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回常家
荣思城却是一身的从容淡定,他的视线淡淡扫过堂中央站着的几个人,落到顾适身上时,眸光微微跳动,薄唇不露声色地弧起个浅浅弧度,而后,缓缓收回视线,不再理会众人,径自向灵堂正中的遗像走去。
顾适疑惑地望着他走来,春落山庄一别,好几日没有见到,从外表看来荣思城似乎没有哪里不妥,清冷倨傲的模样没有半分改变,而且也看不到任何有受伤的痕迹。
不知为什么,他竟暗暗的松了口气,抬眸静观男人的举动。
荣思城对着陶敏的遗像深深地鞠了个躬,然后缓缓转身,再次扫了他们几眼,这才慢悠悠地说道:“常世伯,有些话不便在大家面前讲,你看,需不需要清场?”
常浩生当然明白他话里意思,当下眼神一交待,守在灵堂周围的保镖们即刻送客,众人虽然不满,但也不好硬留来,不多会便逐一离去,保镖们也尽数退去,诺大的灵堂里,只留下几位当事人。
“荣少,不知道你这次来有什么话要讲?”常浩生不愧是见多大世面的长辈,他深知荣思城不可小睽,但心里到底也不信这人能搅起什么大浪,旁边的常宁小心地给他沏上杯热茶,常丽则暗暗拉着常凡退到父亲那边。
荣思城浅笑,把玩着手里的黑皮手套,道:“现在没外边的人在这,我也不跟你卖什么关子,这次春落山庄绑架事件你心底最有数,可惜你合作找错了人,启城再胆大妄为,也不过如此,他现在在荣家大宅里赔罪认错,怕是一时半会出不来,而你的常鑫集团这几日也是不好过,知道什么叫有仇必报吗?这四个字还是你当年送给我父亲的,真可惜现在用到了你身上。我不管你对我母亲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有一点,你动了我的人,动了我的位置,我绝不会轻饶你,这事没这么容易玩完。”
常浩生闻言脸色一变,拍桌硬声道:“荣思城,你小子侥幸逃过这一劫别得意的太早,这几天你动用荣氏的全部资金来打压常鑫,你不怕我反扑?!”
“呵呵,我当然怕,所以,我不能给你半点机会,常世伯,我父亲曾教过我一句话:对手不死,你是睡不着觉的。借他这句话,我必须得搞垮你们常鑫,不出一个月,f城的将没有常鑫这个集团,该收购的我会慢慢收,常世伯,这可是你先挑起来的,怪不得小侄心狠。”
他眸清如风,目光所到之处却是寸寸狠冽。
“你,你有多大能耐?!”常浩生声色俱厉,他刚想拍桌起来,突发一阵急咳将他压了下去,常宁忙端茶递给他,不停地抚着背,常丽柳眉倒竖,冲上前尖声质问:“荣思城,做人不要太绝,这些年我们两家还有多次合作,从常家你也捞了不少好处,你不能这样对我们,况且,上次我和姐姐去找你,你不也说了,会放过我们一家五口吗?”
荣思城轩眉一挑,道:“我是有说过,这话是没错,不过,我只说放过你们一家五口,并没有说放过常鑫,这是两回事。”
常丽愕然,指着他一时竟怒的说不出话,“你,你怎么…….”
而这时,久没说话的常凡却缓步上前,抿着嘴唇,幽幽怨怨地望着他,荣思城见他走到面前,墨眸中凛光稍稍收敛几分,神情依旧淡薄。
“荣哥,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为了自己的私心跟荣启城合作,可是……”他欲言又止,秀气纯真的容颜又再度浮现,水润大眼里一片朦胧,他深深地凝着荣思城,软声道:“荣哥,你能否看在当年的那份情义上,放过常家一次,我保证,常家从此不再与鼎盛为敌,荣哥,当我求你了,我从来没求你什么,这一次我承认是我错了,可你能不能放过我们和常鑫,况且,在春落山庄时,我也救了你。”
说着,他缓缓脱下西服外套,解开白衬衣的扣子,轻轻拉开,只见他的左肩和左心口上各有一处伤痕,心口上颜色较暗,是旧伤,而左肩上伤口还绑着白色绷带,微有鲜红,是新伤。
他仰着脸无比恳切地对荣思城道:“荣哥,你能不能看到我为你受了两次伤的份上,放过常鑫。”
顾适心中一惊,他暗暗思索,照此看来在春落山庄崩塌时,常凡将自己推下雪坡,然后就去救荣思城,好个常凡,你到底是心里挂着荣少呢,还是在想别的什么?
他转过脸去看荣思城,只见荣思城微微拧眉,视线停留在常凡的伤口上,似乎若有所思,顾适暗自冷笑,果真是一手好棋,欠了对方两次人情,这会还是不还?
“要我放过你们常鑫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常世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常凡脸上欣喜,但在下一刻立即就暗了眸,荣思城说着,一手揽过顾适,大大方方地道:“大家在这,我也不必隐瞒什么,顾先生是我的爱人,同样的,也是你们常家失散多年的儿子,他刚才说的没错,他是常少的双胞胎哥哥。我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只要你们常家认他即可。”
常浩生微微蹙眉,目光重新放在顾适身上,上下仔细打量,常凡却咬紧了唇,愠愠地道:“他怎么可能会是常家的人,荣哥,你不能因为他的两个福包就被这人骗了。”
“是不是,谁也说了不算,不过,常少,你为什么这么害怕带他去验dna?”荣思城轻笑道。
“我怎么怕,我是……”常凡突地住了口,咬着牙愣是把话憋了回去,他还不想一时气急说错话。
“那就好,常世伯,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带小适去验dna,是不是常家的人我们也求个明白。”
常浩生面上应着,心底却在暗骂:这个荣思城果然狡猾,处处以势逼人,明里客气的叫他一声常世伯,话里全是暗讽和冷凛。
“既然荣少都这样说了,我看着顾先生手上的福包也确实是常家的东西,且不论是从哪里搞来的,先验个dna再谈。”
“爸!你怎么能信他!”常凡一听就急了,不料常浩生手一挥,道:“这事你别插手,是不是我们常家的人,我们验了后就明白了。凡凡,如果顾先生真的是你亲哥哥,你可不能再这样对他,知道了吗?”
常凡哑然,回头狠狠地瞪了顾适一眼,而顾适轻淡一笑,收起手里福包,道:“行,我等着常少叫我一声哥。”
“你……”常凡气的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而顾适缓步上前,微微倾身,唇角勾笑,用只有两人才听见的声音,道:“常少,我得跟你说一下,如果我进了常家,我亲生妈妈的死因,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常凡周身顿僵,瞳孔忽地一缩,紧接着死死地咬着嘴唇。
出了灵堂大门,积雪厚压的树林下,七八辆黑色轿车停在那,几名黑衣保镖如铁塔般守在车旁,顾适悄然退开男人的怀抱,与荣思城保持一定距离,他垂眸,微微欠身,淡然有礼地道:“谢谢荣少刚才的话,如果真有一天我进了常家,还请荣少多指点。”
荣思城一怔,随即眯起眼,唇边浮起意味不明的笑,“怎么,这会倒跟我客气起来了?”他几步上前,拉住他的手,温声道:“跟我回去。”
顾适抽出手,眉目清冷,“我已经有地方去,不麻烦荣少了。”
“你什么意思?”荣思城挑眉,带出几分凛然,“小适,你在春落山庄里应了我一句话,我跟你说了出来后要等我,你难道忘了?”
顾适沉默,他承认自己当时是被这男人感动了,只是…….心底藏着的爱意和恨意,还有惧意、不知名的恐慌,都让他心潮翻搅。
“荣少,你别打扰他了,小适从春落山庄回来后,身体一直不好,他暂时先住在我那,我会好好照顾他。”陈行深揽上顾适肩头,柔声道:“我们回去吧,常家的事会解决的。”
“陈少,我记得我说过,我跟小适的事不劳你费心。”荣思城猛地一手拉住顾适,眸底冷色肆冽,“常家的事不是你能解决的,如果方才没有我荣思城一句话,你认为,你们两个能说服常浩生吗?”
陈行深一窒,顿时哑然,尔后又不甘心地道:“就算没有你,我也会帮着小适!”
荣思城冷笑,“就凭你?你还是太嫩了。”他转而对顾适道:“小适,如果你真想回常家,就必须和我好好合作,方才的常家你也看到了,就算你想认他们,他们也未必会认你,这事还得好好商议。”
陈行深一听就急了,拉紧了顾适道:“你别听他的,他害你还不够吗?你不是说了要离他远远的,小适,常家的事我也能帮你,你不要再信他。”
顾适垂首,闭了闭眼,过了会,勾起唇角一抹淡笑,抬起眸时,幽深不似往日的温弱,他看着荣思城,一字一顿地道:“好,荣少,我跟你回去,希望你能助我回常家。”
在旁的陈行深霎时愕然,然而顾适再没有回头看他,跟随着荣思城一同上了黑色轿车,茶色车窗外,他被雪花迷了眼,一时竟看不清那人的轮廓。
漫天风雪飘摇,他默默地站在雪地望着车队逐渐远去,这一幕与那晚分离何其相似,只是少了那人回眸莞尔的一笑。
“陈少,我想我不会有那一天。”
他不由垂头讽笑,是呵,无论如何,他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人,荣思城,只需轻施薄爱,便可拥有他做梦都无法搂入怀的人,可笑,他陈行深真可笑。
百洲别墅里布景一如往昔,天色渐晚,菲力已安排人备好饭菜,一切妥当后,他识趣离开,走时还不忘问一声:“顾妈妈是接到这里,还是安排在荣家旗下酒店?”
顾适回头正欲答,荣思城抢先道:“这些日子动荡,不方便接到家里来,我看先把她安排在鼎盛旗下酒店就好了。对了,要叫上几个人看好她,节骨眼上,不能出错。”
“是,荣少。”菲力欠身离开。
荣思城拉着他面对面的坐下,他温和地笑道:“我特地叫人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菜,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目光缓缓扫过桌上菜色,顾适这才发觉,桌上摆的菜并不是什么大酒店里的高级菜肴,而是自己从小时就爱吃的平民菜,有城中旧街里的老字号酥皮鸭、纯记的酿豆腐、阿汤仔的烧**,港口的嫩生耗,琳琅满目,香气扑鼻。
顾适惊讶地问:“你从哪里弄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
荣思城墨眸微眯,微微笑着说:“因为是你,我才会有兴致去做这些事,你知道吗,从你说要离开我那天开始,我就让人去打听你的一切,从出生、到小学、中学、大学,你平时穿的衣服,用的东西,爱吃的,感兴趣的,我统统都要知道,也正是这些信息,让我知道了你的故事,那些苦难的过去,我没有办法弥补你,但是今后,我绝不会让你再过委曲求全的生活。”
顾适怔怔地望着他,“在春落山庄时,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荣思城点点头,举筷夹了一块酥皮鸭肉放在他碗里,“如果你那晚不是自己突然离开荣家大宅,我一定会告诉你真相,可是,你居然那么想离开我,在老街上我怎么求你不要走,你都狠心地离开,不过还好,荣启城倒是帮了我个忙,把你抓走了,省得我再度想法子去寻你。”
说着,他轩眉轻挑,眸里掠过道戏谑的笑意,顾适一见就憋气,原来这家伙早就知道自己是常家的人,竟还拖泥带水地不说个明白,也不提示自己,他有些愠怒:“如果你早些告诉我,又怎么会绕这么大个圈子,我亲生母亲或许就不会白死!”
荣思城见他满是悲愤,便抬手轻轻抚在他额头上,安慰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这么多事,我以为我有能力能留住你,没想到……..”他莞尔一笑,拔着碗里的饭菜道:“不说这些了,总之现在事情已经清楚,我们先吃饭。”
顾适看他一眼,也提筷夹菜,不过一会,他淡淡地问:“你打算怎么帮我回常家?”
“当然是应常浩生的要求先验dna,你放心,医院由我选,保证公平,我会安排好一切,你不用太操心这事。”
“荣少,如果我不是常家的人,你又打算怎么办?”顾适停下筷子,看着他道。
☆、56·扳倒白莲花
“荣少,如果我不是常家的人,你又打算怎么办?”顾适停下筷子,看着他道。
荣思城温和一笑,又夹了块鱼肉放他碗里,“对我而言,你是或不是都没有什么关系,是,我就助你回常家,常家该给你的,一样都不会少,不是,你还是我的爱人,完成学业后,我会安排你进我公司,或是想出国深造也可以,总之你不必担心今后,我都会替你打点好。”
顾适慢慢嚼嚼着嘴里的饭菜,沉默了好一会,才低低地道:“谢谢荣少。”
夜深如墨,诺大的卧室里暖如春天,顾适洗完澡后,看到书房的灯光还在亮着,他不由想起陈行深的那些话:你不在的这几天,外边都快翻了天,常鑫联手荣启城想搞垮鼎盛,逼荣思城退下来,股市一片大乱,波及的集团都自身难保。
他从门外望去,荣思城正坐在电脑桌前全神贯注地看着什么,时而指尖飞舞,时而英眉微蹙,屏幕的蓝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像燃着一层清透的火焰,越发的迷人。
顾适想了想,转身下楼,沏了壶茶端上来给他,荣思城见是他进来,微微一怔,再看到他手里的茶具,脸上顿时绽开了笑颜,他起身绕过桌子,接着顾适手里的茶,笑道:“不好意思,最近太忙了,等忙完这阵子我们出去好好走走。”
顾适笑了笑,却不接他的话,拾过桌上文件,随意看了几眼,“还是股市的事吗?鼎盛的危机还没有解除?”
荣思城浅啜一口茶,轻吁了口气,道:“目前没有什么大问题,危险期已经过了,现在不过只是收个尾。”
“荣启城去哪里了?那天春落山庄的事你能说说吗?”顾适抬头看他一眼,问道。他滚落雪坡昏迷的那几日究竟发生了多少事,他真的很想知道。
荣思城见他问起,便放下茶杯,半倚坐在大桌上,温柔地捋着他的发,缓缓道:“那天你们下了秘道后,秦允就进来了,按计划,我一个人的身手击退他们几个都不在话下,不过我没料到的是,启城也跟着一起来,我猜想他在白金房已经安了监控器,知道我们的一举一动,不过没关系,我等着的也是他。”
顾适一怔,“你等他?”
“是啊,我就等他进这间房。”荣思城眼中掠过一道得意之色。顾适脑中一激灵,问道:“春落山庄的崩塌不是荣启城干的,是你干的?”
“对,在来之前,我就知道他在那房里埋下定时炸弹,我不会妥协,但也不想跟他鱼死网破,毕竟同是一个父亲,他不仁,我却做不到不义,本来想借他来这房里的时机,再好好劝劝他,不料他已经陷的太深,怎么都说不通,不得已之下,我只能引爆埋在白金房里的炸弹。”
“等等,你说是你引爆?可那炸弹不是荣启城埋的吗?怎么会通过你?”他话才说完,脑子里又转了几个圈,突然叫道:“秦允是你的人?!”
荣思城微微一笑,清风般从容,“是的,他的来历你可能不知道,他父亲是我外公从政时,一手提拔上来的副市长,不过在我外公失势时也一并倒了,当时家里混乱不堪,副市长因罪入狱,不久后在狱中自杀,他母亲受不了这个打击,精神上出了问题,我母亲可怜他,就暗暗资助他学业,毕业后安排在荣家旗下公司里,这事没几个人知道,荣启城他们更是不知晓,所以,他亏在最后一筹。”
“那么,常凡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时至今日,常凡大约也不是荣思城心尖上的那朵白莲花,只是那份昔日的少年情怀还有几分留在荣思城心里?
“他是为了救我而受的伤。”提到这个,荣思城眸光略暗,方才神采飞扬之色混入了少许怜悯,他涩涩地叹了气,目光移向别处,“秦允引爆时,我没想到启城放置的炸药会杀伤力这么大,我总以为他会念在兄弟一场,只是做个样子而已,没想到他在房间里放置了不只一处炸药,有些炸药点连秦允都不知道,分明是想置我于死地。所以引爆时,我站的位置的附近正巧是一个爆破点,所以春落山庄一塌,我第一个受了伤。”
“启城有艾伦做掩护,并没有受多大伤,逃出了房间,不过还是被随后赶到的菲力制住了,而我被埋在塌陷的地下,当时情形很混乱,菲力与启城的人交起手来,没有人顾及我,这个时候,你猜我心里想的是什么?”
他转眸凝向顾适,眼中光华灼灼发亮,顾适不由一阵心栗,垂下头轻声问:“你在想什么?”
荣思城缓缓靠过来,肩上一重,他俊美的容颜近在眼前,下巴抵在顾适的肩头,声音低哑而迷人,“我在想,如果我这样死了,我该到哪里去找你?最可笑的是,我居然在那时相信有上帝,我想我要真的死了,决不会就这样离开,不管变成什么都得去找你。”说到这,他自己先笑了,像个童真的大孩子,平日的锋利全然烟消云散。
顾适胸口一点点地窒痛,可他面上依旧平静,淡淡地问:“那个时候,常凡就来救你了,对吗?”
荣思城点了点头,下巴移开顾适的肩膀,若有所思地望着一旁高大的书架,顾适顺着他目光望去,那个地方没记错的话,正是放了常凡的画像。
顾适想起荣思玉的话:哥哥在商圈上的狠手腕一点不比父亲弱,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对手不家破人亡,怎会放心?
所以,你终究是舍不得伤他,即便这场暗战是常凡动的手,你也不愿伤他,宁可摧毁常鑫,也要保他一家五口,若是放在别人身上,你荣思城狠凛的个性又怎会轻言放过。
“那么荣少,你打算今后怎么处置常鑫集团和常家的人?”顾适给他继上一杯热茶,淡淡地问。
“常鑫必然要被收购,至于常家,念在我母亲跟常浩生尚有一段旧情,我不会对他们怎么样,我答应了常少,出去后放过他们,这是最后一次,不会再有下次。”
顾适抬眸莞尔一笑,“荣少,如果我现在求你放过常鑫,你愿意吗?”
荣思城一怔,墨眸微眯,眼里溢着丝不明所以的笑意,他伸手环上顾适的腰,深深地仰着他,道:“是你开口的话,我就放过常鑫,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顾适道:“因为我现在是常家的人,我不想看着他们沦落困境,常鑫是常老爷子一手创立的,在商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金融集团,我不想自己一回去就见他们落泊的样子,荣少,你要真想帮我,就请放过常鑫。毕竟,他们从我知道真相的那刻开始,已经是我的亲人,而我想我生母也不愿看到常鑫的破败。”
荣思城微微一笑,“好,我答应你,不过,我还会给你个惊喜。”
顾适怔了,问:“什么惊喜?”
荣思城神秘的眨眨眼,将他搂过来贴着胸膛,暖暖地道:“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三天后,鼎盛荣氏意外的与陷入低谷的常鑫达成多笔项目合作,明眼人看出来,鼎盛明摆着就是又把常鑫给扶起来了,这一举动令原本看死常鑫的部分商人匪夷所思,荣思城猫戏老鼠的游戏让众人不解,而在这时又爆出个更为劲爆的新闻。
常鑫总裁常浩生宣布退位,并意外空降一个商圈里素未闻名的儿子出任常鑫副总裁,与常凡并列齐驱,总裁之位暂时由常浩生先挂着,他在事后的记者酒会上笑意殷殷,称自己趁着年纪还不大,再替后代们顶几年,今后的天下还是属于年轻人的。
这些话说出来,一时间将顾适与常凡迅速推上了众人眼前。
酒会上,商界各个巨头都妥数参加,鼎盛的荣家,浩海的陈家,众人齐聚一堂,谈笑风生,言语间熟稔亲密,仿佛之前的火药味全是烟雾弹,风一吹就散了。
“在商场上,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仇人。”推杯换盏中,荣思城漫不经心地替身边人整了整黑色小领结,俯耳轻语:“小适,你的表情别太僵了,特别是见了常家人,他们从前再怎么样现在也是你的亲人,这出戏你得好好演下去。”
顾适身体僵了僵,聪明如荣思城,从常浩生承认他进常家开始,他在他们一家的眼光下就万分不舒服,常宁还会做点表面功夫,叫声弟弟,而常丽与常凡则是冷眼相加,他进了常家,起先并不与常家人一起住,可常浩生非得一脸慈父的模样恳求他住进来,顾适拗不过,想着从此以后就是一家人,也就做罢,只是那种不舒服感更堪。
进入常鑫任职也是常浩生的主意,荣思城放过常鑫,让常浩生松了口气,或许是出于心存感激,自然把顾适看得很重,学业没有完成的情况下,他做出让顾适进入常鑫董事会的决定。
顾适记得宣布那天,常家三位姐弟里,除了常宁面色波澜不惊外,其它两人脸色大变,特别是常丽,竟当场甩门而出。
自那后,顾适学校常鑫两头跑,常浩生重新得回自己的另一个亲生儿子,喜出望外,再加上因为顾适跟荣思城的关系,使到常鑫渡过危机,凡是商界的大小宴会,常浩生都带着他与常凡频频出席,不出几个月的时间,全f城都知道常家又多了个小公子,而且竟还是三少常凡的亲哥哥,这么一比较,各人心中大概也衡量出常家目前谁占上风。
顾适出身贫寒,对上流社会的宴会总也有些抵触,就拿今晚这个记者酒会来说,面对眼前不停晃动的闪光灯,他一时间手足无措,他不明白常浩生为什么要大张旗鼓的四处宣扬自己的存在,现在f城无论电视还是报纸,他顾适都当仁不让的占了半个月的版头。
灯红酒绿中,他下意识地抬眸望向在众人中谈笑风生的常浩生,而常浩生隔着人群看到他,也慈爱回个微笑,顾适心底不知为何浑然不是滋味,难道对方真的是如他所说,只是为了尽力弥补多年来的父爱吗?
“小适,在想什么?”荣思城寸步不离他身边,见他又走神,便用高脚杯碰碰他,“刚刚跟你说的话又忘了?现在有很多人正暗暗观察着你,你得保持个良好形象,别总走神,来,我带你去认识些朋友。”
顾适收回视线,看他一眼,心里知道周围的富商高官都在拿自己跟常凡比较,真是可笑,这有什么可比的。想到这里,他又下意识望向那个人,宴会厅的另一边,常凡正在跟几个熟悉的客人闲聊,他今天特地穿着水蓝西装,内衬白衬衣光洁如玉,配的那张俊脸更为令人心动。
他不经意瞟了顾适这边,目光只在顾适身上停留片刻,便落到一旁的荣思城身上,神色在刹那间微微变化,尔后又迅速转头,笑脸淹没在灯光璀璨处。
“荣少,你知道在春落山庄是谁将我推下雪坡的?”突兀间,顾适轻啜口冰酒,幽幽地道。
荣思城微怔,显然没想到他会在这种场合问他这个问题,他左右环顾一圈,低声道:“小适,现在是记者酒会,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你早就知道了吧,是常凡。”顾适垂眸,眼波留连在杯中微微晃动的红色酒水里,似漫不经心地道:“你还知道,我母亲的车祸是谁干的吧。”
荣思城听后薄唇紧了紧,高脚杯里的橘色香槟轻轻颤动,周围不断有宾客和记者上前搭讪寒喧,他略为思索了会,拉着顾适走到外头较清冷的露台上。
小雪细碎纷飞,荣思城替他拂去肩头雪末,目露温色地道:“小适,我知道你很想报复他,可他现在到底是你的亲弟弟,你母亲的事,也并不能确定就是他干的,你刚刚回常家,什么都不稳定,这个时候不能再生事端,你明白吗?”
“荣少,我记得你几天跟我说过,会给我个惊喜,难道回常家就是这个惊喜?”顾适轻挑眼角,清清淡淡地望着他,“你说的没错,他们现在确实是我的亲人,可我不会忘记他们给我带来的伤害,我从小就没有见过我亲生妈妈,而就在她要认我时,却发生了这种有预谋的事,这场车祸就是个设计好的阴谋,目地就是要我不能顺利回常家,而做这件事的,就是常凡!”
说到这,顾适眼底跳跃了几束火光,他凝望着荣思城许久,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一字一顿地道:“思城,你再帮帮我,我一定不能放过常凡!”
冰冷的风卷着细碎的雪花轻拂两人之间,荣思城眼眸微眯,静静地凝着他,许久,他缓缓地道:“这就是你所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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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台风来啦, 学校断网, 更文不容易, 请亲们留个爪吧!!
☆、57·逆袭
冰冷的风卷着细碎的雪花轻拂两人之间,荣思城眼眸微眯,静静地凝着他,许久,他缓缓地道:“这就是你所希望的?”
“是的,我希望能替我母亲惩治这个罪人!”最后两个字落下时,顾适几乎是咬着牙迸出,他眼中骤然间划过一道狠凛,几分妖冶,几分阴冷。
荣思城握紧了手里的高脚杯,眉头微蹙又松开,终是浮起丝暖笑。
“好,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我就帮你完成它。”
他伸出手无限温柔地拂去顾适发上雪末,像是抚着自己最爱惜最怜悯的人般深情,只是笑中有些不易察觉的痛意,但这抹痛意很快淹没在倾身的那个吻里。
辗转缠绵,无尽温柔和妥协。
两日后,常凡在常鑫董事会上被从天而降的警员带走,罪名是涉嫌故意杀人。当时全体董事震惊不已,常浩生急地拦在警员面前大声质问,常宁常丽也激动地与警员起肢体冲突,全场一时间混乱不堪。
只有顾适一人安然坐在董事会干净的一尘不染的皮椅上,目光淡薄地欣赏着这出闹剧。
“顾适,这是不是你干的!你这是恩将仇报!”
一身紫色高级套装的常丽怒气冲冲地冲到他面前,指着他骂:“小王八蛋!你费尽心思的想进常家当大少爷,好,我们认了你,可你做人不能没良心,常家对你不薄,你能有今天的地位全是我们常家给你的,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为什么要把凡凡送进监狱?你来常家到底安的什么心!”
她双手撑在桌面上,激动地冲他大喊,周围董事们纷纷惊愕地离座,常浩生忙着致电律师,常宁则安排董事们离开,会议厅里霎时乱哄哄的,急促的高跟鞋和皮鞋奔跑声,喧哗声,吵成一片。
顾适气定神闲地端坐着,面前光洁的会议桌上还放着冒着热气的咖啡,旁边是最近常鑫的新计划书,里面写着他即将担任常鑫旗下子公司总经理的报告。
他微微抬眸,眼角余光轻扫周遭一眼,尔后才轻仰下巴,对着脸部扭曲的常丽绽出个微笑,“二姐,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常丽被他云淡风轻的话激得一时语塞,红唇忍不住地颤抖,指着他道:“你还想装?你敢说这事跟你没一点关系?!故意杀人罪,明明就是起车祸案哪里搞出来的故意杀人罪,不正是因为母亲死了你才跑出来大闹灵堂认亲的吗?我看这项罪名没准就是你干的!”
顾适眼角挑了挑,接着发出声冷哼,他并不急着回答,而是先慢条斯理地举起咖啡杯小啜一口,尔后才抬头缓缓地道:“二姐,有些话是不能乱讲的,警方如果没确凿的证据也不敢到常鑫来带走四弟,我觉得你现在该做的不是冲着我大声叱喝,而是尽快联络常家的律师和警局的人,做好打这场仗的准备。”
“这还有要什么证据,明摆着就是你干的!”常丽气急了,也顾不上二小姐的身份,猛地一拍桌子怒道。
顾适忍不住轻笑,“二姐,说话要有证据,你这样大吵大闹,外边的人听到了,还以为我们常家窝里斗呢,这种时候就不要闹笑话给别人看了,有损你常家二小姐的身份。”
“你,你这混蛋!”常丽正想挥手时,被身后的常宁一把抓住手,她丢了个冷冽的眼色给常丽,常丽见状,忿忿地甩下手,扭头气鼓鼓地冲出会议厅。
“小适,你跟我老实说,你对这案子了解多少?听警方说,你是最后一个见过妈妈的人,那么车祸的事你知道多少?”常宁不愧是常家大小姐,她按住了激动的妹妹,尽量心平气和地问顾适。
“大姐,我只能跟你说,对于这件事,我最后悔没做的,就是当时没有跟妈妈相认,如果我当时开门认她,也许她就不会出车祸,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样,至于警方为什么会带走四弟,我想,我们还是等待警方的结果吧。”
说完,他放下咖啡杯,合上桌上的计划书,缓缓起身,优雅地整好华贵笔挺的西服,“这几天家里肯定很乱,既然你们对我这么有成见,我也不方便继续待在家里住,我会搬出去。”
“小适。”常宁在身后叫住他,顾适回头,只见她神情复杂,目光里透出几缕哀伤,对视了许久,她挤出了个微笑,“我知道你住在常家并不快乐,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家人,这次常鑫能渡过危机全靠你在荣少面前的美言,这点,我们心里都清楚,如果常家还有什么困难,希望你还能跟我们站在一条线上,大家一起解决,毕竟都是一家人,小凡和阿丽不懂事,你千万别计较。”
顾适蹙眉,想了想,道:“大姐的话我明白,小适知道怎么做,不过,这桩案子牵涉到我的生母,抓不到凶手我一定不会罢休!”
常宁闻言身体微微一颤,下意识抿紧了红唇,顾适也不再跟她多说,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回到常家大宅里,顾适在自己房间收拾行李,带了些必备东西就准备离开,而一转身,就看见常浩生倚在房门边,西服有些零乱的,领带也松散了,平日里气度温和的谦谦君子模样尽失,他大概是刚从常鑫赶回家里,手里还拎着车钥匙,面容疲惫,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年。
“小适,你要去哪里?”常浩生视线落在他的行李上。
“爸,我想二姐他对我有些误会,我还是出去住几天,避一下闲言碎语。”顾适拉上行李箱,手上搭着件米色风衣,从他身边经过。
“等等,我有话问你。”擦肩而过时,常浩生突然拉住他,顾适顿住脚步,迟疑了会,问:“爸要问什么?”
“凡凡进警局是不是你干的?”
顾适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为什么爸会这么说?如果警方没证据,也不敢轻易到常鑫来拉人。”
“小适,我知道凡凡这孩子从小性格不太好,他跟你不一样,他被常家养的娇贵了,没吃过什么苦,小时候我也没时间管他,使得他的性情有些偏执,你不要跟他计较。”
常浩生重重叹了口气,顾适沉默不语。
“小适,敏敏突然去死我也很悲痛,说起来,我对她也是有愧于心,二十多年来我心里一直装着别的女人,没有对她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我实在是对不起她。可她毕竟是我的夫人,是凡凡的亲生母亲,凡凡跟她的感情很好,这起车祸就是场意外,警方为什么认为会是凡凡干的呢?小适,你说是怎么回事?”
他紧紧地盯着顾适,仿佛能从他脸上盯出什么答案,顾适垂眸,深深吸了口气,转头正视着常浩生,“爸,我不知道你们常家以前的事,但有一点,我要说清楚,对于我亲生母亲去世的事,绝不会只是个意外,你与其怀疑我从中做梗,不如去警局好好打听,究竟他们抓他的证据是什么,查清楚再说这些。”
常浩生听了,瞳色一沉,他直接问道:“小适,你究竟愿不愿意再帮一次常家?不管凡凡做错了什么,他始终是你的双胞胎弟弟,你不能把他逼到绝路上,我知道你跟荣思城的关系,现在你有他这个大靠山,什么都不怕,我也知道你通过荣思城扶持了常鑫,这次凡凡的案子你看能不能让荣少帮帮忙?算爸求你了。”
他说得低声下气,两眼乞求的望着他,手颤抖着抓紧顾适,“爸求你了,常家亏欠你的我今后一定会还你,求你帮个忙,放过凡凡吧。”
夕阳斜斜地照进卧室里,几缕灵动的光线落在顾适清俊的脸庞上,他淡淡地斜过眸光,轻挑唇角,似笑非笑,眉目间绚丽而妖冶,常浩生竟一时看怔了。
“要我放过他,也可以,不过……”他眼中绮丽眸光流转,浅浅带出几分阴冷,嘴里缓慢地吐出那几个字,“你过来,我告诉你。”
常浩生仿佛着了魔般,慢慢靠近,倾身而听。
短短几日,f城龙头企业常鑫集团经历数次震荡,这天一早的记者招待会上,常鑫总裁常浩生宣布退位,总裁一职由刚刚爆光为亲生儿子的顾适担任,并把手上常鑫60%股份逐数交给顾适,而顾适本身持有常鑫10%股份,以此而来,他一人占据常鑫大半江山。
董事会在静默中召开完毕,每个离座的董事心里都明白了一件事,从此常鑫江山易主,以往的常家将没有一人能稳坐总裁之位,而那个叫顾适的年轻人,则是常鑫最年轻的新总裁。
停车场内,顾适在保镖的陪同下稳步走向崭亮的brabus奔驰s68,保镖正欲打开车门时,突然从墙柱后冲出一个红衣女人,手持棒球棍狠狠向他砸来,身边保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
“放开我!你们这群走狗!”常丽乱了长发,拼命挣扎着推开保镖。
“松开她。”顾适见是她,眉峰轻挑,唇边啜着抹冷笑,他走过去,倾身问:“怎么会是二姐?好几天没见,你怎么变成这样子?”
说着,他斜眼看了看地上那根棒球棍,讽笑:“二姐这是做什么?几天没见就给小弟一个这么特别的大礼,能说说原因吗?”
“呸!顾适,你***太不是人!她被两个保镖死死按着,不甘地抬起头,对着顾适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骂道:“王八蛋,你回常家就是想独吞常家的产业,你这白眼狼,没良心的混蛋,你……..你不得好死!”
此话一落,顾适眸色微沉,他面不改色,眼睛轻轻一瞥,身后立即有保镖送上干净的白手帕,他轻轻拭了拭脸面,淡淡地道:“别这么说,二姐,我不过只是取回我应得的东西,论资排辈,我才是常家的第一继承人,现在这局面很合适不是吗?这本该就我得的东西,我亲自拿回来,又有什么不对?”
“胡说!你想当常家的继承人还差得老远,如果不是你耍这个阴险的心机,我爸根本不会把常鑫的股票权给你,60%!你心太大了吧,你傍着荣思城得了多少好处,为什么就一定要常鑫落你一人之手,我弟弟呢,你居然把他送进了警局,狼子野心!那么接下来你还会干什么?把我弟弟送进牢里吗?”
顾适晃动着两根长指,冲她微笑,“当然不是这么简单,嗯,不过,接下来干什么呢?”他手一挥,轻飘飘地丢了手帕,插着口袋悠闲的站着,目光远眺,似在思索着什么,片刻,他唇边浮出一抹谑笑,“接下来,我要做的事,你猜猜?”
常丽被他轻蔑的谑笑气的不轻,又啐了一口,旁边的保镖见势抬手就是一耳光,她霎时歪倒在地上,长发乱蓬蓬的,此时哪里还有当日的蛮横,保镖还想打第二下时,顾适抬手摆了摆,他即刻收手,但还是紧紧盯着地上的女人。
“二姐,您现在这付模样要是被你那些情人看见了,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感觉,昔日名操一时的常家二小姐,今天却是这般狼狈,你还有人要吗?”顾适蹲在她面前,轻蔑地笑道。
常丽爬起来狠狠地瞪着他,“我再怎么落泊也是常家从小养到大的千金小姐,不像你,名不正言不顺,在外头被赌徒教大的小王八蛋!”
顾适冷笑,“那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过了今晚,还是不是常家的千金小姐!”
说罢,他一伸手,身后有人将一个纸袋递给他,顾适丢到她面前,纸袋里的掉出一叠彩照,张张放大的无比清晰,常丽捡起几张一看,脸色霎时刹白。
那上面竟是她与数个男人在不同地方滚床单的艳照,张张照片都拍中了她的正面,而那些男人里,不泛影视当红明星、男模,歌手,她拿着照片,双手不停地颤抖着,“你,你怎么搞到这些…….”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二姐,你的风流史很令我叹为观止,不过这东西要是明天放到网站上,你猜猜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顾适笑眯眯地道:“我记得你跟费家的大少爷即将要定婚了吧,这种照片传出去,我想,谁也不会要你这位常家千金小姐,到时候的你,可能还不如我这个赌徒养大的儿子。”
常丽瞪目结舌地看着他,只稍片刻,她就抓着顾适的手叫道:“求你放过我,不要发这些图片,你要发了我就真完了,小适,三弟,你放过我好不好?”
他一甩手,缓缓地站起来,目光冰冷如刺,“二姐,你是说对了一句话,我回常家,就是要回属于我的东西,同时呢,还要对所有负我的人,一一回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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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能多些鼓励, 求被鲜花吞没吧!!
☆、58·床笫之欢
他一甩手,缓缓地站起来,目光冰冷如刺,“二姐,你是说对了一句话,我回常家,就是要回属于我的东西,同时呢,还要对所有负我的人,一一回敬!”
最后四个字掷地时,常丽惊慌地瞪大眼睛,她张着嘴,还没来得及尖叫就已经被旁边的保镖捂盖住,顾适垂下眸子,转身时淡淡地道:“送她回常家大宅,明天,会有好戏看。”
“不,不,三弟,你不能这样对我……”
他干脆地上了车,将那张美丽又疯狂的脸抛之脑后,贴身而放的手机在这时响起,他接了,轻睨车窗外一眼,挂着微笑,“思城,我一会就到。”
四季酒店如其名,一年四季酒店里温暖如春,窗外大雪铺天盖地,而酒店顶层的旋转西餐厅内,今晚全场清空,独留下三两个俊俏的服务生,他们今晚领着双薪只需服务两个人。
顾适踏进西餐厅时,远远地就看见那个高大挺拔的身躯面对落地窗,负手而立,墨黑色羊绒大衣搭在旁边的皮沙发上,今晚他看样子是精心准备而来,修身的浅棕色细格纹西装衬着人朝气十足,打破了以往冷凛的风格,西餐厅四周都堆放了层层叠叠的名贵鲜花,两人用餐的桌面上,几支绚紫色花朵分外妖艳。
窗外一片美景,俯瞰全城烟火,颇有睥睨天下的意味,荣思城从光洁镜中看着他缓缓走来,今晚的顾适是那样的迷人夺目,镜中反射出的无尽璀璨烟火都不及他一人笑意殷殷。
荣思城久久地注视着镜中人,内心早已是波澜翻滚,他转身,上前几步将人拉进怀里,温柔似水般轻声问:“怎么现在才来,常家的人没为难你吧,你顺利出来了?”
顾适浅笑着点点头,“他们现在自顾不暇,哪有时间管我离不离开,好了,让荣大少爷久等,我是不是该自罚一杯?”
荣思城舒心一笑,轻呢地吻点他的鼻尖,这个小动作让顾适眼神稍稍晃动,荣思城看出他的心思,便道:“放心,今晚全场我包了,这里的服务生素质很好,不会多事。来,我们开始庆祝。”
说着,他按着顾适坐下,倾身为他铺好餐具,姿态优雅高贵,难以相信,这样一个万人瞩目的男子也有为自己低头服侍的一天,顾适默默地望着他,却没说什么。
帅气的服务生持香槟为两人斟上,荣思城举杯,微笑道:“祝我的小适顺利接过常家大业,希望顾总今后大展宏图,人通财旺,呵呵,到时别忘了关照荣某啊。”
他何曾这般轻松说笑,顾适忍不住“噗哧”地笑出声,荣思城却又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哎,别笑啊,这可是我的肺腑之言,顾总,你可得记着,别负了荣某的一片真心啊。”
说着,轻轻碰碰他的高脚杯,道:“先干为敬!”
酒尽入喉,放下杯时,荣思城却发现对面的顾适凝着杯中酒水,怔怔出神,他不由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
“呃,没有没有,荣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说错话,是我一时走了神,真不好意思,我这就回敬。”说着,他举杯轻碰对方高脚杯,浅笑道:“同喜同贺,我也祝荣少生意兴隆,以后常鑫还有许多地方需要荣少帮忙,请多关照。”
荣思城爽朗大笑,“呵呵呵,小适,你这个样子可真不像从前,不过,在我面前倒不需要这样,还有,别老叫我荣少荣少的,叫我思城。”
“嗯,思城。”顾适改口道。
荣思城满意地凝着他,眼里全是满满地温柔之色,“小适,今晚我还有个小惊喜给你。”
顾适正切着牛排,听他这一说,便抬起头,“还有惊喜?呵,这几天你给我的惊喜已经够多的了,不知道思城还有什么特别的惊喜要带给我?”
荣思城神秘地眨眨墨眸,抬手打个响指,霎那间,全厅灯光全灭,黑暗中,西餐厅的圆形穹顶上却光彩闪耀,无数繁星组成的星辰轨道如梦似幻,时空仿佛在刹那间更迭,漫漫银河浮于空中,星光映照下,光芒笼罩着厅中的两人。
顾适惊诧地抬头望去,漫天星辰中,隐隐显出浩如烟海般的星系,奇观就发生在眼前,他一时竟错以为自己进入了另一个时空,恍然地站起来,过了会,才看向荣思城,“这就是你说的惊喜?太神奇了。”
荣思城明眸如灼灼光华,唇带微笑,星光之下,夺目非凡。
“来,把手伸出来,惊喜在这。”他对顾适浅笑道。
顾适迟疑了一会,踏进几步,缓缓伸出手,荣思城像变魔术似的摊开掌心,眨眼功夫,他掌心里竟放着一个亮紫色绸缎锦盒,顾适陡地屏住呼吸,手指微微地在颤抖。
荣思城将锦盒打开,一枚镶钻的男式钻戒赫然展现在眼前,其耀眼程度丝毫不逊色于满室星光,他笑如春风,取出其中一枚,托起顾适的手,轻轻戴上去,尔后,拿起另一枚,对他道:“来,这回换你给我戴了。”
顾适凝着手上的男戒,精美打造的钻戒一看就是世间鲜有的奢侈品,大概是出于哪个大师之手,切割面辗转闪烁出的完美光辉,足以让每个拥有者心生喜悦。
可他却缄默了,荣思城见他怔忡,便笑道:“怎么了?被这钻戒吓傻了?呵呵,快点啦,我可是不习惯等人的。”说着,便主动伸出手,有些命令的语气,道:“带上!”
顾适这才抬眸看着他,嘴角动了下,一抹淡笑如风拂过,他握住荣思城的手,慢慢带进去,眼神默默凝着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是很配,你戴的很合适。”
本来以为会欣喜若狂的顾适竟是这种反应,荣思城不免有些疑惑,但他无心去想别的,顾适抛掉一直关心着他的陈行深,义无反顾地回到自己身边不正是爱自己的表现吗?在他的心里,自己始终是不可替代的,想到这里,荣思城拥着他入怀里,俯身轻轻一吻。
温热的吻落在唇瓣上,凉凉的,荣思城顿了顿,用扶着他的头部再度亲吻,而这次的吻则恢复荣思城一惯的霸道,舌尖用力撬开贝齿深入口腔,每一处地方都肆意掠夺,津液混和着果酒香气在两人之间不断的交换着,紧接着,他双手一用力,立下将顾适整个人抱起来,顺势将他放在旁边的长形餐桌上。
头顶的璀璨星光瞬时暗了不少,只留下隐约闪烁的中央两个星球在幽幽地发着光,顾适躺在长桌上凝着天花上的星球影像,眯着眼睛道:“那是什么星?”
正在亲吻着他的荣思城抬头看去,轻轻一笑,“是太阳与地球,喜欢吗?就像我们一样。”说着他又是用绵长的吻占据了他的唇瓣,手褪下他的西装,指尖挑开他的衬衣领子,一粒又一粒地解开他的衬衣扣子,直到完全敞开后,掌心温温地抚了上去,缓慢温柔地揉摸着。
顾适抿紧唇,微微合着眼睛,感受这从未有过的战栗,幽暗的星光,台前精美的白蜡烛,悄然隐去的服务生,他仿佛置身虚幻的境界,一切都是这么不真实,可又确是他企盼了两世的美梦。
荣思城低下头,温润的舌尖用力舔了一下他胸前的突起,一股强烈的刺激感令顾适不由自主地微微颤动了一下。
不愧是完美情人,最一寸地方,最一个精密的吻和抚摸都恰到好处的找准地方,荣思城细致地舔着,轻闻着从顾适身体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味,他喜欢这个男人,从心底深处的喜欢,这种喜欢可以让他为之做所有事,包括击垮常鑫,包括对常凡的狠心。
手上动作渐渐加快,在缠绵的舔咬中,他一手顺势抽开顾适的皮带,掷在一旁,再干脆利落的拉下他的长裤,扯落白色内裤褪到脚踝,在做这些动作时,他已经换了一边继续轻咬着顾适的红果,反复舔吸啃咬,带来的刺激感让顾适呼吸都乱了,双手无措地抓着桌的两边。
荣思城的手掌慢慢地移到他双腿间,掌心里的薄茧覆在他分/身处,柔柔地,又不失力度的摩挲着,顾适眼底的眸光一下子清晰发亮,急促呼吸中,他忍不住低头望向荣思城,而荣思城此时也抬起头望着他,星光之下,男人迷人的双眼折射出如同窗外烟火般的绚丽光彩。
这样完美的情人,这样完美的夜晚,顾适恍然觉得又像是回到了第一次去春落山庄的雪夜,曾经高高在上的荣思城,曾经冷凛薄情的荣思城,此时温柔如水,他用熟练的手势套/弄着顾适的敏感点,另一只食指缓缓探进了他的后/庭/
顾适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地惊呼,刚刚进入内部的手指停了会,接着换来荣思城更为温柔的亲吻,缠绵悱恻的吻,缓慢抽/动的手指,每一处的撩拔都带来数不尽的快感,精妙的手法迅速点燃顾适的身体,一波又一波的快感像潮水般涌入他的大脑,将他纷乱的思绪统统隔断,浑身无力地躺在桌上无助地抓紧白色桌布。
他的情动已全然被荣思城尽收眼底,迷人轻笑,其中不泛浓浓爱意,荣思城站起来,解开自己的裤链,顶开他的双腿,将顾适的两条长腿挂在自己双臂上,然后一个托起顺势就顶进了顾适的的体内。
突然而来的胀满感令顾适浑身一颤,双眼猛地一睁,嘴唇微张,似是要将快要冲出喉口的呻叫声给硬着吞回去般,荣思城见了,缓缓放慢了动作,为了减轻初进的疼痛,他的手温柔地不停地抚摸着顾适的坚硬,逐不知这一前一后的刺激更是令顾适的身体颤动的更厉害。
每一下的撞击虽慢却入到了最深处,带来的战栗和骚痒感如同无数细小的虫子般在啃咬着他的身体,顾适仰着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随着荣思城的力道越来越大,他再也控制不住地身体的快感,大声呻叫出来。
两人紧密相贴的身体不断撞击和摩擦着,长形实木餐桌上零乱一片,餐具早已扫落一地,洁白的餐布被相缠的两人扰的乱成一团,顾适的呻叫声已经不成调,声音完全随着荣思城的力度在不断变化。
他们的下/身像奇妙的连体婴似的紧紧相连,撞击,分开,再撞击,每次震动都带来至高的快感,荣思城托起顾适头部,深深地吻了下去,一边不停冲刺,一边在他口腔里疯狂的掠夺津液,诺大的厅里尽是两人碰撞、呻/吟、接吻的靡丽声音。
过了好久,荣思城才放开几近窒息的顾适,红肿而带着抹津液的嘴唇在灯光下闪闪发着光,看起来分外妖娆,他下腹一紧,半撑着身体对着顾适狠狠地抽/动起来,每一下都撞到最深处,每一下都能令顾适意识迷离,恍如坠进梦境般不由自主的迎合,终于到了濒临高/潮的前期,他仰起上身,紧紧抱着荣思城,在一声呻叫声中喷薄欲出。
夜还很长,荣思城抱着几近昏眩的顾适直接从私人vip道进入酒店套房,在奢华的大床上,他再次将顾适重复的占有,像是贪吃的孩童般,收不住的爱抚,收不住的亲吻,心心念念地迷恋怀里的人。
一夜缠绵悱恻,直到晨光初现时,他才感到疲软,搂着怀里人沉沉睡去,睡梦中都忍不住吻着顾适的耳垂,亲呢的不愿分开。
不知道睡了多久,荣思城慵懒地翻了个身,手臂覆盖处空空荡荡,他微启眼帘,却见枕旁已经没有人,再抬头望了望,奢华卧室里依旧空无一人,昨夜床边散落的衣物已经整理好,整整齐齐的叠着放在沙发上,独独少了那个人的一套。
他猛地一个激灵从床上跃起,赤着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浴室、衣帽间,哪里都没有那个人,他没来由地焦燥不安,索性披着浴袍打开门询问服务生,服务生恭敬地回答:“那位先生已经走了,他叫我把这封信留给荣少您。”
一封再简单不过的白色信封静静地放在手里,荣思城蹙着眉,像是狂风暴雨即将来临般紧紧抿着唇,他三两下撕开信封,里面只有薄薄一张纸,而上面只有八个字:破镜难圆,覆水难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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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写作者有话说时, 都特别想说一大堆有的没的, 杂七杂八的, 但都跟剧情没半毛钱关系的东西, 咳咳, 还是正经点, 求个花花比较实在!!
☆、59·破镜难圆
一封再简单不过的白色信封静静地放在手里,荣思城蹙着眉,像是狂风暴雨即将来临般紧紧抿着唇,他三两下撕开信封,里面只有薄薄一张纸,而上面只有八个字:破镜难圆,覆水难收。
一刹那,他睁大了双眼,像难以置信般死死盯着纸片上的那几个字,转瞬间手狠狠一揉,用力之大纸片几乎成碎片,荣思城阴深着脸问:“他就是给了这封信给你?没有再说什么?”
服务生被他震怒的怒容惊了一跳,忐忑不安地躬身回道:“是的,那位先生就给了我这封信,叫我在你起来后转交给你,其它的,什么都没有说。”
荣思城紧紧握着里的纸片,眸光阴冷可怖,额头青筋都隐隐乍现,一股被人愚弄的愤怒由然而生,他荣思城何等聪明的人,居然被一个所爱的人给耍?
什么叫破镜难圆?什么叫覆水难收?顾适是什么意思?昨晚美妙的床第之欢竟是一场分手的施舍?
这叫他怎么甘心!
荣思城冷冷啜着笑,少顷,他倏地一记重拳打在门上,震耳欲聋地轰响声吓得服务生退回几米,怯怯地看着他,嘴唇打着抖却不敢出声。
他面色冷得可怕,全然没有把旁人放在眼里,手里紧握着纸片被他用力一甩,如雪花般飘落在地。
顾适,你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常鑫今天的董事会开的很成功,尽管常家只有顾适一人参加,也丝毫不妨碍他的新合作计划顺利通过,会议上,他气定神闲地端坐着,在场每位董事都是商界的老江湖,老江湖不好糊弄,可有利益摆在面前时,就什么都好谈,顾适学的就是国际经济,他深知最快最有利解决这帮老江湖的法宝,即是巨额利润。
他想起周教授上课开的一句玩笑话:能用钱摆平的事,都不叫事。
会议开到尾声时,行政秘书快步走进来,俯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神色略微变了变,视线转到会议桌的侧边,那里与他相同的端坐着个神情悠定的男子,是陈行深。
今天他能稳如泰山的坐在这里,当然少不了这个男人。
两人目光迅速交换后,顾适对行政秘书交待几句,秘书点点头,即轻步出去。
过了一会,顾适站起来,朗声道:“最近常鑫股份变更和扩展计划相信大家也没什么意见,既然这样,就可以散会了,有什么细节上的问题会后再谈。”
董事离会不久后,就听见外边走廊上传来吵杂的脚步声,顾适眉头动了动,面容不惊,他淡定地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坐下来静等那个男人到来。
行政秘书还没有走到门口,就被高大的荣思城一把推到一边,她受惊不小,扶着门边吱吱唔唔地道:“顾,顾总,保安拦不住荣少,他自己……”
“行了,你可以离开了,记得把门带上。”顾适放下茶杯,缓缓地转过头,面露微笑地看向荣思城。
荣思城今天是一个人直闯常鑫,以他的身手来说,常鑫算不了什么难进的地方,顾适淡淡地道:“荣少一大早有什么事这么急?”
荣思城凝视他片刻,转而看见了另一角端坐着的陈行深,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他一个上步,猛地逼近顾适,眼里闪烁着怒火,嘴角的笑意却寒冷无比,“小适,到现在,你能跟我说清楚怎么回事吗?”
顾适眸色淡薄,却没有吱声,只是默然,反倒是陈行深站了起来,道:“荣少,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整件事的原因,小顾他……”
“你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荣思城一声厉喝,眼神越发炙热,他转向顾适,眼底全是满满忿怒与痛色,他放缓了语气,问:“我要听你说,请顾总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叫他顾总已是莫大的讽刺,由此可见荣思城已经气的不轻,顾适漠然回眸,唇边勾起丝笑意,淡淡地道:“荣少到现在还不明白?呵,也难怪,如果明白了,我也坐不到今天这个位置,那么,我来告诉你这是为什么。”
他从容不迫地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杯却没喝,只是放在双手里摩挲,缓缓地道:“从一开始,我们就是包养关系,这个事荣少你自己最清楚,虽然我曾爱过你,但并不代表愿意跟着你一直走下去,荣少,你包养我是因为我长得像常凡,疼我爱我都是因为这个,就连最初情愫也是在这个基础才成立。春落山庄里,你是救了我,我很感动,但真的抱歉,我还是利用了你。”
说到这,顾适抬眸,眼神渐渐沉了起来,“你知道我被常凡推下雪坡,知道我失踪了,却没有来找我,也没有惩罚常凡,表面上是因为他有恩于你两次,实际上是你还放不下他,既使他已经撕下了所有伪装,你仍想保他,可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当我被一个人用枪指着,滚落山坡时,当我一个人躺在冰冷雪地里等死时,你能想到过我吗?”
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只有顾适自己才知道,前世为了这个男人而死一直是他的心结,纵使今世荣思城为他做了许多事,也纵使他心底仍放不下这个男人,但心底那种恨始终是横两人之间那道天垫,他跨不过去,又无法摆脱,最后只有利用。
“如果不是我亲生母亲的离世,我可能还走不到今天这步,母亲的车祸就是常凡一手策划,你这么聪明的人,你早就知道,可你仍瞒着我,仍想给他一条活路!”
荣思城冷眸紧缩,他动动唇瓣,刚想说些什么,只见陈行深冷冷地将一叠资料掷到他面前,顾适漠然地看着那叠资料,“这是从你电子信箱里打印出来的,春落山庄那件事后,你将荣启城押回了大宅,同时也着手调查整个事件,从而也查出来了我的真实身份,在我亲生母亲发生车祸后,你委派人去调查,各种事态的来龙去脉一清二楚,这也造就了你底气十足,堂而皇之走进灵堂帮我说情,你对常家、常凡和我的事了如指掌,你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常凡杀人,可你终是瞒着我。”
荣思城微蹙着眉,深深地看着他,“小适,你还是恨我?”
“不,我恨我自己,一直以来,我有太多的怨恨太多的无奈,我想报复所有欺压我的人,可我又没办法去完成,我只能像个丧家犬一样四处躲藏,将自己藏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我左右不了自己的生活,因为你,我总是会被牵扯进一些危险中,而你又不能给我任何保证。我害怕这种感情会令自己越来越痛苦,我需要一个能让自己站起来的机会。”
手里的茶已冷,他还是紧紧握着,目光茫然地望着虚空,陈行深走过来,默默地扶着他肩膀,像是守护着自己最心爱的人。
“荣少,如果我没有要求你清查常凡的事,你是不是就这样放过他?”顾适眸光缓缓转动,移向了荣思城,唇边溢出抹苦笑,“你终究是舍不得伤害他,既使他差点杀了我。”
“所以,事到如今,你也没必要怪我利用你。荣少,我们情份已尽。”
他说完,又是淡薄一笑,似是云中锦缎生生撕裂般,刹那芳华,但随即敛起笑意,将手指的男戒轻轻一拧,放在荣思城面前,“你的深情厚意我受不起,抱歉。”
荣思城眸色深沉地看着他,静了片刻,缓缓地道:“常鑫与浩海已经达成合作协议了么?难怪你今天可以这样对我说话,借我之力赢得常鑫的总裁之位,逼走常浩生,关起常凡,严惩常家两姐妹,为了有资格跟我叫板,私底下与浩海达成共利协议,强强联手来对付我。小适,这真是你自己想要的一切么?”
顾适倏地大笑,缓缓站起来,道:“没错,我就知道荣少您早就对我的事洞悉三分,为了换你一颗怜悯之心,所以……”
“所以才有了昨晚的相约,用床第之欢换今时今日的对决,顾适,你赢了。”荣思城微微低头,十指紧紧相握,那穿透肉的痛感都不及心底疼的十分之一。
他闭了闭眼,唇边浮起抹苦涩涩的笑,视线放在桌面那枚男戒上,喃喃地问:“你真的不愿回头?”
顾适扭开头,神情冷漠,不置一词,陈行深搂着他,对荣思城道:“荣少,小适已经说的很明白了,现在常鑫和浩海已经达成合作联盟,你们鼎盛就是再强势,也不可能对我们两家施压,这里边始终有利害关系,再说了,鼎盛不是也无偿注入了相当一部分资金给常鑫吗?其中也含有一些项目,我想荣少不会为了一人私情而全盘推翻吧,毕竟前些日子鼎盛才从动荡中复苏,这会时候,怕是没多少力气再来折腾,就算你想,荣老爷子也未必肯。所以荣少,这事就到此为止。”
荣思城望着他们两人,静默片刻后,突然仰头哈哈大笑,笑声只持续几秒便倏地收止,他只看着那个不愿直视自己的人,哑着声音道:“我荣少做过的事从来没有后悔过,就算到了今天这个被人愚弄的地步,我也不后悔曾经对你付出。”
他的目光转向桌上那枚闪耀的男戒,眼里全是一片痛色,低低地哑道:“送出去的东西,我不会收回,你要不要,自己看着办!”
说罢,他决然转身,大步离开会议室。
顾适倏地转头,看着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渐渐远去,他抓起桌上的男?猛地扔向窗外,闪钻在空中划出一道灼亮的弧线。
尔后,他像被抽空似的,全身一阵疲软无力,几乎跪到在地上时,背后一紧,已被一股极大的力道从背后架住手臂,坚实的手臂用力环紧他,将他镶进怀中。
“不要这样,小适,这不是你料想中的吗?离开他你会过的更好,一切有我在。”陈行深紧紧地抱着他,灼热沉稳的气息喷洒在他颈上。
顾适怔怔地望着前方,失笑:“是的,这就是我一直希望的,我如愿了。”
那个人和那些过往的伤害、誓言、疼爱、缠绵,都不会再来。
…………
黑色奥迪在空旷的高速路上前进,车内播着温柔抒情的轻音乐,f城正在身后渐渐远去,顾适头抵着车窗,看着路边的景物快速从眼前掠过。
白雪恺恺,远山如黛,车里沉默许久,陈行深在专注的开着车,这个男人总是那么体贴和善解人意,总能在最需要的时候站在自己身边,总能在自己最受伤的时候,陪着自己。
就像此时沉默,也是那样温暖,他知道陈行深不愿刺痛他纷乱的心,所以选择了静静地守护。
放在膝上的手突然一暖,温暖的大手覆上了他的手背,顾适一怔,见陈行深腾出握着方向盘的手放在自己手背上,而他仍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安静而平和,被这样的人紧握的感觉是非常的温暖和安心,顾适由衷地对他微微一笑。
而这时,陈行深突然回过头,深深地看着他,黑山白雪的景致在他背后慢慢消离,只留那双墨黑的眸子闪钻般散着光辉,“小适,你后悔离开荣思城吗?”
突然而来的问话,让顾适霎时一怔,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在问,你还会回头吗?离开荣思城是最终的决定吗?
“不会,我不是说过这正是我所希望的吗?”他低声答道,轻轻带出一丝笑,云淡风轻地仿佛空气飘过。
陈行深似松了口气,轻笑道:“说实话,我这次是第一次看荣少这般震怒,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深沉稳重,喜笑不溢于表,这次不过十几分钟,也算是开了眼。”
顾适听他这一说,不由微微睁大眸子望着他,陈行深敛去笑意,重新紧紧握着他,紧的骨节微微作响,顾适有些吃痛的看他,他却笑着道:“抱歉,我太高兴了,现在想来都是不真实,我总还以为你是舍不得他的,呵呵,小适,今后我们可以创造出个崭新未来,就我们两个人。”
☆、60·最后一件心事
顾适听他这一说,不由微微睁大眸子望着他,陈行深敛去笑意,重新紧紧握着他,紧的骨节微微作响,顾适有些吃痛的看他,他却笑着道:“抱歉,我太高兴了,现在想来都是不真实,我总还以为你是舍不得他的,呵呵,小适,今后我们可以创造出个崭新未来,就我们两个人。”
他说着,缓缓松了手,但还是依恋不舍地覆在他手背上,“很快就到了,再过一个小时就能见到你哥,你要不先睡会。”
一想到能见到哥哥,顾适又重新打起精神,说起来,他真是感谢陈行深,他调动了所有陈家的人脉,想尽办法找到了哥哥的消息,原来荣启城把他送到泰国,陈行深托人将顾枫救了出来,现在,他们就回邻城见顾枫。
“对不起,之前我不该对你那样。”顾适想起之前母亲灵堂前,义无反顾地跟着荣思城走了,而后来为了自己的计策,需要陈行深帮忙时,他又二话不说即刻答应他的所有要求。
对这样一个男人,顾适总有负罪感。
陈行深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道:“不用说这些,这都是我自愿做的,我说过,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交易,所以,你不必觉得对我有亏欠。”
他的声音有丝欣慰的笑意,但顾适却感到更多的一种压抑,可他已经十分疲惫,与荣思城缠绵了一晚上,第二天又以一种强硬的姿态与之抗衡,他的身心其实已经疲惫不堪,不多会,便沉沉地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在陈行深的怀里醒来,发现车子已经停了,而他头枕着陈行深的腿上,身上还盖着他的大衣,抬头一看,陈行深只穿着浅棕色的格纹毛衣,安静地望着窗外,优雅恬静。
“我们到了吗?”顾适揉了揉眼起来问道。
陈行深察觉到他醒来,便道:“是,到了。”
两人下了车,站在一间乡村酒店门外,门外站了几个高大的男人,一看即是训练有素的保镖,陈行深带着顾适进了酒店,边走边微微笑道:“你哥哥就在里边,大概跟你一样,刚休息好。”
说着,他们已经站在一间圆木门前,顾适不由顿住脚步,一股巨大的喜悦替代了所有的烦乱,手握在门把上,却迟迟没有拧开。
陈行深微笑着替他打开门,打趣道:“请进吧,别这么紧张,你哥他好胳膊好腿的,身上一个零件都没少。”
乡村味道的厅里,一个身穿米色风衣的瘦高男子侧着身子,面窗而立,窗外雪光将他优美的侧轮廓构勒的清晰无比,尤如一付极美的画。
顾适轻声唤了一声:“哥。”
顾枫即刻转过身,脸色还是白净如雪,只是没有当初那般病容,似乎气色好了许多,他见顾适,绽出一抹笑意,快走几步过来紧紧抱着他,“总算见到了你了,小适,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
“哥,你身体没什么事吗?那个荣启城没对你做什么吧?”顾适紧张地问,上下摸索着他,生怕他哪里少个东西。
顾枫轻笑着摇摇头,“没有,他没有对我怎么样。”他说的很淡薄,像是在说一桩微不足道的事。
而顾适却听出了里面的不一样,哥哥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以前的哥哥怎么会用这种沉稳至从容的语气说话,顾适不放心地又问:“真的吗?那个家伙分明就是个变态,他真没伤你?”
想起在春落山庄里,荣启城还用黑色项圈套住哥哥的脖颈,那种场景顾适一想到就心悚。
“真的没有,他没有伤我,反倒是我,还捅了他一刀。”说着,他竟苦笑了一下,“在春落山庄爆炸时,荣启城和荣思城都在那间白金房里,发生崩塌没多久,荣启城就跑回房间,当时到处乱哄哄的,我不知道他跑回来干什么,但我想不到那么多,趁着混乱,我想逃出去,就拿了把水果刀直接捅了他,那一刀捅的不轻,但没刺到要害,他推开了我,那一刻,我以为他会杀了我,可没想到……”
他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嘴唇抿的紧紧的,垂下了头,令顾适疑惑地是,哥哥脸上竟有丝愧疚,他顿时不解, 对那种男人有什么可同情的,做了那么多的坏事,死有余辜。
“他没有惩罚我,只是问我一句话,如果他没死成,愿不愿意跟他,我当时看他一身的血,吓得腿都软了,哪里还说出的话。”
顾适心里一惊,忙问:“那然后呢?你答应他没有?”
“没有。”顾枫说着眼神渐茫然,眸中竟有一丝怜悯,“我捅了他后,想逃出去,可是一出门就碰上艾伦,他见荣启城满身是血,就夺过我手里的刀想当场杀了我,我以为我这次死定了,但没料到…….”
“没料到什么?”顾适问,他蹙起眉头,觉得荣启城越来越不可思议,明明是个风流花花公子,竟会对病弱的哥哥手下留情?
“没料到他在身后,竟掏枪击中了艾伦的手臂,艾伦没有得逞,而我当时也吓呆了,然后荣启城就挣扎着走过来,一手抓紧了我,他一身的血,却抓得我那么紧,我又踢又打他,他也不放手,后来他的保镖们都赶来了,把我制住,最令我奇怪的是,他就快失血不足支持不住了,还不忘交待那些人把我带走,他说话这些话后,就昏迷过去。之后我就被那些人带走,送出了国,在上飞机前,我跪着求一个荣启城的贴身保镖帮我把那张纸条带给你,我不想让你担心,不管荣启城会对我做什么,我也认了。”
“哥,在泰国时,他的人没对你怎么样吧?”顾适还是担心地问。
顾枫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他安排的地方很美,是海边别墅区,每天都有医生、保姆、司机和保镖围着我转,一开始我还以为荣启城会有什么惩罚我的阴谋,可是过了好几周,都没有见到他来,后来从几个贴身保镖那里听到,说他计划失败后,被荣思城带回荣家大宅关了起来。”
说到这里,他轻叹一声,道:“再后来,我就等到你的陈行深来救我出去,来到这里了。整个事情经过就是这样,你呢,你这些日子又过得怎么样?”
他上下打量一番顾适,像是才发现弟弟的不同,问:“你怎么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刚刚听陈少说,你现在是常鑫的新总裁,是吗?小适,你怎么会走到这步?是荣思城帮你的吗?”
一听到那个男人的名字,顾适心里又是一片酸涩,啜起抹苦笑,他道:“这里面太多故事,一时跟你说不清,等回了f城家里,我们好好聊。”
顾枫了然的点点头,这时,陈行深推开门进来,笑道:“准备开饭了,有什么话边吃边聊吧。”
临出门前,顾枫贴着顾适的耳边低声道:“我觉得,陈少比荣思城更适合你。”
返回f城时已经是晚上,陈行深安排他们回自己的郊区小公寓楼,不得不说他的细心和能耐,母亲也被他从鼎盛酒店里接出来了,一家三口终于再团圆,而当晚,在幽幽烛光下,顾适简单的说了自己近来的情况,当听到弟弟竟是常家真正的三少爷时,顾枫不由睁大了眼睛,而后面的离奇故事更是令他吃惊不小。
夜色已深,陈行深披着大衣准备离开,顾适送他出去,他微笑道:“不用这么客气,时间不早,你今天也够累了的,回去早点休息吧。”
顾适莞尔一笑,顺手拿了件大衣,道:“我送送你。”
两人深深浅浅地走在雪夜里,天空月色皓洁,临近街道人烟稀疏,唯有几盏如星火般的灯光在幽幽发着光。
“小适,你接下来想怎么做?”陈行深双手呵了呵,自然握住他的手,温暖的触感霎时包裹着他的手,顾适垂眸,抿了抿唇,低声问:“行深,是不是无论我想做什么,你都愿意帮我?”
陈行深闻言抬眼,眸底光华万千,他微笑道:“不是说了吗,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易,我们是平等的,我不需要你刻意回报什么,我只做我愿意做的事,小适,你不要总是对我愧疚,这样我会更难受。”
顾适突然感到一种细小的痛慢慢漫延而上喉口,他想了会,抬起头对陈行深道:“你不觉得你这么很傻吗?如果我现在跟你说,我还是不能接受你,那你对自己所做的这一切还心甘情愿吗?”
陈行深默默地望着他,神情仍是平静深情,他仿佛坚如磐石般深深地凝着眼前人,嘴角弧起抹暖笑,“真要我一个回答吗?”
顾适同样望着他,“是,我要你诚实的一个回答。”
陈行深垂头轻轻笑了,尔后,伸开双臂将他抱住,俯在耳际暖暖地道:“我不甘心,也不情愿,我爱你,我也想你爱我,但我不愿逼迫你做你不愿做的事,所以我只能等待,我相信我总能等到那一天,小适,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私无为的情,我想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会一直这么等下去,哪怕最后可能只是一场空,哪怕我们到最后只能做兄弟,做挚友,我也想搏一回。”
冷清的街道一瞬寂静,抱着自己的双臂既紧又安心,这是个真正爱着自己的男人,可以为自己付出所有,可以站在原地痴痴等待,只为自己一句话,那么,还有什么可放不下的。
“行深,谢谢你,我最近有些累了,想出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你说什么地方好呢?”轻推开陈行深,他抬眸微笑着问,这话中有话的意味谁能听不出来,陈行深惊喜地抓着他的胳膊,道:“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就我们两个人?”
顾适笑着道:“对,就我们两个人。”
“好好,我马上安排,你等着,我明天找人安排就带你出去。”他兀自兴奋地扳着指头算,“去几天呢?你才刚刚接过常鑫,离开的时间不要太长,对了,学校那边我会帮你处理好关系,这个不用你操心,常鑫里现在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动摇到你,那么,我们就出去七天吧,去哪里好呢,你想看海吗?我们去澳洲好不好,你不是一直想去那里吗?对,就去那里,我明天,噢不,今晚就联系。”
他说着说着,自己都开心到笑起来,双手扶着顾适的肩膀笑呵呵地道:“真高兴,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小适,我真的不敢相信,呃,你拍我一下。”
顾适被他逗笑了,“行了行了,你别这样,要不我可改变主意了。”
陈行深笑容一滞,随即又紧张地问:“你还会改变主意?”
顾适彻底被他认真的样子打败,捂着眼睛大笑,“哈哈哈,行深,你真的太可爱了。好啦,就这样定下来,我明天等你消息,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去办点事。”
说着,他慢慢收敛脸上笑意,眉尖轻蹙,“等我完成了这最后一件事,我就没有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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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苦逼码字党, 为了国庆不得不天天熬夜死嗑, 大姨妈来了,人好累,好想睡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