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他垂缩在两腿间的头抬起,望着昏暗的天空中绽放出绚烂色彩的烟花,晦暗的眼眸如同燃尽的火堆里残留的火星在烟火中渐渐燃烧起来。
他裹着深灰色的毯子贴着墙角在阴暗中缓缓站起。随着他身体海拔的逐渐拔高,一堆垃圾从毯子里倾泻而出。浓稠、深绿、总是散发着浓厚腐臭的污水被垃圾迸溅出无数的恶臭水星。水星打在他的脸上,他恍若未觉,眼眸的视线直直向前而后倏地转向了巷口的另一侧,仿佛面容上的那双可以眨眼间经lì
光暗的眸子能够望见远处烟火燃烧地段上散发出浓浓肉食烧烤香的美味食物。那香味伴着风,飘进他多日未曾进食的胃部。许久未曾蠕动过的胃部突然间疯狂的痉挛,那股挣扎着的难以忍受,让他前进的脚步踉跄着似乎随时便一头栽倒在污水潭中。
他抿着嘴,咬紧牙关,隐藏在毯子后的手死死地按住胃部,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坚持着在那些看不清本来颜色的碎布、生满锈的铁罐以及死猫的腐肉尸骸的由污水积聚成的汪汪水潭中一步一步蹒跚挪移着。
“吱呀”一声尖叫,一只老鼠突然从垃圾中窜出,米粒大小的鼠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有些疑惑这块地盘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强dà
的生物。它吱溜溜地叫唤了好几声,见这个黑兮兮的生物只是咧开嘴恍若笑的模样,但从他艰难扯开嘴角上干裂的脱了皮的嘴唇,似乎连苍白微笑都不能,这种示好不要也罢,它转了转头哧溜一声从污水潭中游穿过而去。
城市的小巷中流淌的那些腐烂恶臭包裹在他的脚踝处,那是一对圆润白皙的脚踝,与恶水的黑沉形成鲜明的对比,随着水波的上下浮动很快便消失在荡漾的污水中,仿佛暗夜的昙花,悄然绽放,瞬告枯萎。
“嚓咔”不稳定跳动的那盏似乎随时寿终的路灯忽明忽灭的照映着巷子,在这明明灭灭间他的身影缓缓从巷子的黑暗深处挪出。在这光暗间他倚靠在巷口灰黑色墙壁上,勉强抬起头仰望巷口前方灰色旧楼上某层依旧明亮的灯火房间,窗子上黑影流动,咯咯的笑声从中回荡在空空的巷道中,与风声一起穿过他的耳畔,不做停留。
他看了许久,脏兮兮满是污渍的面容上流露出艳羡的神情。忽然头上的灯火“嚓咔”一声,同时那房间中传出东西被摔地板上的碎裂声。
他神色猛地僵硬,一股悲戚隐隐间从心底涌动着在身体内翻腾。
他紧了紧包裹身体的毯子,呼扯了一口夜色下的冷气,低下头,用毯子损旧的毛边掩着自己那张堪称最肮脏乞丐的脸沿着街道边的石板路往那传来香味的巷子走上几步便虚弱地靠着墙壁歇上一步,偶尔还会回过头看一眼那明亮房间中流离不定的黑影和始终在他耳畔回荡的属于家的声音。
街道上氤氲的雾气升腾,偶尔有醉酒的酒鬼一边咧嘴怒骂一边摇摇晃晃地走道。没有人注意这个裹着深灰色毯子的瘦小身影,缺少温暖的夜色里只有冷黯昏黄的灯火摇曳舞摆。
不知走了多久,天空中高悬的月亮时隐时现,他抽动的鼻翼清晰的指明烧烤味流淌出的巷子正是眼前的这条。他手扶着巷口的墙壁,墙壁上方那盏路灯明亮,照映在他身上,将他整个外在纤毫尽现,没有丝毫的遮掩。他仰起头,深灰色毛毯从头上滑落到肩头,乱糟糟的头发乌蒙蒙的,整张脸残留着各种不知从哪个水潭里捧起的污水染出的颜色。
他喘了几口气,朝里望去,巷子的尽头是一只巨大的垃圾箱,箱子上堆满了从巷子中央那道黑色生锈被油烟浸透的门中扔出的残羹剩饭。
巷子的路黑色潮湿有着经年经营的饭店厨房后门特有的恶水臭味。小小的脚丫子踉踉跄跄的在上面踩出浅浅印痕,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接近那道黑色的门。
他立定在门前的台阶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孔上流露出陶醉与渴望。那香味是如此的折磨着自己,像是一只轻声低喃却又肆意张狂的双面恶魔,时刻牵引着他胃部的蠕动。
他摸了摸肚子,转头望了一眼那静静安置在巷子尽头的巨大垃圾箱,知dào
如果现在走过去刨食,肚子也完全可以填饱,这是已经习惯了的惯常生活状态。
然而,那令人垂涎欲滴的肉香味时时地挑动着他的胃,他多么渴望能够有一块浸满肉汁的肥肉塞进自己的口中,填满自己的胃部。哪怕为此受到一顿暴打似乎也无所谓。
铅灰色的云层在头顶飘忽不定,偶尔瞥出的那抹银冷的月光中,那只缩在深灰色毛毯中的瘦小手掌轻轻地握在了门把上。
门的里侧嘈杂,浸满了油烟的味道,顶着白色高帽的厨师们正在那砰然窜起的火焰上被火热包拢的铁锅中翻炒着美味的食物。
门的外侧那只握在门把上的手正一点点向下用力的移动。
他小心翼翼地扯出一丝门缝将半张脸贴在缝隙中,往里面偷看,大多数厨子都背对着他,剩下的几乎都低着头要么拣着菜要么在水池边刷碗。
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可以看见自己,他推开门,留出一道正好适合他身形的门缝猫着腰钻了进去。
油烟味伴着葱香味,烤肉味随着他鼻息的缩放一股脑儿的涌进去。他使劲儿地咽了几口口水,佝偻着腰贴着墙沿,向某个视线死角处快速挪去。
一个刚刚刷完碗的人端着水盆从后门走过,陡然间感到门缝间窜进的嗖嗖凉意,皱着眉对一个正在拣菜的人喊道:
“阿沁,你回来怎么不关门!你想冷死我们啊!”
他身子猛然一绷,抱着膝盖蹲坐在厨房的死角处一动都不敢动,下半张脸埋在膝盖中,黑色的眼眸静静地望着那个人关上门,骂骂咧咧的一巴掌甩在那个也许叫阿沁的人身上。阿沁嘟囔着不明白门为什么又开了。
一股香味倏地攥住他的鼻子,牵引着他的目光,咕哝的口水和咕咚的空肚声奏出一曲饥饿交响曲,曲调的延长将瞳孔中的影像逐渐放大——一只热腾腾的烧鸡正摆动着气息在前方诱惑着他。
“你是谁?”他入神地盯着那只流满油水的烧鸡噎着口水时,身边忽然传来询问声。
他身子一时间颤抖不已,一只手在深灰色的毛毯下紧紧握成拳,一只脚悄悄的往后挪移,整个身子却自动的如同一只被惊吓的小猫,全身炸起,随时准bèi
跳起。但即便他自己都承认此刻除非有一顿美食,否则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力qì
主动离开的。
他扭过脖子,看见黑乎乎的一片。那是这个人身上布满黑色胸毛的胸脯,仿佛一只从深山老林中走出的棕熊般硕大的体魄,黑色的胡须一直绵延到胸部,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汗味。黑色的头发在双鬓处扎成两条垂落在肩膀的麻花辫,大约两只烧鸡大小的头颅上镶嵌着两颗浑浊的眼珠,此刻这两只眼睛中满是好奇。
那人的声音嗡嗡地响彻在耳边的同时,那边那个也许叫做阿沁的人猛然间站起,大踏步地走到他身边,高大的身躯上那双凶厉的眼睛明确无误的告sù
他,这个人现在很生气。
“刚才是不是你偷偷进门却忘记关门?”
阿沁瞪着眼睛盯着他,那个仿佛棕熊般硕大的体魄伸出手臂横档在阿沁身前:
“小乞丐而已,你还想怎么着?想揍他?回去!”
阿沁望了一眼棕熊,眼中凶厉瞬间消散,笑着道:
“吓唬一下而已。这就回去。”说着便回身离开。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开口争辩,只是低着头,偶尔小心翼翼地掀起眼帘望一眼那粗大的臂膀,孔武有力的身躯,棕熊般的体魄。然后,那如混乱的钟摆般颤抖的身躯显示着此刻他恐惧的内心。
那棕熊见这小乞丐半天都不说话,但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此时需yào
什么。于是笑着转身拿起菜盘,菜盘上热乎乎的烧鸡正流着油水香味四溢:
“想不想吃烧鸡?”
他倔强地摇了摇头,只是不停上下的咽喉以及咕咕的空肚打鼓声出卖了他真实的意图。
棕熊眯着眼睛逗弄道:
“告sù
我,你叫什么?我就给你吃。很美味的烧鸡哦,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咯。免费品尝,超值享shòu
。”
隐藏在深灰色毛毯下的手轻抚着自己的肚子,他几乎快忍不住想从棕熊手上抢过那只烧鸡。
他抬起头,黑色的瞳孔中闪露的渴望触动着棕熊。
“我先吃,吃完了告sù
你好不好?”
棕熊一愣,倒不是因为这个提议,而是那声音,清脆稚嫩,像一只黄莺的啼叫。“莫非是个女孩儿?”棕熊仔细看了看小家伙的脸,那是一张不知dào
被什么颜料涂抹的小脸,只有一双眼睛在厨房间的灯火中摇曳闪亮,根本看不出小家伙的性别。
棕熊愣的时间有些长,而那双眼睛中的渴望渐渐趋向湮灭,反而另一种眼神开始扩散,渴望之后的疯狂。
眼见那小家伙掩藏在深灰色毛毯下的手形渐渐在毯子上显现出一块凸起的形状。棕熊赶忙将烧鸡放在他的面前,眨了眨那似乎浑浊黯淡的眼睛,笑着道:
“吃吧。”
一双黑泥染过般的黑手倏地从深灰色的毛毯中伸出,抓起烧鸡也不管此刻的胃部的痉挛,一口白牙狠狠地咬了下去,肉汁饱满,鲜嫩无比,满口留香。
饿了很久的肚子接连地塞进了大块大块的鸡肉,眨眼的工夫,那只烧鸡就只剩下一地的骷髅架子。
棕熊望着地上干干净净连一丝肉屑都无,仿佛洗刷过的鸡骨头,又笑了。他的笑容并不是那种块头很大裂开大嘴粗鲁的笑,反而有点贵族似地温和微笑。
“我叫林萧。”顿了顿,将最后一块肉咽进肚子里,他又说道:“男孩。”
棕熊伸出手,宽厚的手掌肉肉的温暖轻轻的拍在林萧的头上:
“你叫我老饕餮就行了。”
“老?”林萧瞪着眼睛,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想是哪两个字。
“老饕餮。记不住也没关系,记住棕熊两个字就可以。你可以叫我棕熊。这的人都这么叫。”老饕餮刚说完,那边的厨子们哄堂大笑,有**喊道:
“老饕餮,上次叫你棕熊的人可不是被你一甩手扔出去了嘛。我们可不敢叫啊。”
老饕餮讪讪地挠了挠头,对林萧解释道:
“下次我把他扔出去。”
林萧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时间,眸眼中璀璨如星
日升西落,眨眼间,已过三年。当年还在垃圾箱里刨食夜睡污水潭的小男孩转眼间已经长成了半大少年。
从后门里哧溜着进了厨房,浓浓的食物香味依旧诱惑着他的胃。只是现在他已经不用像从前那样偷偷摸摸,只要他说上一声,这里的厨子们都会给他捎带上好吃的新鲜伙食。
老饕餮顶着一只高高的厨师帽,正热火朝天的炒着菜。
林萧拎着刚从菜市场买回来的新鲜肉脯,递给洗菜的阿沁,转身问道:
“老头儿,今天要办大宴么?”
老饕餮呵呵笑道:
“是啊,小林萧待会儿可是要穿上小西服,做个侍应生。早知dào
今天这宴会这么大牌,就是多花些钱也该再招揽几个帅小伙儿的。”
那边立马有人接道:
“等咱家的小林萧长大了,那肯定是个一等一的帅哥,那些个少女,贵妇还不是一个个叉开腿哎哟得嘞,油闷大虾,上菜咯。”
厨房间众**笑。老饕餮一脸怒气地望着那个净瞎说的厨子,但没人当回事儿,没看见老头子的嘴角也含着笑的嘛。
林萧脸蛋羞红,讪讪的挠了挠头。
与三年前在黑暗中行走,在污水中过日子,在街角中徘徊的脏兮兮幼童相比,如今的林萧已是未长开但雏形已现的翩翩美少年。
“砰!砰!砰!”夜空下绽放的烟花一如多年前的夜晚。然而此刻站在厨房后门已经换了一身侍应生小西服的林萧心境早已非当年惶惶不可终日。他很开心,这些年。
那宽厚的手掌,温和的笑容,那些有意无意的玩笑,那每日都会给他做的各色小吃点心的厨子们都是他快乐的来源。
偶尔他都会怀疑这一切的发生是不是真实,可每当老饕餮如同长辈般的谆谆教导在耳畔响起时,他便知dào
这一切都是真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他是幸福的。
站在栏杆前仰望天空中烟花绚烂璀璨的林萧看了眼天穹上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月色,默默地许下自己的小幸福。
他转身拉开门,背脊忽然一凉,那一刹间,他有种被人窥视的错觉。他侧头望了一眼巷口处明亮的路灯,那里此时正站着一道黑色的影子,影子似乎感受到林萧的目光,偏过头看了一眼咧着嘴点头笑了笑。
那是个很平常的人,笑容温和,带着抱歉的神情。
林萧心想,也许是个错觉吧。
如果他离的更近一些,或许就能看见那人在灯下的影子是扭动的,如同一条蜿蜒的蛇
威严的面孔平静如水,微笑的弧度刚好表达自身对谦恭者的礼貌。
素净的白色长裙随风略略摆起,略低于丈夫的极尽自若的侧头,面对那些沿着猩红地毯拾阶而上的庆贺者保持自身多年经lì
后的成熟与典雅。
然而,那并立相伴的双腿在微风中似是弱不禁风纤弱少女的身体微微颤抖,牵绊相握的双手在酒店门前照映的灯光下汗渍涔涔。
十三年岁月变迁,从最初满腹才学所带出的心高气傲,却在职场上屡屡碰壁,甚至屈辱着携带新婚的妻子一起跪在侮辱者的门前赔礼道歉,一句:
“女人给我睡一晚,明儿你就可以重新工作。”
他愤nù
地搬起侮辱者门前的花盆狠狠地砸在那人的头部,仓惶间拉着年轻貌美的妻子疯狂地奔跑在别墅前寂静黑夜下长长的公路。望着身边女子惨白的面容,回望自身恋爱求婚时的意气风发,美好憧憬。他不禁仰天怒骂,天无眼,地不公。
而后,从黑暗的尽头踢踏踢踏着漫步而出优雅步履,鲜红裙摆微微鼓荡,如同暗夜里盛放的玫瑰,只一眼便觉着满身是刺,偏偏却如此引人心动。
“我给你天的眼睛,地的公允。十三年后,你妻子腹中的孩子便是我此后的仆从,他将为我完成一件有意义的事。”
他茫然地望着夜风中转身而去的红色裙摆,而后发出神经质地嘶喊:
“滚!天无眼!地不公!”
夜色的尽头,他与妻子瞪大的眼眸中浮现深红的厅堂,红色裙摆懒懒的半躺在长沙发上,朱红色的嘴唇微微翕合:
“十三年后,我来领走他。记住哦,我叫魔·朱然。”
幽暗的水纹随着她话语的结束将一切掩盖。
此年他站在这门前,回想那年的遭遇,依旧清晰如昨日。
原以为那只是梦中的梦魇,然而当成为父亲的那一刻,从幽暗中传来呓语般的话语:
“她的十三周岁,我将带走她。”
那时以连自己都诧异的运气向上火速攀爬的自己,终于崩溃了所有的信念。
多年来,妻子与自己多番造人,但每每无果。前往医院诊察,才知dào
无论自己还是妻子都此生无缘怀孕一事。纵使自己那时已经是商业巨擘,然而一望见越来越美丽的女儿,不知多少次与妻子相拥而泣。
“这就是代价。”耳畔中忽然响起轻淡的男子声音。他猛地一震,妻子也在同时转向他,两人知dào
,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
黑色的长车如同多年前红色裙摆自黑夜的尽头忽然而现般,缓缓驶入酒店的广场。
他松开妻子的手,一步步走下台阶。
一步步地走在通往地狱的道路,身后优雅姿态的妻子已经隐隐啜泣,他的心也随着这啜泣和一步一落的阶梯渐渐沉落。
“我来带走她。”一身白衣如雪,轻淡话语声中从车中走出温润如玉笑容温暖的男子。
而后,他的眼眸忽然有了透视的功能,他看见,长车中那袭红色的裙摆正慵懒地倚在座背上望着他
门被推开,巨大的身形在厨房的后巷中出现。
巷口的灯嗤嗤作响,黑色的身形扭动着躯体向巷子尽头的巨大身形一摇一摆而来。
“饕餮。宁无双死了。”身形扭动着腾起烟雾,弥漫在小范围的雾气中一张如同被压扁的蛇脸出现在老饕餮的眼前。
老饕餮此时已经素白的眉轻轻一抖,似乎没料到那个争斗多年敢提着一把朴刀便挑zhàn
诸天之首的彪悍女子,死了。
“所以,林有缺被你杀了吗?你以真身降临此世间已逾二十年。难道全力的你还杀不死一个重伤不治的病患?”蛇脸上金黄色的眼眸流淌着嗜血的残忍,吐出的话语伴着嘶嘶声在这深夜中让人不寒而栗。
“你想说什么?”老饕餮眉毛渐渐蹙起,隐然间积聚着丝丝怒气。
“唉,你这吃货,终究不是个好的追踪者。所以,让我来解决这个祸患吧。”蛇脸冷笑着提议道。
“滚!”老饕餮低声怒吼。随着他的怒吼,本就有些晦暗不明的天空突然墨云层层渲染叠叠铺陈在天空之中。
蛇脸面色微变,即便自己嗤笑对面的大块头是个吃货,但真的对决起来,以他的能力根本毫无胜算。
“你应当知dào
魔·朱然,还有天·北宸就在附近。别忘了,上次零镜碎裂,宇宙崩缩之时,天、魔、兽三方订下的规矩。难道你想破坏规则!”蛇脸终究是玩弄阴谋的诡秘生灵,在老饕餮将要怒气勃发之时搬出了可以制约他,保护自己的话语。
“我不许你伤害他。他根本不知dào
那些事情。”虽然依旧声色俱厉,但忌惮着一向以随心所欲视随意毁坏一个世界为乐的诸魔之首——魔·朱然,老饕餮终究将自己已经挥洒出的庞大身体从天穹中收缩回体内。
“你要知dào
,既然朱然在这,必然会顺手除去这个隐患。不,不,不要急。我有个提议,知dào
投影者协议吗?也许你可以和朱然商量着,让这个叫林萧的孩子代替那酒店中的姑娘。反正你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便让他试一试又何妨。即便在其中死去,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与你有何关联。你根本不能护着他一生,他流淌着先锋之主和先锋之后共同承载的血脉,注定他如果不在庸碌中死于我们之手,便耀眼于某个世界之中成为另一个如同他父亲般可以与诸天之首硬抗三招而不死的强dà
存zài
。”蛇脸噼里啪啦地提议时,长车中慵懒的红裙女子面色一丝惘然之色忽然闪出,嘴角扬起的弧度中几不可闻的话语在车厢内一闪而过:
“有缺。你还活着啊。真好。”
“你有什么阴谋?”饕餮实在是太熟悉这个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的同伴,直截了当的问道。
“不可说。总之,不会伤害到他,甚至在关键时刻还可以保他一命。”蛇脸微笑着摇摇头,心底却暗自欢喜,知dào
这个吃货已经动意。毕竟,朱然的疯狂与神经质几乎可以媲美诸天里那个以爱的名义疯狂灭世然后又创世的梵天。而面对疯子,即便强dà
如他们也必须在可转圜的余地下退避三舍,逃出十条大马路之外。
“好。”饕餮沉吟许久,权衡利弊,痛下心肠,一口答yīng
。
这一答yīng
,饕餮与蛇脸之间突然出现一条绿线一条黄线。
这是契约之意,从此后饕餮不得干扰林萧的成长,而蛇脸也不能随意的杀死林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