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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卷  第21章 据说我妈叫赵敏

    晃悠悠地躺在马车里,即便身下垫了两层被子,又特意买了三个抱枕给我扑抱着打滚,我还是觉得浑身难受,颠簸得快要散架了。

    斜眼看向温如海,一副闲适的样子,抱着书本啃了半天也没舍得放下,也不管我是不是有什么需求,倒是温爸爸勤快的给我端茶倒水,搞得我很不好意思,谢了又谢,点头象捣蒜。

    幸好,温碧泉同志到了一个小镇下车,跟温妈妈汇合去了。

    我趴在车上看着惊天地泣鬼神的感人场面,觉得——很麻。温妈妈抱着她老公撒娇也就算了,可是干嘛抱着她儿子哭?还亲额头亲脸蛋呢!那双白嫩嫩的手,把海海抱得死紧,本就是在揩油!

    看着她那娇若芙蓉,艳若桃花的脸蛋,我磨着牙,暗酎:这母子俩有奸情!

    最后,失态的温妈妈总算是注意到我了,把我从车上拖下来又是一顿狂轰滥炸。

    拿什么炸的?当然是人炸弹。她那富有弹高挺的往我面前一挺——唔,挤得我肺部严重缺氧,呼吸困难。幸好她很快放开我,然后给了我跟温如海一样的待遇:把那红艳艳的大嘴巴贴在我的额头和脸蛋上各‘吧唧’了一口。

    靠,这外国女人,占我便宜!

    “飘云啊,怎么你一点都没长大,还是这么小!我家海海会不喜欢的啦!”那乌发碧眼的妖艳女人附在我耳边偷偷说着,然后,意有所指地伸出一个指头轻轻点了点我的部。

    被她这么一说,我只觉脸上发烧,原本昂首挺的,也不得不含收腹了。在她面前,还是不要凸显自己的缺点了吧。

    又寒暄了一会儿,温家两老先行一步,回温府打点聘礼,准备直接给我家丢过去,连媒婆都聘请好了,就等我们俩人一回来,立即开始行六礼,办合法手续。敢情,这是早有预谋的。

    当温妈妈的专用马车从客栈后院拉出来的时候,我的嘴角直抽搐。

    没想到,她就是那个坐在南瓜车里的灰姑娘,那天在荣城城门口,我居然与她擦肩而过。难怪楚离逃那么快,还说车里的人全身剧毒,对方可是大名鼎鼎的毒魔魔君啊!当然是全身剧毒——

    我打了个寒颤,搓搓手臂,赶紧拍身上的衣物。

    “怎么了?”送走父母,温如海回转身,奇怪地看着我。

    “我怕沾上毒。”

    “胡说!”他满脸不高兴的拉过我,把我又塞回马车里,跟着自己也爬了上来。“我娘亲怎么可能给你下毒!”

    “不是啦,我是怕她全身都有毒会不小心沾到我身上啊!”

    “才半个月没见,你变笨了?”温如海扁扁嘴,把我按躺在车厢里,随手丢了一个枕头给我,自己在一旁坐下。“若真是这样,最难受的应该是她本人吧?那她岂不是全身皮肤都会烂掉?再说了,你见过全身都带毒的毒蛇么?”

    我摇摇头。看来,世人传言也不尽可信。有些东西,越传越玄乎,谣言,就是这样产生的。既然没有受到毒害,我趴下来,继续养神。

    车厢里暂时安静下来。

    “那个,秦风真的回家了?”憋了半天,我还是忍不住想说话,打听一下熟人的下落。

    “嗯。”温如海轻轻点头,不欲多言。只是车外有人忍不住,掀开帘子窜了进来。

    “你跟秦风,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他回去以后就病倒了,到现在还在闭关,不愿见客。”

    噗——

    我正喝着茶,被表哥这么一问,忍不住,喷了。

    见,见客……

    这个正牌表哥的形容,还真是让人不得不想歪了。

    只见宋逸湘一脸正色的看着我,那张漂亮得惨绝人寰的致面容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说他是冰山也没错,自从三天前我们相遇以来,我还没在他脸上看到过第二个表情。

    不喜不怒,不愠不火,就是这么平静刻板,只偶尔从他眼中读出一丝情绪,却本猜不透他想表达什么样的感情。我几次想伸手他的脸蛋,看看是不是石头雕刻的,怎么会每一处每一分都雕琢得这么完美,计算得这么确,就象希腊神话里那些天神的雕像似的。

    只是碍于他全身不怒自威的那种冷然的感觉,还是——算了吧,万一他一个不爽把我给砍了怎么办……腰间的那把佩剑,可是从来没离开过他身上,想必也不会是为了好看才挂的……

    我收回视线,轻咳一声,润了润喉咙。

    “那个,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了,也许水土不服吧。”说多错多,在秋苑里发生的事情,我怎么可能道与旁人?秦风——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被人整成那样,连我看着都心酸。现在好不容易摆脱,他一定不愿回想起那段黑暗的日子。就让那短短的十多天,湮没在我们的记忆中吧!

    “对了,秋苑现在是什么状况?”我决定转移话题。原本想去看看润玉小朋友的,被楚离这么一闹,耽搁下来了。

    逸湘表哥淡淡的瞥了我一眼,抿抿唇,然后出其不意的踢了温如海一脚。

    “哦,你说秋苑啊,还能怎么样,照常营业呗。”温如海终于放下书本,给宋逸湘端了一盏茶,一边回答我的问题。“人家又没有犯法,都在官府里备案的,总不能拆了吧?给他们吃一次苦头教训一下就算了……”

    事后,我才知道所谓的“吃苦头”和“教训一下”的真正涵义:秋苑里的银子,全都被人偷走了!然后从上至下,从鸨母到劈柴的小厮,全都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病了三天三夜,上吐下泄的,差点没把肠子都拉出来。最严重的是——那些小倌卖身的字据一夜之间全都被冥火烧了个一干二净!不用说,光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干的好事。

    逸湘表哥不置可否,依然是惜字如金,低头啜饮香茗。我看,除了他感兴趣的问题,其他时候估计他都懒得多说一句话。这三天来,他问得最多的,就是我爹的事,对我这个表妹倒是不怎么关心。真是个怪人!

    “怎么,飘云对秋苑念念不忘?是不是看上哪位小倌了?”门帘一掀,又钻进来一个人。这么轻佻的声音,又说着欠扁的话语,定是宋忆寒这只花狐狸。

    温如海一视同仁地倒了杯茶水递过去。他们一路在阳光下跟着,确实需要补充水分。

    我不得不坐起来,把被子枕头全堆到车头,给他们腾地方。

    “说吧,这次又看上谁了?那秋苑可是咱宇国数一数二的青楼,卖的都是娇嫩的菊花呢!规模仅次于京城的秋水漪澜!一想起那里的曲水流觞和酒池林——啧啧,那真叫一个销魂啊!”忆寒眯着眼睛,端着茶盏深吸一口气,又呷了一口香茗,砸咂嘴,似回味无穷地述说着。

    我嘴角抽了抽。没想到,忆寒这样的桃花眼,也会去赏菊。他不是最爱女人的么?

    “京城——真的也有这样的地方?”那不是在天子脚下么?皇帝在那里上班哟!搞不好哪天我到街上晃晃,跟微服私访的皇子老子擦身而过也不一定。

    我不由两眼大放异彩。

    “你不知道,京城啊——”看到我来了兴致,忆寒表哥立即向我献殷勤。

    “再多嘴,我就把你丢出去!”

    温如海终于听不下去了,啪的一下阖上书本,把书籍全都放回壁柜里,生气地瞪着宋忆寒。

    “你凶什么!不就是京城嘛,怎么说不得了?不就是你在那里招惹是非嘛?难不成这辈子你都不再踏足京城,就这么窝在杭州?畏畏缩缩的,你还是个男人么!”宋忆寒也毫不示弱的回瞪他。

    “你给我住嘴!”温如海涨红了脸,生气地辩驳。“我的事,我自己解决,不用你说三道四!别吃不到葡萄就打我家的主意!”

    “怎么就算你家的了,再怎么说现在也是我宋府的人!”宋忆寒跟他较上劲了。

    我咽咽口水。他们斗什么气?什么你家我家的?

    “我说——”我扯扯这个的袖子,又拉拉那个的衣襟。“你们吵什么吵?不管京城还是杭州,我只想问一句——我们这是上哪去?”

    “回家!”两人异口同声答道。

    “回,回哪个家?”我弱弱的问了一句。我一直都不知道,我在这个世界的家,究竟在哪里,又是怎么样的,家里还有些什么人。从他们的交谈中,我也只知道:除了父母,我还有一个孪生妹妹。其他的亲戚,貌似蛮多的,暂时顾不过来……

    车厢里静默了一会儿。那三只看看我,又凑个脑袋叽里咕噜地商量着什么。

    “这样不好……”“不行……”“不妥……”

    我无聊地等了一会儿,他们三个终于分开,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我们,带你上你母亲那里去,只有那里才是最安全的。”温如海作为代表站出来发言。

    我一听,来劲了,立即直起身子。

    “我母亲在哪?她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漂亮不?有钱不?房子大不大?十五年不见,她有没有给我找后爹啊?”

    那三个抚额叹气。

    “具体情况我们也不便在这里跟你细说,只告诉你,你母亲叫赵敏,住在——”

    “什么?”不等温如海说完,我立即打断他,激动地捧着脸尖叫:“赵敏?张无忌的老婆?那个险恶毒的女人?”

    第2卷  第22章 各自的心思

    经过那三人反复解释和强调,我终于打消了张无忌是我爹的念头,也终于确信,这里不是元朝末年的动荡年代,也没有什么碧血剑屠龙刀,更没有朱元璋和明教。

    呜呜呜——我本着演戏一定要保持最佳状态的决心,刚想说来客串一下“倚天屠龙记”里的小配角,没想到,现实和幻想的差距是如此之大!

    都怪老娘!她怎么能够叫赵敏!她怎么能够起这么雷的名字糊弄我!!!

    “对了,我妈——我娘是做什么营生的?”老爹跟我在另一个地球上逍遥快活了十五年,老妈以什么为生计?总不会改嫁了让别的男人养着吧?这样的话我又多了一个后爹啊……

    “不知道。”这一回那三只意见相同。

    “啊?哦。”如果她穷困潦倒,我要不要考虑先上温如海家里骗吃骗喝一段时间?要不,跟两个表哥回宋府去做米虫也不错,我姑姑不是宋三夫人么,都养了我妹那么长时间,再养我个一年半载的不是问题吧?还有——

    “啊——我爹呢?我爹他怎么样了?他穿过来了没有?”天哪,我怎么把他给忘了!秦风我见过了,现在温如海跟宋忆寒就在我面前,唯有老爹——

    “跑了。”宋忆寒回答得简单明了,只是言不达意。

    “什么跑了?”把我丢下,不要了?还是自己逍遥快活去了?

    三人面有难色。

    “就是……跟舅舅有老交情的一位世伯,没跟手下人说清楚就派人前去围堵捉拿,把舅舅吓跑了。”

    “怎么可能吓跑!我爹那么厉害——”

    “确切的说,他把三十几名大汉打翻在地,消失了。到现在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不过你放心,我爹也加派了人手寻找舅舅,指不定,他自己先回家看望舅妈了呢!”宋忆寒补充完毕,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只不过那只禄山大爪停留的时间长了两秒,那双水汪汪的蓝眸立即瞪了过来。他挑衅似的回瞪。两人视线交错中闪出一片火光。

    我装作没看见,别开眼,数窗外的蜜蜂。

    据说,就是这些蜜蜂帮助温如海找到了我,而我前几天在秋苑里见到的那只蓝色凤尾蝶,是魔君伯母养的。莫非最近我走桃花运四处招蜂惹蝶?还是他们温家孵化出来的虫子比较善解人意?

    我默。希望是前者。十八年来第一次走桃花运啊……而且还招来了这么多朵桃花——也许当中混有菊花。

    我抓抓头,开始想念秦风同学。那家伙,没变成菊花吧?过几天等我安定下来了再去探望他吧!

    傍晚,我们终于一路摇晃到了金陵——在江南地区仅次于杭州的大城市,貌似比我待了半个月的荣城规模要大些。

    吃饭的时候,那三只又商量开了,在我的归属问题上产生了分歧。

    逸湘表哥的意思是:先带我回杭州,跟他娘——也就是我姑姑见面,剩下的事情再听长辈的,看看他们怎么安排。我对这样的提议没有意见。

    忆寒表哥的意见是:赶紧把我送到我娘身边,好让我们母女团聚。看他说得情真意切,眼中满满流露出的都是对我的关爱之情,我不由感动得——

    “算了吧,你到了凌也看不到思云。早些日子,她跟蓝月跑了,还把舅妈的一座矿山炸崩了,舅妈现在正想找人撒气呢!”

    听了宋逸湘一席话,忆寒表哥立即噤声,不再发表任何意见。

    靠!敢情这花狐狸想借着送我回家的名头上门去看我妹!我对他的感动立即消逝得无影无踪。小样!就这样还想当我妹夫!我得把他的恶形恶状告诉思云才行。

    最后,我们把视线投向温如海。

    “我想,我们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先送飘云回凌吧。赵伯母一定很想念她。”温如海似乎一早就打定了主意,很坚定,也很坚决。于情于理,这确实是最好的安排。姑姑姑丈再怎么想我,都不及老妈对我的思念。

    “可是,你知道怎么去凌么?”逸湘表哥问。

    温如海摇摇头。其实,之前他有去过凌,不巧的是,那段记忆没了。

    “我去过三次尚不记得进出山谷的路途,你只登门一次,又怎么晓得如何走出迷阵!”

    一句话,打消我们所有人的争执,最后终于决定——向杭州进发!

    *

    凌,逍遥谷。

    赵敏正在研究开发新产品,忽闻暗探传来线报,说是要直接面见自己。

    她脱下白大褂,摘下手套,转身出了密室。

    “说吧,什么事这么急?”

    “回主,凌大侠已于今晨回到凌铁山庄。”灰衣人恭恭敬敬的递上一张小纸片。

    赵敏简单的看了一下,对上面的繁体字还是很头痛。

    “小姐呢?”那死相回来干什么!关键是——自己的女儿去哪了?不会是穿过去了一脚把老头子踢下悬崖让老头子一个人回来复命吧?

    灰衣人揣摩了一下,不解的询问:“不知主问的——是哪位小姐?”除了两位亲小姐,还有两位收养的。不巧,四位小姐都不在。

    赵敏只觉得头更痛了。养女到处乱跑也就罢了,可是,思云居然敢炸了她的矿山之后携着蓝月潜逃,真是够胆识!飘云怎么就不象她妹妹那样彪悍呢?居然让那什么公主给欺负到头上来……

    她摆摆手。“我指的,当然是一个月前失踪的大小姐。”

    “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查探。”

    凌毕竟与外界联系不多,不似听风喽,或是杭州宋府那些探子们那么有能耐,可以到处去挖小道消息。因此,这个闭塞的山谷对外界的反应还是慢上些许的。

    要是有电脑电话就好了。

    看着灰衣人消失的身影,赵敏扁扁嘴,继续钻回密室里搞研究。

    只是实验越做越糟糕,她心里脑海里想的,都是那个男人。

    从飘云口中得知孩子她爹并未在另一个世界娶妻生子,自己还是有些得意的。可是听到飘云口口声声唤那个名叫宋如丽的女人做妈妈,她很妒忌。该死的凌!居然让自己的女儿叫别人做妈!还敢说他跟那个女人没有一腿?我扎个小人戳死你!

    远在数百里之外的凌文宇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最近听风喽闭门谢客,不接任何任务,急坏了某些人。

    比如,正在金碧辉煌的屋宇下赏花斗鸟雀的母女俩。

    “母后!外界都传言,说是温公子回府了!您看——”静玉公主言下之意,就是把之前的把戏再拿出来显摆一次,让自己的准驸马风风光光的当个闲散王爷,再热热闹闹的迎娶自己。

    皇后手抚额头,轻叹:“缓一缓吧。最近你父皇为黄河决堤的事情忙得转不开身,无法分心出来做别的事情。”

    皇上——有六七日不曾踏足中了。可也没见他招其他妃嫔侍寝,只在两位新晋的美人那儿用过三两次晚膳,每次都是早早离席回御书房批阅奏折,或是跟大臣商量朝中大事去了。可见,这次灾情很严重,他的心思没有放在任何人身上。

    想到这一点,皇后的心情好多了。

    静玉得不到母亲的支持,很是别扭,却又莫可奈何。总不能找借口混出皇吧?上一次自己偷偷打扮成女出门,却不想路遇劫匪,吓得她魂飞魄散,幸好那个温润俊雅的男子出手相救……

    虽然回以后被母后狠狠的训斥了一番,还关了三天的禁闭,她却觉得值!

    机缘巧合下认识自己的良人,如何不值?只是那一次,以为萍水相逢,再无相见的日子,她还为此烦闷和难过了许久。

    第二次是带着女和侍卫出门游玩,却不想自己受不了酷暑和汹涌的人潮,突然中暑晕厥,又是他在危急之时伸出援手为自己解暑,还细心体贴的开了调养的药方给自己回慢慢调理,教她如何不感动?

    本以为姻缘天注定,可是,为何他身旁跟着那个没规矩,不知礼仪羞耻的女子?还大咧咧的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她的良人,让那位温公子难堪!

    静玉想起那个姓宋名飘云的俗女子,就不由恨得牙痒痒的。

    可一想到那天在悬崖上,温公子对着那个下坠的身影伤心欲绝的哭喊着的神情,她更觉得羞愤难当。

    他是她的!明明是她看上的人,他也对自己笑得如此和蔼亲切,如此甜蜜温柔,为何还要记挂着别的女人!更让自己始料不及的是,在自己劝说无效,打算先行回搬来圣旨把他架走的时候,他却纵身一跃——跟着下去了!连带的,他身旁那位公子也跟着遭了殃,被他拖了下去。

    当时自己吓懵了,脑中空荡荡的一片,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

    原本她只打算对付那名女子,本没想过会牵连别人。却不想,那女子身旁英雄俊杰辈出,不但有江南首富的公子哥儿守护,还得到了温公子的青睐,身后更是有一个俊美非凡的白衣公子魂不散的时时跟踪盯人,让自己本就无从下手。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把她约了出来,却不想是这样的结果。

    当时,他们就应该摔死了的。

    可怪就怪在,山崖底下一具尸首都没有,倒是有几堆白骨,看上去死了也有好些年头了。

    众人都猜测,那几位公子算是武林奇侠,身手非凡,指不定使轻功逃出生天了。

    可是自己心里很清楚,那天,没有人上来。

    事后,她偷偷下令暗杀了当日在场的所有侍卫和女,即便是自己的贴身女也没能幸免。

    母后虽然奇怪,却也没有过问。这件事,就这么被瞒下来了。

    之后,她又哄得父皇给温家下了一道旨意,封赏温如海,意欲试探对方的口风,却不想,那几人就象是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杳无音讯。直至昨天,才由旁人口中得知,荣城的城门口挂了两张通缉令,其中一位,就是飘云。

    罪名是——冲撞王爷。

    静玉的心中突然有了计谋。

    第2卷  第23章 重温旧事

    这日,我们终于静悄悄的潜回杭州,暂时在闹市区的宋府别院落脚。

    看着满屋子的名贵古董,以及镶嵌了金玉的屏风,顶梁柱,还有雕梁画栋的回廊,喷瓷彩绘的屋宇飞檐,我不由双眼直冒星星。

    “又不是第一次来了,怎么还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温如海熟门熟路的避开仆役和丫鬟,把我带到一个开满鲜花的院子里,然后进了二楼的屋子,关门,落锁。

    我立即全身寒毛直竖,惴惴不安地瞥了他一眼,发现他站在书架前找书看,便又放下心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四下里打量这个屋子。

    这也太——那个啥了吧?满屋子的金银器皿,还有玉雕石刻,床柱上镂空雕花的纹饰里还镶嵌了宝石珍珠进去,闪闪发亮的,我真想上前抠几粒下来当弹子丢着玩啊!

    床很特别,是居中放置的,四面不挨墙,除了床头,从三个方向都可以轻易的上下床。立在西边墙前的五门衣柜也很别致,柜门上雕刻着繁复的纹饰花样,跟那张床倒是一个格调的。估计,这回不是三千万一套的家具了,我看至少值五千万人民币。这宋府,还真是有钱,我先上这来消磨时光倒是走对了。

    我一边感叹着,一边拍拍,象是在造访古迹般,真想在漆得光可鉴人的木头上刻下自己的名字——飘云到此一游。只是这么做,会不会被两位表哥劈了?

    我摇摇头,甩掉那些可笑的想法,不知不觉脚步移至窗前。比窗棂矮了一分的案几上摆了一架古筝,我轻轻拨动琴弦,从指尖流泻出清越悦耳的琴声,余音袅袅,十分优美,不由得顽皮地又拨了几个音节,慢慢串成一个曲子,就这么随意弹奏起来。

    一曲未了,貌似弹错了几个音符,我突然失了兴致,继续参观古建筑。

    窗户旁的墙面上搭了一个架子,上面放了一管萧,一支笛,并不是我擅长的乐器,就不好班门弄斧了。其实,我也没什么可擅长的,古筝弹奏也只是勉强可以上得了台面。

    正想走开,一只修长白皙的玉手已经越过我的肩膀,掂起那支玉笛。

    我顺着他手上的动作看过去,温如海已把玉笛凑至唇边,试着吹奏了几个音符。

    发现我在看他,他微微笑道:“合奏一曲,如何?”

    我眨眨眼,直言:“我不会吹箫。”

    他愣了一下,漂亮的淡紫色薄唇张了张,“我没说要你吹箫……”话未说完,他似是想到了什么,那张俏脸却已是涨得通红,赶紧咬了下唇,别开眼去,有些气闷地哼哼道:“你……你龌龊……”

    我有些不着头脑,结巴道:“我,我怎么龌龊了?我只是不会吹箫而已。真的是没有机会学,不会吹嘛……”吹箫可是个技术活……

    但是,为什么我觉得这个词怪怪的?再结合眼前这位不知为何突然害羞的某人——脑子灵光一闪,突然想起在某些书上看到的稀有名词——吹箫?!莫非,他指的是那个意思?!

    啊啊啊——

    “温如海!你不纯洁!”我涨红了脸,又羞又恼的指责他,然后赶紧朝地上呸了两口,以手捂唇,满脸幽怨地瞪着他。感觉,要是我再让自己的嘴巴这么暴露在空气中,就真的会被他用那啥啥啥给亵渎了一般。

    “是你自己先提出来的!”他十分尴尬,涨红了脸吼我,在屋子里气哼哼的直跺脚。“我只是想跟你来一曲琴箫合奏——不对,是你弹琴,我吹笛子,你究竟想到哪里去了!”

    “那你脸红什么。”我终于平缓了心绪,觉得刚才的确是我小题大做了。

    “还不是因为你的话——”他顿了顿,缓了口气,把笛子搁回架子上,一把扯过我,从背后抱住。“飘云,你怎么会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

    “什么书?”我戒备地竖起耳朵。

    “就是——你家里床底下的那些书啊!衣柜最下层也藏有哦。”他亲昵地揉了揉我的发,凑个嘴巴上来,轻轻地咬我的耳垂。

    我缩了缩脖子,躲开他的第一轮攻击,老脸偷偷红了。原来是那些该死的小说误事!怪不得,我说他怎么会知道这么歧义的用在某些场合某些动作上的代名词呢!可是——

    “你怎么可以偷看我的东西!”那是我的隐私啊!我不满地撇撇嘴。“还有谁知道了?”

    温如海嗤嗤的偷笑。“就你那点小把戏,能瞒住谁?”说着,又偷偷的咬了我的脖子一口。

    “你!”我躲开他的第二轮攻击,转过身去推开他,又羞又恼地怒斥:“你们!都看到了?”

    他点点头。

    “我爹也知道了?”我额头冒出几滴冷汗。

    他眨眨眼,犹豫了一会儿,不确定的说:“应该——吧?”

    啊!!!死了死了!师傅老爹知道我骨子里就是一个腐女了!亏我在他面前还装得那么乖巧懂事!我双手抱头哀鸣。

    噗嗤——

    温如海展颜一笑,又把我拥入怀。“过来,让我亲亲。”

    我在反抗和顺从之间犹豫着,他却直接把我往床上带,一下扑倒。

    脸上口水湿哒哒的,腰上横了一只狼爪,正肆无忌惮地四处横行。

    “混蛋!你就了,不要往下!”我一把捉住那只柔嫩滑腻的手,放到唇边张口就咬。那修长的手指却顺势滑入我口中,恣意逗弄着我的舌尖。

    我忍了忍,愣是不舍得把牙齿阖上。要真在那白葱般的玉指上留下两个牙齿印,被人误以为是狗咬的多不好。

    他眯起眼睛笑了,象只偸腥的猫,却也只是抱着我亲吻,并未再作出更多动作。即便只是这样,我也招架不住了。

    “有没有想起什么?”唇与唇离开的瞬间,他轻喘着问道。

    我脑子迷迷糊糊的,顺口接道:“恩,我觉得,在思云的房间里做这种事不好。”

    “还有呢?”他轻声呢喃,继续诱哄。

    “蓝月跟小绿会发现的啦……”我皱着眉,推了推他。他却象一座大山一样,把我压得死紧。“起来啦,我好热……”

    “那么,你是想要我帮你呢,还是想吃散热的药丸?”说着,温如海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出一颗药丸,递到我眼前晃了晃。“清凉解渴润喉散热解毒的良药哦——”

    我瞥了一眼,不满的嘀咕道:“作得象便便一样,谁要吃啊……我还是吃你好了……”

    不等我说完,他满脸幽怨地从我身上爬起来,扁扁嘴。“你的嘴巴还是跟以前一样毒。我的药看上去就这么不堪么?这个还是改良的。”

    我突然惊出一身汗。

    靠!刚才那个场景和对话,我说怎么这么熟悉!这不是几个月前才发生的事情么?

    我赶紧爬起来指着温如海——

    “你给我吃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啊!”

    “不是!我指的是——上一次,你究竟给我吃了什么?为何我泪流满面哭得一塌糊涂?”

    “只有那一次么?还有呢?”他得意的笑,眉眼儿弯弯的象只小狐狸,就跟宋府那些大小狐狸一样!

    “啊!!!还有我在宋府山庄冒充思云的时候——”

    声音突然顿住,许许多多的人物和图像,潮水般涌入脑海,有些只是一闪而逝的模糊影像,有的却是很清晰和真切的鲜活的人和事物。

    思云,蓝月,小绿,亦辉大哥,宋老爹,三位夫人,还有管事和侍卫大哥,还有千岛湖那次我落水……等等,我在宋府发生的诸多事情和麻烦,一一浮现,直把我轰得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怎么把这些事情串联起来。

    我喘了一口气,慢慢平复狂跳的心,再仔细回想住在宋府这几个月的点点滴滴,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的。有甜蜜的回忆,也有委屈的过往,有遭遇匪徒和窃贼时的愤怒和不甘,还有跟某个人在一起……

    我摇摇头,把脑海中那些香艳旖旎的画面直接过滤掉,不敢看温如海那带着点点魅惑色彩的俊脸,弱弱地问了一句:“那个——怎么没看到蓝月和小绿?”

    “终于想起来了?”温如海双眼熠熠生辉地看着我。

    “恩。”我点点头。

    “那你可有想起来,我们是怎么坠下山崖的?”房门突然打开,花花绿绿一大团身影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另一抹绯红色的身影也缓缓步入。

    问话的是忆寒哥哥。

    我眨眨眼,不解地看向他们。

    温如海立即起身走到香案前,熄灭了香炉里的熏香,一股淡雅的香味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抱歉,为了让你想起来以前的事情,我只好从我爹那儿弄来了一些香料。这个方法也是他教我的,不然我跟你忆寒哥哥想不起这么多事情。”他把香炉搁到窗前,让那香味散得更快些。

    我有些气恼。他对我故作亲热,是为了——

    “飘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温如海有些无奈的走到我身旁,贴上我后背,让我面对两位哥哥,“跟他们说说,你都想起了什么。忆寒跟我记得不全,有些弄混了。不过我们一致认为,有人要对你不利,不然你也不会跑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去。”

    我哑然。正想理清自己的思路,突然感到身后腰下某处,被什么东西顶着。悄悄伸手了一把,却是……

    好你个温如海,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小人!

    第2卷  第24章 我成了通缉犯他却是被害人

    我故意一边背着手逗弄温如海,一边回答两位哥哥的疑问。某只凉丝丝的手一把握住我那只捣乱的手,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我作弄到了。

    不错嘛,小家伙很有神,看来他对我也不是全然没有感觉。在给我设陷阱的时候,他也不可避免的往下跳了。我对他的怨怼减少了许多。

    说实在的,我刚才也只是想起来在宋府生活的事,应该是触景生情吧!之前曾在这个房间里住过一段时间,发生的点点滴滴也逐渐回归大脑,可是,至于忆寒哥哥说的坠崖事件,我是真的没有印象了。

    打发走那一对兄弟,温如海气恼的拨开我的手,刚想对我做点什么,却又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一个人。

    来者正是宋府三夫人,宋逸湘的亲妈,我老爹的亲妹妹——凌含湘,十足的大美人。久不见面,竟感觉她分外亲切。

    “姑姑。”我赶紧打招呼,温如海弱弱的唤了一声“凌夫人”,便识趣的离开。走的时候他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细嫩的脸蛋上一片绯色,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

    活该!谁叫他刚才用那种手段故意逗弄我!温如海你小子就给我憋着吧。

    凌夫人并没有注意我们两个的神色,她看到房间清场了,急忙拉着我的手坐到桌前,满脸关切的询问:

    “飘云!你怎么会惹上王爷的?居然还贴出了通缉令!连杭州城门上都贴着你的画像,府衙的捕快正全城追捕你呢!你姑丈脱不开身,就是因为知府大人突然造访,把他给缠住了。姑姑是寻了个藉口偷偷跑出来见你的。”

    不会吧?那小气王爷居然来个全国通缉?把他推落马的是雪儿又不是我!

    我只好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只是该省略的我全都省掉了。

    凌夫人义愤填膺地怒斥:“好个秋苑!居然敢私自扣下你们不上报官府!要知道,你们四个人的画像,在你们失踪的第五天,就已经递交给官府帮忙寻人了!各地府衙我们都打点好了,没想到,那些狗官居然收了钱不办事!”

    收了钱帮你办事的那还叫官么?那叫匪!

    “这个,是全国通缉么?”我忧心忡忡地看向凌夫人。

    “这我倒不清楚。杭州城是昨儿才贴的告示。可照你这么说,事情应该是在八天前发生的,为何事隔这么多天才把通缉令传达杭州呢?”凌夫人眯了眯眼眸,思索中。

    “不管是什么时间传到的,我是通缉犯已经是板上钉钉子的事实。那么现在,我应该如何应对?如果在这里停留,会不会连累你们?”我开始运动为数不多的脑细胞。这一路上吓都吓死了一堆,之后又憋闷死了一堆,然后又有病死的,估计现在存活在脑子里的细胞确实不多,暂时想不出什么法子。

    T***,早知道穿越这么不好玩,我还不如不去涠洲岛旅游了,在家坐在电脑前打怪兽和跑车多好!怨念啊……

    “飘云,你别想寻藉口溜走。我就不信偌大一个宋府,保不了你!”凌夫人显然会错意了,伸手轻轻点了点我的额头,立即拍飞我脑中残存的幻想。

    “我没有想要走啊!”我委屈地抱着头揉着前额。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他们的保护,那不是自己找死么?我可不想刚出青楼又进大牢里呆着。虽说这两个地方确实是穿越的宝地,跟穿越女主们最有缘分。可是——牢房耶!哪比青楼好!要真住在笼子里,铁笼子当然没有金笼子来得舒适。

    “你且安生在这里住下,你逸湘哥哥会照顾你。你就乖乖的,不要到处乱跑了。”凌夫人交代完,出门唤了宋逸湘,又仔细叮嘱一番,这才急匆匆的离去。

    我跟重新踏进房门的那三只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大家都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幸好今天早上我们是偷偷混在商贩中进城的,马车都直接遣回邻镇了。

    跟他们没聊上两句,忽闻侍卫在院子里大声通报:

    “二少爷,三少爷!外面来了几名衙门的人,说是奉命带了搜查令前来搜查苑子!”

    “靠!居然欺负到头上来了!”宋忆寒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快步行至门前冲楼下怒吼:“你且让他们等着!就说本少爷要沐浴更衣好好梳洗一番,摆好香案燃上三炷香拜过祖上先人了,才能放他们进来!免得遭了晦气败了我家祖业!先祖若是地下有知,定不会放过那些恣意侵扰的恶人!”

    哗——忆寒哥哥好厉害!我眼冒星光地看着他,钦佩之情油然而生。敢情他这伶牙俐齿是靠哄女孩子练出来的?

    看他回到桌前坐下,慢悠悠地品茗吃点心,我拿手肘捅捅他。

    “喂,还不快去沐浴更衣焚香燃烛?官爷还在等着呢!”

    他斜了我一眼,扁扁嘴,阳怪气地说道:“急什么,他们爱等,让他们等去。”

    “可万一真要拦不住了,闯进来怎么办?”我还是十分担忧自己的安全。

    “能怎么办,让他们搜呗!他们要找的是飘云,关我们何事?”

    我吃惊地瞪着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可是,我,我就是飘——”话说到此,我突然醒悟过来。“罢了,再假冒一次思云吧。”

    “妹妹不笨嘛。”宋忆寒笑嘻嘻地赞了一句。

    “那是当然!”我骄傲的挺了挺,他笑得更欢了,桃花眼眯得弯弯的,视线不自觉的闪过我前。

    靠!这只臭狐狸!

    “可是,你要如何证明?思云妹妹琴棋书画样样通,能文善武。你要怎么瞒过所有人?知府大人只需唤来他的女儿,跟你对弈一局便可分晓。”宋逸湘冷冷地道出了事实。

    据说,杭州知府的独女严春晚,是个大才女。而江南首富宋沐文的掌上明珠宋思云,是个大财女,却也很有才华。而我飘云,也是个大“才”女,豺狼的豺。

    我羞愧的在房间里掩面泪奔。

    半个时辰过去了,侍卫传报,那几名官差还在候着。

    宋忆寒有些诧异。

    “以往他们都会知难而退,为何这一次却如此刻板不知变通,紧咬着不放?”

    宋府两位少爷面面相觑,最后宋忆寒决定出门看个究竟。

    温如海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吱声,脸色有些郁。我扯了扯他的袖子,问:“你会不会易容啊?往我脸上涂涂抹抹的,换一个容貌啊!”

    他反握住我的手,轻柔的捏了捏,道:“这样的易容方法我不是很拿手。再说了,手边没有现成的药物,弄不好很容易看出破绽的。”

    “那你会什么?”我有一丝急躁,语气大概有些冲,带着些微埋怨的意味。

    温如海清亮的眸子黯了黯,微微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道:“有人皮面具,可惜是男子的……”

    男子也得扮演了!现在哪还顾得上这么多啊。

    谁知,一直没说话的宋逸湘却开口了:“我有办法。烦请如海回避。”

    温如海有一丝恼怒,抿紧了唇瞪着我们,然后咬咬牙,不甘不愿的转身离去。

    逸湘哥哥不信任他,他一定很难过吧?被他人排斥的感觉并不好受。难怪宋府的生意可以做这么大,原来是小心使得万年船啊!

    可我还是很不满地瞪了这个象冰块一样的表哥一眼,权当是替海海发泄郁愤。

    宋逸湘在房间各处巡视一圈,关上所有门窗,把我拖进衣柜里,打开暗门,带着我一块走了进去。然后,他又伏身在暗室门口整理好那些衣裙,码得整整齐齐的,教人看不出一丝端倪,这才关上暗门,落锁。之后,又关上第二道门。

    顿时,我们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我不想这唯一的逃生通道被外人知晓。”他只解释了一句。

    看来,这个通道并不是为我准备的,只是,不巧今天被我借用了而已。

    可是,在这里也并非万无一失。比如——

    “若是走水了,你以为这里还是逃生通道?”到时候不是被闷死就是被烧死,还逃个P。我语带嘲讽地小小声咕囔着。

    冷不防手被他握住,宋逸湘一言不发的拖着我一路往下行,我磕磕碰碰地绊着腿脚,被迫半拖半拽地跟着他的速度走。靠!这个闷骚的大理石雕像生什么气嘛!

    下行不久,我就嗅到了泥土的气息,然后,又是黑下楼梯。宋逸湘走得很快,我几乎是滚着下去的。

    “哎哟!你急什么!后面又没有狼追着我们!”我甩开他的手,揉了揉胳膊和腿,貌似擦伤了。

    这个鲁的男人!

    “从二楼房间下到这里,用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你还认为失火的时候我们躲不过么?”惜字如金的某人终于开口说话了,只是语气不怎么友好,看来刚才我的质疑伤了他的自尊。他老爹有钱,什么事情办不到?区区一条暗道而已。

    我很没有诚意的道歉,他又不说话了。

    “我知道你家为什么这么有钱了。”我凉凉地说了一句。

    他不答话,只是牵着我的手往前走。

    “小样儿,看你惜字如金的模样就懂了。敢情你家的钱是省下来的。少说一个字就省下一个铜板还是怎么的,你就不能多说两句?”我郁闷。

    他停下脚步,闷了好一会儿,才低低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又拉着我走。只是这一回脚步放慢许多,让我恰好跟得上。

    好端端的,道什么歉?

    我觉得逸湘表哥对我的态度有些奇怪,不似漠视,也不似讨厌,却又很别扭,感觉,他一直在生闷气。

    看他真的没有要搭理我的意思,我只好噤声,老老实实地走着。

    拐七拐八的,又是往上爬又是往下走,约莫行了半个个时辰,眼前终于隐隐约约的有了些光芒。

    我眯着眼,觉得外面的光线实在是太亮了,不想宋逸湘立即在我眼前蒙上一条布带,这才带着我走出狭窄憋闷的地道。

    迎面扑来一股凉爽的风,我作了两次深呼吸,刚要开口询问,宋逸湘却是突然抱住我的腰,往上用力一蹬,我只觉两脚腾空,立即吓得要死,哇哇大叫着伸手抱紧了他。

    “放手!”某人气急败坏的在我耳旁吼道。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脚下空荡荡的,裙摆被风吹得哗啦哗啦作响,我刚想开口说话,却是灌了满嘴风,又赶紧闭上,一个劲的摇头,双手死也不愿放松,抱得更紧了。

    宋逸湘深吸两口气,紧贴着他膛的我自然是感觉到了,以为他生气了,赶紧松开一点点,转而往下,到了他的束腰,一把拽住。我听到他磨牙的声音,有些恐怖,可也顾不上这么多,毕竟,我们很有可能在玩蹦极呢!

    他突然停下,搞不清状况的我微微松了一口气,以为到地面了,刚想扯下蒙眼的布条,却不料宋逸湘这混蛋趁我松手的瞬间,一把拎着我的腰带把我丢了出去。

    “交给你了!接着!”他不知对什么人喊了一句,我立即腾空,呈抛物线状朝外甩了出去。

    “啊——”我害怕地挥动着手脚,顺手一扯,拉下蒙眼的布条,只看到蓝蓝的天,白白的云,草木青葱的山峦,还有不远处站在青翠树丛中的一抹白色身影。那修长英挺的身姿迎风而立,衣袂飘飘,颇有那么一股远离尘世的仙风道骨的味道。

    看到熟悉的容颜,我睁大了眼睛,立即张开手脚,朝他扑去。

    一声闷哼,他算是勉强接住我,却是重心不稳的往地面倒去,两个人滚在一起,沾了一身泥土。

    “秦风!你身体没有差到弱不禁风的地步吧?连一个人都接不稳?”身后,传来宋逸湘的声音。

    我赶紧爬起来,回头看去,只见他站在对面半山腰的一株大树上,一身红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发带和衣摆随着山风翩翩起舞,就象是树上突然生出一团火,妖艳诡异得很。

    而我们之间,隔了一道不深也不浅的沟壑,约莫有七八米。山沟下,是一条静静流淌的溪流,小溪两旁的山体,全是郁郁葱葱的草木。

    天哪!他居然就这么把我给扔过来了?万一摔下去怎么办?这个高度,少说也有五六层楼啊!

    我咽咽口水。

    秦风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戏谑般笑道:“你不知道你扔过来的,跟一头小猪没什么区别么。重死了。”

    宋逸湘嘴角咧了一下,朝我们一抱拳,道了声“先走一步”,几个纵跃,飞到山的那一头,不见了踪迹。

    我转身,好奇地打量秦风。

    他的皮肤依然很白,不过肤色比起在秋苑的时候要健康多了,透着淡淡的粉红;眉眼一如既往的漂亮,一双杏眸透着点点妩媚,半开半阖;挺拔俊逸的身子正斜靠在树干上,双手环,就这么懒懒的站在那里,任我打量。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浅灰色束腰,袖口也是浅灰色有绣纹的护腕扎紧了,露出白玉般的纤长优美的手,左手拇指上戴了个翠玉扳指,很是抢眼。

    这妖孽,越长越漂亮了啊。

    我眨眨眼,朝他靠近,拿肩膀撞了他一下,贼兮兮地笑道:“喂,身体好点了没?有没有虚不受补啊?”

    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揉了揉被我撞到的胳膊,嘀咕了一句“疼”,便把身体靠在我肩上,全身的重量压了上来,自动自发的爬到我背上,挂着。我赶紧调整了姿势把他背起来,紧张地问: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嗯。”他低低的哼了一声,伸手朝前方指了指,懒洋洋地说:“到那边去。”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背着他爬了一百多级台阶,才上到山顶的一个亭子里,把他放下,然后气喘吁吁的倒了一杯茶喝。连灌了五六杯才解渴,我又自来熟地抓了桌子上的点心就吃。

    他瞪着我,拿起茶壶摇了摇,又掀开壶盖看了一眼,心痛地嚷嚷道:“我的明前龙井!你居然喝完了!”

    “那么小气做什么,再加点热水不就成了。”

    “那你去打水上来啊!”他气恼地哼了一句。

    “打就打!水源在哪里?”

    “就是刚才你飞过来的那条小溪。”

    “什么?”我跳了起来。“你耍我?”

    他懒洋洋地朝亭子里的躺椅上一倒,翘了个二郎腿,端起石桌上的书本,看也不看我一眼,不冷不热地说:“你自己看着办。要是你不把我侍候好,今天就留你在这山上过夜。”

    看着他一脸淡然的神情,我心想:莫不是他还在恼我没有保护好他,被那雪儿劫走了?雪儿不会对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吧……

    我摇摇头,认命的拎起一旁的大铜壶,嘀咕着朝刚才来的路走去。

    “你这么捉弄她,待会她生气了揍你怎么办。”从亭子下方的石基里钻出一个人影,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脚踹上石门,那石门发出一声闷响,又紧紧地与旁边的石块贴合在一起,不留缝隙,教人本就看不出来那里有一道暗门。

    “她不会。”秦风淡淡的瞥了那人一眼,漫不经心道:“知府大人离开贵府了?”

    宋亦辉大步迈入亭子,一撩衣襟,坐在他对面,淡然回应道:“就知道那老狐狸没安好心,故意留在主宅耗着爹娘,让他的手下上别院搜查去了。”

    “这口气你们也咽得下?”

    宋亦辉露出一个狐狸般的笑容,眯了眯眼睛。“我爹自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的。”

    秦风微微一笑。“这也不怪知府大人,毕竟他也是顶着上面的压力来的。”

    “看来,秦兄弟对这事早有计较?”宋亦辉正了正神色,朝他一拱手。“可否指个方向,予宋某人方便?”

    秦风不语,托腮看着他,手掌心向上的朝他伸出手。

    “能不能不要跟我谈银子?我们谁跟谁啊!说到银子,多伤交情!”宋亦辉嘴角抽了抽。

    秦风扁扁嘴,把手往外伸得更远了些。“拿来!咱们不谈银子,谈交情!没有交情,免谈!我最讨厌别人欠我人情!”

    “行行行,怕你了!”宋亦辉一脸无奈地从袖袋里出一包东西,递交到他手上。

    秦风打开纸包,一股清香逸了出来。他心下一喜,凝神细看——颗颗圆滚,粒粒肥厚,色泽赭红鲜亮,却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但绝对是好茶!

    “这是——大红袍?”他不确定的问。

    “虽没见过,但你却一眼就认了出来,可见也是思慕已久的,不若就做个人情送于你了!”宋亦辉摆出一副壮士断腕的神态。

    真是大红袍!这可是他寻了很久都寻不到的好茶!这一包少说也有二十钱吧?秦风眉眼笑得弯弯的,脸上多日的霾终于放晴。有钱就是好啊!狐狸家从来不缺好东西,从他那里讨要人情是对的!

    “成交!”他兴奋地又把茶叶小心翼翼的包好,放入腰间锦囊,然后掏了一张纸片出来,交到宋亦辉手上。

    宋亦辉看着纸片,眉头皱了皱。之后,他手指轻轻搓捏,那纸张立即化成粉末,消散于风中。

    “既然知道事情缘由,宋某不便逗留。秦兄弟好生休养,早日恢复才是!”宋亦辉拍了拍他的肩膀,略有惋惜的叹了一声,起身离去。

    都说民不与官斗,可这民都被官欺负到头上来了,放手一搏,又有何不可?

    秦风揉了揉胳膊,捶捶腰腿,继续懒散地卧倒在躺椅上看书。没想到,这一等,就又去了大半个时辰。

    “我以为你把我家的壶拿到城里当了换盘缠跑路呢。”

    我气喘吁吁地提着满满一壶水回来,就听到某人戏谑的笑语,十分欠扁。我真想把这一壶水都倒到他身上去。

    秦风笑笑,丢了条帕子给我擦汗,然后捏捏我的圆脸,指着亭子外头一个支架对我说:“去,把水壶端到架子上,然后调整一下周围的镜面。”

    顺着他的手指往外看,我不由咋舌。

    古典式的太阳能锅炉?亏他想得出来!看来他也没在我家白混这一个月啊!

    把十二面镜子的方位调整好,我头顶快要冒烟了,赶紧窜回亭子里坐好。

    “我说,为何我跟雪儿被通缉了,你却没事?”我擦着一头汗水,满脸疑惑。

    “因为,我是被你们劫持的,只能算是失踪人口。”

    “什么?”就这样,我成了通缉犯,他却成了被害人?

    第2卷  第25章 海海家的歪理

    天理何在?天理何在?!

    明明我是最无辜的那一个!我哀怨地在亭子里转圈圈。

    “别转了,转得我头晕。”秦风抬腿给我就是一脚,差点把我踢出亭子外头。眼看着我撞上栏杆就要一个倒栽葱的摔出去,腰上一紧,什么东西缠着我,又把我给扯了回来。

    “谋、谋杀!”我被吓得不轻,抚着心口,惊魂未定地看着他。这边虽然不是万丈深渊,可这么高的山头,我一路滚下去也会散架的!

    “我没想到你这么不堪一击。”秦风毫无悔过的意思,收回缠在我腰上的白练。“真不知那天你是怎么把我带出秋苑的。”

    “拆墙!”我骄傲地一挺。

    “哦。过两天我打算拆掉花园的东墙,把两个院子合在一块,你上门提供服务怎么样?有工钱发放哦!墙是单砖的,六尺高,比起秋苑那堵高墙来说,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对于你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你不会介意吧?”

    看着他半认真半狡黠的眼睛,我摇头。

    “不妥。”

    “为何?”

    “我对你家的墙壁没有怨念。我只有特别讨厌一样东西,才会有毁灭他的愿望。就比如:我打架的时候下手特别狠,可也没见打死人,因为我不想那人死在我面前。可是我生气的时候摔东西或是捶墙壁,就会有很惊人的成效。”这个我从两年前开始就发现了,一直瞒着师傅。最近在揽春阁和秋苑被人指使着做这做那的,我憋闷之下确实做了一些比较过分的事。

    秦风一手托腮,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朝我勾勾手指。

    我屁颠屁颠地挪至他面前,讨好的帮他揉肩膀按胳膊。宋逸湘臭表哥既然有胆把我放在这里,想必有他自己的用意,我不讨好一下这个地主怎么行?

    “说说看,你在揽春阁都干了些什么,嬷嬷没逼着你接客?”秦风闭眼享受我的按摩,象闲话家常一样开始跟我聊天。

    “哦。”

    第一天,因为我太暴,不好调教,不知那嬷嬷怎么看出我不是雏鸟了,直叹晦气,说买了个赔钱货,就把我派去洗衣服。

    “你把人家的衣服搓烂了?”秦风很不合适宜的了一句。

    我点头。谁知道他们的衣服这么不经洗!被我放在大木盆里用力踩上两脚,就坏了好几件!可是其他洗衣妇都是这么洗的啊!说白了,那些漂亮姑娘身上穿的衣服,多半有我们的脚丫子味,只不过被熏香掩盖过去而已。

    秦风嘴角歪了一下。“后来呢?”

    “我被他们拿鞭子象征的抽了一顿。”

    秦风皱眉,脸色有些郁。“他们居然打你?有没有受伤?那时候怎么不对我说……”话没说完,又紧紧的闭上嘴巴。大概是他也想起来了,那时候他比我还要虚弱吧!一个需要旁人照顾的人又怎么可能照顾我。更何况,我们两个也没在一处。

    我赶紧转移话题,给他讲些好笑的。

    第二天,我去厨房当了使丫头,结果控制不好火候,添的柴火太多,那个灶台过热温度太高,就这么爆裂了,灶膛里的明火窜了出来,火舌舔到一旁的柴堆,就这么点燃了。

    秦风象看怪物一样瞪着我,半饷,才摇摇头。“怨不得你。你家里不用柴火,都用煤气和电器做吃的。”

    我赶紧点头。知我者,秦风也!

    “后来呢?就这么烧了他们的厨房?”

    “没有。只烧了一角。想不到那口烧开水的铁锅那么禁不起折腾,火才燃起来没多久就爆裂了,满满一锅水都倒到灶台里,那火就这么灭了大半,剩下的火是闻讯赶来的厨师和小厮,丫头们扑灭的。”想起那天的情景,我就觉得好笑。原来在古代纵火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然后,又被鞭子抽了一顿?”秦风上下扫视我一圈,好像要透过我的衣服看到里面的鞭痕似的。

    “没有啦!饿了我一天,关柴房给我闭门思过去了。”我叹气。那天我实在是饿得慌,这辈子,大概是第一次尝到饥饿的滋味,真的很难受。幸好天不亮,就有人给我端水送馒头来了。

    “让我猜猜——第三天,你在柴房劈柴?”秦风下巴,挑着眼角斜睨我一眼。

    “哇!你太神了!这都能猜到!”我用力拍他的肩膀,拍得他呲牙咧嘴。然后,他肩膀一抖甩开我的手,恼怒地瞪我。

    “你知不知道你下手很重,很痛啊!”他揉揉肩膀,抽气。

    “大老爷们的,怎么比我一个姑娘家还娇贵!”看着他白白嫩嫩的脸蛋我就不爽!凭什么,身边的男人一个两个长得比我还要漂亮!就算苏杭再怎么盛产美人,也不能就这么埋汰我啊!好歹我也是女大十八变的花样年华!

    “早知道秋苑的膳食有这么强的美颜效果,当初我就应该自己偷偷吃掉,给你吃我那份粮!”一想到他天天吃的珍馐,我吃的粮干饭,连汤都没有,我就一肚子气。

    “若是连你也中招了,我想那天我——我们也不可能顺利逃脱。”秦风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我被他眼中顿生的寒芒和一闪而逝的杀气给吓到了,立即点头。

    “对对!要害就害你一个好了,反正你长得这么祸害。幸好我没有吃……”看到秦风身上突然迸发出来的戾气,我赶紧住嘴,几步挪到亭子外,紧张地说:“我去看看水烧开了没有!”语毕,拔腿就跑。

    秦风绝对是洪水猛兽!刚才我没有看错,他真的想杀了我!那句突然断开的话,我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那天万一我们没有逃掉,他的清白就要不保,这可是他一辈子的污点!即便第二日魔君母子寻上门来把我们带走,可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就算是杀光所有知情者,把秋苑上上下下四百多口人都活埋了,时光也不会倒流,秦风依然会记恨一辈子。

    我是不是知道的事情太多,犯了他的忌讳?

    心脏一阵扑通乱跳,我忧心忡忡的奔至太阳灶前,看到壶盖和壶嘴在噗嗤噗嗤的冒着热气,便伸手去提下来。不想那提耳太烫了,我几乎要把铜壶扔掉,可一想到还要再走一个小时的山路到下面小溪去打水,只得忍痛放下,换了个手,用裙摆在手掌上绕了几层,这才提起只剩了半壶水的铜壶,小心翼翼地往亭子走去。

    把壶搁在桌子上,我没敢看秦风的脸色,只顾着对右手吹气。

    一道红红的烫痕横在掌心,我痛得皱了皱鼻子,一只白皙的手伸过来,握着我的手指,张开。接着,秦风把脸凑了上来,朝我的掌心轻轻吹气。

    “没见过你这么笨的。”那两片粉粉的唇,还是这么刻薄。

    我抬眸快速的看了他一眼。他眸光半垂,眼帘微阖,视线停留在我的掌心,神情专注而平静,一点也看不出他在为我担心,连一丁点的怜惜之情也看不到。

    靠!这个男人,稍微对我表示一下关心会死啊!亏我在秋苑的时候那么照顾他!

    我扁扁嘴,不满的移开视线,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不远处树荫下站着的一抹月青色身影,不由“啊”了一声。

    开始我以为是温如海,看身形很象,可再一细看,那模样儿却不是。

    那是极其平凡的一张脸,毫无特色,丢到人群里绝对找不出来的那种。可就是让我感到莫名的熟悉!

    秦风似是早已发觉闯入者,视线顺着看过去,面色波澜不惊,只朝那人点了点头。

    “你来了。”

    陌生男子快步朝我们靠近,轻轻一跃,跳过栏杆跃入亭子中,忿忿地瞪了秦风一眼,一把扯过我,抓起我的手查看。

    “啊——痛痛痛!你轻点!”我刚想从他手掌心里抽回手,却被他一把搂住腰,往亭子外拖。

    “喂!你放开我!”我叫得大声,结果他手上力道更大了。

    “啊啊啊——非礼啊!”

    我急了,口无遮拦地怪叫着,乱蹬着两条腿,差点没一脚踹到秦风身上。他快速闪开,低骂了一声“蛮女”,然后拍拍身上本就不存在的尘土,一脸戏谑地看着我们。

    “你给我安分一点!”抱着我的那名男子被我挣得不耐烦,低吼了一声。

    我立即停止挣扎,不敢确定地瞪着他。

    “如,如海?”听声音是很象,可这脸——

    一双深蓝色的眸子恼怒地回瞪我一眼,直看得我的小心肝扑扑直跳。他却又别开脸,紧抿着唇,半挟半拎的搂着我的腰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我回头看看秦风,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条手帕朝我挥了挥,一副“你自求多福吧”的表情,然后坐下,自己续了水泡茶,接着看他的书。

    我怎么看都觉得,他们两个是串通好了的?

    温如海一路挟着我下来,只用了不到10分钟,而我刚才花了差不多40分钟才从山顶走到这里。有轻功就是好!我一脸羡艳地看着他。

    他把我放下,扯着我的手浸泡到水里。

    清澈的溪水滑过肌肤,减缓了手掌心的烧灼感,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

    我放松了身体,任他握着我的手,就这么静静地蹲坐在溪边的石子上。鞋子湿了,不管;裙摆(衣服下摆)湿了,不顾,我们只是安静地呆在那里,保持着一个动作,发怔似的看着彼此的手。他那白皙的玉手,在阳光下泛着荧光,有一丝朦胧的幻觉,纤长的手指就这么紧紧的握着我的手腕。而我的手,在粼粼波光中,在光与水的交错中,竟有些象水生动物——八爪鱼。

    我嘴角抽了抽,偷偷抬眸打量他。

    呃——咋一看到那张平凡无奇的脸,还真是不怎么舒服。

    “那个,你能不能把面具摘了?这样会让我误以为是跟别人在一块儿,我会忍不住出手揍你的。”

    温如海愣了愣,瞥了我一眼,嘟嘴道:“要是我原本就长成这样呢?你就不会喜欢了,对么?”

    虽然我很想一本正经的对他说:“不会,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喜欢的。”可是,这样麻的哄女人用的话我可说不出来。而我脸上的表情也一定泄露了我的心思,温如海的眸光突然变深,有些恼怒地瞪着我。

    “原来,你是冲着我这张脸才喜欢我的!现在看到比我好的,你就存着别的心思了,对不对!”

    啊?这什么逻辑思维?我一下没反应过来,傻了。

    他气恼的甩开我的手,把我拽起来,然后掏出手帕擦干我的手,从怀里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一些绿色的粘稠体在我手心里,再以两指轻轻揉开,均匀涂抹在那一道红痕上。

    手心里的丝丝凉意拉回了我的神智,我终于反应过来他刚才话里的意思,赶忙辩驳。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哪有对别人存了心思。你可不要冤枉我!”

    显然我的话很没有说服力,温如海摆明了不信,直接用行动来表达他的愤怒。

    “那就证明给我看!”

    他鲁的揽过我,俯下头,把唇直接贴了上来。

    我两手啪的一下贴上他的脸,把他推开。

    谁知,这一举动触怒了他,他抓着我的手,蛮不讲理的吼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愿意跟我好!”

    “你——我说,你生什么气?该生气的是我吧?”靠!我是被骚扰被非礼的那一方啊!而且——

    “你顶着别人的脸亲我,我晚上会做噩梦白天会做白日梦的!”我别开眼,实在是不想看到那脸。太奇怪了。

    温如海愣了一下,赶紧扯下那张薄薄的面具,随手一丢,然后抱着我继续完成刚才没有得逞的“恶行”。

    被他吻得七荤八素的,我有些不知天南地北,不知不觉就被他推倒在了草地上,继续接受他的唇舌的肆虐。

    前一凉,我觉得情况有些不妙。

    “呃——那个,如海。”我拍拍他的肩膀,他轻哼一声,从我前抬起头,两眼雾气迷蒙的看着我。那两片淡紫色的唇,印着青白天光的,泛起一层浅浅的桃红色,妖冶得不像话。一张白玉般的脸庞,反着粼粼水光,更是有一种妖艳魅惑的感觉。

    我咽咽口水。

    好想吃了他!可是,现在时机不对吧?我可没有打野战的习惯!而且,我全身都扎在草堆里,奇痒无比啊!这小子倒是一脸享受的趴在我身上吃大餐,对我何其不公?!

    我推推他,“可,可以了吧?我,我不想在这里……”说着,老脸不由一阵发热。

    他喘着气,眨眨眼,神智慢慢重新凝聚,那双水润的蓝眸也逐渐清晰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我。

    半饷,他垂下头,靠在我肩上,嘴里喃喃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却是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双手紧紧抱住我,身子缓缓地磨蹭着。

    我叹了一口气,感觉到腿上被某个又硬又热的东西给抵着,只觉得全身的皮肤滚烫得快要烧了起来。幸好旁边就是小溪,待会让这欲求不满的家伙下去泡个澡醒醒脑也好。虽说这样对他很残忍。两次了啊!一天两次不能畅快地泄火,正常男人都受不了吧?何况是这个异常的?

    我怜爱地他的头,伸手环住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二十岁的男人都是冲动型的,可以理解。

    温如海平缓了呼吸,在我唇上亲了一口,然后从我身上翻身下来,躺在一旁,一手搭在额上,视线不知瞄向了哪里。

    我微微侧过脸,认真打量他。

    我无法完整阐述他的美。双眼滟秋波,两颊凝春雪,长发扑泻在茵茵绿草上,黑玉一般,焯焯冉冉,光可鉴人。

    看他的身量,不似寻常武者那般魁梧,也不似女子那般千娇百媚,只是高挑纤瘦,十分优美。从情感上来说,他像海,时而平静温和,时而波涛汹涌,有些让人把握不住,你只能跟着他的思绪走,沉浮其中。他亦像罂粟,一旦尝过味道了,就会想继续品尝下去,令人无法自拔。

    这样的男子,我究竟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遇得上,他居然还怀疑我看上了别的男人?

    他说的那个比他还要好的,不会是指秦风吧……貌似刚才秦风贴近我的时候,情形有些诡异,好像是要故意做给什么人看的一样。不会是知道海海来了故意气他吧……

    我扯了扯那滑不留丢的秀发,小小声问:“怎么想到要易容?官府找的不是我么?你跟着瞎掺和个什么劲!”

    温如海轻轻呼出一口气,道:“明着是跟你过不去,实则是要引我出来。”

    “啊?为什么?你什么时候惹事被官府盯上了?!”

    我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莫非是——他们把秋苑洗劫一空的事情被发现了?即便没有人告诉我,我也敢肯定,那些钱肯定是这几只小狐狸卷走的,小倌的卖身契也是他们手痒痒了一把火烧掉的。

    温如海皱着眉头,不满地扁扁嘴,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是因为那个疯女人!”

    我耳尖地听到“女人”一词,立即敏感地抓住要点,反问:“什么女人?谁的女人?”

    温如海一副说错话想咬舌头的样子,懊恼地别开脸,不敢看我。

    “喂!你给我说清楚!”我翻身爬到他身上坐着,双手叉腰瞪着他。

    “没什么。某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觊觎你家相公我的美貌,跟官府私下里勾结了想要捉拿你来要挟我。”话虽这么说,听上去很严重,可他看向我的眼神怎么不大对劲?

    我低头,只看到一双禄山大爪也在这个时候伸了上来,一把握住我的,轻轻揉着。

    T***!这个混蛋居然解开了我的衣服!难怪我说怎么凉飕飕的!

    “滚!不要我!”我一把拍开那两只形状优美的狼爪。

    温如海这小子象打了**血一样,不管不顾的再次把我扑倒。

    “我想要我好想要!让我抱抱嘛!”

    想要你个头!你以为老娘是糖,拨开了就可以吃?

    “不要!我才不要跟你打野战!多难看!树上还有一群鸟盯着呢!”说不定有多嘴的鹦鹉和八哥啊!

    一把石子甩了出去,呼啦啦的,鸟群受惊飞走了。

    “这下没有鸟观看了,我们开始吧。”某狼伸手撩开我的裙子,抓住我的脚踝。

    “不要!不久前我们才做过的!哪有那么快的!”姑***月事也是一个月才来一次的!

    “我爹说,不识情事滋味的时候不做也就罢了,可是既然开荤了,一个月少说也要来上那么两三次的!象我这般年纪的男儿,一个月的房事以五至六次为佳!乖一点,让我抱抱。”

    靠!有这样的老爹么!?居然这么教唆儿子?

    我挣开他,往前爬行了几步,又被他拖着脚踝拽了回去。

    “我娘说,要锁住男人的心——”

    “就要捉住男人的胃!”这么浅显的道理我懂!可是姑我做的饭菜连秋苑的厨子都比不上!

    “不对!”温如海终于把我压倒,双手制住我的手腕,扣在头顶,气喘吁吁的接着说完刚才被我打断的话语。

    “我娘说,要锁住男人的心,就得帮他怀个娃娃!”

    靠之!你想让我奉子成婚?不行,他的那个乌发碧眼的妖艳的娘亲也是个异类!敢情海海是他老娘未婚先孕来的最后再母凭子贵威胁海海他爹成亲?这一家子,真是——

    “呔!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强迫良家民女!你个死小子活得不耐烦了?!”

    一声娇喝,如晴天霹雳,炸响在我们上方。接着,两个矫捷的身影从天而降,带着急速的风声,朝温如海的后背袭来。

    温如海立即抱着我往右侧滚了两滚,河滩上的石子硌得我全身都痛,忍不住痛呼出声。他立即抱起我飞跃了几步,稳稳地站在溪流中。

    没想到,一个湖蓝色的身影立即攻到了,直取温如海面门,一抹寒光晃过我眼前。我连惊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下意识的伸手往外一拍,把那只危险的拿着凶器的手推开些许,偏离了原来进攻的方向,险险的贴着温如海的脸侧划了过去,几缕发丝齐齐划断,切了个整齐的切口。

    温如海吓得脸色苍白,血色尽褪,又抱着我退了几米,退到了齐腰深的水中。

    这时,双方才定下身形,互相打量。

    “咦?怎么是你们?”对方看着一身狼狈的我们,惊呼。

    我虽然没见过她们——的脸,但是那声音——

    “蓝月!”

    我咬牙切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