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娜小说 > 其他类型 > 阿通正典 > 阿通正典第3部分阅读
    「那位怪杰姓于,于钩于,名叫天机,他所使用之物皆取名为天机,坦白的说,的确皆具巧夺天机之效。

    「阿通,你因为体质衷弱,若非你洪大叔每日用天机分为你治疗,你岂能有今日之强健体质。」

    「哇操!大叔既然要替小的治病,为何不直接给小的服下呢?」

    「哈哈!阿通,你目前还小,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再过五、六年,你就自然会明白了。」

    「夫子, 你方才曾说于天机已经失踪了, 洪大叔怎麽会有他的药粉呢?」

    「问得好,据洪兄方才告诉我,他是在无意间自一个偏辟的山洞遇见了于天机的尸骸及遗物的!」

    「哇操!洪大叔有没有学于天机的武功呢?」

    「有的,不过,他不希望别人知道此事,因此,一直装出不会武功的样子,你必须替他保密。

    「阿通,你一定发现阿卡方才一下子怕烫,一下子又不怕烫吧?那就是因为他练了武功,尚未练成之故。」

    「哇操!阿卡可真意秘哩,还坚不吐实!有够过份!」

    「阿通,你别怪他,是我吩咐他不准泄露出去的,我希望你也别炫耀你练武之事哩!」

    阿通欣喜的道:「哇操!夫子,你要教小的练武呀?」

    「不错,只要你遵照我的方法去练,不但可以强身健体,而且还可以高来高去,纵跃如飞哩!」

    「哇操!真的呀!夫子,请接受小的一拜。」

    「不!不!我不配做你的师父,等到洪兄同意之际,你再拜他为师吧!时间宝贵,咱们开始吧!」

    说完,取出那本小册放在伍通的面前。

    伍通一见第一面绘着一个男人赤裸立像,全身画满小黑圈,蝇头黑字,及二十馀个朱字。

    「阿通,这张是人体穴道图,那二十馀个朱字就是人体的大穴,你先听我解说各穴道之功能及提气运功之法吧!」

    第四章 魔焰高张血肉飞

    三年,一千多馀日子一晃即逝。

    狮子林,在苏州城东北阳潘儒巷,乃是苏州城一亭园胜处,与咱们台北那热闹的狮子林回异其趣。

    一进门便是花木扶疏,对面一所粉壁的书房,雅而有致,转出月亮挢而入後花园,其景有如一个大盆景。

    园以洞壑宛转,湖石玲珑而出名,平常即有不少雅人骚士慕名前来观光,今日更加的热闹。

    密锣紧鼓,吆喝连连:「崭郎听崭古,崭古听崭郎,来!来!来!赶紧来呀!崭郎听崭古呀┅┅┅┅」

    语音情朗,略带稚音,令人倍感新奇。

    伍通及石碧卡今日『放荣誉假』,一大早即出来逛街,此时刚好逛至这附近,闻声之後,立即跟随人群围了过来。

    在狮子林大门口有对五尺馀高的石狮,只见右侧石狮旁有一名六旬老者依狮吸着旱烟。

    瞧他头戴破边草帽,颜色半黑半黄,前沿下垂,斜压在脑门上,左边眉毛压在帽里,让众人仅能看到半面。

    鬓角已斑白,鱼尾纹皱成一大把,一袭宽袍大袖,那双福字履已开了花,看样混得不怎麽如意。

    在他身左正有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黑小子,在敲锣打鼓吆喝着哩!

    瞧他生得一付「排骨酥」,嗓门却挺响亮,不由令伍通低声道:「哇操!阿卡,此人的嗓门不亚於你哩!」

    石碧卡低声道:「阿婆放尿,大叉哩!我随便吆喝一声,也要比他响亮一倍,你要不要试一试?」

    「哇操!免啦!少骚包啦!」

    锣鼓点子一紧,黑小子不吭声了。

    讲古老者开腔道:「在下湘中人士,姓古名怪,少时也曾入帏,奈何文意憎命,名落深山。

    「别人是屡战屡败,在下是屡败屡战,奈何天生注定与功名无缘,只好一生漂泊,四海为家。

    「在下曾读过不少周秦野史,晓得些古往今来,闲锣破鼓,浪迹天涯,虽然落魄,也算是九流中一个清品。

    「这些年来,在下偕同小孙古精不仰他人鼻息,比些那些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富贵王八还要清高。

    「今日路过贵宝地,算是咱们有缘,闲话少说,言归正传,侍候诸君一段十八国临潼斗宝┅┅┅┅┅」

    别看他年逾六旬,说起书来,仰扬顿挫,中气十足,加上那位黑小子在旁搭腔,更加的引人入胜。

    他正说到伍子胥用通臂手隔席抓过秦穆公之时,突然住口,悠悠哉哉的拿起了烟杆。

    「卡喳!」一声,黑小子以火石替他点燃烟。

    石碧卡低声道:「阿通,他怎麽不说下去呢?」

    「哇操!少土啦!你没瞧见别人在掏口袋吗?」

    「这┅┅糟糕,我没有带钱哩!怎麽办?」

    「哇操!安啦!我有啦!咦?『兔崽子』来啦!」

    石碧卡抬头一瞧,只见从街左转来一个中年汉子,一脸雀斑,兔唇削腮,满脸的邪气,十足的坏胚子。

    不错,他正是苏州城之混混涂勇,以前除了常来「开讲茶肆」白吃白喝以外,还每月还收取五两的规费。

    由於他姓涂,伍通二人私下替他取了一个「兔崽子」的臭号。

    伍通的声音虽低,身边之人早已听见,因此,立即有人惊呼道:「涂勇来啦!涂勇来啦!快走!」

    众人闻言,一见涂勇已经走到近前,纷纷走散。

    但,走不了多远立即打住,等着要看热闹了。

    涂勇一见众人对他如此的「敬畏」,阴阴一笑之後,大步踏入场中,双手叉腰,威风十足的喝道:

    「嘿!老不死的,瞧你一大把年纪,一定走江湖跑码头甚久,怎麽不懂规榘呢?你在涂爷那儿挂过号?孝敬过了吗?」

    那老者连忙点头哈腰道:「这倒是小老儿疏忽啦!大爷你高抬贵手,让小老儿把今儿混过去吧!」

    「哼!谅你不敢不上路。」

    那老者突然叹了一口气道:「唉!我这把子年纪了,还跑江湖受这门子活罪,说起来就叫报应。」

    涂勇一听规费已经跑不了,立即假惺惺的问道:「怎麽说?」

    「唉!我有两个儿子,老大  书不明礼,抛下我去当『孝』子,老二习武不务正,流入鸡窃鼠盗,小孙子年轻,我替他讨了一房孙媳妇,原本指望他能略尽孝道,那知这小子不是人,依┅┅┅」

    「怎麽样?」

    「他依靠着老方恶霸,横着胳膊闯,他媳妇当然跑啦!这小子怨上了我,专管我老头子要钱,这┅┅┅┅」

    伍通听他拐弯骂人,不由哈哈一笑!

    石碧卡虽然听不懂,可是,一见伍通在笑,他立即也哈哈一笑,他的嗓门甚响,立即吸引众人之侧目。

    涂勇突然会过意来,立即狠狠的瞧着石碧卡。

    石碧卡吓得立即躲到伍通的身後。

    伍通仗恃练过武,敲不在意的站立不动。

    此时的他由於练过「天机心法」,在这三年来,不但至少长高五寸馀,而且体格也增壮不少。

    就连相貌也改变不少,因此,涂勇竟认不出他来,只听他阴阴的道:「傻大个,你们若有种,就别跑!」

    说完,朝老者暴喝道:「老不死的,你敢占我便宜。」

    话未说完,早已扑了过去。

    老者一摆大袖道:「哎唷,乖孙,你这是干什麽?」

    涂勇一个跄踉,跌了一跤。

    他不信的怔了一下,发疯般扑向老者。

    老者转脸道:「黑小子,摔他。」

    黑小子早就蠢蠢欲动,一滑步,顺手一甩。

    「砰!」一声,涂勇立即摔成四脚朝天。

    他整天练拳踢腿,平常三五人根本近不了身,此时莫名其妙的挨了一摔,他不由甚为不服,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兜心儿一拳疾捣向黑小子。

    黑小子叱道:「你这只手好脏喔!」凝立不动,挨拳到胸前,一翻腕抓住他的脉门一带,涂勇立即跌个狗吃屎。

    众人立即一个哄笑。

    只有石碧卡忧心忡忡,没有心情笑。

    涂勇这下明白了,他立即翻身欲跑。

    黑小子瘦爪一伸,抓住他的衣领向左一抖。

    「砰!」一声,涂勇又跌个五心朝天了。

    黑小子叉腰道:「起来!」

    「不!大丈夫能屈能伸,说不起来就不起来!」

    「不起来?我揍死你。」

    「救命啊!出人命啦!」

    老者含笑道:「黑小子,我只叫你摔他,可没叫你揍他哩!」

    黑小子恨恨的道:「滚!一!二!┅┅┅」

    三字未响,涂勇已狼狈逃走了!

    黑小子挥挥衣袖,道:「各位,咱们方才又说书,又摆擂台,连台好戏,精彩绝伦,不给钱还成。」

    说完,摘下破帽走向伍通。

    阿通朝他竖了一下拇指,喝声:「赞!」立即自怀中掏出两块碎银,毫不犹豫的朝帽中一放。

    石碧卡道:「他已替我付啦!我没事啦!」

    黑小子哈哈一笑,道:「没事!丁点事儿也没有啦!古精冒味,敢问秦位大哥尊姓大名?」

    「在下姓伍,人五人六的伍,单名通,乱通一通的通,他姓石名叫碧卡,乃是在下的义兄!」

    石碧卡急忙补充道:「石破天惊的石,小家碧玉的碧,上下不分的卡,请多多的批评和指教!」

    古精乍听这种不伦不类的解说,不由哈哈一笑。

    古怪亦哈哈一笑,抽了一口烟。

    石碧卡一见古精继续走向别人,立即低声道:「阿通,我方才说的补充很正点吧?都是四个字哩!」

    「哇操!正点?正点得『米米毛毛』」

    「怎麽会呢?我想了好几年才凑成的哩┅┅┅┅」

    「哇操!回去再说吧!又有热闹可瞧啦!」

    果然不错,涂勇带着两个人来找回颜面了。

    右侧是个驴脸汉子,身穿一袭锦衫,横充斯文,空着手未带兵刃,扳着严肃神态,很有气派哩!

    另一位黑胖子带着护手钩,一付杀气腾腾!

    众人立即纷纷散去。

    只有伍通及石碧卡退出三丈外,神情十分的紧张。

    这两个人乃是苏州「双义武馆」馆主,虞祥及巫九,手下颇有几套,乃是涂勇的恩师,乃是苏州之双霸。

    驴脸汉子虞祥进了场,阴声道:「老儿,你可真是猛龙过江!」

    古怪把破草帽向後一推,抬起头来,眼泛一片精光,宛如电射,朗笑道:「不敢当,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是双头蛇。」

    虞祥脸上无光,叱声:「大胆!」立即扑了过来,单掌一起,迎面就砸,「砰!」的一声,倒有几分功力。

    古精叫声:「驴脸的,我陪你玩!」「黑虎偷心」迳袭其左肋。

    虞祥生平最恨人提及「驴」字,如今被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子一提,心中一火,杀机陡生,手下立即一紧。

    右手疾吐,横截脉门,左掌「白鹤展翅」倏拍左肩。

    古精叫道:「厉害!」一个猫跳窜了开去。

    虞祥冷哼一声,「单掌开碑」向他後心袭去。

    伍通及石碧卡吓得慌忙以手捂眼。

    那知古精身形一斜踉跄倒去,右掌却疾快的向後一拍,「砰!」一声,虞祥手捂右肋喷血倒地。

    巫九怒吼一声,未待古精站稳,抬臂暴点双睛。

    古精喝道:「好胖的手!」「金丝缠腕」一刁对方脉门。

    巫九倏地甩臂闪身。

    古精蓦地矮身,鸳鸯腿连环躲子脚,「砰!」「砰!」两声,巫九右足迎面骨及小腹被踹个正着。

    摔出三四步远,立即喷血倒地。

    涂勇一见两大靠山两三下就被一个瘦小子摆平了,吓得连招呼也不打一声,立即抱头鼠窜而去。

    伍通及石碧卡首次看见有人被揍得吐「槟榔汁」,吓得二话不说的,立即朝「开讲茶肆」奔去。

    古怪深深的瞧了他们二人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好美的资质,不知是谁调教出来的,奇怪?怎似不谙武哩?」

    古精低声道:「爷爷,要不要我跟去瞧瞧?」

    「算啦!辨正事要紧,走吧!」

    且说伍通及石碧卡被骇得逃回「开讲茶肆」院中之後,立即发现甄夫子及莫忘归坐在厅中品茗低叙。

    甄夫子一见他们二人的神色,等到他们走入厅中之际,含笑问道:「阿通,阿卡,你们怎麽不多玩一下子呢?」

    石碧卡好似见到亲人般立即叫道:「惊死郎,实在有够惊死郎,一个年纪轻轻的猴囝仔竟会揍死人!」

    伍通对古精的言行甚为欣赏,闻言之後,立即叫道:「哇操!你少大嘴巴,什麽猴囝仔的,你自己还不是猴囝仔。」

    「这┅┅这不对吧!他又瘦又黑又小,怎能和我相比?」

    「哇操!你可真皮厚哩!你比他行吗?」

    「这┅┅这┅┅┅」

    甄夫子含笑道:「别斗嘴了,究竟是怎麽回事?」

    「哇操!大叔,夫子,小的二人今早一出门,立即就快马加鞭的在城内到处乱逛,那知在狮子林却碰见了热闹。」

    说着,将说书的情景说了一遍。

    甄夫子听得笑道:「虞祥及巫九作威作福多年,如今终於挨到惩罚了,真是苍天有眼,报应不爽!」

    莫忘归却沉声道:「阿通,你把那个黑小子的动作比一下!」

    伍通应声:「是!」想了一下,道:「阿卡,你做箭靶吧!」

    「不!不!会吐血哩!」

    「哇操!我那有那黑小子厉害?」

    甄夫子心知他们二人的内力皆已不凡,岂可让他们在厅中动手损坏物品,立即含笑道:「走!到院中去吧!」

    石碧卡闻言,只好走了出去,口中连道:「阿通,别太用力哩!」

    「安啦!你这麽壮,我只是比划一下而已,你跑过来吧!」

    说完,模仿古精摆出了架式。

    石碧卡叫声:「小心!」果然跑了过去。

    伍通等他跑到近前,双掌抓住他的衣襟向外一抛,「砰!」一声,石碧卡立即被抛出丈馀外。

    「哎唷!安娘喂呀!阿通,你好狠心喔!」

    伍通一见自己居然将石碧卡摔成狗吃屎,不由一怔,闻言之下,慌忙上前搀扶,连道:「失礼!」

    甄夫子瞧得神色欣喜不已。

    莫忘归亦神色一喜。

    「阿通,你真的把我摔疼啦!我不来啦!」

    「失礼啦!我不是故意的啦!我自己耍吧!」说完,想了一下,把古精的鸳鸯腿及跺子脚使了出来。

    他虽然学得不全,不过,甄夫子却瞧得有点眼熟,思忖半晌之後,立即低声道:「洪兄,好似黄山派之路数。」

    莫忘归颔首道:「不错!想不到黄山派尚有优异的後起之秀。

    「洪兄,黄山派一向少涉足武林,如今突然有人现身,必然发生了什麽事情?小弟想去瞧瞧。」

    「好吧!早去早回,我将在申初离此,少则半年,多则一年,定必回此,这本秘笈就交给你吧!」

    说完,又自怀中掏出一本小册递了过去。

    甄夫子激动的道:「洪兄,你待小弟如此诚厚,小弟定当鞠躬尽瘁,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莫忘归淡淡的道:「甄兄,你视阿通如己出,小弟对他亦期许甚高,小弟相信你一定会尽力的。」

    说完,迳自走回房去。

    当夜酉未时分,伍通又来到甄夫子的房中,甄夫子道句:「阿通,坐!」立即将那本秘笈递了过去。

    伍通伸出双手将接了过来,同时恭敬的坐在他的身边。

    「阿通,你先将这书看看再说。」

    伍通随手翻开来,只见书中写着:「夫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刚,故武之善者,莫不以柔克刚┅┅┅」

    伍通暗喜道:「哇操!原来这是一本有关武学之书,太好啦!」再朝下看,「刚过必折,柔极永存,动者易惫,静者长安┅┅┅┅」

    他瞧得心日新俱醉,欣喜若狂。

    「阿通,你知书中意思吗?」

    「似懂非懂!」

    「武功一道,虽是以力取胜,但全看力量是否用得适当,若是用得恰当,四两可拨千斤,若是不当,虽有挟山倒海之力,并将受制於人,譬如阿卡今午被你随手摔出,就是这个道理。」

    「哇操!有理,夫子,这句视之不见,听之不闻,该当何解?」

    「练武如修道,必须先练心,心只要能定,神自然能安,气自然能足,精自然能凝,你还记得三年前开始打坐之情景吧?」

    「耳观鼻,鼻观心┅┅哇操!我明白了!」

    「一理通,条条通,你仔细的思考吧!我会随时指点你的。」

    阿通点点头,果真仔细阅读及思考着。

    以他的优异秉赋,加上莫忘归,甄夫子日年来替他扎基,早已神清智朗,再经甄夫子指点,三天之後,他已悟透运功使气行力秘诀。

    甄夫子翻开第目页,道:「阿通,往下这八页包括拳脚刀剑招式,你先背熟,我再教你演练。」

    任凭伍通条件优渥,加上日夕苦勤练,奈因天机绝学非同小可,他足足的花了年馀,才将那些招式练熟。

    在这段期间,甄夫子也将「天机刀法」化成棒法,指导石碧卡运用那支大烟斗,演练天机棒法。

    他采取循序渐进方式,不厌其烦的指导这个憨直少年,务必要达到及格标准,才会再传授下一式。

    石碧卡这下子总算领教到五十馀斤大烟斗的滋味了,不过,他却兴致勃勃的随时演练不已。

    因为,甄夫子告诉他,只要用心练习,那女魔一定会在受不了的情况之下溜之大吉,他就可早日脱离苦海了。

    因此,在这年馀时间,他也将这六招十八式练得纯熟了。

    腊月廿四,家家户户忙着送神及准备过年。

    莫忘归却在黄昏时分,坐着一辆马车抵达大门,付过车资及赏银之後,只见他提着一个小木箱走入大门。

    石碧卡正举着一竿的腊肉要回厅,一见到莫忘归,欣喜的唤句:「大叔,你回来啦!」立即放下腊肉跑了过去。

    莫忘归一见他的步履轻快,心中暗喜,俟他走近之後,右掌倏地在他的左「肩井穴」拍了一下,道:「阿卡,你更壮啦!」

    「拍!」一声脆响,至少有「中量级」一百磅左右之力道,石碧卡却浑若未觉的咧嘴一笑,道:「大叔,你更年轻啦!」

    莫忘归一见石碧卡的横练功夫精进到这个境界,心中一喜,立即哈哈大笑,牵着他朝大厅行去。

    倏听伍通欢呼一声:「大叔,你好!」立即跟在甄夫子的左後方,快步行来,双目居然已经微现泪光了。

    莫忘归深深的打量他一眼,握住甄夫子的手,欣喜的道:「甄兄,辛苦你啦!没有什麽意外吧?」

    「一切正常,洪兄,你还好吧?」

    「哈哈!入内谈吧!」

    莫忘归及甄夫子刚坐在厅中不久,石碧卡已经收妥腊肉和伍通端着菜肴走了出来,同时迅速的摆置碗筷。

    「哈哈!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好久没有吃阿卡做的料理啦!今天可以大快朵颐啦!来!大家一起来!」

    进膳之中,莫忘归赞不绝口,乐得石碧卡合不拢嘴。

    饭後,莫忘归与甄夫子联袂走向书房,石碧卡一边收拾餐具,一边低声道:「阿通,大叔这回似乎很爽快哩!」

    「哇操!拜托你别滥用字眼吧!是愉快,不是爽快啦!大叔又没有和查某搞在一起,怎能扯上爽不爽呢?」

    「阿通拜托你别提查某吧!」

    「哇操!怪啦!每次我一提到查某,你就畏若蛇蝎,到底是什麽意思?难道你就不想娶某啦?」

    「阿通,拜托,你别再提查某吧!我┅┅我实在受不了啦!」

    伍通一见他居然紧张得脸色苍白,不由诧道:「哇操!不提就不提,不过,你为何如此的惊查某?」

    石碧卡叫道:「我不知道啦!」说完,捧着餐具匆匆的离去。

    伍通摇摇头,叫句:「怪胎!」立即开始擦拭桌椅。

    半晌之後,突见甄夫子含笑走了过来,道:「阿通,到书房去吧!」

    「是的,夫子,小的是否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

    「可以呀!说吧!」

    「夫子,阿卡为何那麽惊查某?」

    「哈哈!这与他的武功有关。」

    「哇操!难道他要竞选『惊某公会』的『理事长』?」

    「哈哈!那有这回事,你待会儿再问洪兄吧!」

    说完,含笑离去。

    盏茶时间之後,伍通走入书房,只见他在「天机房」外面犹豫半晌,立即脱去衣衫,仅着一条内裤走入里面。

    却见莫忘归也是只着内裤盘坐在地,他稍怔半晌,立即说道:「哇操!天寒地冻的,小的去拿垫吧!」

    「阿通,别慌,过来,盘坐在我的背後。」

    「是的。」

    「阿通,你会『推宫度气』吧!」

    「会的!」

    「好,你先运功,待会替我打通淤聚之气血,服下吧!」

    伍通接过一粒龙眼大小的药丸,毫不犹豫的吞下去,药一入口,立即化成一道甘液流入腹中。

    真气一提,立即觉全身如置热炉,立即汗下如雨。

    「阿通,归元守一,准备贯穿『天地之挢』。」

    伍通一听夫子居然要自己贯穿练武人梦寐以求的『天地之挢』,狂喜之下,立即凝神守气。

    盏茶时间之後,只觉经脉俱张,全身气机滚滚。

    莫忘归将自己昔年闯少林便夺过来的「大还丹」给伍通服下之後,自己也服下三粒「天机丸」。

    他自从在西湖饮恨之後,无时无刻在设法要恢复武功及复仇,因此,他一方面督促伍通抬烟斗,一方面设法恢复武功。

    可是,爱珠既已存心点破他的「气海穴」,岂是一天即能复合,因此,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接受失望,痛苦的打击。

    可是,他毫不气馁,每当伍通离开「天机房」冲往茅房之时,也就是他盘膝练心养气的时候。

    他总是不死心的先要提聚功力,可是「气海穴」一破,好似气球破了一个洞,怎能提聚体内的真气呢?

    他一见真气无法提聚,乾脆眼观鼻,鼻观心,心守「丹田」按照「天机心法」将那些「天机」烟雾由双鼻进出着。

    起先是由右鼻吸入体内经过右胸直落丹田,稍停半晌,再由丹田向上喷射,径由左胸,左鼻而出。

    其次是由左鼻入,径由右鼻出。

    接着是由双鼻入真达丹田会合之後,往中央直冲到天顶,一见「此路不通」只好重回丹田分由双鼻喷出。

    他就交织使用这三条路线,不但使全身重穴得以维持活力,而且试探着要补「气海穴」那个破洞。

    虽然每次皆失望,不过,他感觉出已有丝毫的进展,狂喜之下,他锲而不舍的继续努力着。

    此次,他重又回去于天机昔年隐必之处,且由于天机遗留之手稿中,他找到了复功之法,他几乎当场乐昏了。

    他先以诀隐身到满意程度之後,方始回来苏州。

    此时,他虽然背对伍通,却由他的呼吸察觉出他正在要紧的关头,因此,他也暗暗紧张不已。

    且说伍通一发现自己好似置身於热鼎之中时,立即紧咬牙根,按照「天机心法」带动那股澎湃真气。

    一而再,再而三┅┅┅终於在先後两次轻震之後,全身的真气好似三江四川五湖六泊归大海般向「气海穴」报到了。

    过多的真气几乎使他爆炸,他慌忙带着那团真气运行全身,沿途也将「迟到」的真气拉上车。

    客满,空前大客满,大爆满。

    飞快车在他的体内驰骋着。

    一圈,二圈┅┅┅一直奔驰下去。

    他只觉全身一片空明,好似被一股白光笼罩般,说不出有多晶莹,圣洁以及舒畅,他忘形的调息着。

    事实上,此时的他根本不必亲自指挥,那些真气在他的意念一动,立即自动自发的在他的全身百骸运行起来。

    好似在「家庭访问」一般,那股真气一一访问每处穴道,而且好似大人在抚摸囝仔全身般沐融各处穴道。

    他终於入定了。

    莫忘归松了一口气,暗道:「天啊!我复功有望了,爱珠,奶这个贱女人,奶等着我将奶碎尸万段吧!」

    他心知伍通这一入定,至少要半日之後才会醒转,因此,立即默默的思忖如何让伍通及石碧卡的武功更加精纯?

    果然不错,一直到翌日午後,伍通才神清气朗的醒转过来,他一见到莫忘归盘坐在自己的身前,立即想起他欲自己替他运功行气之事。

    右掌一搭上他的「命门穴」就欲将功力渡过去。

    莫忘归怕他太慷慨一口气输过太多的真气震伤自己的内腑,因此,立即道:「先徐後疾,先轻後重。」

    伍通暗道一声:「哇操!好险!」立即将真气缓缓的渡了过去。

    二人皆修习「天机心法」,因此,真气一进入莫忘归的体内,立即有如识途老马般自动的穿行起来。

    可是,当走到「气海穴」之时就「漏风」了!

    伍通怔了一下,不信邪的将真气源源不绝的输了过去。

    盏茶时间之後,莫忘归已汗下如雨了。

    看官们,你们如果叁加过「**爱民救灾活动」,一定还记得如何用砂包围堵堤防破洞的情形吧?

    伍通目前就是采取这种行动。

    沉积在莫忘归「气海穴」附近的「天机粉」及「天机丸」在伍通那精纯内力炼化以後,好似砂包般纷纷堵住「气海穴」那个伤口。

    接着,它们粉状变成膏状,好似「欧凯棒」般将伤口紧紧的封住,而且迅即烘乾。

    伍通那股真气不放心的在「气海穴」徘徊甚久,好似以脚踩实砂包般,足足的过了半个时辰才继续前进。

    莫忘归欣喜的身子轻颤,半瞑的双目倏然掉出两粒泪珠,他慌忙凝神静气,引导那股真气运行全身。

    黄昏时分,那股真气终於顺利的遍行他的全身各处穴道了,为了避免创口承受不住,他立即轻轻的一挣。

    伍通会意的收回右掌,继续调息。

    狭窄的天机房内立即一片宁静。

    一直到子夜时分,伍通才悠悠的醒转过来。

    他刚起身,莫忘归也吁了一口长气醒了过来,只见他起身抓着伍通的双掌激动的道:「阿通,谢谢你!」

    「大叔,是小的该谢你哩,怎麽┅┅┅」

    「哈哈!彼此!彼此!走,去喝一杯庆祝一下。」

    说完,拿起画桌上的衣衫开始穿着。

    伍通立即走出「天机房」穿起衣衫。

    盏茶时间之後,莫忘归四人已坐在厅中桌旁了,只见莫忘归举杯道:「甄兄,小弟先敬你一杯。」

    甄夫子心知他必已恢复武功,因此,立即含笑陪他乾了一杯酒。

    「阿通,谢谢你的帮忙,乾杯!」

    伍通从未如此正式的喝过酒,加上被自己心目中的恩公敬酒,他立即当场怔住,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石碧卡个性憨直,那管那麽多,立即叫道:「阿通,大叔已经乾杯了,你也快点乾杯吧!」说完,将酒端到他的嘴旁。

    「哇操!我知道啦!鸡婆!」

    头一仰,那杯酒整个的灌入喉中,之呛之下,连咳不止。

    「哈哈!甄兄,该加强训练阿通喝酒哩!」

    「哈哈!遵命,正统艺技已授完,总该授些杂艺了。」

    「不错!吃喝嫖赌,风花雪月,阵法,暗器,多着哩!」

    「这┅┅┅嫖?赌?妥吗?」

    「哈哈!甄兄,你瞧瞧他的桃花劫,能不教吗?」

    此时,伍通已止住咳,正在拍胸顺气,甄夫子一瞧伍通那神仪内蕴,气色晶莹,他不由一震。

    伍通的相貌虽然只是中上,可是,以他此时的通玄内功,所散发出来的温文儒雅气质,却是十分的「耐看。」

    连身为男人,修为有素的甄夫子也越看越想新近哩!

    莫忘归满意的颔颔首,道:「阿卡,这些年来,你忙里又忙外,最辛苦不过啦!来!大叔敬你一杯!」

    「是!是!大叔,小的先向你报告一下,小的只能喝两杯,这一杯酒先喝下,等一下再敬你一杯!」

    说完,小心翼翼的乾了那杯酒。

    别看他憨直,那只是反应比较单纯以及慢些而已,他一见伍通被酒呛到,立即慢慢的喝光那杯酒。

    只见他得意的朝伍通照照空杯,另外斟满酒道:「大叔,感谢你救小的脱离苦海,小的敬你一杯。」

    说完迳自缓缓的乾了那杯酒。

    莫忘归又乾了一杯酒之後,含笑道:「阿卡,大叔尊重你,不再要你喝酒,不过,这些菜都是你自己做的,你总该捧场吧?」

    「是!小的会努力吃了。」

    「哈哈!好!你就多吃点,阿通,来,再喝一杯,别喝得太急!」

    「是!」

    这一餐「宵夜」,一直到丑初时分才散席。

    翌日辰初时分,四人已用过膳,伍通及石碧卡将画架抬到大厅前,并备妥画具,同时也请莫忘归表演一场。

    莫忘归朝站在一侧的甄夫子点点头,道:「阿通,大叔以画代武,你瞧仔细点了!」说完,拿起了炭笔。

    只听他轻声吟道:

    「烟光山色淡溟蒙,千尺浮图兀倚空;

    湖上画船归欲尽,孤峰尤带夕阳红。」

    吟声方起,炭笔疾挥,一座巍峨的南屏山立即出现难画纸上,接着在山上出现七级古塔。

    「阿通,此塔乃是杭州西湖十景之一,名日雷峰塔,每当夕阳西沉时,塔影波光,相映成趣。」

    说话之中,宁静的湖水,波光塔影,相继出现了。

    甄夫子瞧得暗叹道:「才气横溢,怪不得能睥睨武林!」

    伍通却瞧得神驰目眩,双手随着不住的比划,思索着自己所习练过的招式,令莫忘归瞧得暗暗颔首不已!

    心中一动,立即在湖面两侧画起垂柳。

    只见他忽而东画一株,忽而西画一株,总之,好似在施展「天机心法」,边迅疾又飘忽的画起柳树。

    伍通瞧得心神俱颤,情不自禁的移动起步子。

    石碧卡起初以为阿通突然中了邪,可是,仔细一瞧他的步子居然甚为眼熟,他不由怔了一下。

    等他看了好半晌正欲出声之际,莫忘归已在湖面上空画出一群飞鸟,而且正以不同的姿势飞翔着。

    伍通心知那是「天机身法」,立即一边闪动,一边瞧他作画。

    他为何要边闪边瞧莫忘归作画呢?因为,他发现大叔方才所画的掌法,刀法,皆与自己所习有些不同。

    演练过後,他发现这些不同反而使得更顺手,因此,他全身随着莫忘归所作之画演练着身法。

    莫忘归功力乍复,一口气将天机掌、拳、剑、刀,身法由炭笔画出之後,亦觉心力交疲,立即停下笔。

    伍通跟着停下步子之後,不住的思索着。

    甄夫子含笑将一杯香茗递给莫忘归之後,立即将石碧卡拉到书房外低声道:「阿卡,你想不到阿通也会你那套吧?」

    「是呀!好奇怪喔!」

    「阿卡,你去把那两支烟斗拿出来,等一下你和阿通比比谁较行。」

    「不行啦!很危险哩!上回小的不小心将後院一株树砸倒哩!」

    「不会啦!阿通会闪开的啦!」

    「真的吗?」

    「真的啦!阿卡,我有骗过你吗?」

    「嗯!小的相信你!」

    「很好,你先去後院等吧!」

    说完,迳自走回大厅朝莫忘归传音道:「莫兄,可否让他们比武。」

    莫忘归含笑点点头,道:「阿通,想通了吗?」

    「哇操!大叔,你实在不简单,连作画也可以授武!」

    「哈哈!武功岂止用於搏斗而已,运用之妙,全凭一心!」

    伍通默默念句:「运用之妙,全凭一心!」立即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甄夫子含笑道:「阿通,阿卡也练过天机刀法,不过,我把它化成天机棒法,你想不想和他比划一下!」

    「好呀!在那边?」

    「後院,走吧!」

    三人刚走到後院,立即看见石碧卡挥动那支大烟斗兀自在院中施展那套天机棒法,三人立即停身观看。

    那支重达五十馀斤的大烟斗在石碧卡的雄浑胁力挥动之下,好似一根竹杆般,既威猛又变化多端。

    四周的树枝更是早已被震得簌簌作响。

    伍通原本兴致勃勃的打算要与石碧卡较量一番,此时目睹此景,他不由暗打退堂鼓了哩!

    甄夫子右手一招,将地上那支小烟斗吸入手中,递给伍通。

    伍通乍见甄夫子的这种神技,更是一怔!

    突听石碧卡叫道:「阿通,来呀!」

    输人不输阵,伍通硬着头皮接过小烟斗之後,叫声:「看我的!」身子向前一射,「咻!」居然直射出丈馀外的墙外。

    他不知道自己的任督两脉已通,功力突飞猛进,一见自己居然反常的飞过头,吓得落地之後,几乎摔跤。

    石碧卡乍见他跳得这麽远,心虽诧异,却以为阿通怯场,立即叫道:「阿通,算啦!你回来吧!」

    「哇操!阿卡,你少门缝里瞧人,把我看扁了!」

    声音未歇,不但疾掠而回,而且一式「天机难测」直攻过来。

    伍通喝声:「来得好!」疾扫过去。

    「铿!」一声脆响,石碧卡「哎唷!」一叫,踉跄连退。

    伍通却若无其事的飘落在地,道:「哇操!谁怕谁?来!」

    石碧卡叫声:「来就来!」同样一式「天机难测」疾攻而上。

    伍通哈哈一笑,同式迎了上去。

    甄夫子方才乍听到他那声脆响,只觉内心气血一震,一见莫忘归退出丈馀之外,立即也掠到他的身边。

    「甄兄,这对寒铁烟斗很够劲吧?」

    「是的,确有扰乱心神之作用,难道它们也是于前辈之遗物?」

    「不是,那是小弟祖传之宝,至少已有一甲子未现江湖了!」

    「啊!莫兄,原来你是伏牛山庄之人?」

    「不错!可惜,一场瘟役下来,仅剩小弟悻活,小弟在埋天怨人之际,流浪天涯,侥幸进入于前辈隐修之处。

    「那时,恩师已近归天,他在遇见小弟之後,服下天机丸,硬多留在尘世三年将一身武功传给小弟。

    「小弟由恩师平时的黯然神伤及其遗留的日记,知道恩师一直为情所困,因此,便对女人产玩弄的心理。

    「想不到在西湖被一名歌妓盗去功力,及破去『气海穴』,所幸又被阿通恢复元功,只要再必练几年,必可复原。」

    说完,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莫兄,那位心狠手辣的歌妓是谁?」

    「爱珠是她的艺名,真的身份并不详。」

    「莫兄,你是否真的要阿通学那嫖赌?」

    「非也!小弟此回外出隐觉武林杀劫较前更剧,阿通二人若想行道武林,若过份拘泥礼法,恐受牵制。」

    「莫兄所言极是┅┅实不相瞒,阿通身负血海深仇,小弟系以赎罪之心暗中照顾他,个中内情,容日後禀报。」

    「不敢当,小弟早有此感,不过,小弟不会计较这些,小弟只是想藉他二人略赎小弟先前之罪。」

    「莫兄,你真的┅┅┅」

    「不错!小弟死里逃生,深感先前任意行事,致有此劫!」

    「莫兄,太好啦!实在太好啦!」

    突听「拍!」及石碧卡「哎唷!」一叫,甄夫子二人急忙一瞧,只见石碧卡手按右腰向右飞落而去。

    甄夫子道声:「不好!」立即飞掠过去将他接住。

    「阿卡,你不要紧吧?」

    「喔!好痛喔!」

    甄夫子将他放在地上,只见他的右腰棉袄破了一个烟斗洞,左腰眼一处淤红,立即运功替他捏揉。

    伍通与他对拆好半晌,一见一直占不了上风,一式「天机难测」,倏然化为第四式「天机渺渺」疾扬向他的左腰。

    出手之後,方觉不妙,欲待收招,却已不及。

    石碧卡见他突然「越级」出招,招架不及,急忙躲闪。

    想不到他刚想躲,却已「中奖」了。

    伍通放下小烟斗,疾掠过来,关心的道:「阿卡,失礼啦!你怎麽不挥动烟斗反扫过来呢?」

    「哈哈!阿卡,那个女魔可能已经和你变成好朋友了,方才若非它替你挡了一下,你可能就受伤了哩!」

    「夫子,它有没有死呀?」

    「我也不知道,你快回房去查查看,别忘了吃一粒「天机丸」。」

    石碧卡应声:「好!」抓起两支烟斗跑回房去。

    「哇操!夫子,阿卡的体内有什麽女魔呀?」

    「没有啦!我只是为了逼他练金钟罩而已,回厅谈吧!」

    回到大厅,伍通听完之後,笑道:「哇操!夫子,你可真会唬人哩!不过,若非你教他这招,方才就麻烦了。」

    「不错,在天机丸的奇效帮助之下,当今之武林可能已经无人能够伤阿卡了,这对你来说,又多了一道护身符!」

    「夫子,我的武功还可以吧?」

    「勉强及格,不过尚须加强经验及其他的杂技,从明天开始,你除了练武之外,可有的忙哩!」

    九江,古称浔阳,是一个很有风格的城市。

    风流太守白居易被「三振」到九江时,闻琵琶而感慨曰:「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事实上,九江除了为游庐山必经之地,尚明两大名闻古今中外的商品,一为景德镇的瓷器,一为江西的茶。

    在九江附近尚有三大胜景,小孤山,鄱阳湖以及石钟山,不但吸引不少的游客,更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白居易是过惯了京城的繁华生活,乍被谪到这个偏僻的地方,心情烦闷,因此,才会作出「琵琶行」一文。

    事实上,九江挺迷人的哩!

    至少,伍通及石碧卡在今天已经徒步行军来到了距离九江三十馀里的路途,而且还有外少的武林人物纷纷赶来哩!

    此时正是春夏之交的晌午时分,一身布衫,身背大小烟斗,肩挂包袱的石碧卡及伍通,边走边新奇的打量景色。

    「阿通,你会不会『手堵妖』呀?」

    「哇操!阿卡,你可真行哩,今早刚喝了五碗豆浆,吃了六套烧饼油条,现在居然又叫饿啦!」

    「不行啦!撒泡尿,流点汗,就全跑光了。」

    「好吧!此处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咱们快┅┅┅哇操!後面有人来了,忍着点吧!」说完,继续向前疾行。

    石碧卡回头一看,低声骂道:「妈的,是五个少年家,穿得挺骚包的,还骑着马,佩着剑哩!」

    「哇操!卡细声啦!小心惹麻烦!」

    就两人交谈的时间,「的的┅┅」疾骤蹄响声中,五匹健骑旋风似的带着灰尘疾擦伍通二人身侧驰去。

    伍通瞄了一眼,只见骑在健骑上的皆是年约十六七岁,一身锦服的俊美少年,肩头剑穗迎风飘拂,迅即隐入滚滚尘烟中。

    石碧卡腹中猛接警报,心情恶劣,边挥去尘烟,边嘀咕道:「妈的!跑这麽快,制造空气污染,太没公德心啦!」

    「哇操!忍耐点,你如果真的『八堵妖』,就多吃点尘烟吧!」

    「呸!我又不是阿西┅┅┅┅」

    他尚未把话说完,身後又传来一阵马蹄声音,石碧卡立即捂嘴暗骂道:「妈的!下回我也要骑马!」

    刹那间,又是五位人物装束一模一样的少年疾掠过去。

    伍通离开苏州已经三四个月,虽然没有惹过事,却也增广不少的见闻,见状之後,立即低头徐行。

    盏茶时间过後,又有十骑分成两批疾驰而过,他不由暗道:「哇操!这批人究竟是何来路呢?」

    他正在思忖之间,身後蹄声又起,不过听这蹄声,似乎来骑不多,他立即暗忖道:「哇操!正主儿该到了吧?」

    心中一好奇,扭身回顾。

    这一瞧,不由一怔。

    原来一骑黄马来势如风,马上坐着一个瘦削少年,头戴遮阳破帽,帽沿压齐眉梢,露出半截又黑又脏的脸蛋。

    哇操!若非他骑着马儿,一定是个叫化子。

    伍通不由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就看出问题了,那少年一发现有人注视他,心生误会,骂句:「有什麽好看的!」右手迅即一扬。

    「拍!」一声,马鞭夹着劲风朝伍通右颊扫来。

    伍通一见他张口时,露出两排扁贝似的皓齿,心中不由一呆:「哇操!这人看来又脏又黑,想不到去有一口白牙!」

    因此,他根本没听清人家是在骂他,及至鞭声暴响,鞭影已横卷过来,他本能的缩颈藏头,鞭梢立即自头顶疾卷而过。

    石碧卡反应稍慢,又比伍通高出半个头,「拍!」一声脆响,他的颈项立即遭到池鱼之殃,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鞭。

    只听他「哎唷!」一叫,右手一抓,立即将鞭梢抓在手中。

    那少年一见他的颈项挨了一鞭仍能奇妙的抓住自己的鞭梢,在「咦」了一声之後,立即向後一夺。

    那知,石碧卡力沉若山,任他如何的使出吃奶的力气,仍然无法将皮鞭夺回,情急之下,不由叱道:「楞小子,你放不放手?」

    「脏小子,我不放!」

    「你┅┅┅┅」

    蓦听远处蹄声如雷,那少年神色大变,叱声:「你给我记住!」右手一抖,那条皮鞭绕向石碧卡。

    石碧卡慌啦!急将鞭梢一掷。

    「拍!」声中,那只皮鞭节节寸断掉落於地。

    那少年正欲催马驰去,乍见此种奇功,深深的瞧了石碧卡一眼,双腿一紧,那匹健骑立即绝尘而去。

    倏听身後蹄声沓沓,夹着辚辚车声,势如奔雷而至。

    伍通不觉扭头回顾。

    只见四匹高大白马驮着一辆油壁香车,随车护卫的竟然又是五骑锦衣少年,他不由忖道:「哇操!有够骚包。」

    思忖之间,车骑又擦掠而过。

    伍通仔细朝车中一瞧,不由暗诧!

    原来,这香车翠盖下,珠帘高卷,车中坐的不是什麽女眷,而是一位年约二十四五岁的俊美华服公子。

    车骑转瞬隐没在道转头。

    伍通挥挥身上的灰尘,长吐一口气,道:「哇操!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疾赶一程,免得饿扁了肚皮。

    第五章 春风公子展雄风

    石碧卡一接到「冲锋令」,就立即放步疾行,若非沿途尚有路人,他早就使出轻功掠出去了。

    他也真衰,赶了二十馀里,居然只发现一家小吃店,偏偏那家小吃店又客满,两人只好继续赶路了。

    此时,日正当中,伍通心中一直心平气和,因此,并没有怎麽不对劲,石碧卡又饿又渴中,肝火正旺。

    伍通见他双目圆瞪,双唇紧闭,心知他正有一把火在胸中闷烧,因此,一直默默的紧跟在他的身後。

    两人又疾奔盏茶时间之後,突听石碧卡「咦」了一声,那两个大鼻孔翕张了数下,「咕噜」吞了一口唾液。

    「哇操!有好吃的啦?」

    「对!在右侧林中,走!」

    「哇操!慢着!东西是别人的,你想乾过瘾呀?」

    「咱们可以向他们买呀!我请客!」

    「哇操!他们若不卖呢?」

    「不会啦!我可以跟他们好好的商量呀!」

    说完,快步如飞的朝登山道路奔去,半晌即已领先十馀丈,敢情他已经是饿得受不了啦!

    伍通由泥土路面的车印及杂乱的蹄印,暗道:「哇操!会不会是那批骚包少年在休息呀?」

    心中一动,一式「八步赶蝉」快逾疾风的掠到石碧卡的右侧,轻轻的一扯他的衣袖,朝右侧树林掠去。

    「嘘!阿卡,细声些,你瞧见了这些蹄印了吧?」

    「蹄印?何必管那麽多。」

    「哇操!若是遇上那二十五名骚包少年,该怎麽办?」

    「这┅┅┅可能吗?」

    「哇操!很有可能哩!待我察看看。」

    说完,立即凝神倾听。

    石碧卡愁眉苦脸的东张西望,却不敢擅自离去。

    因为,别说大叔及甄夫子再三吩咐他要听伍通的话,而且,经过这段期间的经历,他发现伍通样样比他行,他能不服吗?」

    只听伍通低声道:「怪啦!那二十五人明明都是少年家,前面不远怎麽另有『幼齿仔』在和他们嬉玩呢?」

    「阿通,别管那麽多了,先去看看再说吧!」

    「嗯!好吧!不过,步子可要放轻些!」

    「知道啦!」

    两人沿着树林朝山上潜行半里远之後,伍通突然发现自己好似又回到了原地,立即轻咦一声停了下来。

    思忖片刻,轻轻的折几一截树枝,继续潜行。

    盏茶时间之後,二人立即又发现那截断树枝了。

    石碧卡也觉得不对劲了,指着那截断枝就欲开口,伍通示意他噤声,立即陷入沉思之中。

    盏茶时间之後,只听他低呼一声:「哇操!」立即牵着石碧卡七扭八折的朝前穿行着哩。

    男女嬉笑声音越来越清晰了。

    原始的「奇异」多重奏,立体身历声音响更加的扣人心弦了,伍通及石碧卡这对「菜鸟」纳闷极了。

    终於两人穿过阵式,躲在一簇树枝後面瞧见了林中的「无遮大会」以及「坦胸露乳」原始大会战了。

    原来那二十五名少年骑士,其中有十名是「幼齿仔」,此时,除了两名上车服待那位俊美公子以外,别外八名正忙得不亦乐乎。

    因为连同御车青年,一共有十六名男生呀,僧多粥少,又是二比一哩,色急的人只好难少女的双乳揩油了。

    格格浪笑及嗔骂声音,立即响成一片。

    车上那位俊美青年,靠在锦墩上,此时正有一位上等姿色的「幼齿仔」以「观音坐怀」服待着他。

    另外一名秀美「幼齿仔」则正与他拥吻,任由他爱抚。

    好爽,毕竟是主人,可以双重享受。

    那十六名少年丝毫不敢嫉妒,干活的干活,揩油的揩油,每人皆全身贯注於狂欢之中哩。

    地上散置着一堆堆的烤鸡,卤味及美酒。

    石碧卡最怕查某,因此,双目紧盯着那些烤鸡猛吞口水,偏偏不敢上前去取,只好在旁乾等。

    伍通今年已是十九岁了,对男女之间的风流事儿已是似懂非懂,因此,他一时瞧得神驰目眩,情难自抑了!

    突见石碧卡轻轻的推了他一下,又朝烤鸡指了指。

    伍通尴尬的面孔一红,暗暗调匀真气,右掌一扬,朝三尺以外的那只烤鸡悄悄的一招,立即将它吸了过来。

    石碧卡欣喜万分的接过烤鸡,边咬边退到一株树後去了。

    伍通又吸过一只烤鸡,边吃边欣赏「牛肉场」。

    那八名正在干活的少年存心卖弄花招,忽而「疾风暴雨」猛杀狠砍,忽而「狂蜂戏蕊」轻抽缓插┅┅┅

    精招尽出,层出不穷。

    那八名「幼齿仔」虽然年轻,却经验丰富,不但攻守有序,而且浪叫助兴,将现场的气氛弄得火辣辣的。

    伍通吃了数口之後,再也吃不下去了。

    跨下帐蓬不知不觉的高搭起来了。

    突觉手中一轻,回头一瞧石碧卡已将那只烤鸡夺了过去,他暗暗自责一声,又吸来一只烤鸡之後,接着石碧卡走了出来。

    两人走到山下之後,石碧卡已将那只鸡干完了,只听他低声道:「阿通,真好吃哩,你怎麽不吃呢?」

    伍通撕下一只鸡腿将其他的部份递给石碧卡,低声道:「哇操!别吃太多,小心消化不良拉肚子!」

    「哈哈!怎麽会呢?」

    「哇操!你吃这种『霸王鸡』,当然会拉肚子啦!」

    「什麽叫『霸王鸡』呀?」

    「没付钱就吃别人的烤鸡,是不是吃『霸王鸡』?」

    「这┅┅┅可是,谁叫他们不吃呢?我们是在帮他们的忙,对不对?」

    「哇操!歪理!」

    「哈哈!不吃白不吃啦!何况又这麽好吃!」

    「哇操!阿卡,你的皮实在越来越厚啦!」

    「哈哈!不敢当,全靠你的支持啦!阿通,你是不是可以把那招手一挥,东西就飞过来的功夫,教一教呀?」

    「哇操!天下那有白吃的午餐,看你的表现啦!」

    「这┅┅┅阿通,我也待你不错呀!」

    「哇操!不『臭』?但还是不够『香』呀!」

    「这┅┅┅算啦!我也不愿意伤这个脑筋啦!反正只要你有吃的,我也少不了一份的,对不对?」

    说完,将鸡骨朝路旁林中一掷。

    「哇操!阿卡,看样子,你是吃定我啦!对不对?」

    「哈哈!那是夫子及大叔说好的,一切看你的。」

    说完,哼着歌儿,大步行去。

    伍通微微一笑,立即也朝九江城行去。

    九江城的客栈,在近几日来,生意特别的兴隆,每家店里的上房,都整院的被客人们包了去。

    这些客人,一个个带刀配剑,性子也特别的暴躁,夥计们要是一个服务不周,保证有苦头可吃。

    但是也有一样好处,只要让这些客人们爽快,打赏下来的小费,一出手至少都是五两,八两的。

    伍通及石碧卡在城中连走了三家客店,方始於黄昏时分在一家「家乡楼」找了一间厢房住下。

    两人一身风尘,因此,伍通在放下包袱及烟斗之後,立即走入浴室,由头至脚,洗得清洁溜溜。

    石碧卡却将那壶茶喝光之後,乾脆向夥计借了一个茶壶,装了半壶茶,「咕噜┅┅」的灌着。

    他在午後时分连吃将近三只烤鸡,怎能不渴呢?

    当他正喝的过瘾之际,只听伍通道:「阿卡,洗澡啦!」

    「喔!好!这儿有茶,你自己倒吧!」

    伍通洗过澡,全身一阵轻松,斟了一杯茶,站在窗前一边欣赏院中之茶水,一边默忖今日之见闻。

    他遵从大叔的吩咐,每晚休息之时,必须检讨白天之所见所闻以及自己的言行,随时改进。

    此时,他一默想,立即想起林中那些狂欢情景,尤其那八名「幼齿仔」的胴体,浪叫,迎合,一波波的冲激他的心田。

    他不由全身一热!

    帐蓬再度搭建起来。

    他暗责一声:「该死!」立即喝光那口茶。

    他在窗前怔视半晌,石碧卡已经洗完「战斗澡」,边穿衣衫边走出来道:「阿通,要吃饭了吧?」

    「哇操!你又饿啦!」

    「有一点点啦!阿通,你等我一下,我先去把衣衫洗一洗吧!」

    「哇操!你挺上路的哩!今夜加菜!」

    「呀呵!阿通万岁!」

    不到半个时辰,伍通及石碧卡已经坐在一付临街洁净座头,石碧卡除了点了六道菜,更订了六碗。

    饭菜一上,他立即专心喂肚皮。

    伍通一面进膳,一面观看街头景况。

    盏茶时间过後,只见街北端转过来四骑,迳至楼前下马,下上楼来,伍通瞄了他们一眼,立即低头进膳。

    领先是一位年近六旬的老者,胸前银髯及腹,两侧太阳穴高突如坟,身後跟着三位中年人。

    个个  筋栗肉,目蕴精光,一望而知皆系身具武功的高手。

    四人在当中桌子入座,立即点过酒菜。

    饮食半晌之後,其中一位中年汉子转头朝楼中扫了一圈,见无碍眼客人,立即低声向老者说起话来。

    伍通隐约听其说道:「瓢把子┅┅┅城西明月堡┅┅┅┅」

    那位称瓢把子的老者闻言一惊,道:「是鹰爪手屠荣晋?」

    那人立即点点头。

    老者却沉吟起来了。

    伍通虽不知他们谈的是什麽事情,但察言观色,知道这老者似忌惮鹰爪手屠荣晋,心想:「哇操!这姓屠的挺罩的哩!」

    忽听另一位中年汉子道:「瓢把子,我们得赶紧下手,这几天九江城中到了不少武林人物,八成是为这件事来的!」

    「嗯!来的都是些什麽人?」

    「小的只认出有雁荡及君山两处人马。」

    另一人却接道:「小的也见到钱塘及双义狄家兄弟。」

    老者顿时面露喜容,心道:「要是有狄家兄弟合作,胜算挺大哩!」口中随道:「狄家兄弟在何处?」

    「这┅┅这个小的却不知。」

    正在此时,梯口传来一阵步声,先後上来两个人。

    前一人年在五十以外,生得豹头环眼,  髯如  ,後一人长相与前一偶相似,只是年纪略轻些。

    老者一见二人立即捋髯笑道:「真个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老兄弟,是什麽风把贤昆仲吹到九江来的?」

    说话之中,已起身相迎。

    原来这二人正是钱塘双义狄威及狄武。

    二人突闻笑声,齐感一愕。

    待看清那人之後,哈哈一笑,拱手道:「原来是银髯叟石池石老哥,你怎不在太湖享福,却跑来此地喝酒聊天呢?」

    针锋相对,人粗,心可不粗哩!

    夥计一见双方认识,立急并桌,添下杯筷退去。

    石池哈哈一笑,先替狄氏兄弟介绍那三位中年汉子,他们正是太湖水旱两道的寨主,虎头鲨李洪,闹海蛟张和及混江龙邱冲。

    六人互乾几杯酒之後,狄威含笑道:「石当家的,我们是老交情啦!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咱们皆是为同件事来的,不过此事已惊动武林,闻风而至的黑白两道高手,已是不少,而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