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已经是半夜,北京并没有下雨。
可是,从车窗玻璃向外面看过去,夜色依旧是迷离破碎的。从城市中心走到这里,我眼前是一片杨树林。
打开车前的大灯。
白色炽热的灯光像永远没有终点的线一直延伸,延伸到远方。周围是整天蔽日的红松林,到达山坡的顶点,再往下走,周围豁然开朗,这里似乎是隐藏在无边无际森林中的一方净土,不远处,一座欧洲古堡样式的巨石建筑,带着英国征服时代的粗粝与雄浑磅礴的气势出现在我眼前。它与山脉几乎要合为一体,黑暗中,被异常璀璨的灯火照耀,仿若水晶一般有透明的光耀。
半个小时之后,我的车子停在城堡大门前面,一个黑色的镂花铁门前面一百米的地方,很远,似乎,里面的安全系统的激光束无法扫射到这里,而我从这里,可以看到千米之外这座具有极其强烈压迫感的城堡。
我打开车门,下车。
其实,不应该来。
真的不应该来。
没有任何理由。
一路上,车子开的很慢,几乎用了两个半小时,车子开到了这里,可是,到了这里,离城堡的大门一百米,似乎就是这次旅途的终点。
我应该回去。
我重新拉开车门,钥匙插\入,发动车子,这个时候,黑色镂花的大门缓缓向两边滑开,一个老人挺直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这么晚了,他依然穿着笔挺的制服,似乎是电影中随时恭候在侧的贵族管家。max大叔微微躬身,这么远,我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也许,他什么都没有说。
最终,我把车子停在这个异常璀璨的城堡前面。
似乎,这里才是终点。
max大叔并不说话,他径自将我领到勋世奉的卧室前面,他为了我打开了门,却悄然离开。我走进去,这里很安静,只有一个昏睡不醒的病人。
月光从落地窗透射进来,撒下一片银白。
勋世奉生病了,因为无法入睡,所以私人医生对他使用了镇定剂,让他可以安稳的睡5个小时。
对于一个十七年来,每天连三、四个小时睡眠时间也不可得的他来说,这5个小时,几乎相当于一场穷奢极侈的假期。
他就躺在床上,在黑色丝绸的床单被罩中,他显得异常苍白,几乎到透明。我却感觉到他睡的极不安稳,与那天早上,他在我怀中如同人鱼沉入海底一般的沉睡完全不同。
他是一个连注射了镇定剂都无法沉睡的男人。
从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的花园,藩篱与原野,一大片盛开的白色蔷薇,夜晚已经静谧,我几乎可以看到夜鸟的歌声与蝴蝶的穿行,柔风在蔷薇花丛间吹动,而我面前的病人,竟然可以在那样平静的夜空下拥有如此不平静的睡眠。
他的呼吸有些迟滞,双颊因为发烧让原本苍白的脸显出粉红色。
我把手指轻轻按在他的额头,仍然很热,却没有重病那种火焚一般的炽热。这个男人拥有许多,可是他生病了,他的身边却没有亲人,这和他弟弟一样。他们的世界华美到纷乱复杂,就像文艺复兴时代的意大利,穷奢极侈,却杀机无限。
这个世界却似乎很少温情。
当生病的时候,身边却没有人,只有他们自己。
我不知道自己需要做一些什么,可以做一些什么。他拥有专业到冰冷的私人医生,就住在这里,随侍左右,医生的药方对我需要保密,我看不到,也似乎根本不需要看到。
我看了看病人,他的嘴唇已经干燥蜕皮,一块一块皲裂,嘴唇上甚至有一些干涸的血丝。拿过来房间中的水晶玻璃杯子,用棉花棒蘸水轻轻擦拭着他的嘴唇。昏睡中,他像是很渴,水凝在他的嘴唇上,他下意识的开始抿起嘴唇,我多蘸了一些给他,让他沉眠的时候不要这么难受。
然后,我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他,脑子很乱,我似乎应该想很多很多,可是,此时的我,却什么都想不到,只是一团缭乱的丝线,干枯,凌乱,交错,像我爷爷那副烟水荷花图。
安静的夜晚,时间都有一些凝滞。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他还在睡,快要凌晨5点,我从沙发上起来,想要洗脸,从镜子中,我看到自己这张化着异常精美的浓妆的脸——厚重苍黑色的睫毛,限量版的艳红色的口红,凝滞苍白而厚重的粉,昨晚的就会,它异常艳丽,可是,如今过了夜,再防水,再精美的妆容都会显出残败的气息。
这里没有卸妆油,清水不会让我的皮肤恢复清透,只会让的脸成为一个调色板。
我用冷水仔细洗了手,抓起来车钥匙,轻轻推开门,离开。
到厨房,我看到max大叔已经起来,他的动作似乎正在熬煮米粥。他把大米放到铜锅里面,用量杯加水,随即就想要放在炉灶上。他这样仿佛德国人一般的精准烹调法,只能煮出rice soup,而不是香糯的米粥。
我走过去,把果子拿了过来,再加一些水,开始淘洗大米,随后,浸泡,拿出叫blender,连水加大米都放进去,破碎了15分钟,这才开火熬煮。
本来我想要掏出手机打字,不过他说,“艾小姐,您慢慢说,我听得懂。”
我看了看他,慢慢的说,米粥熟了之后就可以关火,吃之前再用文火预热一下就好。大叔,您忙,我还要去公司,先走一步。勋先生那里,不要告诉他我来过。
他没有回答,同意还是不同意,只是说,“艾小姐,我送您出去。”
好。
……
发动车子的时候,不知道怎么了,我回头看了一下,那边,阳台上,一个熟悉,安静到沉默的身影高高在上,俯视下来,他的前面,是一片在黎明的阳光中盛开的白色蔷薇。
☆、127
chapter 19
《海棠与尖刀》的后期制作看成豪华。
叶玦不计较成本,他在加州动用了全球卫星同步录音系统,让我与乔深不用去美国就可以给电影做最后的配音,我们像是闭关修炼的两只那个啥,反正等出关之后,我陡然有一种炼成绝世神功的澎湃璀璨壮美的豪情!
辛苦是有价值的。
电影行当有一个成文的规律,如果电影想要参选大奖,所有的角色就不能使用配音演员,台词、语言功底也是考验演员的一个重要指示表。当年的meryl streep就是因为说了一口波兰味道的英语而征服了奥斯卡评委,以《苏菲的抉择》捧回了她人生中第二个小金人。
我现在这个段数当然不会痴心妄想能捧回小金人,我想着,如果可以在影展上穿着礼服露一下脸蛋,这都是我演艺事业中难得的机会与梦想。
廖安请客。
去的人,只有我一个。
这似乎就是城市人的通病,平时看似热热闹闹,其实,在某一个时间点,周围必然会冷冷清清。
乔深的母亲大人过来北京,有一笔生意需要谈,他去陪伴太后娘娘并且贡献一下自己的资源,让母亲大人达成心愿。
simon张与小雨过他们交往后的第二个纪念日,他们找个地方去热情奔放了。
所以,说是大家聚一下,吃点东西,真正无所事事被廖安抓住的,只有我一个。
我们两个人找了郊外一个农家院,吃炖煮大鹅。
这里是一个真正的农家院,院子中有一个池塘,里面养着肥美的草鱼和鲤鱼,院子中满是各种蔬菜,西红柿,黄瓜,丝瓜,冬瓜,辣椒,茄子,青菜,还有豆角与大葱。这里没有大堂,只有一间一间大瓦房的屋子,里面不至着木桌,而是用土砖盘了火炕。客人来了之后,直接进屋上炕,盘腿而坐,菜品全部摆放在土炕正中的小矮桌上,这里的气氛很好,让朋友之间既亲切又自在。
我们两个要了半只炖大鹅,又要了风味面筋,芥末百叶,铁板小土豆,干锅千叶豆腐,凉拌剔骨肉和东北大拉皮,这几样凉菜,慢慢摆了一桌。
廖安低头喝闷酒。
我盘腿在土炕上,看着她。
“alice啊,我可怎么办啊?”她又喝了一口米酒,甜腻的口感让她很舒服,她的嘴唇抿着,用力品了品,随即,把那碗米酒都灌入口中,“上海的那个男人,他,他向我求婚了。”
我,……
“然后,我忽然发觉,我根本对他没有感觉。”
我,……
“所以,我决定分手,……,可是我又觉得我迷恋他的身体,于是我们热烈的上了床。最后,我跟他说我想要保持这样的关系,然后他生气,拎了衣服就走,我们再也没有联系。alice,你说,我们算分手吗?”
我,……
我用筷子给她夹了一块小土豆。
廖安又说,“alice,你说,我要不要找个小男人试着交往一下?我自己有工作,我又不需要男人的钱,我自己养个小白脸多好!我给他零花钱,他在家里等我,等我回家之后,他就给我捶腰打背,端洗脚水,然后像一只妖狐一样跟我在床上玩花样。我们不谈感情,只讲金钱,这样会不会相处更加容易一些?”
又是一个只想谈钱,不想谈爱的人。
果然,人到了某一个地步,似乎都认同这样的话语,金钱的价格是有数的,而感情才是人生最risky,最难以控制的风险。
我看过一个电影,里面说,现在的姑娘有两种,一种是把louis vuitton的包包当成必需品,而爱情是奢侈品;而另外一种姑娘,把爱情当成必需品,louis vuitton的包包是奢侈品。
说不清楚两种姑娘,哪一种更高尚,可是第二种姑娘绝对更符合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价值观。
其实,在一般的生活中,louis vuitton的包包和爱情都是奢侈品。
大部分人被房价压榨的,既没有闲情逸致购买动辄上万的包包,也木有机遇与丰沛的情感去谈一场惊天动地的爱情。
所以,这两种对于普罗大众来说,不是选择题,而是毫无关系。
廖安不同。
像廖安这种有才华,有本事,有米,有资源的女人,当lv已经成为消耗品,她的人生就会有别的追求。并且,既然她目前不想过一种大家都在过的日子,就容易用她那个很有奇思妙想的脑袋瓜子,想出一些歪门邪道的道理出来。
“alice,alice,你说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
如果廖安是一个男人,我觉得ta的建议还算不错,至少可以执行。
不过廖安是一个女人……这个世界归根到底是男人的世界,许多人认为情\欲是属于男人的,女人不配拥有那玩意。有钱的男人三妻四妾的乱玩,社会不会苛责,可是如果有钱的女人三父四面首的乱玩,就比如廖安,……,一个纯爷们的姑娘,兴许能玩出个花活儿来!
我喝着可乐,假装木有听见她说的话,抬眼睛看着天花板上吊着的一个篮子。
“alice,你在听我说话吗?”
我摇摇头。
“那你干嘛摇头?”
我又摇头。
廖安真的喝醉了。
我觉得,按照普遍的逻辑去推论,她应该算是失恋了,不过她与上海那个先生这一场诡异惊悚的恋爱,也的确不能按照平常的逻辑来推测出过程与结论。
而且,我自己也不是恋爱专家。
我的感情也是糟糕到一塌糊涂的地步,只要我还有一点点恋爱中的eq,我都会帮廖安出谋划策,可是以我现在这个情商,她要是听了我的话,绝对会让她体验到永远木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的地步。
廖安喝了三小罐子米酒,喝的两个嘴巴子都是红扑扑的。
我想要对她说话,她也听不到。
于是,我只能让服务员打包,埋单,然后让两个小伙子帮忙,把她架到我的车子上,我把她送回家。幸好,她的小区比较好,有安保人员再帮忙把她抬上电梯,我最后离开,帮她锁上门。
诶,再怎么活的像个男人,廖安终究是女人。
女人的感情太纤细,少了许多兽\性,所以,她养不了小白脸,她也这么玩不起。
第二天,廖安recover之后,她又恢复成江湖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旺财姐姐一枚!
她今天裹了一身vivien westwood柠檬黄的裙子,为了配合这条裙子,她居然拿着自己的信用卡刷了一辆柠檬黄色的最便宜的保时捷双开门的小跑车。
simon张瞠目结舌,小声嘀咕了一句,“败家娘们儿,嫁不出去了……”
他就被廖安轰出大门。
只剩下我在她办公室里面,我们正在讨论她的新剧《野狗》的剧情。
由于我的努力争取,廖安这部戏的女主应该会是我,不过,因为合约没有最后签订,当然,签订了合约,有财大气粗的投资人横插一脚,临阵换角的事情也不是不会发生。
不过,鉴于,我现在与廖安的私\情,这样的可能性很小就是了。
我想要争取女主角的机会之外,还想要参与她的电视剧幕后的制作,如果有这个机会的话,我想与她合作剧本。我不一定现在就可以成为编剧,不过想这方面努力,应该还是有一些希望的说。
我们聊了很久,都是通过电脑。我有失语症,而廖安喜欢这样。当她那个大脑中充满了奇思妙想的时候,她根本不想说话。《野狗》是一部很意思的故事,也许并不流行,也并不大众,但是它有自己的独特魅力。
廖安向她的大班椅上了靠了一下,点燃一支葡萄味道的香烟,她说,“我需要一个真正的贫民窟,让我体验一下,让我有实实在在摸到的地方,这样,我的灵感才会立体。”
她这么一说,我的脑子中忽然想起来一个地方,诡异的适合。
——燕城鬼市!
可是……
廖安新剧的投资人到了,她需要出去应酬。
我合上我的macbook air,装入手边一个大大的黑色prada杀手包(碟中谍4中那个女杀手装钻石的皮包)中,这是小雨去香港帮我弄回来的,又结实又好用,当时我欣喜若狂,结果被小雨鄙视了。
两天前,我去他那里交钱拎包的时候,小雨就翘着兰花指把我按在他家沙发上。
他一边给我贴面膜一边嫌恶我,“诶,这个世道,把你这样的女人都当成男人用,把simon那样的男人都当成了牲口用。像你这样的女人,是吸引不住男人,是没有前途的!”
我忽然觉得,其实,有些男人的感情也很纤细。
廖安的客人已经到了她工作室的客厅,我感觉到外面静悄悄的。廖安似乎并没有太热络,而她的客人也似乎异常安静。我推开门,想要离开,却在看到那个人的瞬间,停下了脚步。
——勋暮生……
我们正好面对面,而他根本没有正眼看我。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异常清艳的少女,气质很独特,她像清晨的露水,或者是一片原野上飘渺的雾气,据说,这种的气质的女人容易激起男人的独占欲,想要抓住她,锁入深闺,再不见其他人。
廖安让了一下,“勋先生坐,我让人给你倒咖啡。”
“不用了。”勋暮生站着,用火柴点燃一支香烟,手指晃动一下,把火柴灭掉,掐在烟灰缸里面,“我们合作过那么多次,每次你都没有叫我失望。虽然我不再是et的执行总裁,这次新戏的投资额也不高,就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帮你介绍一个女演员,你看她,可以担任这部戏的女主角吗?”
他傲慢的用下巴指了一下他身后的女人。
廖安看了看,眼神忽然变得很刻薄,“需要试镜。我想要看看她在镜头前面的表现。”
“好。”
勋暮生并不专断,“什么时间,我带她去。”
廖安告诉他时间。
从始至终,那个少女,没有笑过。她像是一只异常珍稀的青瓷花瓶,摆放在紫禁城那些华美,而沉浸着历史的沧桑与痕迹的宫殿中。
不过,也许我说的不对。
当勋暮生看她的时候,她笑了,虽然笑容很清淡,却笑了,似乎清澈的水中,开放了一朵清艳的莲花。
勋暮生像是刚看到站在一旁的我,他很有风度的笑了一下,“alice,你也在。找个时候我们一起吃饭吧,虽然分手,可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其实,我们都清楚。
如果当真分手,我们也许这辈子再也做不成朋友。
☆、128
那个长的像晨雾,像紫禁城的青花瓷花瓶,像青莲的少女有一个相当传统的名字,——柏淑涵,英文名字是beatrice,她是一个华裔。拥有这种名字的人一看就知道她既没有经历过这片土地上最深刻的内战,也没有经历过5000年最深刻的变革(改革开放),还保留了旧时代姑娘的贤良淑德,虽然,她本人根本不是这个样子。
“她可不合适我们的新戏《野狗》,这就好像一只美人灯非要插\在我们的黄土高坡上。”
廖安看完试镜录像,点燃了一支草莓味道的香烟,袅袅的吐着烟圈。
我把她的macbook pro扭过来,回放一遍。
嗯,我同意廖安。
的确不合适。
beatrice的气质太飘渺,面孔长的太清艳。她好像拥有一个永远居无定所,无所皈依的灵魂,在天空中,在原野上,四处游荡,等待着别人将她捕获,藏于深闺。
廖安吐出一个蚊香一般的烟圈。
“alice,你怎么看?那本来是属于你的角色。”
我很有自知之明,勋暮生的金钱对这部戏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和绝对的话语权,我的知名度和市场影响力不可能与这些金钱抗衡,所以,我不可能与他推荐的女主角抗衡。
而且,我这次的目的根本不是第一女主。
我在电脑上打字,告诉廖安:我个人认为不合适,不过,她很美,异常独特,即使在娱乐圈,她的美丽和气质都是稀缺的,拥有如此美貌的女人根本不需要演技,而且,她对于一个电视剧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廖安,“那你呢?”
我,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成为你的编剧副手,并且成为副总制片人。
廖安,“你能说话吗?”
我,……
廖安,“不能说话,怎么跟大家沟通?你以为当演员苦,其实在剧组做制片人更苦。大事小情,只要你一睁眼,都能堆到你面前,你按下葫芦浮起瓢,根本就没有清净的时候。做演员,有导演哄着,助手供着,大家捧着,可是制片人不一样,那就是一碎催,什么人都找你,什么事都找你,现场那么乱,这么多事情需要考虑,投资人的金钱就卡在你手里,一睁眼,就开始烧钱,你撑的住吗?”
我,……
廖安拍了拍我的肩膀,“下一次,等你的那个小说《浮世》改编的时候,也许你的声音就恢复了,我让你做制片人。这次,你先跟着我写剧本,一个剧本与一个小说是李逵与李鬼的区别,看上去似乎一个人,其实,根本不是一码事。”
《野狗》是一部集合名投资人,名编剧,一线小生(男主是国内电视剧一线小生俞灏),顶级新人(beatrice)的新剧。
华丽的主创人员,再加上alice&勋暮生&beatrice的微妙的关系,使这部戏在开拍之前就噱头十足,彻底燃烧了记者的八卦之火。对于勋暮生来说,这好像是一个选择题,非a则b,他身边的女人,在外人眼中,似乎都是他的女人。
廖安专门为新剧开了一个酒会。当勋暮生挽着beatrice出场的时候,引爆了媒体的聚光灯。
廖安摇晃着红酒对我说,“她果然很美。她额间上吊着的那颗梨形钻石是勋家刚从苏富比拍回来的,据说是法国王室流传出来的珍藏。你看她,她的全身只戴着那么一串项链,让她别出心裁的吊在额间,让她那张根本没有涂抹半滴粉油的脸蛋美艳绝伦。那条裙子也很棒!白纱小礼服,镶着金色的蕾丝,裙子却是前短后长,裙摆长长,拖在地面上,又可以看到她纤细的小腿,还有完美精致的脚踝,……让我们这些化着浓妆,穿着奢侈品名牌的礼服,戴着金玉钻石翡翠的女人们立刻成为庸脂俗粉!”
聚光灯好像强有力的风暴。
廖安打了一个响指!
她赞叹道,“果然,如她这般的美貌,根本不需要演技,够噱头!”
嗯,好吧。
我承认,所有人都认为勋暮生甩了我之后,他对女人的品味更上层楼!
我正想要与廖安说话,就看见勋暮生走过来,他身边并没有那个清艳的少女,我甚至还能听见有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他对着廖安说,“我可以借走alice吗?”
廖安喝尽了红酒,耸了一下肩膀,“可以,不过只有5分钟的时间。我们需要回去继续修改剧本,毕竟,七少给了我们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要将那么美丽的姑娘塞进我们的新剧中。”
她踩着高跟鞋,飘走了。
这个圈子很小,许多人分手后还是朋友,在大家清醒的退还了甜蜜时候互赠的礼物,结了婚的则雇佣律师团和会计师团进行离婚大战之后,再见面可以笑容满面的拥抱,阳光灿烂的亲吻面颊,勾肩搭背,似乎是上辈子失落了这辈子又聚首的兄弟姐妹。
我不知道我与勋暮生算不算正要开启这种关系模式。
因为我们还没有开始退还彼此的礼物,我的部分行礼和衣服还留在他那个价值亿万的公寓里面,而我手中还留着他的黑卡,而他给我的钻石手链则在我现在家中,我们没有彼此清算私人物品。
勋暮生看着我,他那双眼睛黑的透不出任何情绪。
他,“那张黑卡和钻石手链你留着,跟了我这么久,你总不能什么都得不到。我从来没有苛待过女人,当然不会苛待你。”
我很安静,因为根本无话可说。
很久,我点头。
好。
勋暮生甚至是笑着,至少在别人看来他是这样。
我们的确像这个圈子里面的所有其他人,至少,在别人眼中,我们的确是这样。
我要走开,他忽然挡住我,用极低,几乎要低到尘埃中的声音问我,“那个晚上,在我离开去纽约的那个晚上,是他强迫你,对吗?”
我,……
即使我再无耻,我也不能说那场背叛是纯粹的强迫。
我摇头。
勋暮生,“你喝醉了?”
我摇头。
他,“还有什么理由?”
没有任何理由,就是我异常无耻。
又是沉默。
勋暮生却笑了,很淡。我们沉默了许久,听见高跟鞋的声音,廖安过来,“勋先生,聊完了吗?”
廖安对他异常冷淡。
她似乎一直以为,是勋暮生对我始乱终弃。
勋暮生看着她,仍然是笑,甚至是文质彬彬,很像欧洲古时代那些招蜂引蝶的公爵。
“好,我把alice还给你。”
他甚至执起廖安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印上一个优雅的吻手礼。
廖安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她也高兴我终于被勋家的男人甩了,在她看来,即使在娱乐圈蝇营狗苟的活着,都比勋家的女人好。
这个时代,这个城市,这个圈子,再龌龊,再蝇营狗苟,总不会饿死人,可是沾上勋家的男人,就会像一场悲剧,无休止的重演,也许那场悲剧异常美丽,可是那层画皮下面却隐藏着极致的恐怖。
勋家的男人都是赚大钱的人,这个世界上,能赚那么多钱的人都不是善茬!……这是廖安的话。
所以,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她,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我终究还是与勋世奉在一起。
因为,我似乎终于明白一个事情,这个世界上,只要是勋世奉想要的东西,是他想要的人,只要他不放手,终究,都会成为他的。
那天,勋暮生与我分手,我的精神有些恍惚。
酒会没有结束我就离开。
下楼。
看见,他就等在那里。
身后是三辆只属于他的改装后的黑色梅赛德斯。
他的身边是一张网。
无边无际。
然后,他向我伸出了手,鬼使神差似的,我握住了那只手。
这是一个秘密。
我们的身份悬殊,地位更是天差地别。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想要的,他同意给我。
如果说,我与勋暮生的爱情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一打开,里面却是空的,那么,我与勋世奉的感情则更像夜空下的一根独木。我要蒙上双眼要在上面行走,而这根独木被午夜的浓雾笼罩着,周围就是静谧的深渊。我不仅看不到这根独木的终点,也看不到它周围的一切。
真正和他在一起之后,我才知道,他是一个性\欲极其强烈的男人。
我也知道,他拥有过许多女人,他这种动物本能一般的狂野存在,本身就是对人间道德的蔑视。
我曾经看到过一场辩论,说皇马的球员很容易身体出轨,因为他们的身体异常强健,欲\望尤其强烈,他们晚上平均会做\爱五次,这让他们的妻子不堪重负,而更加负面的则是,当他们奔跑时,吸入的氧气会让这样的性\欲更加难以被遏止。
那么,不忠,究竟是对道德的蔑视,还是,像他们这样的男人本身具有的生存状态?
我不知道。
似乎,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勋世奉的忠诚。
这就是那根独木。
当我的身体无法满足他之后,我不知道,那是否就是我们的终点?
又是一夜。
我已经不记得他做了几次,当我从高\潮的余韵中回神,只是感觉到全身上下滚烫潮粘,双腿之间更甚,*疼痛,那个部位似乎因为无法容纳更多,有些液体顺着身体缓慢流出……
他从来不做任何安全措施,即使他知道我手边有避孕药,可是他却好像完全忽略了一般。既不让我吃药,也不说不让我吃。
我在他怀里,感觉到他的手,顺着我赤\裸的后背缓慢抚摸,汗湿的皮肤依然异常敏感,被他的抚摸弄的有轻微的颤栗。
他的手拥了我的腰,手劲并不轻松,甚至让我感觉到些微痛楚。他就这样揉捏着,像是爱抚,像是挑\逗,最后,他的手放在我的小腹上,从他手心传递出来的热度,带着火焚的力量,几乎洞穿了我的身体。
我睁开眼睛,他近在咫尺。
还有,他那双深蓝色,如同可以把人卷进万劫不复的无穷无尽的海。
我慢慢的问他,想要我怀孕吗?
他的手指拨开了我汗湿的长发,捧住了我的头,淡淡在我的嘴唇上亲了一下,“顺其自然。”
然后,他拉过了我的身体,翻身,起来。
他膝盖弯曲,跪坐在床上。而我酸涩的双腿被他拉开,分别撑在他的双边。他的手顺着我的脸颊,下巴,喉咙,锁骨,肩头,左乳,慢慢滑下。
我的身体根本受不了一点抚摸,只稍微碰了一下,就起了一层战栗的感觉,胸前的茱萸早成为枚红色,紧绷、鼓胀着疼痛,被他拧住,……胸前异常柔软的地方被揉搓着……
我的手指紧紧扭住身下的床单,很用力,手指好像断掉一般的疼痛!
他的手指进入到昨夜只属于他,被他恣意进出过的地方,微微弯起,那里又热又软,根本无法拒绝他的粗糙火热的手指,……,很疼,依然很疼,我似乎开始哭泣,是呜咽,却依然没有声音。
没有声音。
他也没有声音。
只有浓重的喘息声。
那阵疼痛过去,我惊骇的感觉到,居然从身体最深的地方,涌出岩浆一般痛苦却甜蜜的快乐!那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黑色的狂野的欢愉!
突然,我的腰间被扣住,用力向他的身体一拉!
顶入。
持续着剧烈的撞击!
身体在摆动,颤抖的腰身都将要破碎一般。
他的动作开始刁钻,且深且浅,……,他压了下来,扣住我的下巴,让我同他接吻,而身体上则承受着他强悍的戳戮,很久,久的让我以为自己将要死去,终于感觉到,他把灼热的液体灌入我的身体!
恍惚中,我似乎听见他在说话,不是中文,不是英文,是欧洲某小国的一种语言,似乎,是他妈妈的母语。这种语言很特别,他的声音也很特别,甜腻柔和,像情话,像爱语,……
也像水,像利剑,如尖刀,直插\入的心脏!
不能忽略,也无法忽略。
眼前有幻觉。
我似乎看到了怒涛汹涌的深海,逐渐恢复了平和,而静谧的夜空下,月光安静又清冷的撒下,点点的,破碎的影子在海水上浮沉。
☆、129
我以为,我在勋世奉这座城堡中会有一间独立的卧室。可以让我放一些换洗的衣服,鞋子,还有我的电脑。不过,我和勋世奉之间显然有一些misunderstanding。他告诉我,我这里,住他的卧室,share他的衣帽间。
我推开了据说是衣帽间的地方,发现自己成了一个梦游仙境的alice,而靠着黑色高背天鹅绒沙发旁边的一整面镜子墙,似乎就是这个玄幻诡异地方的入口。
这是一间很像museum一般的衣帽间。
之前我一直怀疑,世界上真的有人,把这样冰冷豪华的地方作为自己日常生活着的地方吗?
天花板极高,因为装入复杂的电子系统,让站在这里的人,抬起头,看到的是星空苍穹一般的房顶,脚下是黑色的大理石一般的方砖,每一块边缘都有破碎金子颜色的流线,还间或点缀着钻石一般的光芒。
这里的柜子分开两边,巨大的深色胡桃木实木柜子从地面直戳天花板。
我左手边一排全是男装,全是康斯坦丁的arthur hsun习惯穿着的样子,深色的手工西装,也有一些休闲的衣服,目测一下,基本上都是一条裤子价值2万美金的那种死贵还看不出好,可是穿上身就是那么该死的熨帖的那种。
这里还放着一些领带,意大利小牛皮鞋子,另外,那边有一个分格玻璃柜,黑色天鹅绒的底面,摆放着至少300付袖扣,最多是钻石材质,还有一些贵金属,我甚至看到了比较古老的珐琅样式,令人眼花缭乱。
而这个‘博物馆’一样的衣帽间,右边,则全是女装。
一整排几乎看不见边际的衣服,有裙子,有衬衣,长裤,更多的则是礼服裙子,长的,短的,露背的,包裹的很严密的,……,各种各样,应有尽有。
它们的后面是帽子,就是那种茶会和赛马会上戴的,用野**尾毛扎起来的,一团一团毛的遮阳帽,哦,我看到最后还有一排,那是紫貂皮草。
这些衣服全都一个特点,标签都没有剪掉,吊在外面。
这里有simon张经常借用的那几家奢侈品的裙子,有他们的高定系列,更多的,则只是在某个特定的圈子里面被认定的裁缝,亲手缝制出来的堪称艺术品的裙装。我的前面,遥远的地方,这个屋子的尽头是一面墙,整面墙是一个巨大的多格木柜,每个格子上面贴着一张照片,每张照片都是一双美丽的鞋子。
‘博物馆’正中央是一个扛着水晶玻璃桌面的镂花铁艺桌子,周围有两把椅子,还放着一个大肚花瓶,插\着一大把火红粗壮的玫瑰花。
max大叔从桌面上拿起来一个遥控器,轻轻一按,梳妆台的抽屉自己动了起来,一排一排的冒出来,黑色天鹅绒的底面托着各式珠宝,除去一些‘普通’的名贵首饰,我甚至看到了至少10套收藏级别的珠宝!这些珠宝都是艺术品,它们本来应该被owner锁入银行金库的保险箱中,每次佩戴的时候,需要一定数量的专业安保人员押运,并且在主人佩戴之时,也需要周围隐约围着人墙样式的保镖,可是,现在它们就随意的躺在我的眼前。
忽然,一条稍微带一些粉红色的钻石项链出现在第三层首饰盒子中。
——正中间是三颗超过8克拉的粉钻,而周围则镶嵌了超过1000颗的粉色碎钻,组成一幅夏日普罗旺斯,草长莺飞的浪漫团花图案,这是欧洲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家族珠宝商的作品,那家公司传承了6代人,有将近200年的历史。
我见过它!
我甚至还戴过它!
那是一场新闻发布会,simon张用尽了人脉才从珠宝商手中借出,让我戴了20分钟,便还给人家,押送回去,收藏入库,我当时其实挺喜欢这条项链的,在记者会上还特意嘱咐simon张帮我多照几张照片,我甚至还洗了一张出来,放在我的床头柜上的小相框中。
我以为,这么名贵的珠宝就要这样。
我可以懂得欣赏,然后敬而远之,让它们自己束之高阁。
所以,当我看到它陡然出现的时候,有一秒钟,让我又好像看到了豪门贵妇苏宁的8克拉的巨钻婚戒,在射灯的照耀下,闪瞎了我的狗眼。哦,不,我眼前这个比苏宁的那个更suck,它至少拥有3颗苏宁那种电灯泡一般的钻石,还有,超过1000个小小的碎钻。
我甚至需要眨眼休息一下,才能恢复视力。
max大叔忽然说,“这里只是少爷为艾小姐准备的换洗衣服和平日佩戴的首饰,您可以按照每天的心情随意搭配。”
我,……
我觉得吧,我必须大脑里面塞满了麻辣香锅才能‘随意’搭配着随便一套价值至少超过500万美金的艺术品在大马路上招摇过市。对于我来说,一条tiffany的银白色小手链已经算是奢侈品了,很百搭,对我来说,购买这样的东西,经济压力不大,而且戴上暗爽,很是划算。
我看了看手中的一个袋子,里面装了我的两件衬衣和一条牛仔裤。
我问他,大叔,这里……(我甚至用手指像练习太极拳一般在四周画了一个大圆圈,比划了一下)大叔,你这里都塞满了东西,有没有地方暂时放一下我的行李?
“有的,请放这里。”
max大叔打开了我们手边的一个柜子。
这个柜子也是胡桃木的,它跟这个诡异宏大的地方比起来,它微不足道,不过,它刚好和我家的衣柜一般大小,使用很方便。这里面有衣架,有抽屉,我把衬衣打开,用衣架挂起来,然后把牛仔裤折叠好,放进抽屉里。
我是一个普通人。
大脑容量就是普通人的容量。
所以,为了保证运转起来不会显得白痴,我一直把它当做计算机一般的处理与使用:有用的信息留下来,无用的信息随时放入废纸篓,从磁盘上彻底删除。我有自己专长的兴趣,也有自己擅长做,也做习惯的事情,可是有些事情的确超出了我的能力,我handle起来有些费力,眼前就有一件。
比如说,max大叔让我‘随意’搭配这些珠宝和衣服,鞋子与包包,我能驾驭入门级别的那几个名牌手袋,还有一些衣裙,至于其他,比如每一次在镜头前面亮相的装扮,一向都是et的职业造型师帮我挑选,如果把我一下子扔进这些万紫千红的海洋,我会彻底晕菜的。
晚上,勋世奉7点回来吃饭。
为了不穿错,我就挑了一件黑色的蕾丝纱裙,脖子上弄了一条‘普通’的chanel珍珠项链——这条项链的珍珠是真的,我原先知道邦德街上有一个怪异的小香店面,外面的门上有密码机器,只有顶级会员才可以进入。那个店面里面的珠宝不是其他chanel店的贩卖的用一些树脂陶瓷纯钢什么的做出来的昂贵的精美的假珠宝,这间诡异店里面的珠宝全是真材实料,价格就更加高的离谱。之前一直木有机会进去,所以,今天,当我把它缠绕在脖子上,感受到珍珠特有的温凉,我觉得有些不真实的幻觉。
还有,本来我非常十分喜欢这条黑色蕾丝裙子。
可惜。
它在我身上不到3个小时就阵亡了。
这几天,好像传说中的honey moon,\派派后花园\我们不顾一切的放纵,男欢女爱,似乎夜晚的时间除了sex就是sex,再没有其他。今天,几番云雨之后,我被他抱到已经放好热水,周围点燃精油薰灯的浴池里面,浴池很大,像一个略微mini版的浅显的游泳池。由于浴池底部以及四周全是黑色,显得水面以下的交缠的两具身体与四肢异常清晰。
水很热。
让人瘫软,也让人昏眩。
可是,就因为这样的水,我再次被分开的双腿似乎没有那么酸涩与难过。他进来,开始抽\送……动作很温柔,却也不容人拒绝。
水的波浪与涟漪在我们四周层层远去。
伴随着响声。
哗,哗,哗……
这里并不暗。
我能看清楚他,他也看着我。——那双蓝色的眼睛中燃烧着炽热的欲\望!
……不知为什么,居然让我有些害怕……
其实,勋世奉是一个让人无法轻慢,无论和他怎样亲近,都会在心底很深很深的地方,对他有些微恐惧的感觉。
我的手臂攀着他的肩膀,他是那种脱去衣服显得很强壮的男人,他的肩膀相当宽厚,身体的肌肉纹理显得强硬而有力,他缓慢动作,肌肉会暗自纠结着,像草原上大型猫科动物,随时可以狩猎厮杀的顶级猎杀者!
他低下头,在我的耳垂上咬了以下,我一哆嗦,只是感觉身体不由自主的咬住了他,像渴求一般,随即,那种异常罕见的温柔完全改变了味道,那种义无反顾的撞击,像刀刃,像来自原野的兽,像决堤的水,掀起滔天巨浪!
身体上的快乐,绚丽的像一场梦境。
夜晚,似乎是幽长的幻觉。
……
“alice,alice?”
有人叫我,我从自己盯了5分钟而一字未写的macbook air上抬头,看见对面的廖安正在吐着五角星一般的烟圈,她手中的哈密瓜味道的香烟袅袅的燃烧着。
“alice,你换香水了吗?这个牌子的味道极特殊,我好像在哪里闻到过,可是,又想不起来了。是哪个牌子的限量版吗?闻起来,像大海一般,似乎不适合女人用。如果给男人用,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男人可以handle它的味道,太特殊了,几乎有一种遥远的传说一般的幻觉,几乎是独一无二的。不管怎么说,这比你平时用的 anne sui那个secret wish强多了,那款许愿精灵又甜又腻,太装b,过于假纯!”
我,……
我最近没有用香水。
可是廖安说的味道,……是勋世奉的香气吗?
我身上,印着他的味道。
……
我听见廖安说,“alice,我找到一个合适我们《野狗》取景的地方,你先跟我去一趟,我们探探路。”
我,哪里?
“燕城鬼市。也许你根本就没有听说过那个地方,那里很有故事,我用我的小宇宙呼唤了我的第六感,我相信,那里隐藏着我的缪斯女神,我将在那里碰撞我的灵魂,燃起我熊熊燃烧的辉煌!!!”
我,……
好吧,我总觉得燕城这个地方,与我的缘分是刻入血脉中的,无论如何逃离,也无法割弃。我一次将要踏上那片土地,心中居然是平静的,并没有神马感慨万千,思绪万千,就是很平静,很像,月光照着静静流淌的顿河。
“对了,小艾,这个活儿弄完之后,我给你换辆车子吧。simon张刚才打电话过来,我见你一直在看剧本,所以没有打扰你,他说,et想要收回你的那辆东风日产。而且,你作为第二编剧,也拿不到太多的钱,所以,我就给你现金了,直接换一辆 smart给你,你看怎么样?”
我想了想,在电脑上打字问她,smart好像是进口,需要加97号汽油?
廖安点头。
我,你给我换一辆 toyota的普锐斯,那个是油电混动的,它在城市中开极其省油,最适合北京的堵堵堵,加上一桶汽油可以用3个星期。
廖安,“你加不起油吗?”
我点头,又写,et把我的油卡也收回了,我现在属于乔深的工作室,不过,我不太好意思找他要油卡。
闻言,廖安吐出一个流氓兔的烟圈,斜睨了我一眼,“老葛朗台!抠死你算了!!”
我写到,错,原来,我的亲朋好友都叫我欧也妮·葛朗台!!
☆、130
我一直知道女人与男人不一样。
只是知道性别不同,却并没有感觉许多的不同。我和simon张是合作伙伴,是朋友,我们可以一起喝酒,一起烧烤,一起做事,一起分赃,还有,即使我在与勋暮生那段稍微被扭曲,却依然无法彻底斩断的感情中,他对我来说,依然是最亲密的朋友与男友的混合体。
我之前并不了解,一个纯粹的男人这样对待他的女人。
这是一个陌生的世界。
勋世奉卧室中那张布满了黑色丝绸床单与被子的床,承载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我的头发散落在上面,似乎可以和这片黑色融为一体,可是,它们就是如此的截然不同。头发,尤其是靠近皮肤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染湿,被那双男人的手拨开,他的手指插\入我的发间,扣住我的后脑,让我仰起下巴,接受他的火一般的亲吻。
原先,早已适应了在午夜入眠的身体,在子夜时分,我是如此的不平静。我的皮肤是淡淡的绯红,皮肤上一层细细的汗水。在这张巨大黑色的床上,我被搂抱住,被男人的气息与怀抱紧紧的裹住。周围很暗,没有一丝的光亮,只有唯独属于勋世奉的气味,如同无边无际的网,裹紧我,他的吻火热而令人窒息,我被他彻彻底底的带走了,带进了一个只有他的世界中。
这就是一个女人的感觉吗?被他强壮的男人身体压迫着,被狠狠的撞击着,被禁锢着。我躺在床上,却看不清楚天花板,看不见那边的落地窗,看不清楚这个穷奢极侈的卧室,我只看见他,这个压在我身上的男人,还有他那双如夜空下的深海一般的璀璨的蓝眼睛。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看到他的眼睛,似乎,那是这个存在于子夜的世界唯一的光。即使,它并不安宁,而是燃烧着火一般的欲\望。太久了,实在是太久了,我喃喃的请求他轻一点,再轻一点,……,却没有声音。
太黑了。
这个世界充满了火一样的欲\望,却太黑了。
他看不见。
勋世奉是一个极具国王气质的男人!
……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迷乱中,我只感觉到皮肤上被裹紧,是被子,或者是男人强壮的手臂,或者是他带着火一般温度的手。
我睁开眼睛,床边空空如也,……却有奇异的香气,我抬头,看见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个陌生的水晶花瓶,里面是一丛新鲜的艳红色玫瑰花。
今天早上7点,他有一个卫星连线的世界银行家会议,并且,廖安让我早些到她办公室,我们需要准备一下去燕城踩点的事情。我洗完澡出来,意外的看见他刚从衣帽间出来,手中拿着一条领带,对着卧室中的落地穿衣镜自己系领带。呃……,其实,他系领带的手势比较那个啥。
我从他的手中接过领带,为他打领带。
我会打领带,我爸的领带多是我给系的。
原先我老爸也是总穿西服上讲台,他并没有太过讲究,不一定非伦敦的裁缝不可,不过由于爷爷的关系,爷爷和他的西装都是在马来西亚找当年从上海漂流过去的红帮老裁缝裁制。当时,我还没有去英国的时候,每天,我老爸要我给他系领带(我妈早上忙着做饭,木空管他),所以,有事闺女服其劳。
“alice。”他忽然说。
“……?”我抬头,看着他。
“这七天我需要去一趟上海。”
点点头,我知道了。
我给勋世奉系了一个温莎结,这个结法稍微宽大一些,显得端庄,适合政商这样的重要场合。
廖安告诉我,我们就去燕城两天。今天过去,住在那里,然后明天就回来。
我想着,就不用告诉他好了。
反正,他有七天都在上海。
早饭他没有在这里吃,我也没吃,廖安说今天她请我吃驴打滚、焦圈儿,和面茶,送走勋世奉,我也在我的大号lv never full中放了一件换洗的衬衣,还有我的macbook air,这才抓起来车子钥匙,去找廖安。
我先把车子开到et,把车子钥匙给simon张,让他帮我还给公司,随后,我打车去白魁找廖安,我们吃过早饭,她说先去车行,帮我顶车子。她本来看中了一款白色的普锐斯,可是,当我在宣传册上看到那辆冰蓝色的车子,不知道怎么了,我就觉得它很合适,于是,廖安缴纳了订金,让车行订我说的那辆车子。
廖安说,“这不像你喜欢的颜色,……,你不是喜欢那种粉嫩粉嫩,又装b,又假纯的东西吗?”
她正在开车。
燕城不是很远,我们开车过去。这是我第一次坐她的新车,一辆柠檬黄色的、最便宜的保时捷小跑。
窄。
我在椅子上扭了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红灯,她停下。
廖安扭头看着我。
我慢慢说,——我长大了。
廖安与我的中午饭就在高速公路的服务区随便吃了一些,我们泡了两桶方便面,加入卤蛋与双汇王中王。廖安吃了半桶面就不再吃了,我把自己的东西吃掉,把她的东西也吃掉了。
她愤愤不平的盯了我好一会儿,忽然说,“你怎么能吃这么多东西,却好像瘦了?”
诶,女人啊,即使是像个爷们儿一样的女人,终究是女人。
是女人就要斤斤计较体重。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呃,真的瘦了吗?
最近好像胃口真的不错。
……
吃了东西,我们买了一些矿泉水,接下来的路程换成我开车。廖安这辆车子的性能真的不错,开到180依旧很平稳。我们在下午3点的时候到了燕城,要不是道路上间或有一些探头拍摄超速,我必须把车速降下来,或许,我们可以提前1个小时到底目的地。
廖安是一个很四海的人,她交游广阔。我们到燕城,有人在高速路口等候。
一辆奥迪a8停在那里,退役军人一般的司机安静的站在车外,一件我们这辆柠檬黄的保时捷开出收费站,那个人打开了车门,从车子里面下来一个男人。看上去可能37、8岁,很精悍的样子,梳着很精悍的小平头,身上穿着深灰色的丝绸唐装,显得很闲适。
“到了?”那个男人看到廖安,并没有太多亲热,反而淡淡的,他说,“酒店都安排好了,先到房间,喝口水,洗洗脸,清爽一下再说。”
廖安,“好。”
我们下榻的燕城皇宫国际大酒店是燕城最好的酒店,/派.派后花园/这还是在离开这里到英国之后发展起来的。里面一个标准间一晚上就要1300元。廖安到了房间,先打开热水,冲了凉,她让我也洗了澡,等我出来的时候,她正在看电视。
她用酒店的白色浴巾包着脑袋,像一个涨水的倭瓜,她看的是我们燕城下属的县里的地方台,正在连续播放武侠剧《展昭与白玉堂》,——屏幕里面展昭那张小脸义正词严的看着白玉堂,而白玉堂则言之凿凿的说,“等包大人回开封,你我二人找一僻静之所,大战三百回合……”
闻言,廖安喷了口中正在喝的矿泉水。
我问她,我们什么时候出去踩点?
她说,“不着急,这次我们过来,就是为了看看老赵在不在?哦,我说的老赵就是到高速接我们的那个男人,他原先在北京做过几年地产生意,后来北京地价涨的太快,他手中的资金太薄弱,不想再赌了,所以就撤到燕城来。哦,忘记告诉你,他是我的ex!”
我,……
好吧,廖安果然是纯爷们,ex满天下!
我,他就是我们踩点的点子吗?
“当然!”廖安继续看电视,并且脸上的情绪还随着电视的剧情开始起伏,“他目前是燕城的地头蛇,有了他的帮助,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今天我们休息,明天一早,他安排几个人跟着我们去燕城鬼市,那个地方,只有我们两个容易出危险。哦,对了,晚上的时候他给我们接风,那个,我知道你不吃晚饭,不过,多少意思意思,据说,今晚的夜宴很特别,可不是哪里都吃得到的东西!据说,那是燕城本地的大世家的私房菜,流传到民间,.pai派后 花园.由后来外面的厨师照着菜谱一点一点仿照出来的,还原程度很高!呃,说起来还有些饿了,好期待哦!”
晚上7点,赵先生来接我们,他命人开了两辆奥迪过来,我坐后面那一辆,让他与廖安独处。
我有些累。
在与勋世奉交往的这些日子来,好像都很累。白天的工作量似乎没有减少很多,而晚上……一想到晚上,我只感觉皮肤上有一种被他禁锢住的感觉,火焚一般,是热的!
我不敢再想。
所以没有看车子行驶的道路,当我们的车子听闻,我打开车门下车的时候,愣怔住!
——这里是,万荷千峰园!
我眼前是荷塘,里面盛开了繁茂的荷花,不远处的亭子,仿照岳麓书院建造的庭院,还有远处山上那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月光下,那片白色的石墙显得异常苍白,荷塘的水有些荡漾,微波粼粼,而我的脚下则是那一次被勋世奉的车轮碾压过的石楠,它似乎打破了自然的法则,它破碎了,可是它依然生存了下来,它的枝叶在地面上匍匐着,延伸着,开出了美丽的花!庭院的大门两侧爬满了蔓藤,那种厚重的一片浓密的绿色,衬着楠木大门上面的红色愈加的浓重。
“这里是燕城最有名望的家族的故居。”
赵先生协廖安下车,我走过去,他很细心为我介绍,“这个园子的主人原本是当代有名的书画大家,病逝之后,他的家人也于一场意外中都烟消云散了,所以,这个园子被家族后人继承。据说,继承人拥有一家很强势力的境外财团,不过,令人意外的是,那位继承人,在本地也相当有势力,他是一个男人,属于本地另外一个有权势的家族。”
我们走进院子,大门并没有重新粉刷,还是原本的朱红色。
赵先生停了一下,对我与廖安说,“看看这门,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朱红色的大门,那句唐诗怎么说来着?哦,是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家。他们,在现代的中国,可是珍稀动物中的珍稀动物了。”
廖安笑了,“真看不出来,你来到这个文化底蕴很深厚的地方,自己忽然会吟诵唐诗了!哈!!”
赵先生也是一笑,他说,“这里原来是私宅,现在被改造成一个私人会馆,这可是本城最昂贵、也是最高规格的接待场所。规矩是,每顿饭都需要至少提前一个月预约,不过,现在是捧着钱也订不上饭菜,听说,他们现在的预约都已经排到明年5月份之后。我能在这里预订到房间,还是有朋友帮助。”
廖安不忘恭维他一下,“知道啦,你很有资源!”
赵先生笑着摇头,“原本我也以为自己还算是小有薄财,现在看起来,……诶,呵呵。”
其实,这个精悍的男人笑起来,有一些憨厚,有一些纯真。
廖安应该很喜欢他。
只是,他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素白金的婚戒。
按照苏家私房菜的菜谱准备的东西很麻烦,在开放之前,客人们可以品茗,看书,因为赵先生在本地相当有关系,我与廖安可以‘有幸’四处看看,赵先生作陪。
“这里原本珍藏着许多古董与字画。”赵先生说,“不过,现在都主人收起来了,可是,为了尽可能保持这里房屋的原貌,有一些字画还是摆放了出来。这个横幅是清代直隶总督桂良写的纳兰性德的词,送给这家主人的先人。”
廖安仔细看了看,“咦?写的居然不是一生一代一双人!?”
我知道,这是桂良写给我爷爷的爷爷的那个啥,我都忘记是几代人之前的事了。
写的是纳兰容若的《南歌子》——古戍饥乌集,荒城野雉飞。何年劫火剩残灰,试看英雄碧血,满龙堆。玉帐空分垒,金笳已罢吹。东风回首尽成非,不道兴亡命也,岂人为。
我的眼睛在‘东风回首尽成非’上看了看,挪开。
最后,我们走进一片茶花树后面的屋子。
廖安忽然说,“咦,这里让我有一种‘小轩窗,正梳妆’的幻觉!”
赵先生回答,“是的,这是一个女孩子的屋子。外面这件是茶室与书房,里面则是她的卧房。”
我们走进去。
廖安咂舌,“这里的家具,应该全是红木的,就这张床,我想市场价不下80万!”
赵先生,“我不知道。这个房间我也是第一次进来。这边是书柜,那边是桌子,这里也摆放着几个花瓶,哦,是了,这个。廖安,艾小姐,你们看这里,这是清代晚期的官窑青花瓷瓶,用来插花用的,我听说,原先主人喜欢在里面插一根消瘦的梅花。她跟时下的年轻人不太一样。”
“是不一样!”
廖安走到书柜前面,这是两个大书柜拼出来的,一个满满的摆放着英语原文书,而另外一个,则是中文书,书桌上放着笔架,吊着几根狼毫,旁边是砚台,还有一块用了一半的墨,这边卷着毡子,放了一令宣纸,靠近木椅的地方摆放着一本翻开的书,是钱钟书先生的《管锥编》。
“这是怎样一个女孩子啊?!太诡异,实在太诡异。咦?这是什么?”
廖安走到那边的书柜上,拿下来一个水晶相框,里面有一张照片——穿着赛艇运动装的勋暮生,那个时候,他很年轻,还是个少年,他身上披着绣着三一学院校徽的旗子,昂起来下巴,两个鼻孔朝天,斜着镜头,他身边是一个长的很清秀可爱的女孩子,圆圆的眼睛看着镜头,那个女生手中扯着一个横条样子的旗子,上面写着几个中文大字‘东风吹,战鼓擂,这个世上谁怕谁!’
廖安翻过相框,后面有字。
6th ,may, 2004,校际赛艇会
再下面,是一行现代诗,‘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箫;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27th july 2009,勋暮生于伦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