可惜他从来没有习练过剑术,像是拿着铁锤一样,挥来挥去。那人劈手夺下:
“呸,你就抡铁锤有些本事,耍刀剑?屁都没用。”
“你才屁!”寸夫在黑夜中,看不清模样刀可的模样,但听声音是刀可,这个刀可居然在妻子面前诋毁自己的本事,登时暴起骂道。
丽景在身后捅了捅寸夫的腰:
“别骂啊。我们快走。”
等到四面八方涌来的先头部队抵达木屋时,木屋内已经空无一人
“刀可,我们为啥要逃?那两个人不是死了吗?出门的时候,也没人啊。”在黑黢黢的夜色里,杂草乱石中,匆忙行进的三个人中,丽景问道。
“很多人想让你们死呢。包括云鳟妖王。别忘了你儿子是有岛王资格的。”刀可轻声回答道。
寸夫扶着妻子从乱石中往悬崖边走。
“悬崖那边有我的船。我带你们离开这里。”刀可在路上如是说道。
悬崖前,蓝衣人负手而立,望着向这边匆匆而来的三人一婴儿朗声道:
“寸夫,奉上面的命令,必须让你全家死。”
寸夫忽然顿下脚步,丽景一时未觉,登时撞了上去。
“怎么了?”丽景问道。
寸夫指了指胸口,有血从口中溢出。
而前方,刀可转过身,身形慢慢拉长,却是一个陌生的人:
“早知dào
就不带他们来这边了,中了嗜粉的人,怎么可能还会活?”
“主要是孩子。”蓝衣人走上前,丽景在黑夜中隐约觉得这个身形好熟悉,陡然想起一个人。正准bèi
开口,那个陌生人手上一扬,一道银光透射而过。
寸夫捂着胸口,浑身却丝毫气力都没有,总感觉心头有什么东西不断的像钻头一样往里面拱。
热血从身后喷洒到他的侧脸上。
“丽景”寸夫呆呆的几乎忘记动,他吐了一口血,妻子就在他身后死了。
有无数的片段在脑海中逡巡游荡,似乎有人向自己走来,但是声音和身形都越来越模糊,怎么了,自己是怎么了。
那年山花烂漫的山丘上,自己涨红着脸站在丽景面前,第一次表白也是最后一次表白:
“丽景,我我喜欢你呢你做我老婆好不好?”
丽景的卷发好美,在风中扬起,像是彩蝶在飞舞。
丽景踮起脚,用小手在寸夫的头上比了比:
“你比我高不了多少。你又不帅。我才不喜欢你。我喜欢理发平民刀可。他可帅了。”
自己那时是怎么说的,记忆也模糊了呀,怎么了,为啥,我的心跳越来越缓慢。
“我我”第一次表白的自己原来那么笨,连进一步表白都因为自己的木讷,而差点化作云烟。
丽景眨着忽闪忽闪的眼睛盯着自己看,望着那双黑亮宝石般的明亮眼眸,我似乎得到了某种鼓励:
“我我可以保护你一辈子,爱着你,宠着你,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只要我能做到!”
你的笑声银铃一般晶脆,听在我耳朵里,是全明岛最好听的声音。
你羞红的脸,像是苹果,红彤彤的,你以为我在想着啥?
其实你不是明岛最美的女孩,但在我心里,你是全七星诸屿最美的姑娘,因为我爱你。
你背着手在我身边轻快的跳着圈子,我闭着眼睛,不想看你,我闭上嘴,不想辩驳,可是我关上了眼睛,合上了我的嘴,却无法堵上我的鼻子,无法遮了我的耳朵。
鼻翼里是你身上散发的清香,耳朵里是你围着我跳起,你腰间的那枚从未响起的铃铛忽然叮叮咚咚的,奏着一曲我从没有听过,但很欢畅的曲子。
你双脚突然在我面前一顿,伸手在我的臂膀上狠狠的揪了一下,我臂膀一痛,没有睁开眼睛,可我听见你对我说:
“你要答yīng
我,永不分离。我就嫁给你。”
“好!”
那年的山丘上,落日有余晖播撒,给山丘染上的那片金黄里,我紧紧地牵着你的手,一如后来我一直做的那样。
我不高,我不帅,可我愿意承诺,愿意为你做世界上任何我可以做到的事情。
丽景,丽景。寸夫的手抖抖索索的,几乎要挪不动。可是丽景就在身后,我答yīng
的“我们永不分离。”
紧紧抓住,呵呵,你的手还是那么滑腻腻的,我喜欢你的手,喜欢你的脾气,喜欢你撒娇时揪着我的臂膀。我不高,我不帅,可我爱着你,我比任何人都爱你。他们欺负你,我就拿铁锤夯他们。他们让你不开心,我也木木的,可是我可以跟着你一起不开心。他们不敢许诺你一生,我却愿意与你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丽景,丽景,我答yīng
你的,永不分离。
蓝衣人看着寸夫的嘴唇翕动:
“丽景,我们永不分离。”
他俯下身,拿起寸夫的手,放在丽景的手上。
十指紧扣,此生不分。
第三章:一叶飘起,淙水有人歌陌生人一掠来到蓝衣人身边,蓝衣人仰面观天,脸颊边银色的泪水流下。
“怎么,看尽生死的人,会哭?”
“你不懂。”蓝衣人抱起依旧熟睡的婴孩。
婴孩面容祥和,偶尔还会咋咋小嘴,他还不知dào
,他的父母已经魂归无名,十指扣,此生不分。
蓝衣人将婴孩抱在怀中,扬起右手,有星光忽然在黑夜中闪烁。蓝衣人一步步的引导星光之力笼罩在悬崖上,在生死不分的人旁转圈踏步,有歌声凄婉嘹亮:
“三千世界,芸芸众生,我与你相遇在那一天。
你的眼睛像是黑夜里嵌上的宝石,闪烁明亮。
那瞬间,你对我笑颜独展,我心悸动。
万载千世,不是我所求,百年十载,是我所愿。
可为何,轮转跌宕,我们要这样离开。
我不分,你不离,我们生死携手。
那天你和我,那样的相遇,那样的表白。
心之所在,你应了我的心,明了我的意。
我们相约,从此不分离。
请诸天作证,请无名为书,请后垣为笔。
我们签下,此生不分离。
我们签下千世万载,永不分离!
永——不——分——离!”
星光耀眼,陌生人在遮眼的瞬间似乎看见,有白色的影子从十指紧扣的两人身上浮起。
他们相视一笑,前尘已是昨日花,今生我们不分离,来生我还是你妻,你依旧是我夫。我们生生世世,牵绊永生。
只因,我们相约:永不分离。
星光之中,有白色的马车从天而降,牵手的两人携手坐入车中,幸福安宁。
那个夜晚,七星诸屿无数人见证了这一爱情传奇。
从此,他们相信永不分离的人,会有白色的马车载着他们的魂灵去往幸福的世界。
等到星光黯淡,悬崖上十指紧扣的两人已经化作点点银光,消散于天地间,蓝衣人的左手上漫天的星辰之力在手掌中汇聚成一颗银色透明水晶,凝视着襁褓中的婴孩,蓝衣人伸手将水晶放入婴孩的衣衫之中:
“孩子,等你长大后,不要忘记你的父母,他们是世间最炽烈的爱人。也不要忘记我,我看着你在母亲的腹部逐渐成长,最终诞生。也不要忘记,你,已非常人。只因,我以诸天的名义赐你尊荣。”
“你说什么!”陌生人被这一幕幕闪耀的无法知悉全部内容,然而蓝衣人最后的话语却被他听见:
“诸天?!你到底是谁!你不是雨悯师!”
可是不等他说完,他的背后一道青虹自西南方穿梭而来,从他的胸前一虹穿空。
青虹化叶,蓝衣人将孩子放在青叶上。
“一叶,让大海决定这孩子的去留吧。”
“那你呢?”附着在叶子上的一叶圣尊的神思问道。
“我?”蓝衣人走至悬崖之前,悬崖之下,葬门的人跌跌撞撞的推着那艘黑色的舟船,乘风如离弓的箭簇飞速离开。蓝衣人的目光未曾在他身上留定多久,眼眸深深地看向北方黑色的大海,极目远眺却依旧看不清大海深处那块巨大的陆地。
“我想我该去那块陆地上走走。听说那里有一个叫嘉措庆尊的人,还有一个被称作大司祭的人,我去看看他们。我第一次降临,那为什么不去将这世界全部看遍?一叶,多谢你的款待,作为诸天的我,没有像另外几个降临的诸天一样,被尘间的大能者们追着赶着,相比他们,至少我安安静静的在明岛上活了好些年,认识这里的每一个纯朴的人,识得这里的一草一木。得到了我在云浮感受不到的尘世的魅力。只是,今天的事情,我希望你彻查这件事,我知dào
是谁干的,但我不会说。有时候,身为诸天,我们也不能枉顾生死,擅动尘世种种。所以,这件事,还需yào
你帮忙。”
“我知dào
是谁,我不想管,命运已经注定。你突然的插手,已经给这两个人最好的结局。为何不放开,让这孩子去吧。如果,日后有缘,他能够再回来,我会告sù
他所有的真相。”
“他是迦罗族的希望。这是你说的。”
“是啊,迦罗族的希望,迦罗多少人为了迦罗族的希望,奉献了自己的一生。如果不是青书:‘如若有婴孩生于圣尊降福之时,当有大任。’我也不会向世人那样宣bù
。”
“青书呵呵。大任之人”蓝衣人回身望了一眼叶子中包裹的婴孩,静静沉睡的婴孩面容俊秀,美丽的容颜有玉般的光泽。
蓝衣人闭上眼睛,扬袖挥手间,叶子包卷着婴孩从悬崖上直直落下,白沫翻腾的大Lang里,青叶飘飘。
“我们还会见面的。罗孟颖。”
悬崖之上,诸天之一屹然独立。
海风拂动,衣衫起,人影逝。
虚屿,青祠,一叶圣尊伸手抚摸在座前颤抖跪立的青衣少年,声音恍若虚无:
“姬逽,你总是背离我的旨意,我该怎么惩罚你,才能够对得起那死去的两个纯净的魂灵。”
随着一叶圣尊话语的停落,一道青色的光芒从他的手上如同狂暴的洪流,透射进姬逽的灵魂深处。
暴烈的哭喊中,有青色的火染起。
“宽恕我!无名的大海!”
“封堵你的魂灵,罚你入无名海离雾之地,坐蒲悔悟,**不烂,不得归来!”
淙淙流水在山涧中叮咚响,有一人盘腿坐于山涧之上搭起的亭阁内。
亭内一张矮几,两**,矮几上一杯散发着在沸水中汩汩翻腾后流溢出清香茶味的木质茶杯。一根长的离奇的檀香在清风中飘逸,凝神静气。
亭中人双手拢起茶杯,摇一摇,晃一晃,靠嘴啜一口,茶水顺着咽喉流入肺腑,一股灵动在肺腑间扩散开。
亭中人自言自语道:
“除了清涧的涧水,哪里还有水可以将叶尖草泡出这样的灵气。嘿嘿,这事儿绝不告sù
给那群只会牛饮,不懂细品的人。”
似乎越说越得yì
,亭中人放下茶杯,又拿起,再次在嘴唇的缝隙间啜一口,那股灵动再次在他身体内流动,他激动的浑身打颤,嘴里嗷嗷嗷的叫着,像是发情的公鸡。等到这股灵动消散去,他猛然沉寂下来,亭中世界陡然无声,只有亭下的流水淙淙作响。
他静静的坐在**上,凝望着那根点的时间越久它就长的越长的檀香,面部表情微微有些悸动。他忽然长身而起,踱步至亭边,亭下一道清泓从不知名不知远的源头纷纷扬扬的冲下,顺着山势一路奔腾至此,狂躁躁动在这山涧中尽化作一湾浅平清澈缓缓流动的涧水。
山涧的涧口处有两方ru白色的方石,相互交叠形成一个微小的隙口,供涧水能够保持活力,不至于死去。除此之外,尽是山石嶙峋封堵的严严实实,毫无缝隙。
“一方世界静,万方世界乱。以己一静,惹天下乱。也许果真错了。”亭中人望着涧水的隙口,心中渐渐泛起丝丝苦涩。
他的眼角间细密的皱纹慢慢的消融,渐渐他整张苍老的脸庞变成四十岁左右的容颜。
他抬起自己的手,在虚空中划下一个字:
“破!”
字显嘴中吐。
砰!那两方ru白色的方石随着破字出声,砰然炸响,无数的碎石乱屑纷乱四散。
突然爆裂的方石,使涧水一顿,几乎静止不动,叮一声,轰然间,无数的涧水争涌向前。
当年一隙口,我们争抢无奈。如今放大的天地,我们依旧争抢,但总算无需长久的等待,我们便可以去往新的世界。
望着亭下声响渐大的涧水,中年男子嘴角浮起一丝笑容:
“静寂的内心,偶尔也需yào
这欢乐的外音。”
神思流转,心中明悟,登时一股平和淡然又蕴含着少许活泼的气息弥漫开。涧上亭旁,一株一直未曾长大的小树苗,呼呼间迎风而长,不过片刻便成了参天大树。
天色忽然间黑了下来,阴阴绰绰的婆娑,亭中人愣了愣,抬头一看,长笑。
“哇!”一声决然不会在这个世界响起的婴儿啼哭忽然在亭中人的耳边响起。
亭中人悚然一惊:
“我日!孩子?还是用叶子包的?你当是粽子啊!”
就在涧口猛然阔大无数涧水冲击而下时,有一片青叶仿佛坐着天梯般缓缓的从涧口之下升起,万钧涧水都砸不开它,青叶柔和却坚韧无比,无论涧水如何窥缝觑隙,都未能使一滴水流入叶子中。
亭中人挥手招来涧水中的那片叶子,俯身抱起叶子,一副漂亮的不像话的容颜浮现在他的眼帘。
婴儿身上穿着半旧的衣衫,衣衫领口间的口子里,一条快退了色的红线系着一块青色的铭牌,铭牌上写着:
罗孟颖。
“青铭?青祠的铭牌,一叶圣尊?”他摇了摇头,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罗孟颖?怎么像个女孩子的名字。等等,长的也像女孩子,咋这么漂亮。不行,我得看看。我日!人妖!居然送我一个人妖!”
就在亭中人被某婴孩的生理特征雷得泪流满面之时,一颗水晶球滴溜溜的自己转了出来:
“我不知dào
你是谁,但我以诸天的名义希望你能够养育他,教养他。”
话语毕,水晶球碎,无数的星辰之力密布婴孩的身体,身体的皮肤上无数的星辰摇动。而后在某**手的抹拂下全数消失。
“以诸天的名义?你怎么不和我们商量一下。诸天,诸天,我也是诸天。”亭中人听着那拽拽的话,心里一下子有些气不过,忍不住喊道。等他掀开婴孩身上的所有衣衫,看见婴孩背后那抹鲜艳的血红时,他终于对这孩子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小家伙,你到底是谁?甚至惊动了祂!”
亭中人将孩子放在亭中矮几上,婴孩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好奇地望着他,突然一道溪水流泻。
“我日!我的茶!”亭中响起亭中人的尖叫声和婴孩的咯咯笑声。
等收拾好茶水,檀香等矮几上的物品后,亭中人小心翼翼的将叶子散开平铺在桌面上,再将刚刚撒了一泡尿的小家伙放在叶子上面。
亭中人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语气说不出的肃然:
“小家伙,我不管你是谁。既然你有缘在我道心再进一步时,从天之下逆转来到云浮这个天之上。说明你我有缘,我将教你养你,日后你不再叫罗孟颖,无需记起从前过往,在我身边留驻,为我小徒弟。既然你由叶子包裹,由山涧里的涧水和虚空之土的力量逆流而来,从此以后你便叫——舒叶。我是你的老师,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释迦!给你个印记。哈哈,成了。”
啥都不知dào
的罗孟颖就这么被某不良老师改名换姓,还在脑门上顶起一个包,释迦美其名曰:释迦印记。
说完一段自言自语的拜师礼仪后,释迦盘腿坐在**之上闭上了眼睛。
等睁开时,原本乌黑明亮的眼珠却只剩下了眼白,渐渐的在眼白中心凝聚出一点略深于眼白的白色,白色之内又藏着一息乌黑。
白黑相交,不断在眼白间转动,恍若轮回。
“舒叶。嘿嘿,忘记告sù
你了,你老师我,能看透过去,未来。只可惜,不能说,不能逆转。”声音渐渐有些唏嘘和不忿。
“舒叶,听清楚老师我给你讲的第一课。这是一首歌,送给你的。”
“我自虚无生,身于无名海,心知北游途,无来生后世,心转玄界路,无相空山等,不为名利动,一心向道往,若指自在天,宿命亦随来,魔君魔主路,远至远根生,谁是谁非假,全在一笑间。”
歌声嘹亮,但是歌词实在是令人无法知其实jì
所指。
歌声毕,释迦挥手在亭间,亭上多了一幅牌匾:
三人亭。
抱起婴孩,释迦走出三人亭,亭旁树影婆娑:
“你自混沌来,本死气糜烂,却被我无意中相救,犹如再生。你便叫——菩提树。望你能成长于三洲五海七星屿。好自为之。”
树影沙沙,似是喜悦。
走出很远的距离,释迦抱着婴孩回首望向那株菩提树,心下惘然。
前缘注定,命运不可转。
命运逆转,再轮回重来。
“无相空山。你到底身处何方,为何身为诸天的我们,身为诸狱的他们,穷尽天时地利人和,依旧无法找到你的所在。妄称看破前世今生后来的我,在你面前,也只若蝼蚁。”
涧水汩汩流动,菩提一侧,一株幼苗——沙罗铁树正缓缓成长。
很久很久之前,有谁说过那句: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要逆转命运。沙罗铁树只为自己开花!”
山风拂动,吹起烟花迷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