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
勋暮生下楼的时候,我们正在餐厅吃早餐。
我看了一下表,嗯,6:00am。
max大叔给他端过来一个白色的大盘子,里面有煎蛋,烤好的吐司,还有香肠,烤的蘑菇,和几片西红柿。
另外,则是一杯黑咖啡。
他坐到我的对面,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才开口,“昨晚没有睡好吗,”
我正在看max早就熨帖好的《草莓周刊》,里面有一片有关我们电影的评论,作者是emily,我感觉很有意思,正在仔细看,听见勋暮生的声音,我抬头,看了看他,然后用手指扒拉一下眼皮。
我,“很明显吗?昨天回来晚了,睡眠时间不够,不过,我已经贴了面膜了。”
此时,我感觉脸皮上似乎有很细微的感觉,似乎是身边的男人的目光。
我扭头。
勋世奉看了我一眼,端着他的黑咖啡,正在看今天的一轮金融日报大联盟——《华尔街日报》,《伦敦金融时报》,《卫报》,《泰晤士报金融专刊》,《经济学人》……
他的脸色在些微有些刺眼的光照下,显得有些苍白。
看样子,他似乎也没有休息好。
北京的清晨,是没有明媚的阳光的,我们感觉耀眼的光芒,其实是从我们头顶上这个穷奢极侈的天花板上的吊灯里面发射出来的。
勋暮生没有说话,只是耸了一下肩膀。
我又看了一眼勋世奉的右手边,我的左手边,那里有我为了在他的那些金融日报大联盟旁边显得不那么白痴而摆放的一本丹布朗的新书inferno,这是max大叔刚让人从伦敦快递回来的书,轻薄的书本与纸张,显得它异常的环保。当然,我就看了一个开头,然后我低俗到无可救药的就被《草莓周刊》中的电影评论吸引了。
——这是一部诡异无聊而又狗血十足的电影,导演与编剧似乎很知道如何抓住对这部毫无内涵与惊喜的电影的观众的心,并且做足宣传,让她们愿意购买电影票,同时也有充足的时间进电影院消磨时光。……这部电影是天王乔深的败笔,我个人很喜欢他早期的几部电影,清新,超凡脱俗,异常有灵气与内容,而不像现在,这部电影简直俗烂到一无是处……
我一直觉得emily是一个很敬业的姑娘,一直专注于各种真真假假的娱乐八卦,不过,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她还是一个眼神犀利,并且笔锋也很厉害的娱乐记者!
我们的电影,从某种角度来说,似乎就是这么一回事情。
我记得很多很多年前,我还是个网络写手的时代(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这是我的记忆,还是我现在这个壳子的记忆了,拜冯伽利略所赐,我的所有记忆都早已经风中凌乱了……),我的好基友曾经告诫过我,——唱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不疯魔不成话!!但是,如果你沉迷在自己的故事中而不能抽身自拔的时候,那么,你就彻底失去了做一个‘讲故事的人’的资格。……,嗯,这段话略深沉,换一个简单直白一些的说法就是,认真你就死透透!
我听见身边的男人忽然问了一句,“你今天要去市区吗?”
我点头,“我和廖安约好,需要为新戏《野狗》上档做宣传,今天先要到et点卯,然后廖安再过来捡我。”
“好。”他点头,然后合上报纸,后面有一位身穿黑白制服的姑娘为他拉开椅子,他从餐桌前面站起来,告诉我,“我送你去et。”
啊?!!
那一瞬间,我似乎听到了初冬里面不可能出现的一声炸雷的声音。
然后。
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一点点惊吓。
我的左眼眉似乎一直在颤抖。
☆、242
哦,果然是宴无好宴。
我就说我同谢逸然没有什么龃龉,但似乎不是什么闺蜜。她为什么要请我吃饭,我还以为她是看在我在et的日子不多了,想着大家好聚好散,吃顿饭,聊个天,以后大家江湖再见还是朋友。
木有想到,她是帮助萧容要债来的。
这个时候,服务生帮我拿过来一瓶子意大利的矿泉水。
谢姑娘和萧容找的地方高端、大气、上档次,连矿泉水都不是国产的,我忽然想到了昨晚在四大皆空园里面的事情,叶玦为了招待贵客,所有的水都是从境外空运的。
诶。
我拧开瓶子,喝水。
萧容看着我。
谢逸然正在看菜单,很长时间我们谁也没有说话,谢逸然抬头看了我一眼,她又看了看萧容,然后,她继续低头看菜单。
萧容问我,“alice,可以吗?”
我,“啊?怎么了?”
萧容,“我的黄金蔷薇的戒指你能不能还给我?”
我,“戒指?什么戒指?为什么让我还给你?我又没拿,我,我怎么了?”
萧容,“……”
谢逸然又抬头,然后,她再低头看菜单。
萧容,“那是我哥哥的遗物,我,……,我真的很需要它。”
然后,她从包包里面拿出来一个暗红色的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卡地亚的白金镶钻的戒指。
她,“alice,我用这个和你换。那个黄金蔷薇的戒指是民\国的老金子,不值什么钱。”
我,“……”
其实,我想说,萧容,你是一只带刺的顶级玫瑰,装作小白花不太合适。不!是太不合适!!
于是我继续装傻。
我,“不是,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戒指啊,这和我没有关系吧。”
萧容,“怎么会没有关系,就在燕城的那一个晚上,徐公子都在,他说,……,然后,我就把戒指给你了。”
我当然记得!
那天晚上,徐樱桃把萧容领到我们吃烧烤的一个小院子里面,他说,只要我同意,萧容就可以得到《野狗》第一主角的机会。而我则表示,只要萧容把她手指的那个黄金蔷薇的戒指给我,我就同意。
萧容等于用自己哥哥的遗物换取了一次演出的机会,终于让她可以在娱乐圈有一个翻身的机会。
当时,她被《野狗》第一女主的机会迷花了眼睛。
那个时候,她怎么不说这是他唯一的哥哥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她就是不要这个演出的机会,就算她退出娱乐圈,就算她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她也不会把萧商的东西拿出来做交换的?!
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做那个交换,我会留着那枚戒指,一直到我死去!
既然当时她拿戒指来换取机会了,现在,她的机会已经得到了,时过境迁,我们的《野狗》也要上档,她把用戒指换来的机会使用的淋漓尽致,在这个时候,她还有什么资格再奢望可以换回‘她哥哥唯一的遗物’呢?
我本来想要直接拒绝。
不过,……
勋世奉绝对不想我和‘同他前妻’有关的一切人,一切物有任何关系,并且,我也不想增加在他心中我同‘苏离’家族的相似度与关联。
我决定装傻到底。
我,“萧容,我真的不知道你的戒指。你自己再找找,是不是掉到沙发背后,椅子底下,或者马桶周围了?”
萧容瞪着我,“你才把那么重要的放在马桶周围!!”
我与谢逸然都被她陡然高了八度的声音吓了一跳。
萧容可以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过于尖锐,她马上调整了声线,柔和了许多,“那个对我很重要,……,你要是不记得了,我让徐公子告诉你,你真的拿了我的戒指。”
“那就让徐大公子过来问我要,反正,我没有东西,就是请徐公子过来,我也拿不出来。”
我站起来,从钱包里面拿出100元,放在桌面上。
“逸然,多谢你请我,这是我的矿泉水的钱,要是不够,你给垫一点。廖安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我一直等着萧容下一步的动作,结果,在傍晚的时候,我与廖安正在头昏脑涨准备访谈的时候,我接到徐樱桃的电话。哦,忘记说了,为了同徐樱桃可以沟通,我把对他的黑名单的设置给解除了。
“爱丽丝儿啊,我现在忙到四脚朝天,萧容那是怎么回事?她打电话找乔深哭诉,一直哭了3个多小时。”
我,“……”
靠,这姑娘tmd体力真好。
她不累吗?
我,“不知道,她说我拿了她的戒指。可是我实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徐樱桃,“哦,我知道了。”
我,“那个,……”
“怎么?”
“乔深还好吧,他没事吧。”
“他?”徐樱桃忽然一乐,“还成,我看还活着,声音也很平稳,就是他在接受了三个小时的血泪控诉之后,他就听懂一句话,萧容让他打电话给我,让我问你要什么戒指。乔深也觉得挺莫名其妙的,萧容为什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
我,“如果萧容给你打电话,然后哭诉3个小时,你怎么做?”
……
安静。
然后,忽然徐樱桃爆发了一句,“靠!老子刮了她!”
沉默。
徐樱桃,“ok,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又开始东拉西扯的抱怨最近太忙,最后,他来了一句,“放心,你难得喜欢一个东西,我不会夺人所爱。再说,当时,你同萧容的等价交换已经达成,现在反悔,太没有契约精神了,这样的事情要给予坚决的打击!”
我,“什么戒指?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徐樱桃,“……,好吧,我知道了,……什么戒指,我也不知道……”
放下电话,廖安以一种很奇异的姿势瘫倒在沙发上,她叼着一根电子烟,正在模拟吞云吐雾。
廖安拿着erica刚传过来的采访稿子,“这个女人想要问你这些问题。
一,你现在究竟同谁在交往,a,天王乔深,b,勋暮生,c,其他人。
二,你认为自己是一个具备野心的女人吗?
三,你怎么证明《野狗》的剧本出自你自己的笔下,因为根据小道消息,给你代笔的人不下10个,那些人都是网络上职业写手,编剧的能力极强。他们都有证据说给你代笔,所以,你要自己有证据,说那东西是你写的。
四,alice,你为什么要进娱乐圈?
我觉得,除了最后一个问题比较合适之外,其他的都似乎在故意挑衅。我正在认真考虑,我们是不是需要把这次的访谈计划取消。”
我看了看,摇头,“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佛慈悲,不会置我们这样的善男信女于水深火热不可自拔的,阿米豆腐。”
廖安张大了嘴巴看着我。
我,“怎么?”
“我在你的头顶看到了一丝不合时宜的光环。”
我,“那么,我是不是有一点像耶稣临世?”
“不是。”廖安关闭了电子烟,“特别像一只果木烤鸭。”
我,“……”
我送廖安下楼的时候看见乔深。
他的脸色还好,就是感觉神情有些不太清爽,他看了我一眼,微微苦笑摇头。
等到廖安登车离去,我收到勋世奉给我的短信,让我在办公室等他一下,他一会儿过来捡我,我赶紧给他回信,让他尽可能晚一些,我有一对工作要忙,其实,我是实在不想在et通天塔灯火通明的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康斯坦丁的arthurhsun过来捡我。
低调,越低调越好。
等了好久,足足有10分钟,他给我发了一个消息,中文写的——‘好。’
我按黑手机,打开办公室的大门,意外看见simon张的对面坐着乔深,他们两个在一起研究这些海量的关于自己筹建公司的文件,还有同et那充满了利益纠葛的合约。
我看了一下手机,快7点了,我,“现在到饭点了,咱们叫外卖吧,我请客。你们想吃什么?”
simon张,“pizza,小雨一会儿过来,他喜欢吃烤**翅。”
我点头,“木有问题。”
乔深看了我一眼,“给我点一个凯撒沙拉吧。”
我,“只吃这个吗?”
“嗯。”乔深点头,“今天实在没有胃口。”
我给domino打电话,订了餐,要了一张披萨,凯撒沙拉,烤**翅,还有巧克力布朗尼和冰激凌夹心的奥利奥,外加一瓶可乐,他们说半个小时之内送到。
他们还在工作,我继续看属于我的资料。
半个小时之后,果然外卖送到。
随后,小雨过来,simon下楼去接他,整个办公室里面就我同乔深两个人。
我看了一下手机,现在已经是晚上9点了。我忽然有一个冲动,想要问他和萧容的事情,但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我去接水。
乔深忽然说,“她曾经是我最喜欢的女孩儿,我甚至为了她欺骗过她的哥哥,她哥哥是我和徐樱桃最好的朋友,可惜,他已死。即使萧容不喜欢我,我认为我有责任帮帮她。”
我扭头看着他,“看样子,男人都有救风尘的戏瘾,即使乔天王也不例外。”
我给他也端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的桌面上。
我问他,“看到像我们这样的所谓的柔弱女子,在比外面残酷的社会更加残酷也更加浓缩的名利场、斗兽场一般的娱乐圈沉沉浮浮的,是不是,特别有一种想要帮一把的冲动?”
他不说话。
我喝水。
乔深忽然说,“那个戒指,就是萧容说的那个黄金蔷薇的戒指,我想你也知道,那是她哥哥留给她的唯一的东西。也许,应该留给她。”
我,“那你知道她当时为什么把戒指给我了吗?”
乔深看着我。
我,“她想要用那个戒指换取《野狗》第一女主的演出机会。如果是我哥哥留给我的唯一遗物,即使我这辈子都没有在娱乐圈翻身的可能,即使我最终退出这个名利场,即使我有可能会潦倒一生,我也不会换!”
他微微闭了一下眼睛,随即很快睁开。
我,“她已经得到她想要的了。《野狗》马上就要上档,她在娱乐圈又翻身了,她用那枚戒指换来的一切她都已经得到,她已经把那个戒指背后的机会全部利用了,这个时候,想要再用一枚卡地亚的白金戒指换取当时的所谓的‘她哥哥唯一的遗物’,乔天王,她是不是幻想的太美好了?”
乔深忽然问我,“那你要那个戒指做什么?前几天,你把本来属于徐樱桃的一副画作也拿走了,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咬了一下嘴唇,淡淡的乐了一下,“你猜?”
……
此时,门外的走廊上有脚步声,一听,就是名贵的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节奏精准,绝不拖泥带水。
啪!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穿着一身深色手工西装,身上似乎带着他的办公室还有经过改装的梅赛德斯里面强劲冷气的勋世奉走了进来。他那双蓝钻一般的眼睛淡淡扫了一下屋子里面的我与乔深,只是问了一句,“可以走了吗?”
☆、243
我对谢逸然这个姑娘的印象一直都很模糊,因为我完全不理解这个姑娘。
她的聪明才智,还有为人处世都似乎比我高明太多,以至于我完全看不懂她的一切。她在我面前就是雾里的鲜花,水中的貂蝉倒影。
如果想要套用那句著名女作家形容美女的那句话——美则美矣,毫无灵魂,——似乎也不合适。
谢逸然拥有灵魂。
她是水镜台上的一个背影,也许并不如我看到的那般孤傲,可是依然迥异与我们这样的芸芸众生。
不过,我不知道她出于什么理由帮助萧容约我出去,我都不想再同这个姑娘单独接触。
所以,当我中午之后睡醒了,洗完澡,穿好衣服下楼,看到客厅中坐着谢逸然和她的那套吹拉弹唱的班子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没有睡醒,一定是我睁开眼睛的方式不对,于是,我转身上楼,想要继续补眠。
max大叔叫住我,“艾小姐。”
这位管家大叔的声音很有威严的感觉。
哦,也许,听起来,似乎可以在短时间之内有一种春暖花开的错觉,可是,这样的温暖是转瞬即逝的。自从燕城之后,我对他的感觉异常复杂。很多时候,我在看这个完美、严谨的高新管家,仿若他是世界这个大的信息系统设计出来的最完美的npc。
我停下来,而大叔一步一步的走上台阶。
他说,“少爷特意请了谢小姐过来,为您演绎您喜欢的昆曲。客人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您下楼点一下戏,让他们也好准备一下。”
我看了一下谢逸然的助理,那个小姑娘看到我就张大了嘴巴,她好像去年在纽约苏富比以1.2亿美金创下有史以来最高拍卖价的蒙克的名画《尖叫》,并且,她同那副名画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地方在于,她们都是无声无息的。
勋世奉的心意,谢逸然的敬业。
人家都过来了,总不能再让人家白白坐在沙发上,继续等待一个多小时吧。
我赶紧下楼,让女仆重新准备好了咖啡和绿茶,并且让max大叔问问勋暮生要不要也过来听戏。
这段时间,谢逸然端庄的继续坐着,好像一副旧时代的美女图。
勋暮生过来,谢逸然起身,他们忽然握手打了招呼,然后分别落座。
我和谢逸然说了,我喜欢听她唱的《牡丹亭》,于是她和她的团队开始准备,她甚至还带来一个长的非常清秀的‘师妹’,专门给她配戏,扮作杜丽娘的小丫鬟春香。
谢逸然上妆的空挡,勋暮生和我就在客厅等着。
其实,谢逸然的团队那些人我都认识,勋暮生也都认识,全是et的人,不过,此时他们似乎根本没有同我们聊天的闲情逸致。
勋暮生的手指轻轻叩在沙发上,我听见他对我说了一句,“过几天是五爷爷过大寿,要不,请逸然到燕城给五爷爷唱一段,他最喜欢听戏了。”
……
好吧,其实,我很难想象那个曾经是个将军,现在有些像世外高人的五爷爷会听昆曲这么柔媚的戏。
我问勋暮生,“五爷爷喜欢听什么?”
勋暮生眼睛转了转,似乎记不清楚,然后他拿出手机,打开里面的记事本,看了一眼,告诉我,“《智取威虎山》的‘打虎上山,迎来j□j换人间’,哦,没错,就是这个。”
我,“……”
看着他的样子,我决定我需要为他科普一下什么是昆曲,而昆曲同样板戏又有什么关联与区别,当然,最重要的闺门旦同小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行当,那种差别就好像土豆与糖葫芦一般的区别。
勋暮生斜了我一眼,手指一摆,“没事,我四哥给钱了。”
我,……
果然。
于是,等谢逸然扮好了,就以杜丽娘的造型,昆腔的底蕴,开始异声异色的扮演杨子荣开始唱《打虎上山》。我的手一直遮挡在额头,真觉得此事坐在勋暮生身边是一件不那么令人骄傲的事情。
☆、244
勋世奉推开卧室的门,我正在看书。
但丁的《神曲》,炼狱篇第二十首,对贪婪的谴责。
——
我开始走动,而我的导师则已在那边寻找空隙之地,
紧贴石壁,把身子前移,
犹如一个人沿着城堞的狭窄墙道向前行去,
因为这些人把侵占整个世界的恶行,
化为泪水,滴滴挤出双眼
……
我帮他磨了一杯咖啡,用热水冲好,不加糖与牛奶。
他忽然问我,“你怎么不看《草莓周刊》了,”
“早上已经看过了。”
我把咖啡端给他。
“alice。”
“嗯?”
“你有什么喜欢看的书?这些书名可以列出一个list,交给max,让他帮你买回来。一楼的书房我让他们腾空了一个书架,可以放你喜欢的东西。”
呃~~~~~~
想象一下,在他的那些大部头的各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书的旁边,摆放着我让max大叔买回来的:《吕布和董卓不得不说的故事》,《乱》,《西游记上炮声隆》,《八州慢调》,《狂野的白兰花》……等等花花绿绿的口水书籍,我想着,它们自己在那里呆着也会自惭形秽的。
很长一段时间,我继续看书,而他喝咖啡。
忽然,我听见他貌似不经意的问我,“alice,如果那个女人是特意来勾引我的,你会怎么做?”
我从书页上抬起眼睛,有些惊讶,“啊?!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我觉得这个问题过于的简单直白,于是继续低头看书,随便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
“为什么?”
我,“啊?什么为什么?”
被打断看书的思路,我有些茫然,然后,我抬头看着他,而他只是在喝咖啡。
他也不说话了。
我常尝试着问他,“你刚才问我什么?”
勋世奉把杯子放在桌面上,“你告诉我。”
我,“……”
他,“alice。”
我,“嗯。”
他,“我觉得你对我们的感情并不珍惜,不过,我们已经订婚,以后也会结婚,为了尊重你自己在这份感情中的选择与责任,你是不是应该多表示一下你对我的关心?”
我,“……”
我合上书,而他放下咖啡杯子。
我,“你为什么会这么说,我很珍惜这份感情。”
“是吗。”
他平淡的口吻,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气氛不对。
我仔细回想了我们刚才的对话,是从什么时候,气氛变得这么诡异的呢?
看书?
草莓周刊?
书柜?
买书?
——如果那个女人是特意来勾引我的,你会怎么做?
……
我问他,“你想让我像一个泼妇一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对你大闹一场吗?”
他沉默。
良久,他说,“这件事背后疑点重重。”
我点头,“对!我知道。不过即使是疑点重重,有一件事情也绝度不是疑点,你不会和她有任何绯闻。”
……
我继续说,“我这么说,是因为我相信你。”
他,“不是因为你漠不关心吗?”
“……!?”
生平第一次,我有一种想要把掀桌,并且把眼前的这整张铺着大理石的桌子砸到我眼前这个男人的脑袋顶上的冲动!!
我,“在狩猎会那天,我问过徐樱桃一句话,今天我用同样的问题来问你。勋先生,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和你订婚?因为你的金钱,权势,还是美色?”
他那双蓝钻一般的眼睛看着我,却没有给我回答。
我,“徐樱桃说是美色,可是我知道他是开玩笑。那我们一条一条慢慢说清楚。
首先,我爱金钱,我们生活在一个物质的世界中,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物质构成的,没有金钱,甚至连生存都是举步维艰的事情。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要工作,并且任何情况下绝对不会放弃工作的原因,我不想失去独立生存下去的能力和勇气。我们交往,你说不避孕,我最后同意,是因为我知道我拥有自己独立抚养孩子的能力,即使以后我们分手,或者是出了任何问题,我还可以依靠自己的能力让我,还有我的孩子生存下去,并且生活的很好。”
“所以,我不需要你的倾国财富。”
“好,再看权势。我生活在一个顶对稳定的社会当中,这里没有战乱,没有饥荒,法制虽然不健全,可是基本够用。我对政治没有企图新,我也不是民主斗士,我对上层建筑一概兴趣缺缺,我的生活拥有自己的boundary,我不去贪图不属于我的东西,所以,我会像与我一样的普罗大众一般,在这个不完美,却稳定的国度愉快的生活着。”
“我也不需要国王一般的特\权。”
“那么,勋先生,请您使用一下您无比美丽的大脑,想一下,我为什么要同您订婚呢?”
勋世奉似乎真的很认真的想起来,……,不过,他给我的回答是,“我不知道。”
我抑制住自己仰天吐血和到长\安\街胸口碎大石的冲动,压低声音,慢慢说,“我和你订婚是因为你这个人,还有,你性格中的纯真。”
他挑了一下眉,似乎我在告诉他一件荒诞至极的事情。
我掰着手指慢慢数,“其实,你是一个异常优秀的男人,你拥有很强的责任感,你的肩膀上有几万人的生计,哦,还有千亿美金的财富,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否可以负担的起一个女人的幸福,不过,我想,我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同你在一起,也许我们的未来不会是坐在摇椅上一起慢慢变老,不过,我想过,有你在身边看书,要比我自己一个人看书要好很多,……还有,……”
勋世奉的身体忽然前倾。
低头。
狠狠亲吻我的嘴唇。
火焰一般!
仅仅是亲吻,就可以把我全身的热情都调动了起来。
皮肤也似乎被焚烧。
……
☆、245
《observation》的拍摄现场非常具有现代化风格。它的主持erica拥有自己的创作团队,这一层楼都是属于她,所以,她可以全权控制选题,采访邀请的人,采访的风格,甚至,自己想要穿的衣服。她的助理复旦毕业,今年才25岁,可是被她折腾的似乎已经开始苍老了,尤其是穿着上一季的小香的套装,就显得更加的那个啥了。
erica非常认真。
她的手中是一个ipad,里面是海量的关于廖安同我的资料,哦,我瞄了一眼,基本上很多都是关于我的八卦。在镜头下面,她看起来很和善,完全没有高学历,高智商,大高个等三高白富美的傲气,可是,当镜头对准我们,灯光一开的时候,她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
我仿佛看到了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决战紫禁之巅的霸气。
……
“今天我们请到了稍后会在各大卫视上档的年末收官大戏《野狗》的制片人和编剧,哦,今天这位编剧的身份非常特殊,因为,她虽然创作了《野狗》这部电视剧,可是,她同时还是一位女演员,一位非常有名的女演员。”
“好,接下来,我们有请目前最炙手可热的电影《海棠与尖刀》的女主角alice,还有曾经是当前最赚钱的编剧如今跨行做制片的廖安!”
演播厅现场就有观众,于是,大家在现场导演的指挥之下,开始有序,稍微凌乱,并且听起来很像真的那么回事情似的开始鼓掌。
镜头对准我与廖安坐位置。
我们对着镜头微笑,并且异常职业化的同现场和镜头后面的观众打招呼。
observation的拍摄现场装修的水准异常高!
一个黑色的沙发。
还有,就是放在我们面前的欧洲进口的矿泉水。
erica先问了廖安一些问题,诸如:为什么要转型做制片人;当时拍摄的时候投资压力是不是很大;当初为什么要选择这么一个敏感并且非主流的题材;为什么不拍摄当下最流行的古装言情片或者是穿越剧,或者是豪门言情剧?
廖安拧开了矿泉水,喝了一口,异常傲慢的来了一句,“那些都是我玩儿剩下的。”
……
一个瞬间。
我感觉到了erica的情绪似乎发生了某些变化,我觉得,廖安的某个时间点,刺激了erica。
果然,erica转过头,用戴着美瞳的纯黑的眼珠看着我,“alice,我们都知道,你一进娱乐圈就是绯闻和话题女王,前一阵子更是传出同时与天王乔深还有et的原执行总裁、现在的莱因哈特镍铂矿业的老板lancehsun交往,请问,这些事情属实吗?”
我没有说话,但是感觉到现场异常安静,并且几台摄像机的镜头全部对准我。
安静。
继续安静。
然后我开口,也许是错觉,我听见有人松了一口气的声音,“我和乔深还有勋先生都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erica似乎不是很满意我的回答,她单刀直入的问我,“那你与lancehsun先生有亲密关系吗?”
现场再一次死寂一般的宁静。
果然,不论社会发展到什么地方,大众对于妇女失真这样的八卦和传闻都异常有兴趣。
我,“请定义一下亲密关系。”
然后,我在erica刚张嘴还没有说话的时候,又说,“今天早上5,有人看到你从已婚畅销作家黎承泽的家中出来,穿着与昨天一模一样的衣服,这样的关系,是所谓的亲密关系吗?”
没有人说话。
我开始笑,这样的笑容特别的灿烂,也特别的专业,我告诉她,“刚才那一段剪掉吧。我说过,我和乔深还有勋先生都是很好的朋友。”
……
erica也非常专业,她马上调整好自己脸上的情绪,低头看了一下手中的ipad,开始问下一个问题,“你认为自己是一个具备野心的女人吗?”
我摇头,“不是。”
erica,“那么,为什么别人不这么看呢?”
我,“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看人,看事情的角度,就比如,我最爱吃面,最难吃的汤面对于我来说都是无上的美味。可是在不爱吃面的人眼中,即使是最正宗的陕西臊子面,ta也认为那是辛辣无比,异常难吃的东西。”
erica,“但是,如果你长的像一个鸭子,叫声像鸭子,走路也像鸭子,那么,你就是鸭子。”
……
我一直笑,“廖安说过,我特别像一只果木烤鸭。”
erica,“……”
“alice,我们都知道,你是一名女演员,现在甚至可以说是一名非常有名的女演员,那么,挑选更多,更好的剧本,接拍广告,拿奖,拿很多的奖就应该是你的目标,你为什么要想要写这么一个题材敏感的剧本?”
这个提问是本次访谈中第一个让我想要认真回答的问题。
我,“因为我想要说话。我们都知道,在娱乐圈里面,很多领域,都是男人的天下,很多类型的电影的票房是男演员来抗,男演员的演艺生涯要比女演员要长,长的多,很多人认为,女演员在娱乐圈里面,就是花瓶。我们不可以有声音,也不应该有声音,我们只能表现自己的美貌,胸罩的cup,还有所谓纤细的长腿。在多数场合,主持人问女演员的时候,多数问题都集中在,哦,你的皮肤好好哦,你有什么保养秘诀,你的头发很顺,你很瘦,你每天都吃什么,你用多少时间做运动,还有,你最近的恋情怎么样,你都在同谁交往……”
“而现在,更多的,我看到的娱乐新闻都是,那个女演员挎着爱马仕,她又买了什么钻石,她最近换了什么发型,她最近又买了什么豪宅,她换了什么车子?……”
“这样的环境就好像有一把锁,掐住我的喉咙,我想要发声,我想要说话,但是,在电影和电视剧当中,我表演的是别人的故事,我真正想要说的没有人问,也没有想要听,于是,我只有把它们写下来……”
erica淡淡的笑,带着非常清淡的轻视。
那是下意识的,就好像是所有高学历,有内涵,视野高远的女性对半文盲和草莽人士发自骨子里面轻视。
她,“你怎么证明《野狗》的剧本出自你自己的笔下,因为根据小道消息,给你代笔的人不下10个,那些人都是网络上职业写手,编剧的能力极强。他们都有证据说给你代笔,所以,你要自己有证据,说那东西是你写的。”
我,“我没有办法证明。在我们这个信任全面破产的世界当中,证明真实也许是最困难的,因为所有人都不信任。即使,今天我拿出我当时自己手写的手稿,也会有人说那是别人代写的,更何况,所有的文字都是我用电脑打字出来,我没有办法给你,给大家证明,……但是,……”
我看着镜头,“请给我时间。一年,五年,十年……很长的时间,我会这些时间来向大家证明,我可以写,我可以继续创作,那些我认为我喜欢的故事,我可以继续写,持续不断的写,总有一天,当大家回顾我写过的那些故事的时候,所有人会明白,包括《野狗》在内的一切故事,都是出自我自己的笔下。”
erica不自觉的点头,“好,最后一个问题,alice,你当时为什么进娱乐圈?”
我,“我需要钱。”
“就这么简单?”她甚至有些惊讶。
我点头,“对。”
erica看着我,“听说你是富二代,你的父亲是一名商人。”
我,“我母亲去世很早,……,我和家人的关系并不亲密,所以……”
“哦,我知道了。”
erica合上ipad壳子的盖的时候,她看到了我左手无名指上的碎钻戒指,然后,在关闭摄影机之后,她问了我,“我听业内的朋友说,你交往的对象不是目前八卦中的任何一个人,而是一位非常神秘的贵族,是这样的吗?”
我,“等我有确切好消息的时候,我会告诉大家的。谢谢。”
访谈还算ok。
我同廖安下楼的时候,她吸烟区点燃了一根薰衣草味道的细烟。
廖安,“alice,那个女人听难缠的,不过你那一招真够狠,你怎么知道她和黎承泽交往?我以为她隐瞒的很深。”
我,“你也知道不是吗?我已经够不敏感的了,凡是我知道的事情,我想着,大家都能知道了。八卦就是这样,没有脚,却在短时间之内飞的满天都是。”
她灭了香烟,我们下楼。
廖安,“我以为你会公开自己和勋先生的关系。”
我,“由他公布,他有最好的公关团队,他知道什么时间是最合适的。”我看到前面有过来接我的车子,“廖安,一起走吗?”
“不。”廖安摇头,“我有饭局,下一部戏的投资商请我吃饭,我们要讨论一下演员的人选问题,他想要用豪华cast,可是我们的剧本非常好,我想要用新人,于是我们在这个问题上吵了n久,现在意见还没有达成一致。”
我点头,“这个世界,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对了,最近一段时间我不在北京。”
廖安,“去哪啊?”
我,“勋家五老太爷做寿,我们都要回燕城。”
廖安,“大家族都这样,人多,事情多,麻烦也多。我想一想脑袋皮都发麻,我估计,以后我就算嫁人,也不会找一个如同勋先生那样的男人,太麻烦了。”
……
我认真的想了想,“也还好吧。”
廖安看着我,“alice,其实,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有一种错觉,感觉你一定出身很好,是好人家的姑娘,因为,只有那种家庭出来的姑娘才会像你这样天真,也,……,怎么说呢,也适应大家族的生活。”
我点头,“我算过命,上辈子,我是一个名门闺秀,千金小姐。”
“kao!”
廖安对我嗤之以鼻,“你丫傻妞片子看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