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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0

    廖安工作室。

    乔深对我说过的话,我仔细想了想,又想了想,的确不应该这样混日子了,于是我就乘着在et没有通告的日子,跑到廖安的办公室,为她做出一个‘高中毕业的傻妞应该喜欢神马’的参谋,替她的新偶像剧的剧本把把关。

    拿到剧本的时候,我看到主角的人设:男,一个拥有欧洲贵族般倨傲和模糊背景的俊美男子,很有钱,一直都很寂寞,但是异常深情;女,是一个出生平凡的少女,她喜欢笑,喜欢做梦,喜欢在小摊上吃饭,花钱很小气,但是依然坚持梦想,想要成为一个服装设计师。

    然后,他们相遇,他们之间截然不同的背景就开始相互吸引,然后他们就相爱了,然后,不但暗恋男主的大集团千金、男主的妈、男主的爸神马的都出来捣乱,女主的家人神马的也不希望他们两个在一起,然后他们排除万难,happy ending了!多圆满!

    我看了看他们在一起的场景:

    场景一、女主开着公司的车子给老总送一份合同,然后她因为不会开车,在park车的时候,蹭到了男主的宾利车。男主说自己修,女主说,不,她有保险,她要给男主修车,女主打电话问保险公司,能不能给男主修。保险问她,蹭了神马车,她说,不知道,一个杂牌,是神马,……,她看了看,拼出了‘bentley’几个字母,随后保险燃了。他大叫,大姐,你蹭了一辆300多万的宾利,以后你***看到这种车饶着走,就算把你自己蹭了也别人家的宾利!然后保险挂了通话。

    男、女主角互生好感。

    我看了看廖安,“kao,男主都能开300多万的宾利,真***的有钱!不过,这男主不是很有钱吗,为毛不让他找个司机开车?宾利房车这样的玩意,自己开还是掉价。”

    廖安,“到了片场找个大叔当司机就好。”

    我,“既然很有钱,为毛不坐劳斯莱斯的银色幽灵?”

    廖安,“还是我关系硬,才能让宾利赞助一辆车子到片场晃晃悠悠,劳斯莱斯不鸟我。alice,你知足吧,我第一次开拍的偶像剧,里面的第一男主是红贵公子,据说进出中\\南\\海都不用打招呼的,他在剧中开的是东风雪铁龙。”

    我,“……”

    廖安,“只有那家公司给赞助。”

    我,“你应该找红旗或者解放给赞助,向习夫人学习,打出我们本土自有品牌的光辉形象!”

    廖安,“……”

    场景二、男主又偶遇女主,这次女主竖着丸子头,去大排档吃烤串,男主觉得新奇,就跟着她过去了。他们喝着劣质啤酒,吃着烤串,边聊边开心,奸\\情在慢慢萌芽中……

    我,“你还记得咱们上次在簋街吃饭,勋暮生过去了吗?他们那样的人根本就不可能爱吃路边摊。一个人的味觉是在他10岁之前的固定了的,他们这样的世家公子,只喜欢吃符合他们幼年味觉的东西,路边摊这种调味料过多的食物,他们都不爱。吃的不开心,怎么可能越聊越吃越开心?”

    廖安,“妹妹啊,路边摊是普罗大众接触到地方,而且拍摄费用便宜,我要是总写他们在高档场所,哦,比如私人会所,红松庄园神马的地方,一是,老百姓不爱看,二是,制作费用太高。而且,总是摇着香槟很装b!”

    我点头,“附议。”

    我继续看,廖安忽然问我,“昨天你和乔深去红松庄园,怎么样?”

    我,“别提了,得罪人了。”

    廖安,“谁?”

    我,“如今最炙手可热的科技新贵,就是刚在纳斯达克上市的那个,一夜之间身家几十亿的李德才。”

    廖安忽然哭笑不得,“妹妹啊,你有得罪人的强大气场,得罪的人,都是神兽级别的!

    俗话说,宁可得罪君子,莫要得罪小人,宁可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女人,宁要得罪女人,也不要得罪太监,宁可得罪太监,也不要得罪李德才啊!

    他是那种为了你花了一万块,就想要让你一辈子给他当牛做马的人,他在某个圈子里面很有名。我听说,他包过雅邬的一个小明星,分手的时候,女方不但把他给买的包包鞋子什么的都还了,还倒贴了他2万块钱。”

    我,“为毛?”

    廖安,“青春损失费。听说他们老家那里都这样处理男女分手事件的。

    你不知道,李德才老家在偏远山区,几十年没有出过像他这样的人物了。当年他是以他们省的状元身份考进清华园的,在他们村子里,他们一家被传说的神乎其神,跟土皇帝一样,从他17岁来北京上学开始,全县的姑娘都想要嫁给他。

    他出国前在北京谈过一个女朋友,不是清华的,那个女孩子还是一个大国企中层的闺女,人家都怀孕了,结果他拿着奖学金去波士顿,就把人家给甩了。他以为那个姑娘怀着孩子等他回来,很多年没有联系,他一回国就找人家姑娘,知道人家有孩子有家庭还骚扰人家。那个姑娘在他出国后就把孩子做了,嫁了一个很宽厚的丈夫,她的孩子是现在丈夫的。幸亏人家丈夫有担当,就说了一句,哪个好姑娘在年轻的时候没有遇到过几个sb啊?!

    最后这个李德才见捞不到神马好处,才罢手。

    他在麻省理工熬了个博士回国后,一直做通信,做到了公司上市,他今年才36岁,绝b的青年才俊啊,而且一进这个圈子,他的身家和年轻就被捧上天了,有的是女的贴上去,他那个尾巴翘的就不知道自己姓神马啦。”

    我汗啊,汗啊。

    我,“他给我那种名片,说要约我出去吃饭,幸亏我没去,没准还要我付饭钱啊。哎呀,不好,乔深为我挡住了那张名片,李德才不会开罪乔深吧!”

    廖安冷笑,“别看姓李的混球,他可知道看人下菜碟,乔深现在可是娱乐圈的头把交椅,背后还有一个徐樱桃,放心,他可不敢动乔深。不过,你就……”

    我拍了拍心,“我没事!他再怎么埋汰我,都习惯了。”

    廖安看了看手表,“该下班了,走,我请你吃饭。”

    我,“……”

    廖安,“我知道新开了一家贵州菜馆,又香又辣,我们去尝尝新鲜。”

    我,“我减肥,不去了。心领了……”

    贵州菜,辣……我可吃不了。

    我的嘴唇里面有被撕咬过的伤痕,虽然不大,可是这几天都吃不了刺激性的东西了。

    嘴唇上的轻微破皮,还可以自我催眠说,那是因为北京的春天又干又燥。

    城市沙漠化已经严重。

    所以我嘴唇破皮了。

    可是嘴唇里面的伤……

    昨天,勋世奉问我,在你心中,我和你今天戏耍的那个男人,是一样的吗?

    他和科技新贵……

    我说了一句,“no,you are much worse.”

    结果……

    那是接吻吗?

    虽然惩罚意味很浓重,而且异常粗暴。

    可是。

    我的手指像拥有自己的意志一般,轻轻抚上嘴唇。

    为什么,有一种,在接吻的错觉?

    ……

    91

    时下,电视上最红的电视节目就是两类,一,相亲,二,求职。

    看样子,无论人类经过了多么深刻到灵魂的革命,动物本性中的最本质的两样东西还是无法抹杀,即,交\\\\\\\\\\\\\\\\配和吃饭。无怪乎连那个号称万世师表的孔夫子老圣人也曾经曰过,饮食男女,人之大欲。

    就好像大家都对相亲节目中高富帅秒杀拜金女津津乐道一般,求职节目中的高端总裁秒杀打工仔也一样让人心情澎湃,热情围观。

    而这其中最让人敬仰的,则是把商业精英、大老板,总裁们拎出来,放在boss堂的一个桌子后面,下面围着一群诸如商业观察人(自封的),某大学的mba学院的教师(说是mba教师,也许ta一生都木有出过学校,除了收红包、和人斗心机去争职称之外,根本不知道商业社会中一块钱财富被如何创造出来的),或者自由分析师和业内资深人士之流的家伙,对boss们进行批判的、隐秘的赞扬,从而为这个boss所代表的公司扬名立万。

    我们继承和发扬了鲁镇时代的、喜欢围观的光辉传统,普罗大众喜欢看boss堂节目。

    最近一个叫做《小脑风暴》的boss堂节目,就火了一个人:

    某省的状元,清华的毕业生,麻省理工的博士,归国精英,年仅36岁就是一家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的公司的创始人和管理者,全身带着‘精英之王’强大气场的科技新贵——李德才先生。

    我刚被训练的跳了4个小时的热舞,在办公室的休息室里面洗完澡,打开电视机的时候,刚好看到他。

    科技新贵李总正在侃侃而谈他的blue ocean strategy,中英文混杂,尽显mit精英的强大气场,颇有一种傲视群雄的大国风范。

    ……

    “麻省理工的教育都是高屋建瓴,所以,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能执着于红海的割喉战,我要寻找我自己的蓝海。虽然我们总是讲普世价值观,可是事实证明,这个世界,只有极少数的人站立在世界金字塔顶端的,大多数人都会在金字塔底层一辈子碌碌无为。我读书的时候就发誓,我一定要站立在最顶层,现在,我做到了!我的朋友都是业界大佬,而且我们业界的一个传奇人物也与我是知己好友,他家世极其显赫,也是我们mit的phd,虽然年纪比我还年轻,可是他却是我的学长,他的生意横跨科技和金融,他本人天生都是站在最顶层的人物,不客气的说,中国近一百多年来,没有人过着他那样的奢华生活!他就是科技起家的,对于我来说,他的眼光就是蓝海,最顶端的位置,最高的利润率,以及持续发展30年以上的卓越眼光!”

    ……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我在波士顿读书的时候,就立志要把自己的企业做成中国,哦不,世界的一流企业!所以,当我的公司在纳斯达克上市的时候,我并没有特别激动,因为我知道,这是我应得到的。兴奋劲头早没有了,就是很累,那种异常疲惫的累,我当晚到酒店,哦,我们住的是纽约最好的酒店!我到了房间,只是拿计算机算了一下自己的股权和身家,然后就喝了一杯香槟,你们知道,庆祝的时候需要喝香槟的,我就睡去了。”

    “微软的创始人bill gates曾经说过,1亿美金是一个分界线,当你的财富增长到1亿美金,也就是6亿人民币的时候,钱,其实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数字了。我个人说话一向很直接,不会拐弯抹角,我不会炫耀财富,可是也不会装穷。我现在生活还是原来那个样子,每天在公司吃盒饭,白天在办公室的时间超过12个小时。不过,我还是有些改善的,为了做生意,我换了一辆好车,就是大老板都用的奔驰s600,还有就是,我在北京买了一件豪宅,送给我父母。”

    “我实话实说,我以后的妻子,一定要是一个淑女,她有很好的教育背景,而且甘愿做全职太太,照顾我的父母,我养的起这样的女人。”

    ……

    “恋爱?!不可能,我现在没有时间,而且我所处的环境中,也没有我理想中的女人。就比如,为了做生意,我也要应酬,出席一些宴会或者只有我们这样的大鳄才能有身份加入的宴会,那里的小姑娘根本不能看!现在的小姑娘呦,简直不得了。年纪轻轻,手底下过的男人都不知道有多少个了。诶,我这个人说话一向很直接,有一说一,就好像是,我上次在一个只有背景人士才能进去的庄园中,遇到一个小明星,还算有些名气的,才19岁,前些天还号称自己是‘娱乐圈最后一个virgin’,结果在舞会上当场就拉着大佬跳舞,当夜就去酒店了,擒住大佬的手段可谓是生猛,我听说马上就得到一个红色法拉利跑车。小姑娘吃青春饭,跟我们这种努力挣钱的人可不一样哦!”

    我听到这里,囧的不成样子鸟。

    我见过海量的贱\\\\\\\\\\\\\\\\人,但是像李德才这样的贱\\\\\\\\\\\\\\\\人,对我、对这个世界来说,还是稀有物种。

    他已经变异了。

    ……

    boss堂还在继续,科技新贵继续说,“啊?那个小明星是谁?不是我不敢说,我这个人很直接,只是,人家毕竟还是小姑娘,这么说人家不好。以后要是人家攀附豪门,让我漏了底,这不是毁灭人家小姑娘的前途吗?”

    ……

    然后,第二天,娱乐版的头版头条,——《a姓女星装玉女实则欲女,惨遭大佬露底》。

    我开车进公司的时候,就被n多狗仔拦在et大楼外面。

    天气阴,阴的好像黑夜一般。

    我就看见星光闪烁一般的聚光灯,咔嚓咔嚓的对着我乱闪,我想了想,还是按下了车窗,有话筒就直接杵了进来。

    “alice,你怎么看现在你的丑闻?”

    “alice,你又没有获赠一辆法拉利?”

    “alice,你是不是virgin?”

    “alice,你究竟有没有生擒大佬?”

    “alice?……”

    我挑拣着回答,“我们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来,好不好?人家只有一张嘴,大家这么热情,人家有些应付不了呢?

    首先,xx娱乐,您问我有没有获赠法拉利,那个,好像连我都没有听说过我被赠了一辆法拉利耶!亲,麻烦你帮我问问,谁,神马时候送给我的车子,我立刻马上去拿去,得到了汽车,我们两个二一添作五,好不好?人家在et工作很兢兢业业的,现在也只是开了一辆公司的suv,至于法拉利,我连一个轱辘都没有见过呢!

    生擒大佬?哪个大佬啊?!”

    随后就有一个人异常直接的问我,“那么alice,你还是不是处\\\\\\\\\\\\\\\\女?”

    ……

    我的心情异常复杂,这个时候,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微笑了,“诶呀,这样的事情,你让人家怎么回答?太害羞了……”

    “alice,撒娇可是躲不过的啊!”

    我,“别问这个了,太尴尬了,人家是女孩子,这样的问题太私人了,麻烦问问别的吧。我刚拍完了一部戏,导演很棒,我们工作也很拼命,我很喜欢呢,希望大家也一样会喜欢它,谢谢。”

    et的保安过来,为我的车子撕开了人群,闯开了一条空道,我踩了油门,直接到地下车库。车子熄了火,我拔下钥匙,想要开门,可是几次,却连车门都推不开,脚也无法迈出。

    整个身体,只剩下一阵痉挛一般的发抖了。

    冷。

    车库冷,我更冷。

    忽然,车子的大门被拉开,一只手伸到我面前。那是一只修车白皙的手,一看就知道是从小养尊处优才保养出来的样子,拥有这样的手指的男人都出身不凡。

    我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

    勋暮生。

    他伸手拉住了我,“下来。我扶你。”

    我不能握住那只手。

    于是,我摇头。

    可是勋暮生很固执,他的手就这样伸到我的面前,他自己站在车门前面,似乎我不握住他的手,我就不能离开这里。

    气氛很平静。

    只是,这样的平静之下,却似乎蕴藏着暗涌波涛。

    然后,勋暮生的手指忽然抬起,攫住我的下巴,蛮横的吻了进来。

    他的舌尖一直在我嘴里被咬伤的地方舔舐着,而且似乎知道了什么,他的舌头不断在我口中探进着,最后他像是确定了,只用牙齿在我有伤的地方来回的厮磨着,被他加深伤口的地方泛出来刺痛,然后就是,血的味道,慢慢溢了出来。

    等他终于松开了手,我看着他,却只能看到他倔强的,紧紧闭合的双唇。

    因为有血,给他的嘴唇添上了一抹惊心动魄的艳色。

    然后,……

    他轻轻的舔舐着自己的嘴唇,满不在乎的微微勾起嘴唇。

    ……

    “alice,这次的丑闻,你想要怎么应对啊?”宣传总监katie杨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坐在我对面,见我不说话,她说,“上次签了合约离开,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你又回来了。”

    我,“我没本事在王府饭店开party请你,不过如果你想吃炒肝和卤煮火烧,我敢保证,比你想象的要好吃很多,绝对不会后悔。”

    katie嫌恶的想象着下水的味道,她摇头,“不要!公司给了我薪水,其中有一条,就是不能在这样的地方出没,显得拉低et高层的档次。好了,告诉我,这次你想要怎么应对?还是上次那招?说你是‘娱乐圈最后一个virgin’?”

    我,“这次也不是什么丑闻,照片当事人神马的一概全无,而且我想爆料的那个人也不会再指名点姓的说我,这样的情况,不清不楚的,不是很好的宣传时机吗?就一味否认好了,再加上我拍摄的《战国》后期快要做好了,马上就要上档,多少的宣传时机啊!”

    katie杨点头,“没错!你能这样想就好。不过,我需要确定的是,你的确没有擒获什么大佬,获赠红色法拉利吗?我可不想在媒体前面言之凿凿的说你很清白,结果一下子就被人拿着照片什么的泄了底,让我不好做。”

    我,“我对党和人民发誓,绝对没有法拉利!”

    虽然katie杨看我不顺眼,我不太符合她的价值观,不过她的工作能力还是一流的。

    自从她上场,网络上就开始流传出来亦真亦假的关于我的传闻,比如我是个好孩子,还是个好演员,很招人喜欢,有fans开始在网络上力挺我,其实那些都是katie杨找的水军,于是,网络上的传闻导向在拉锯战之后就开始神展开了。

    紧接着,伴随着《战国》的强势登陆各大卫视,et铺天盖地的宣传,我的知名度就开始神展开的攀升了。simon张最近收到的剧本要用三轮车装,而且想要签我做代言人的厂商也要排队。

    这个时候,媒体上出现了一种声音,一个帖子标题是:‘a女星谎称获赠法拉利,恶意炒作!’

    这个帖子超级红,把a女星的种种心机和e娱乐公司的恶意炒作,现在导致她的身价翻了三番,并且号召所有人要清醒看待这个问题,唯一可以让这样无耻的女人(结合上下文,这个无耻的女人就是不才在下)滚出娱乐圈的解决方法就是理智、冷静,让大家不要再关注a女星,这样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帖子文笔很好,又冷静又克制,还伴随着看透世事,还有站上了道德的致高点,导致一时之间,跟随者无数,大家又开始齐声讨伐恶意炒作。

    katie杨告诉我,“alice,这个帖子是网络媒体写的,你得罪的那个李总,在网络媒体界很有人脉。”

    我,“那就按照他们说的做好了,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三天之后,这样的帖子也沉了。因为,各大网络媒体的头版头条换了,更劲爆,更有噱头,所以,根本就没有人再关注我这个小明星的是是非非。

    如今的头条新闻是:万世科技遭华尔街某机构做空,两天之内跌幅超过40%,20亿市值被蒸发。

    科技新贵李德才的上市公司‘万世科技’,几乎是刚上市还不到三年就惨遭做空,并且跌破了发行价,更悲催的是,纽约不像上海,人家根本没有涨停跌停这一说,一天之内可以从一文不名到亿万富翁,自然也可以从亿万富翁到一文不名。

    据说,要不是李德才‘聪明’,公司在纳斯达克上市后,原始股一解禁就暗自抛售了一些原始股,套现了5个亿人民币,途径此役,他就可以重新二次创业了。

    不过,也是因为他套现了,所以他手上的股票占有额相当稀薄,有人在市场上暗自吸纳这个公司的散股,如果有人持有股票的份额超过李德才,他一手创立的‘万世科技’可以说,就易主了。

    要不是他手上还有几个通讯方面的专利技术,李德才这个人也可以退市了。

    我在公司刚练完舞蹈,就接到了谭酒桶的电话,“妹妹啊,别生气了。李总这个人,诶,不说他了,告诉七少,我幸不辱命就是了。是我不小心,居然让他参加红松庄园的宴会,不但让他攀扯上勋先生,还嘴碎,给你找了很多麻烦,在场的几个老大也很郁闷,我对不起大家,我这还需要一个一个打电话过去,给大家赔罪。诶,虽然我们不用给李德才面子,只是他背后是国内通讯龙头,打狗也要看主人,就这样吧,我送了一份小礼物,笑纳啊笑纳。”

    然后他挂了。

    晚上的时候,我收到一个包裹,是谭酒桶让人送来的。

    我一打开,是一对珍珠耳钉。

    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差不多1万块左右,不过,这小东西让人怎么看,怎么喜欢,我拿起来,放在手心中,温柔莹莹的颜色,让人心都是暖的。

    92

    萧容自绝于江湖之后,卡地亚的合约就落在了乔深身上。这是卡地亚有史以来,第一次使用男人为他们的女性珠宝做广告。

    广告中。

    背景是浅灰色的玻璃,透过那个,是雨中的巴黎,埃菲尔铁塔笔直的树立着,标志着时尚与浪漫,他穿了一件三宅一生的白衬衣,一条西裤,衬衣的扣子不是很严谨,些微裸\\\\\\\\\\\\\\\\\\\\\\\\\\\\\\\\\\\\\\\\\\\\\\\\露一下他那个价值亿万的小蛮腰,然后在他的手中拿着一条卡地亚的祖母绿项链,设计的极其特别,好像一场仲夏夜之梦’。

    片子结尾,是乔深用性感沙哑的声音念了一句,‘卡迪诶’,伴随着他的声音,则是深红色背景,一个金色的单词——cartier。

    很完美!

    女人看着乔深,心脏们无不砰砰砰的乱跳,伴随着万物复苏的春天的到来,都恨不得成为毛茸茸的,冲着他叫唤的,立刻马上变成乔深手中的那条项链,跑到他的手心中,让他抚摸。

    一条10秒钟的广告,天价的广告费,乔深立刻拿出了其中的50万,用来在边远山区建学校,其实,自从他成名开始,他已经开始在边远山区建学校了。做慈善这里的开销,再加上他做一些投资,所以开销很大,需要打算一下才能花钱。

    他不信任现存于世的那些个官方慈善团体们,他只是自己一步一步慢慢来,廖安告诉我,几年前,他自己曾经背着一袋大米和2万块钱爬山越岭,爬山涉水的到了山那边的一个小村子,看到那里孩子上学的情况,他都哭了,于是,他决定做这件事,并且完全不向媒体公开,省的被某些人当成沽名钓誉的工具。

    我忽然意识到,乔深是一个拥有普世价值观的好人。

    立刻,马上,我对天王的敬仰犹如堂堂江水绵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而一发不可收拾。

    katie杨忽然找到我,递给我一个地址,“alice,你知道万世科技的李德才吧,虽然他现在的身家不那么显赫了,可是,他在传媒界的力量依然不容小觑。他想请你吃个饭,有话说,你带上公司同事一起去,一是防着他灌酒,再来,我怕有人偷拍。”

    我,“那我不去见他就好。”

    katie杨摇头,“这是一个门户网站老总给我的,都在江湖上混口饭吃,都给对方一些面子,山水有相逢,指不定到时候人能走到哪一步,给别人面子就是给自己面子。”

    我看了看这个写着地址的名片,终于,点了点头。

    simon张和我一起去。

    我们从公司拿了衣服,他是一身gucci的西装,而我只是穿了一条黑色的真丝裙子,戴着老谭送给珍珠耳钉,头发没有盘起,卷了一个弧度,就这么披散着。

    李德才约在一个会所里面。

    环境很清幽,据说这些年北京城的科技大佬们都喜欢这里。

    李德才坐在一个桌子那边,上面是点好的菜肴,很清淡,然后就是一排五粮液。

    我先打招呼,“李总。”

    李德才居然笑了,“叫我edison.”然后他看到我身后的simon张,“他是谁?好像不是什么青年才俊。”

    我,“李总,他是青年才俊。他是simon,我的经纪人。我以为,今天是工作邀约,所以带了经纪人过来。”

    李德才,“叫我edison.”

    我,“李总,我们江湖地位差别太大,还是称呼您李总吧。”

    simon张和我坐在桌子的这一边,我看了看他,“李总您是大忙人,叫我过来,是有什么话要吩咐吗?”

    李德才还是那个样子,似乎前些天的资本血战没有影响到他什么,果然,他虽然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贱\\\\\\\\\\\\\\\\人,可,说到底,还是一个强人。

    李德才用大玻璃杯装满了五粮液,“其实我说对了,现在的小姑娘真了不得,一个个的都深不可测,背后的大佬都有翻云覆雨的能量。alice,我认了,这杯酒你喝了,算我赔礼。”

    我看着他推过来的白酒,摇头,“公司规定,艺人在外面不能喝酒,对不起。”

    李德才笑的跟黄鼠狼一样,“别这么端着。你是什么样子的人,我们两个都知道。”

    我,“李总说笑了,我不懂。”

    李德才,“我以为你挂上的人是谭总,他这个人最喜欢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出手豪爽,你们要是撒起娇来,让他给出口气什么的,他也不会不理理睬。谁想到,你勾搭上的人,居然是et的勋暮生!果然,还是嫦娥爱少年吗?”

    我,“李总真是说笑了。谭总是et的客户,曾经给我们公司投资开戏,他毕竟不喜欢自己投资的公司旗下的艺人被人污蔑,这样会损害他的投资收益的。还有,勋暮生勋先生是et的总裁,我这次这个无妄之灾,et的高层也很头疼啊。李总,这里没有外人,我们实话实说,你我都是当事人,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酒会上,我根本没有做任何你向媒体含沙射影的事,既没有勾引什么大佬,也没有拿到法拉利,是不是?”

    李德才没有说话,就是笑。

    我,“说谎可不好。”

    李德才,“别那个了,来,把酒喝了,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我,“公司规定,艺人不能喝酒。”

    李德才还是笑,就是有些微狰狞的味道,“这么不给面子。”

    simon张忽然插了句话,“我来喝。李总您别生气,我们公司规定,女艺人在外面喝酒要记过的,我来陪您喝酒。”

    他说完,就把那杯酒一口喝完,然后,要给李德才倒酒,李德才一摆手,端出了自己面前的一杯白酒,慢慢喝了一口。

    李德才说,“alice,这次请你吃饭,咱们两个就算握手言和,咱们杯酒泯恩仇。”

    我,“瞧您说的,我有什么资格和您握手言和,请您高抬贵手,让我这个小女子吃一口安稳饭就是了。”

    李德才要倒酒,simon赶紧拿过去,他给自己到了满杯,要给他满上,李德才手背一挡算是拒绝。

    李说,“勋暮生……说实话,我也是冲着他哥哥的面子上给他面子。他不过是财阀家的纨绔子弟,从小上的都是贵族私校,大了又在英国帝国大学的三一学院学信息,可是他做不了信息,他那点道行差太远了。

    他的学历看起来辉煌,其实还不是用大量的金钱堆砌出来的?三一学院可不像我们mit,mit只招收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精英,根本不管出身如何。可是那个三一学院,哼!他们招收的都是一些出身显赫却庸庸碌碌的人,只要会投胎,有个有本事的祖宗,出身大世家,有的是金钱,一年上百万的砸,什么样子的蠢货都可以进去。”

    我看着他,无话可说。

    trinity college,在那里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快乐时光,对我来说,那里是巨擘的摇篮,也是知识的殿堂。……同时,也的确是烧钱的地方,想要进入亨利八世铜像守护的地方,必须拥有足够的金钱。这里没有奖学金,即使有,也不过是安慰性质的,那些钱少到了令人无语的地步,可能仅仅够买一箱可乐,或者一把学院纪念品的玩具铜剑。

    不过,在帝国大学,三一学院已经算是很开放了,另外一个基督学院更过分,他们只招收欧洲贵族的后裔,其他人,不管多优秀,拥有多么美丽的大脑,拥有多少金钱,此生都不可能拥有那里的学籍。

    我不知道李德才为什么对三一学院有那么深刻的怨恨,可是勋暮生绝对不是他所说的样子。至少在我眼中,他比我眼前这个人,要优秀太多了。

    我,“投胎也是技术活。”

    李德才看了我一眼,“也对,来,继续喝酒!alice,我看的起你,以后,要是勋暮生不要你了,你来找我,我会对你好的。”

    我,“李总又说笑话。我和勋先生是工作关系。”

    他明明知道我不喝,却把酒杯再一次杵到我面前,simon张继续替我喝掉了,同时,李德才自己也喝干了。

    两满杯五粮液下肚,simon张开始晃悠了。

    李,“勋暮生对女人的确体贴,不过,你以为他还能为你做什么,你就错了。对于那种人来说,哄一个女人是有一个度的,过了这个度,就算你再吹枕头风,也不会再有什么作用了。”

    我,“李总,我说过,勋先生做的是公事,et为了我这次的无妄之灾很头疼,我们是工作关系,您不要混淆视听。”

    李德才忽然像是喝茫了,情绪暴怒,“别跟老子来这套!你们这些女人干什么,想什么,我还不知道?!一个一个的都钻钱眼里了,有钱的想要对你做什么都成,没钱的,你根本不会让他们近身,老子说的对不对?!”

    simon张大着舌头说,“李……李总,您……息怒,息怒……”

    李德才大怒,“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跟我说话,来,给老子干了!”

    他放了一瓶子新的五粮液在simon面前,simon无奈,只能拿起来正要喝,我攥住了他的手腕,“放下。”

    然后对着我眼前这个男人说,“李总,听说您是z省的人?是不是?”

    他瞪了我一眼,“是,怎么啦?”

    我,“我爱旅游,去过您老家那里。我知道,那里虽然很穷,可是民风淳朴,老百姓异常宽厚。那里有一个风俗,只有娘们和被废掉的男人才在跟别人喝酒的时候自己喝白水。”

    ……

    他像是酒劲上来了,脸色通红,眼睛圆睁,原本有些橘子皮状态的面孔彻底狰狞起来。

    “李总,您没有喝醉,确切的说,您根本没有喝酒,却喝倒了我的经纪人。”

    我从手包中拿出了手机,说,“我知道,从我一进来,您就开始录音,不过我也录了。咱们两个人都拥有这次对话的完美的、全程录音。如果,以后要是有一些经过剪辑的、容易引起歧义的对话录音外露到某些八卦媒体,另外一个人也会有一个自清的机会和证据,您说,是不是?”

    他不说话。

    我很诚恳的说,“这样吧,这次的话,我结账,算我请。之前有任何对不起您的地方,我道歉,就请您大人有大量,我们揭过去这一章,好不好?”

    这个会所好歹是一个公开场所,虽然异常安静,却规矩很严苛。

    李德才可不是勋暮生,后者在trinity college读书的时候,把友校队员打落水中创造了帝国大学800年校史上的最黑暗的一页的故事都能被他哥用黄金摆平,对于目前手中只有现金而没有事业的李总来说,被这样的会所驱逐,他有可能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虽然愤愤不平,不过李德才终于还是,平静的离开。

    ……

    我最后结账的时候,看到他又从这里拿走了一瓶价格不菲的拉菲红酒,我心底除了叹气之后,还暗自庆幸,幸亏不是1982年的酒,也幸亏,我今天把自己卡里的钱冲足了,不然,今天在这里就是我自己尴尬了。

    simon张喝多了,原本我要把他送到廖安公寓,同小雨汇合,结果,……我看了看满额头冒冷汗的样子,直接把他拉到医院了。

    洗胃,外加输液。

    李德才说simon张不是什么青年才俊,其实他错了,simon张是正经八百的青年才俊。——待朋友真心,工作拼命,为了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建设而努力添砖加瓦,供房子,置地,接盘因为g一遍一遍卖地而疯狂上扬的房价,虽然不知道,70多年后,一生操劳留下的东西,究竟要归属于谁?

    小雨哭着跑了过来,后来因为在医院,他就生生忍住了,不哭出声。simon张的妈妈也来了,我觉得也对不起他们。小雨一直照顾simon,simon的妈再不愿意,后来也默认,不再挑理说话了。

    只是,我把住院的事情都处理好,想要离开的时候,simon张的妈拉住我的手,抱怨,“你说,你和我们家张蒙这么好的关系,你们两个为什么不处对象?”

    我,“……那个,我们是兄弟。”

    张妈说,“一个姑娘,跟我们家张蒙怎么能成兄弟?你们年轻人就是花样多,我们家蒙蒙从小就听话,学习一直很努力,考到了北京的大学,他毕业之后又留京工作,不但买了房子,还是北京户口,你说,你们怎么就不能在一起?”

    我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就很认真的安慰simon张的妈妈,“我们性别不同,怎么谈恋爱?”

    闻言,simon的妈哇的一声哭泣出来,小雨过来,给张妈用手绢擦眼泪。

    我觉得,她哭声更大了。

    他们在哭泣的时候,我悄悄离开了,只不过……在路过半开门的vip病房,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平趟在病房唯一的床上,盖着被子,显得脸色有些苍白,这样的白有些浓重,好像化不开一般。

    这个医院的护士长亲自给他的胳膊上扎上针,摆弄好药水袋,挂好,然后我们求而不得的主任医师恭敬的说,“勋先生,不能再喝酒了,再喝下去,真的会出大问题。”

    勋暮生有些不耐烦,不过他安静的闭上眼睛,“我知道,对了,我这里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

    主任医师,“为什么?不让家人来陪陪您吗?”

    勋暮生,“不用,大家都很忙。”

    医生和护士长离开之后,我仍然站立在门外。

    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很诡异。

    我没有家人,却有一些朋友;可是勋暮生,他明明有家人,却似乎什么都没有,谁比谁更贫穷?

    我推开了门。

    他睡了。

    闭起来的眼睛,浓密的睫毛下,是掩盖不住的青色。

    我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就这么看着他,看着他的药水,一滴一滴掉落,似乎感觉到身边有人,勋暮生猛然睁开眼睛,却看到了我。

    他看着我,像是很疑惑。

    我解释说,“今天早些时候,万世科技的李德才约了饭局,他用白水把simon张喝吐了,我带他到医院来洗胃,就看到你也在这里。”

    勋暮生还是不说话。

    我,“谢谢你,……关于红松庄园的事,是我没有处理好危机,让李德才有了口实……我借到谭总的电话,说是你让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在散播谎言……”

    勋暮生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说,“这和你没有关系,是arthur看上了他与通讯巨头的合作契约,还有他手中的几个专利,势在必得,所以,有没有这件事,他的公司都保不住。”

    我,“我知道,那些生意上的事,与我无关。不过最近我的曝光率很高,而且广告合约谈的很顺利,我只想说,谢谢。”

    勋暮生像是很累了,闭上眼睛说,“alice,你走吧。”

    我点头,“好。这家医院外面有一个粥店很有名,我帮你买点**肉粥回来,喝那个养胃。”

    勋暮生像是忍无可忍,他低吼了一声,“alice!你非要逼我说出‘滚’这个字吗?”

    我,“你可以说,不过我听不到。

    好了,你休息一下,我帮你弄点吃的回来。”

    我走出去,他一言不发,我轻轻掩上了门。等我回来的时候,他似乎已经睡了,护士长换了药水袋,我又买了一个保温壶,把**肉粥放在里面保温,一直等到他醒过来,让他喝掉,他却再也没有骂过我。

    从这天开始,我们似乎恢复了‘友情’。

    可是,我却感觉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像一场拉锯战,似乎在冷战,又似乎不是,就好像光着脚走在铺满了玻璃碎渣的独木桥上,每走一步,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不小心,脚心就被刺的血肉模糊。

    这几天资本市场的新闻比娱乐圈的花边八卦还要匪夷所思。

    首先,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勋氏家族的勋暮生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一个女人的撒娇而妄图吞并万世科技。虽然et的背后是境外一家财雄势大的基金机构,可是他这样的做法实在让业内人士不齿。

    按照普世价值来看,一个生意人,一个成熟的生意人不能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而做出头脑一热的决定,并且拿着股东的利益在冒险,市场是顿时谣言四起。

    万世科技的创始人、青年才俊李德才忽然高调亮相,正式宣布,自己已经收购回了自己的万世科技,并且决定从纳斯达克退市,对公司进行私有化。同时,他的公司公布了上个季度的财报,还有与国内讯通龙头的合作契约,尽管资本市场上震动不断,他的万世科技依然具有强有力的盈利能力,于是,他的股价回暖。

    随后,就在万世科技看似已经稳固江山的时候,他背后的通讯龙头突然宣布中止与他们的合作,并且宣布,已经与另外一家境外科技公司a-tech corporation签署了一系列的、相同项目的合作计划书,与此同时,a-tech corporation 公布了自己拥有涉及到这些项目的几项核心技术的专利,并且在其所属的美国本土向联邦法院起诉万世科技对其专利进行侵权,其中牵扯的金额至少10亿美金。

    最后……,似乎没有最后了。用老谭那句话说,李德才这个人已经退市。

    他手中套现的钱都砸在回购万世科技上了,为了与美国的a-tech集团打这场官司,他把自己手边所有的动产、不动产都卖了,还负了债,但是这场官司实在是旷日持久,似乎没个十年八年都不会结束,那也是未来很遥远的故事了。

    徐樱桃徐公子为了这事,专门从上海快递了一张cd给李德才。

    刘欢的《从头再来》。

    我听过这首歌,并且很熟悉。

    这个歌曲当年在我老家燕城红极一时,比当年的《泰坦尼克》里面的 my heart will go on还要红火!

    因为国企整改而一片一片工人下岗,燕城满大街小巷播放的都是这首歌。

    那个时候,巨大的、一片连着一片的厂区里面,一家老小,几代人,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在这个圈子里面,一说下岗,谁都跑不掉。

    那些人一个月200块的生活费,家人几乎都要没有饭吃,饿肚子的时候,看着自己满墙的奖状,听到的全是:

    ——“昨天所有的荣誉,已变成遥远的回忆。勤勤苦苦,已度过半生,今夜重又走入风雨……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

    再后来,据谭酒桶说,李德才一听徐樱桃给的cd,当场吐血。

    他的女秘书赶紧把他送进医院。他破产之后,这个女秘书一直对他不离不弃,对他细心呵护,活像《天龙八部》中最后陪着慕容复的阿碧。她说,李德才太优秀了,这么优秀的男人,太稀少了,他得势的时候,身边觊觎他的女人太多,她不够优秀,不够美丽,不够吸引,可是,他走背字的时候,身边却只有她。她愿意陪伴他,直到他再度辉煌,一切,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也许,我们成就了一对好姻缘呢!一个聪明的女人,知道在股价崩盘的时候进场最合适,她想要抄底。”

    徐樱桃大公子打过电话这么说。

    “只是,呵呵,不过呀,李德才是st股了,他这辈子,也只能唱着‘这不过是从头再来’的歌词,慢慢幻象吧。到死都在梦想中,多么幸福!”

    chapter 15

    93

    这个世界,是让我们用来敬畏的。

    我一直搞不清楚自己的命运,就如同廖安一直搞不清楚自己的恋爱一样。我的命运就好像一个缠来缠去,作茧自缚的毛线团。

    而廖安的恋爱,——,姑且称之为恋爱吧,虽然每次听说她的事,总让人瞬间开始毛骨悚然,不过,这是另外类型的恋爱,——她的恋爱,就如同深夜在雪地上小便,看着某片雪融化,你明明知道有些不一样了,可就是不能告诉别人,这个不同究竟在什么地方,是什么。

    这一次,廖安被追求了。

    追求她的男人,是一个上海人——一个商人,一点都不小气,他刚与第二任妻子办理完离婚手续。他的第一任妻子在他不闻一名的时候把他甩了,第二任妻子陪着他从无到有,然后分道扬镳,他送了前妻一个工厂,分了不少现金,又把前妻的孩子送到英国读boarding school,一切处置清爽,在一次酒会上,他看到了廖安在花园中吸烟的侧影,就被她吸引了。别人都说廖安是个荡\\\\妇,是一个可以为了投资而出卖自己的女人,可是那个上海商人只是看着廖安的侧影,说了一句,“很有味道。”

    我上廖安办公室的时候,廖安正在对着一大盒子水果味道的香烟发呆,这种香烟就是她常抽的牌子,只在日本贩卖,是一种并不名贵,却买起来相当麻烦的东西,看样子是上海商人送的。送礼要送心头好,这方面,这个上海人同谭酒桶一样的鬼精灵。

    我从包包中掏出廖安剧本的最后一部分,我说,“我帮你看了,关于里面男主给女主送礼的事情,我建议你还是改一下吧。

    你写的是,女主原先的男人是为了替她捡起来滚落在地的钻戒而被车撞死的,我个人的意思,这不太符合我们的主流价值观。

    我们的社会讲究是谈感情不谈钱的。

    你这个偶像剧的女主之前的男人居然为了一枚钻戒而送了性命,太无耻了。

    小姑娘们不喜欢。

    你还是让他为了搀扶老奶奶过马路而被车撞死吧。就是,中国式的过马路,明明主车道上已经绿灯了,可是老奶奶非要过马路,这个男人心软,没辙,就从了她,搀着她过去了,然后,被飞快开了一辆大公共给撞飞了,老奶奶没事,他那个啥了,多悲壮!这样至少死的比较高尚,符合三一五晚会的精髓。”

    廖安斜了我一眼,“三一五晚会是黑苹果的,不是提倡大家做好人好事的。”

    我,“那是啥来着?”

    廖安,“三一二!”

    我,“anyway,反正这样的情节很有寓意,并且还含着一种民间的古谚语。”

    廖安,“神马?”

    我,“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还有,你琢磨一下,闯红灯能被车撞死,无论是不是搀扶老奶奶过马路都救不了他,这样是不是再加上一层伟大的背景含义在里面?就是号召大家遵守交通法规?我的想法是不是很好。”

    廖安有些干呕。

    我担心的看着她,“你,是不是怀孕了?”

    廖安颤抖着手指看着我,“是我的错,让你帮我看偶像剧,是我的错。你是一个毫无浪漫细细胞,并且无聊到令人发指的雌性动物!不,你都不配拥有雌性激素!”

    我认真思考了一下,说,“那个,也许我的构思并不好,不过,你真的别让男人因为捡起一枚钻戒而送命了,那样也不好,真的,你还是让他为了一些更崇高的目标吧,比如……爱情!

    一个象征爱情的小道具,就好像……让我想想,嗯,鲜花?不好,那个东西太较娇弱,而且哪里都有,要不就是,一盒哈根达斯?也不好,容易脏,也容易化,……哦!我想明白了,就为了一盒心形薯片吧!这样,心形可以作为爱情的象征物,而薯片,又不像钻戒那么物欲,多完美!”

    于是,我被廖安扫地出门。

    砰!

    她办公室的玻璃门在我面前关闭。

    我看到上面用毛纹玻璃花刻着侯孝贤导演的一句名言:——背对观众,开始创作。

    et和谭酒桶联合投资的电影《乱世佳人》后期制作完毕,开始宣传。

    记者会上天王乔深一如既往的好像中子星爆炸一般引爆全场,他就是所有的媒体的唯一聚光点,而站立他身边,本来应该成为娇点的美人谢逸然却显得朴素多了,即使她脸上带着浓妆,脖子上是戴比尔斯刚从南非挖出来的巨钻石,也几乎被乔深的光环压的喘不过气来。

    有些人甚至说,乔深暗自用了一种小乘佛法的秘术,可能还涉及到养小鬼,这些的禁术可以把他身边的所有人的精魂吸进自己的身体,成就他自己一个人的辉煌,因为他在聚光灯下表现,完美的令人惊魂动魄。任何人,只要站在天王乔深身边,就会立刻马上成为暗淡的背影,面容惨淡不堪。

    据说,乔深身边就是深渊,这是娱乐圈的诅咒。

    人们对于自己不能理解的东西,无论是美好,还是优秀,只要无法理解的东西,大家都充满了敌意的。连乔深养小鬼、使用小乘佛法禁术这种只应该存活在《鬼吹灯》中的情节搬到现实中,非但不觉得的荒谬,反而理直气壮。

    我无语啊,很无语。

    作为给et站台的,我就出场一下。

    我穿着一件黑色小礼服,戴了一条施华洛世奇水晶项链,这个设计异常璀璨,那层层叠叠的设计,好像一层一层的海浪,聚光灯一打,跟我脖子上圈了一片电灯泡,闪人的眼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贵货。

    又因为只是站台,所以我不用回答记者的问题,不然我作为现代社会的‘陈圆圆’,是最近这些泼天盖地的八卦——勋七少冲冠一怒为红颜中的女主角,我会被它们激荡而起的吐沫星子给淹死的。

    发布会用不着我。

    只要拍完照,我就可以开溜了,不过,我从酒店出来,就接到勋暮生的电话,他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过去。

    我开车去到他说的地方。

    一个小四合院。

    车子停在门外,有人接过我的钥匙,为我park车,我走进去,发现,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院子,照壁墙后,是一层桂花树,再向后面走,则是玉带芍药,很典型的古代官家私邸。

    北屋正堂,一群人在吃吃喝喝,外加唱歌。

    我站在门外,看着里面这群人,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还是那句话,——人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他们是我和勋暮生在英国的同学,确切的说,是勋暮生的狐朋狗友。

    这些人,有的人读书还可以,反正危危险险的最后毕了业;而有的人就是混日子,混到被学校开除学籍,就转入当地别的学校继续读语言,然后,再进入同一个地区的别的学校,继续混。混到实在不想再混了,或者被他们爹妈切断了信用卡,就开始新的人生,不是跟着家里做生意,就是找个人结婚,继续混。

    北京土著向梓修豪(据说当时他们家给他起名字的时候争论不休,于是他妈把所有能用的字都用上了)一看见我,就叫起来,“啊!啊!lance,你的妞来了!快,喝酒!”

    他身边坐着一个我不认识的姑娘,其实,在英国的时候,我身边的姑娘,我就从来没有认识过。

    我只是记得:刚开始,他喜欢的姑娘都挎着lv的包;后来,随着他爸的生意做的越来越大,他身边的姑娘就开始背小香了;再后来,我亲眼看着一个身材火辣如同名模、亲切的称呼他为傻b的姑娘把他新送的爱马仕铂金包扔在地板上,跟我斗酒,最后被我喝的冲着自己的新包一直吐……

    然后,今天,他身边的姑娘安静端庄的如同一个处\\\\女,而她的手中,则是专门定制的镶钻的鳄鱼皮爱马仕铂金包。

    他爸肯定发大发了。

    勋暮生扭头,招呼我过去,坐在他身边。

    向梓修豪冲着我摇头说,“还是lance出手不同凡响,身边的姑娘可是最近风头狠劲的大明星啊!我辈敬仰!我自我介绍一下啊,我是lance的死党,好哥儿们,好兄弟,我们是英国的同学,我是ken,姑娘,咱们遇见就是缘分,哥哥陪你喝一杯!”

    他从桌面上递过来一杯**尾酒。

    向梓修豪,“这是甜的,小女孩儿都喜欢喝。”

    我又把酒杯推了过去,“我不喝酒。”

    向梓修豪开始笑,笑的有些痞,不过在我与他们在拜占庭bbq店吃饭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这个笑容,其实很招人喜欢,尤其招惹小姑娘喜欢。

    他,“别这么不给面子,不看我的面子,看在lance的面子上还不成吗?”

    我,“……”

    正想着,要不要用饮料代替这个东西,跟他喝一杯久别重逢感动酒,勋暮生就把我面前的东西拿过去了,一口灌入,冲着向梓修豪说,“我帮她喝了!”

    哦!噢噢噢噢!啊啊啊啊啊!!!!

    身边都是起哄的,连我原先只见过,不熟悉的什么larry,justin,leo,mars,还有sam,他们都开始嚎叫。

    向梓修豪也喝干了自己的酒水,大笑着,“老七,你也有今天?!哈哈,好吧,哥哥看你也栽在女人手里一回,不为难这个妞了,不过,按照老规矩,不喝酒可以,当众亲一个,就是将功赎罪!”

    我也不说话。

    他们都是狗肉朋友,平时也能打架,也能闹,每次闹起来都很high,根本没有界限,他们同事也敢扯,就是,不知道,当众亲吻,这么无聊诡异的事情,勋暮生是什么意思。

    正想着,勋暮生的手指扣住我的肩膀,有些突然,把我扯了过去,然后,我就看见他的嘴唇慢慢靠近,他身上的气息越来越重……

    他离我那样接近,就像一纸书页,贴着另外一纸书页,我的嘴唇几乎能感觉到他同他哥一样,薄的像刀锋一般的嘴唇,虽然喝了一些酒,可是呼吸仍然是冷的。他似乎并不着急亲过来,反而像一只抓住耗子的猫,在逗弄猎物一般,开始清清淡淡,像是有意识的开始带有耳鬓厮磨的暧昧……

    他终究还是没有亲下来。

    众人起哄更暴烈了。

    勋暮生开始疯狂的喝酒,别人灌他,他喝,别人不灌他,他也喝,直到喝到吐,这些旧朋友又不是谈生意,并不想把他灌成这个样子,于是,在他去卫生间吐了两次之后,就同意我把他带走了。

    坐在车上,我以为他醉了之后就睡着了,可是,他却问我,“刚才你怎么不反抗?你可以打我耳光,我不会还手。”

    从我这边的车窗玻璃上,我看到了他模糊的倒影。

    只是那双眼睛……异常漂亮,深黑色的,好像无月无星的夜空,带着一种火焚般的烈和痛苦。

    他忽然说,“alice,嫁给我。如果不行,就滚远一些,别再让我看到你。”

    ……

    他并不知道。

    我的手机上有两个未接来电。

    当电话震动的时候,我看着打来电话的人,似乎手指都有些发软,几乎拿不住震动着的手机,总以为下一秒钟,我会划开手机,接起电话,可是……一直到对方挂断,我这里显示‘未接来电’,我也没有划开手机。

    那个人,打来电话的人,就是 ……

    arthur hsun.

    我开始开车。

    车子中的两个人都很沉默,似乎遗忘了方才的言语。

    我下意识的把车子开到的ritz府邸,可是,一到这个花园的入口,我就知道,我走错路了。勋暮生已经搬家,而这期间,勋暮生一直坐着,一言不发,似乎想要把回家的时间拖久一些。

    我去过那里。

    于是,调转车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向外开。

    已经很晚了,即使喧嚣无限的北京城,也有清淡的时候,走过一个广场,不在需要从地球到月球的距离,我看到城市的边缘,有一片杨树林。

    放慢车速,进入岔路。

    打开大灯,漆黑的夜晚,看上去似乎有些诡秘的遮天蔽日的红松,只有我车前两道刀一般刺目的射灯,照着前行的路。

    转过弯路,上了一个山坡,又下了一个山坡,然后,道路两盘的树木豁然分开。

    我看到那个遥远的,雄浑的石头建筑。

    终于,开到了我眼前这个几乎高耸入云的黑色雕花门。

    停车。

    我下去,冲着对讲机,让里面的安保人员打开大门,结果,一道红色的细光线扫了一下,大门自动滑开,我上车,车子缓慢驶入。

    院子中异常安静,只有身穿制服的安保人员在暗处按照规定的路线巡逻着。那边停着几辆黑色的梅赛德斯,没有宾利,也没有他那辆迈巴赫。

    我对勋暮生说,“你,先去洗个澡,换一身衣服,我帮你煮个米粥喝,然后再吃点胃药,吃这么多酒不好。”

    半晌,他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就这么坐着。

    我以为他终于要赶我走的时候,他忽然扯掉了安全带,打开车门,“好。”

    max大叔不愧是一个完美的npc,他不可避免的站在城堡的入口大门处。他头顶上是像苍穹一般的天花板,是用很复杂的中控线路创造出梦幻又逼真的效果。

    勋暮生上楼了。

    我去厨房。

    这里的厨房堪比一个小型的酒店,黑色大理石的流理台,美国红衫木的全套橱柜,还有巨大的德国产的冰箱和微电脑控制的灶台、烤箱和洗碗机。厨房中央是一个独立的台子,上面吊着很多铜质的锅,各种型号,一应俱全,只是,这里根本就没有家和人间烟火的气息。

    我问max大叔要了米,放在一个中号,但是很深的铜锅里面泡着。其实,自从那次意外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max大叔,似乎他那张和蔼可亲的脸和慈善的面孔都像一张面具,因为曾经见识过里面的狰狞,所以再看他,就会不由自觉的仔细看。

    人脸真经不起仔细看。

    越看,就越觉得可怕,总觉得他笑的时候,嘴角勾的弧度不对,又觉得他貌似和蔼的眼神,实际暗藏玄机。

    于是,索性不看他。

    大米泡好。

    我把锅子放在灶台上,打开明火,开始熬煮,米粥需要用木勺不停的搅拌,一直搅拌,怕糊锅,然后,切了一些姜丝进去,这样养胃。

    正做着,我的眼角似乎瞄到什么,从厨房这边更好能看到,院子中有一闪而过,刺目的灯光,一辆一辆车子依次进入,本来应该有些热闹的外面,却意外的鸦雀无声,死寂依然。

    大厅的门打开。

    max照例站在门口,然后就是隐约飘过了几句英文问答,诸如lance回来了,门外那辆车是谁,什么的话语。

    米粥煮好,我熄了灶台的火。

    max大叔又回来了。

    于是,我盛了一碗,让max大叔给楼上的勋暮生送过去,转身过去洗手,把围裙摘下来,想要离开,却,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勋世奉。

    他脱掉了外衣,只穿着真丝的衬衣,一边向我这边走过来,一边单手摘掉自己法式反褶袖的钻石袖扣,放在流理台上,因为他的动作,那两颗小小的东西微微发颤,闪动着璀璨的光芒。

    他挽起来袖子,这样的动作,的确可以柔和他那种外露的专\制与蛮横。

    而……

    随着他的靠近,那股只属于他的香气,越来越清晰,就好像夜空下的深海一般。

    我以为他要问我什么,可是并没有。他异常安静,只是安静的走到我面前,似乎很自然,他侧着低下头,要接吻。

    我扭过脸。

    “我脸上有残妆,……,你弟弟说,你不喜欢亲吻女人嘴唇上的化妆品。”

    勋世奉停了一下,只说了一句,“他什么都告诉你,那你呢,你也什么都告诉他吗?”

    密合上来的吻是轻软的,……就好像那次……

    在我家,最后的最后,……我记得。

    这样又深幽且绵长的吻隐约带着引导性,我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拒绝,于是,眼前似乎生出一种恍惚迷离的感觉,而,四周的香气,似乎愈发的浓重,也愈发的放肆,夜空的下悠远的海洋,并不平静,开始暗中引起激流,一层一层的波浪,……,在我眼前,他那双蓝色的眼睛,也柔和了起来……甚至,有着一种类似温暖的错觉。

    在他的舌尖想要顶开障碍,更加深入的时候,我似乎猛地惊醒,抓住了他的肩膀,稍微推开。

    他看着我,并不说话。

    我“……”

    我们之间,只有呼吸的声音。

    我又退了一步。

    “我,……,给你盛碗粥吧……”

    良久。

    我听见他说,“好。”

    94

    照例,帮他盛好了米粥,勺子要放在左手边。

    只是,这次多递过去一张纸巾。

    他的嘴唇边上有我口红的颜色。

    裸粉色。

    很淡,淡到几乎看不出来,只是他的肤色比一般华人要白皙一些,口红印在他的嘴角,就像他那张完美的面孔上一道清淡的伤。

    他结果面巾纸,轻轻的抹去那道痕迹,似乎可以抹去我们之间的尴尬一般。

    max大叔端着碗下来他,他说,“七少爷吃了一些药,已经睡了,并且吩咐我转告艾小姐,请您自便。”

    我知道勋暮生并不想见我。

    在说了那样决然的话之后,我们需要距离和时间。他把这个严酷的选择抛给了我,要不,我们向前走一大步,今生今世在一起,要不,此生分道扬镳,再不相见。

    可是,……,我怎么可以嫁给他?!

    勋世奉吃东西的时候照例异常的安静。

    汤匙根本碰不到碗边。

    我,“米粥里面有姜丝,养胃的。……你慢慢吃,我走了。”

    闻言,他抬眼看了看我,放下手中的勺子,再用餐巾擦了一下嘴唇,站起来,“我送你。”

    我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走。”

    他就站在餐桌的那边,“我送你。”

    勋世奉,他是那种,根本不能拒绝的男人。

    周围很寂静,院子中也一样。

    毕竟春天来了,伴随着晚风,有异常清爽的青草和树木的芬芳,还有一些独属于盛开的鲜花的味道,靠近石墙的花园中,有一道竹子编织的藩篱,那边,是极其美丽的白蔷薇。

    如果在白天,站在阳台上,一推开玻璃窗,就可以看到草地,还有,藩篱外,这一片盛开的白花。

    我用钥匙打开中控锁,然后勋世奉帮我拉开了车门。

    我突然问了他一句,“我们,真的要这样下去吗?”

    这也有一道艰难的选择题,是要认真开始一段relationship,还是,一场谋杀时间的男\欢\女\爱?

    夜空下,云开了。

    月光洒落在这个城堡和这片私家园林。

    因为满月的光华太耀眼,显得这些背后的夜空愈发的幽暗,就如同勋世奉的眼底,那片根本读不出的深沉情绪。

    “you tell me.”

    他说。

    然后,他帮我关上了车门。

    我的车子开出雕花门之后,我还能在观后镜中看到勋世奉那抹修长笔挺的身影,就像钢刀锋利的刃,似乎,这种锋利,足可以在虚幻的灵魂上刻上印记。

    ……

    simon张复工了。

    本来我想要让他多休息几天,因为最近我的工作安排并不紧张。

    可是,作为一个et的劳模,新北京标准的青年才俊,simon张毅然决然的复工的。他复工的第一件事,就是帮我接广告,目前我的身价已经涨了,这个时候签一些有江湖地位的品牌,不但可以丰满我们两个人的荷包,还可以丰满我们两个人未来的理想。

    我现在过着规矩的人生。

    每天除了到公司点卯,定时间练习舞蹈,剩下的时间,就是去廖安的工作室,压迫她教导我如何长出一些浪漫细胞,因为她那部新的偶像剧得到了et的投资,马上就要开戏了,虽然我落选了女主的机会(廖安的建议,她说我应该空出三个月的时间,悉心补充营养),只是,作为et的员工,近水楼台先得月,近距离观摩也是好机会。

    还有……

    我不能再在勋暮生眼前出现。

    他给了我一个选择题,嫁给他,或者滚远一些。

    既然我不能选择第一个选项,第二个因为合约的问题,我至少要明年才能离开,剩下的,我能为他做的,只能是不再在他的面前出现。

    这些天,我再也没有接到arthur hsun的电话,暗自松了口气。

    我很怕接到他的电话。

    因为,他给我的选择题,我依然无法做出抉择。

    我对于他的世界,就如同我对于人生的窥伺一样,我只愿意遥远的看着他,就像看着那里的墙外笙歌、夜雨惊梦,他看着我,就如同大千世界看我一般,一只井底之蛙。

    至于别的……

    我们之间的距离,就像两个世界的差距。

    似乎,根本就不应该相遇。

    廖安忽然问我,“你最近怎么了,心神不宁。你盯着这一页纸1个小时了,根本没有翻页。”

    我合上了手中这本原文的《双城记》,说,“我好像喜欢上一个……,廖安,你说,什么是爱情?”

    廖安上下打量我,忽然一笑,从手边的烟盒中抽出一根樱桃味道的香烟,点上。樱桃甜腻的味道随着她吐出的烟圈,慢慢散发了出来。

    廖安慢条斯理的说,“给你讲个有意思的八卦,你知道吗,圈中一个影视剧投资商king,喜欢上你们et的谢逸然了,他一直追她,可是美人不为之所动。

    king是个富二代,手中有些钞票,为了女孩子也舍得花,只是,买的任何东西都被退了回来,谢逸然什么都不收。其实,不只是king的,谢逸然是一个很……怎么说呢,反正是个很那个啥的姑娘,她谁的东西都不收,这样的特质吸引了一些圈子的玩家,总想着攻破这座高山,其实每个女人都是一座高山,她想要男人上来的时候,就会留一条路,可如果她不想,她不会留这条路的,谢逸然就没有给任何人机会。”

    “king是个火山孝子,他的车子就停在et楼下,他随时打电话给谢逸然,要请她吃饭,既然包包、鞋子这样的礼物不收,那么king就开始送鲜花,送巧克力,这样的小东西。鲜花退回去也会脂残粉褪,巧克力就可以请大家吃掉,这样的礼物,再不收,实在不像样子,所以,谢逸然就半推半就的拿下来。”

    “king以为自己有了机会,他就约谢逸然吃饭,席间,谢姑娘问了他一句话,他回答不上来。”

    我问,“谢逸然问了什么?”

    廖安说,“她说:在我学戏最艰难的时候,你没有遇到我;在我被同行压制的时候,你没有保护我,……,这个同行,有可能就是指你,她看你不顺眼,不知道你这样没才华,不努力,长的也不美的女人为什么可以得到这么多机会,她讨厌你,我跑题了,继续说,……在我因为没有钱贿赂剧团领导,不能上台的时候,你也不在我身边,那么,你除了有钱之外,你凭什么爱我?”

    “alice,你说,对于她来说,什么是爱?

    在她学戏最痛苦的时候,鼓励她,在她被同行压制的时候,打压那个同行,在她没有钱贿赂剧团领导的时候,拿钱给领导,让她站在舞台的最中央……这是她需要的爱。”

    我认真想了想,“那么,对于她来说,她付出的爱情是什么?”

    廖安,“她幼年的时候,父亲跟另外一个唱大鼓的年轻女人跑了,她跟着她妈妈长大。她从小就学会了坚强,认定这个世界上男人如同母猪一般的不可靠,是不能相信的,她需要依靠自己,也只能依靠自己,她认为握在手中的东西,比如事业,机会,甚至是金钱,都比一场虚幻的爱情要真实。

    alice,你觉得,对于她来说,什么是爱情?”

    我,“……”

    廖安掐灭了烟,“想想吧,如果想通了,你再来看看我写的偶像剧,你就会知道,观众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你真以为观众需要看到你的爱情观和价值观吗?告诉你,大多数人不需要,他们想要看到的,就是缺失得到弥补,伤痛得到补偿。看看传说中的《阿甘正传》为什么说它震撼了人们的心灵?不是因为它真实,而是那正是美国、或者说全世界社会最缺少的一部分东西。”

    廖安推过来一张纸,摆放在我面前。

    “这是一张白纸,你看着这里,想象一下,alice,如果你是谢逸然,当你看到安徒生的童话《海的女儿》中,美丽的人鱼公主那样执着的爱着王子,甚至甘愿付出自己的嗓音,让自己在陆地上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尖刀上一般痛苦,而后,为了成全王子和公主的爱,而甘愿化为海上漂浮的泡沫,这样的故事,你会感动到落泪吗?

    相信我,你不会!你只会冷笑着,说,那个人鱼公主是傻b,为了那么个贱男人付出这么多,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什么是市场化,就是,你一定要知道,什么样子的故事,感动什么样子的人。你不可能做出一部吸引所有人的故事,可是,如果你用心,你可以做出一部吸引一部分人的故事。”

    “这就是成功。”

    ……

    办公室里很安静。

    似乎只有思绪翻涌的声音。

    落地窗外面,是奥运村空旷的视野,和罕见湛蓝的天空。

    廖安坐在椅子上,转了个圈,忽然问我,“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愿意说这些,和她说这些。

    我说,“奇怪的人,本来不应该相遇,结果……

    他是一个,和我应该喜欢的男人完全不同的人,我喜欢乔深那样的男人,可是他,却是一个与乔深彻底南辕北辙的人。

    他,不爱说话,没有幽默感,背景异常复杂,我几乎完全不了解他,对女孩子也不好……他很疲惫,像一个旅人,走了很远很远的路,走的太远了,找不到回家的路,或者说,他迷失在自己的星空中……很虚幻的感觉。

    还有,虽然他这个人并不单纯,我却觉得,其实他的性格中,隐藏着某种纯真。

    我有一种想法,觉得坐在他身边安静的看书,比我自己一个人看书要好一些。”

    我问廖安,“这是爱吗?”

    廖安,“love is natural.you tell me.

    她继续说,“有些人的爱,是有条件的,比如刘晓庆说过,下乡的时候,姑娘们容易爱上生产队长的儿子,因为可以让她们少干活,多拿工分;上学的时候,女生容易爱上出风头的男生,因为这样可以得到其他女生的羡慕;高三的时候,容易爱上成绩好的男生;大学的时候,感情五花八门;而毕了业,姑娘们容易爱上有好工作的男人,有钱的男人;而男人则容易爱上有好工作的女人,有钱的女人,因为我国目前的状况,我是说大多数,一个男人或者一个女人无法独自养家,在生存第一的时代,爱情都是跟从这个第一原则而做出的选择。似乎,中国的姑娘好像很少因为一个男人性\能力强悍,而不考虑其他现实因素,比如学历、工作、家庭、房产神马的,继而不顾一切的爱上他,这是个有趣的事情。

    那么,爱情是什么?

    性\欲?生存?还是繁衍?”

    “alice,只有你自己知道,什么是你的爱。”

    我又想起来勋世奉那句话,——you tell me.

    95

    只有我知道,什么是我的爱。

    love is natural.

    可是,我却不知道,到底什么样子的故事,适合什么样子的人。我不可能直接问观众,因为没有人会给我一个准确的回答,就如同乔布斯从来不会遵从市场调查而研发自己的产品一样。我们需要作出一个东西,让观众起先不知道那是啥,然后看着看着,才发现,哦,原来是这样,我喜欢这个故事!

    玄妙。

    太玄妙了!

    这个玄妙的犹如神学一般的问题,我怎么样才能搞清楚?

    难道,真的让我像cctv的记者一样,拿着一个话筒,扛着摄像机,莫名其妙的跑到街头,对着无权无钱、平时被一个城管都能随便欺负的修鞋老头,仿若电影中的阿凡达降世一般,和蔼可亲的问一句,“你幸福吗?”

    哦,不,我应该貌似谦虚谨慎的问一句,“亲,你这个故事吗?你喜欢草**女生和王子的爱情故事,还是姑娘和diao丝的爱情故事?”

    姑娘们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喜欢钱多的男人,就如同写手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为了钱而写东西。姑娘喜欢有钱男人和写手码字希望名利双收,都需要给自己在金钱面前弄一层美轮美奂的那个啥,那就是——毫无杂质的爱和对文学崇高的敬仰。

    可是,历史与现实都证明了,这样的男人似乎拥有比钱少的男人更具有竞争力,就如同冰冻星球纪录片里面出现过的场景,一个好的企鹅,如果想要交\配,留下后代,也一定是一个会搭窝的企鹅;热带丛林中的天堂鸟,想要求偶的时候,都要敞开自己丰满而美丽的羽毛,对着雌鸟唱歌,要动听,要美丽,要有诱惑性。

    好姑娘与diao丝的爱,……

    除去了金钱、学历、相貌、工作、家世、房产,汽车等等一切现实的诱因,似乎只剩下的爱了,也许这样男人真的会存在。在穷困的物质条件、猥琐的外表、不足160的身高、没有受到过高等教育、没有稳定的工作,没有医疗和养老保险,就更不要说什么房产和车子这些俗物了,除去这些外在条件,也许他真的拥有丰沛而令人折服的内在,而让姑娘真心喜爱。

    可是,如果我要是真弄出一个好姑娘和这样一个diao丝的爱情故事……那就需要重新定位市场了,这样的故事,应该会在一直生存在城市边缘的农民工中有市场,而不会吸引城市中的姑娘,因为这样的故事,姑娘们心灵上无法得到满足,看不爽,自己不买账。

    廖安说,好的故事就是让观众,缺失得到弥补,伤痛得到补偿。

    如果现实人生给了大家一道伤痕,那么电视剧里面就不能再反复撕扯这道伤痕来恶心人了。

    毕竟,我们要做的是偶像剧,又不是现实纪录片。

    廖安的新戏定名为《柠檬夏天的爱恋》,题标下还有一行小字——honey summer.

    据说,夏天温度可以让草长莺飞的世界变得更加的繁茂,把空气蒸腾的也更加稀薄,让人的视觉出现一种类似浪漫的幻觉。

    其实,说简单一些,就是温度增加一些额尔蒙的分泌量,琼瑶***小说中的台湾少女比东三省的闺女容易早熟,在东三省的闺女还叉腰揪着骚年的耳朵扯犊子的时候,台湾少女就能在15、6岁的年纪,暗暗对着老师发\春,归根到底,就是天气的原因,跟情商木有神马关系。

    故事的女主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姑娘,大学毕业2年,留北京工作。

    第一男主是一个很有钱、有背景的家伙,跟徐樱桃徐大公子差不多,只不过木有他爹的权势,也木有樱桃的身家,但是却比樱桃哥哥靠谱多了的一个帅锅。

    第二男主,是一个凤凰男。名校毕业,自己奋斗,是一个异常刻苦用功,并且全身散发着‘身残支坚’强大气场的美男子,围绕在他周围的全是一等一级别的美女和老爹身家丰厚的姑娘们。

    故事主线:

    第一男主追求女主,女主因为他有钱而不屑一顾,然后她喜欢的是男二。

    同时,又为了男二的身边围绕着这么多自己的竞争者而暗自伤神、伤心、难过,自我贬低、自怨自艾。她觉得男二太优秀了,自己与竞争者一比,那就是马里亚纳海沟与珠穆朗玛峰的区别。然后,男二稍微的另眼相待,就能让她激动半晚上不睡觉,第二天一早起来弄**蛋饼,给男二当早点,随后,被竞争者b的哈根达斯抹茶蛋糕击碎了一地的玻璃心。

    这期间,男一陪伴着她,和她一起伤心难过,陪她去大排档,一起吃烤串,听她哭诉,给她的工作出谋划策,并且,暗自出钱买项目帮助她,让她犹如得到了葵花宝典的郭靖一样,在公司里面宛如江湖顶级高手一般,飞花摘叶,凌波微步,让大家又奇怪,又羡慕。

    终于,她得到男二的瞩目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辛迪蕾拉在舞会上,被王子看中,进而邀请她一起跳舞一样的令人全身颤抖。

    故事到了一个美好的阶段。

    男二如此的优秀,这样的优待女主,让大家以为这就是一对完美恋人的时候,男二喜欢上了公司老总的那个、刚从海外回国的千金,而这位小姐也看上了男二的能力。

    于是,顺理成章,男二甩女主。

    女主痛苦的天崩地裂,她觉得人生都是晦暗的,世界就如同核子战争遗迹一般,天空上还一片一片的飘荡下灭世的灰烬。

    男一还在女主身边。

    然后就是,纠结啊,比如男二和未婚妻去买戒指,买婚纱,每次都会被女主遇到,女主很伤心,很难堪,千金小姐很高傲,她知道,自己的家世和美貌还有学历都比女主强很多,自然,自己就成了那个‘有主儿的’,而穷丫头的女主就成了‘没人要的尾货’。女主就更加郁卒了。

    于是,男一就自告奋勇,充当她的护花使者。

    当她形单影只的时候,身边有他;当别的姑娘想她炫耀自己的男友买了新的大众帕萨特的时候,他就开着自己的宾利接送女主上下班;当别的姑娘省吃俭用的花两三个月攒的钱买一个lv普通包包的时候,她拿着男一丢给她的‘不值钱的买菜包’——鲜嫩的一个爱马仕的铂金包!

    然后,一系列的闹剧,最后,终于弄明白,其实千金小姐的爹,这个老总也是端着别人饭碗的打工皇帝,这个公司真正隶属一个大集团,而这个集团的真正的主人,就是男一的爹。

    而女主终于承认了自己的爱情,她其实爱上了男一。

    因为他的温柔、体贴,因为他的人好,而不是他手中大量的金钱!

    最后,女主和完美的男一happy ending了!

    多完美!

    在被廖安如同醍醐灌顶的洗脑下,我看了这个故事,我都感动的热泪盈眶了。这个男一,太***的完美了,我要是碰到这样的男人,我哭着喊着都要嫁给他,别说给他当女人了,就是给他当丫头我都认了!

    这个男一,拥有同徐樱桃相似的背景,却没有他那种宛如沟壑一般深不可思的城府和心机;拥有乔深的面孔(其实,他就是乔深出演的),却不像乔深那样爱上一个不可言说的萧容;他拥有谭酒桶那样完整的家庭,却比谭酒桶要年轻并且洁身自好许多……至于勋家的勋暮生和勋世奉……男一拥有他们所没有简单、直白与安全。

    廖安的这个男主角就是所有妞心目中的完美的代言人。

    我就这样,像个小粉丝一样,搬着小马扎,坐在片场整整一天,看着乔深那出神入化的表演,与他那张价值亿万,几乎可以倾国倾城的脸蛋。似乎,他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入口,可以把看着他的人,带入只属于他的梦幻当中去。

    嗡嗡……我手机震动的声音。

    拿出来一看,是simon张的来电,他提醒我,晚上在et酒店有一场我和于灏主演的那个《战国》的庆功会。

    根据调查数据显示,这部戏在各个卫视的收视率非常好,那个金戈铁马的时代,把人们对于历史剧的狂热从被清宫大辫子戏份给腻歪和恶心的不堪一击的玻璃心中唤醒。让老百姓恍然大悟,哦,原来我们的老祖宗还有这样美人如玉、死士豪杰、国运纵横、诸子百家争鸣的辉煌时代啊!!

    原来我们的历史不都是宫墙内的脂粉阴谋,后宫中的女人心计,太监宫女的虚假颠鸾倒凤,外加朝廷上匍匐于地的号称是大臣,其实是奴才的,行为是太监的男人们。

    原来,男人也可以如荆轲一般做死士、做豪杰,也可以如苏秦一般执掌六国相印,或者像秦始皇一样承袭六世余烈,扫六合,征伐天下。

    而女人,也可以如赵姬一般,权倾天下,或者如姬蘡薁一般,凄美红颜,烈爱一生。

    反正,这个故事还真的挺受欢迎的。

    et专门为这部戏,把联合投资商,还有媒体,艺人的什么,都叫过来了,凑在一起,开个party,说是庆功,其实开始第二轮的营销,并且同时推出et别的几部新戏和一些新签约的艺人。

    作为et的执行总裁,勋暮生一定在场,而且必定是主角。我作为《战国》的第一女主角,我身边必定是饰演秦始皇的于灏,还就是勋暮生。

    今天我穿了一件红色软纱的裸肩礼服,黑色的christian louboutin的鞋子,没有戴任何珠宝首饰,可是口红却是容易激发女人敌意的大红色,来自dior限量版的口红,为了不在镜头前面成为妖姬,头发并没有卷,只是自然的吹直,垂落腰间就好。

    于灏是gucci的黑色西装,而勋暮生,照例是意大利手工西装,今天,他穿了一件深蓝色带着竖条细纹的三件套,显得贵气十足。

    镜头,可以泯灭一切爱恨情仇。

    我,勋暮生和于灏,面对镜头,用社交这种完美的商业化笑容,面对镜头。

    我无法答应嫁给他。

    所以,我只能滚开的,躲在离他的远远地方,不碍他的眼。

    我已经努力克制了,就这样沉默的看着他,看着他酗酒,看着他不要命的工作,看着他办公室的灯光一直从深夜亮到黎明。

    那天,听说他又去了医院,又是胃的毛病。

    我还是克制着自己,不能去看他,也不能再照顾他。

    为了拒绝他,我已经用尽了我两辈子以来,最高的自制力,可是,……事情依然越来越糟糕。

    拍完照,就是拿着锤子敲破冰雕。

    随后,则是酒会。

    勋暮生照例开始喝酒,这次的宴会上不只有软绵绵的红酒和香槟,还有烈酒如白兰地、威士忌和朗姆酒。

    勋暮生喝白兰地。

    他手中的杯子一杯一杯的换着。

    我看着他,一次一次把烈酒倒入口中,他的眉头些微的皱起,像是怎么也不熨帖不平一般。

    ……

    他的左手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胃。

    ……

    我认输。

    我真的认输!

    我前世今生,两世为人,重新得到了一些,有新的朋友,新的生活,可是我失去的更多。我的家人,我前生的爱情,我的生活,还有,我与勋暮生之间那被命运扭曲的感情。

    经过死亡,唯一没有失去的,也就是只有他了。

    我对他的感情,不是对权势和金钱的屈服,自然也不会被这些东西收买。

    即使,不是爱情。

    而是,也不是沉默与无动于衷。

    我无法看着他再这样下去。

    所以,我认输。

    一份恋情,可以随时结束,世上也许根本就没有一生一世的男女之爱,更何况,我与勋世奉之间只是是一份尚未开始的恋情。

    可是,我对勋暮生的感情,却是至死不渝的。

    我知道,我根本斗不过他。

    他折腾自己,就可以让我屈服。

    也许,我无法承诺如他爱我一样爱他,也不一定可以承诺一段婚姻,至少,我可以站在他看得见的地方,让他现在不要这么痛苦,在他可以割舍掉我的时候,就让我离开就好。

    我向他身后走去。

    勋暮生身边的人开始起哄,然后,我单手,从他的身后,揽过他,然后从他的手中接过酒杯,我对大家说,“我来吧。”

    说完,把他手中的酒喝干。

    随后,我来者不拒,只要是过来敬酒的,看热闹的,起哄的,无论是干什么的,只要对方喝酒,我也喝。

    我听见有人喊着,“哟,alice,救驾来了!”

    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勋先生不胜酒力,身体不好,还望大家手下留情。有什么事,自有弟子服其劳,大家海涵。”

    勋暮生把手臂放在我的肩膀上,我就这样揽着他。

    我觉得,他没有醉,因为我还搀得动他。

    只是,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到酒会的结束,他也没有推开我。

    黑色的梅赛德斯平稳的行驶着。

    坐在后面深色的皮座椅上,我让勋暮生躺在我的腿上,他的额头上是一层细汗,脸色苍白,闭着眼睛,看似睡着了,却有着并不平稳的呼吸。

    我问他,“要喝些水吗?”

    他不说话。

    我看了看外面的道路,“也许还有45分钟才能到你家,……,真的不去医院吗?”

    他的左手无意识的抚住了自己的腹部,我探了一下他的手心,冰冷的,我把他的手拿开,把自己的双手搓热了,解开他的外面的西装,背心的扣子,还有衬衣,直接按在他的胃的部位。手下,是他依旧苍白而冰冷的身体,隔着身体,我都能感觉到他的疼痛,那是一种火烧一般的,犹如尖刀分割的痛苦,似乎可以把人撕裂开了,全身都可以随着抽搐。

    我问他,“好点了吗?”

    他沉默着。

    很久,很久。

    当我们的车子驶上山坡,分开了那一片遮天蔽日的红松林,看到那座象征是无尽的金钱财富和权势的石头城堡的时候,我听见他说:

    “阿苏……别走……”

    “别走。”

    ……

    我闭了一下眼睛。

    轻声回答他,“我不走。”

    “alice,……,别离开……”

    “为了你……我们,……可以做朋友……”

    ……

    我以为自己哭了,可是转脸看着车窗玻璃,我发现,我没有。

    玻璃中,那是一张显得异常陌生的面孔,精美的妆容,像一张完美的面具,把我同这个世界,隔离开来。

    这是一个演员的面孔。

    这是谁?

    是我吗?

    那我是谁?

    我是alice。

    那么,苏离,又是谁?

    我揽着勋暮生,只是说,“我不走,我在这里,一直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