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扑中文 ) 的面孔在光芒之下倒也显得鬼气森森的。
“承认什么?”
零卿冷冷哼着,“还敢说你不是魔王?在东陆游历的时候,那追杀令画得清楚,就是你这德x-ng,也写得清楚,你有两枚魂器。”
子归没好气地坐到旁边去,“我干嘛要承认?魔王魔王,听着就像是生来被人砍的。再说我根本就不记得以前的事。”
零卿却是不打算放过他,“那你不觉得你这样的人有这样的东西很奇怪吗?”
“那也许是我家祖传的宝贝啊。”
“”零卿真接不上话去,只好喃喃地说:“算了,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你有这样的力量对于我们无方部是有好处的。对了,你怎么跟来了?”
“是姐姐叫我来的,她说你脾气暴躁,肯定会行刺熊昌。你一失踪,她就知道你来了北都。“
“可是为什么叫你来?你不是想不起来怎么使用武技的么?“
““
“怎么不说话?“
“姐姐还说,到时候就有魔王的力量会帮助我“
零卿一楞,继而就想大笑,急忙一把将手咬在嘴里,仍是笑得浑身直颤。好一会儿她才止了笑,“你还不承认呢,你还是承认了吧。“
““
子归没有再理她,悄悄将土包n-ng出缝隙,外面没有异常的动静,风声虽盛,却是没有脚步声响。
“现在是没有办法出城的,只好等早上城m-n开启,不过那时候肯定是严加盘查的。”子归闷闷地说。
“很容易的事情。”
“这还容易?”
“北都城m-n开启的时间向来很早,我们蛮族一般从清晨就开始狩猎,这个季节的瀚州清晨太阳出来得晚,我就趁天s-未明的时候杀出去。刚才没有人见过你,你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
零卿说得是决绝,可是子归哪还不知道她受了重伤,即便休息一晚上,又能恢复到哪去。
“你最好闭嘴,受了伤的狮子一样是狮子!”
子归还能说什么,思来想去也是没有办法阻止她的,只好把两枚戒指拿出来,“我是不知道怎么打架,不过我这两个东西疗伤还是tǐng好用的,前阵子我发高烧就是这两个东西救得我。哎呀”
零卿奇怪地看着他面s-发窘,土包里光芒幽幽,这男子忽然出汗了。
“这个这个必须按在伤口上才行”
“妈的,我还以为要脱衣服疗伤呢。”零卿很轻蔑地哼出声来,抓了他的手直接按到自己受伤的大tuǐ上,然后闭起眼睛睡觉,“别lu-n动啊,往上挪几分我就宰了你。”
子归面红耳赤,心说手感又没有多好,我干嘛要lu-nmō
北都城m-n开启的时候,零卿已经醒觉,低头看时,这男子的手真的还按在伤口上,果然没有lu-n动。可是这个家伙为什么靠在自己肩上,那感觉好像睡得tǐng舒服的样子,口水都流出来了。
“小子,醒醒。”
子归朦朦地睁开眼睛,“哦漱口”
零卿直接把他脑袋推到一边去。
子归总算醒了过来,趴在缝隙处看着外面,果然远处人影晃动,有人将熄灭的风灯又换上了。
“真是多谢你了,你的魂器果然神奇,居然没事了。“
零卿撑开土包,稍微活动了一下,可是子归还是看到了她脸s-发白,想必是失血过多。
“你赶快躲起来,我这就去闯关!“
零卿说得坚决,行动更坚决,一个箭步蹿出,贴在城墙上,慢慢朝城m-n方向移动。子归这才发现她的大砍刀没有了,难道就这么赤手空拳打过去?
老者牵着少年站在城m-n前,低低地不知说些什么。零卿心中暗喜,猛地就蹿了出去,她要趁这个时候制造h-nlu-n杀出去。然而,她刚刚一动,对面那老者和少年同时转过脸来,正好看见了她。
零卿当即发冷,要知道对面那两人身上并没有武者该有的气息,而她却是一个中级的武道家,连那些城m-n守军都没有发现她,为什么那两个人会有所警觉?
来不及收步,零卿觉得这次闯关似乎太冒失了,就在这个当口,一个男子哇哇叫着跑了出来,居然更快一步赶到了她的身边。
“老爷老爷,等等我们。“
城m-n守军立刻警惕起来,看着那一男一nv跑了过来,刀枪早已竖起,弓箭随时发作。而那老者却是轻轻挥手,守军们竟然放低了武器。
“你们怎么才来?快过来见过世子。“
子归刚刚认出这个老者就是上次来北都见过的那人,却是没有想到这个老者居然如此有权威,可以让那些守军不敢轻举妄动。零卿更是奇怪,这情形之下,子归分明是认识那个老者的,可是这个世子难不成是熊昌的小儿子?
“世子安好。“
子归像仆人一样打着招呼,虽然天s-未明,可是借了城墙上风灯的光芒,还是看清了这个少年。很难想象一个北陆的孩子居然清秀得像块y-,齿白红,粉嘟嘟的煞是可爱,那一身月白衣衫也是华丽,是来自东陆最上乘的布料,这也显得他出身高贵了。
这世子安静地眨着大眼睛,有些惊愕地看着这两个人,却没有说话。
倒是那老者开口,“行了行了,走吧,今天的课程过一会儿就要开始了。“
守城军士果然不敢阻拦,恭敬地让出道路。老者就那么牵着少年的手,慢慢踱出城去,子归和零卿敛眉低头跟在后面h-n了出去。
“怎么?已经想通了吗?”走出一段路,老者忽然笑了起来。
子归一楞,“想通什么?”
“你不是跑来认我做老师吗?你就承认吧。“
“怎么每个人都要我承认那些没法承认的东西啊“
子归忽然发现蛮族人有个共同点,就是很喜欢自以为是。
-------------------【第381章 女人是老虎】-------------------
正文]第381章女人是老虎——
子归觉得很不耐烦了,眼珠子随着一个人的移动而移动。|超速更新文字章节|零卿也觉得不耐烦了,眼珠子随着一个人的移动而移动。两个人都想着是不是碰上了傻子。
离开北都城不到十里的地方,那老者席地而坐,偌大的年纪也不怕受了风寒。他坐在上风头,一阵阵的酒气就冲到了子归和零卿的面前,这酒气还能忍受,可是那个“世子“围着子归转了不下十圈,眼睛总是在子归的脸上打转,像看见了新奇的玩具。
老者侧躺下去,看着天穹上残存的星子,有些出神。
零卿是个暴脾气,忍不住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老者,皱着眉问:“你到底是谁?那个世子又是谁?“
老者晃晃酒壶,不说话,可是酒壶里升起一道酒线出来。那是真的酒,因为酒香浓烈,光是这酒气已经让人觉得周遭似要起火,零卿凝眉,她自然是知道这是天下第一烈酒——青阳魂,可是她惊奇地发现这道酒线笔直地上升着,在晨风中居然不见晃动,那当然是因为这酒线是被秘术催bī出来的。
酒线开始弯曲了,渐渐形成了古怪的字符,子归不认识蛮族的文字,零卿却是一看就脸s-大变。子归第一次看到这个暴烈如火的nv子也有这样驯服的时候。
零卿跪拜了下去,老老实实地说:“愿盘鞑大神的荣光永远伴随着您。“
子归心里发闷,低声嘀咕起来,“这老头什么来历呀?“
“大合萨烈伦涵。“
说话的却是那个一直打量子归的少年,他的声音也没有蛮族人的雄壮,倒像个斯文的东陆孩子。
“草原上唯一能和天神沟通的人?“子归愣愣地发了傻,他想不到自己居然拒绝了这么伟大的人收他做弟子的要求,那表示自己很高傲么?说不定是因为自己太傻了
“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自己能和天神沟通啊。“老者笑了,”零卿你起来吧。“
零卿恭恭敬敬又拜了一次才起身,“大合萨认识我?“
“不认识,可是我认识土库塔,他昨天通知我探查你的下落。“老者收起了笑容,”你是草原的狮子,可是有熊部是草原的巨熊,一头狮子再怎么强悍,又怎能敌得过一群熊?振兴无方部的初衷是好的,手段却错了。星象上刻没有记载巨熊能被狮子杀死、“
零卿垂手站在一旁,不敢接话。
烈伦涵招手唤来那世子,“世子是不是有问题要问我?“
“大合萨,这个人真的是魔王吗?为什么我从他身上感受不到压迫感?“
“没有了羽翼的魔王,怎么能在天空上?“烈伦涵喝下一口酒,那脸就红通通的了,”世子,英雄们总是有外力相助的,等到魔王飞翔的那一刻,就什么都知道了。“
少年沉y-n,“那么有熊部的未来已经被注定了吗?“
“世子以为魔王出现,未来才被改变?其实当有熊部进入北都的时候,未来就已经注定了,未来总是在过去写下的。“
烈伦涵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居然发出了鼾声。
少年走回子归的身边,又开始打量他。
子归使劲地瞪着他,“小子,你看够了没?“
“我实在想不出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成为魔王,可是草原的星象是在一个月前h-nlu-n的,那时你出现在北陆的地界上。“
“嗯嗯,我知道你是想夸我,我也觉得自己是一个能改变未来的人。“子归赌气地说:”可是再不吃东西,我就要先把自己改变成死尸了。“
少年睁大了眼睛,却不知道是不是该笑。
子归站起身来,招呼零卿一起走。可是走出几步,他又回了头,“大合萨,我真的可以飞吗?”
烈伦涵依旧闭着眼睛,却是笑了起来,“你很想飞吗?”
“我时常梦见自己飞,可我不是羽族。”
“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你站在天空上,你会看到火焰和鲜血。”
子归搔了搔头发,继续走。
那少年忽然大叫:“我叫熊罴,只要我在,有熊部就在!“
子归没回头,只是扬了扬手,“我叫子归,只要我在,无方部就在!“
回到无方部的零卿面对的是信霞的愤怒目光,零卿做好了引颈受骂的准备了,可是信霞最后只是叹息了一声。
零卿拽住子归,低声问:“嫂子是不是要准备别的刑罚对付我?“
子归很鄙视地看着她,“哼”了一声。
“你哼哼什么?”
“姐姐担心你。”
子归说完就走了,零卿楞了一下,又和特鲁勒说:“没错没错,嫂子是很担心我,我现在是无方部唯一的战斗力,必须挑起振兴部族的重任。那么我必须消除这份担心,我要开始训练战士!”
特鲁勒没有说话,开始琢磨这狮子似乎脑子不是很清醒。
无方部只有八百残兵,最大的五十二岁,最小的才十四岁,都是在对抗有熊部的战役中幸存下来的。当他们站到零卿的面前,零卿觉得一阵阵的悲苦,这就是无方部最后的力量了,用这些人去对抗如今的有熊部,那是螳臂当车的结局。这八百人就算再怎么jīng锐,如何赤手空拳去抵挡有熊部五万铁骑的碾压?
“我需要帮手。”零卿愤愤地说。
“这个帮手指的是我?”子归小心地退后。
然后零卿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直接压到帐篷上,“小子你听好,你有魂器,你可以n-ng出地震,那么你再跟我去北都,我们必须偷些兵器出来装备我们的战士!”
子归急得冒汗,“你上瘾了啊?八百件装备啊,要偷到哪年哪月?咱们连战马都没有。”
零卿大喜,“说得对,还得偷马!”
“”
两人这一番纠缠,浑然没有想到光天化日之下身边还有众多的围观者,许多男人想着这样的场景真的很熟悉,似乎自己也曾经干过,而许多nv人想着这样的场景本该是一个nv人被一个男人压着才对
“看什么看?”零卿怒而回头。
人们一哄而散,只有路吉儿红了脸蛋站在那边,讷讷地说:“还是到帐子里做吧”
子归顿时脸红脖子粗,忽然爆发神力,一把甩开零卿,撒tuǐ就跑。
特鲁勒正好钻出婆子孛儿帖的帐篷,奇怪地问:“子归你跑什么?”
“nv人是老虎!”
子归越跑越快,好像后面真有老虎在追他似的。
路吉儿忽然发现零卿的眼睛里冒出了光,看上去有些狡诈的意味。
就在这天晚上,子归偷偷溜回自己的帐篷,进了帐篷呼吸还没调整过来,就见到一个nv孩站在g榻边。
“哎?走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子归茫然搔了搔头发,转身要走,刚迈出一步又觉得不对劲,看看周围的摆设,“这好像是我住的地方啊。”
此时那nv孩开口了,“奉零卿殿下之命,特来sh-寝。”
“”
特鲁勒正在劈柴,却听到一声绝望的大吼,然后看到子归发疯一般跑出自己的帐篷。
“怎么了?帐篷里有蛇么?”特鲁勒喃喃自语。
第二天零卿在木寨外面找到了子归,“昨晚过的好不好?”
子归忍受着一晚上的夜风侵袭,现在又面对nv人的殷切关怀,心中一口气冲上顶m-n,绝望地大叫着又开始跑。
“那就是不好了。”零卿碎碎念着。
这天晚上,子归失魂落魄地走回帐篷,然后魂飞魄散地看着g上披着单衣的路吉儿,蛮族少nv青的胴*体正在喷发火焰,让少nv的脸也红了。子归傻了一样看着少nv,忽然感到天旋地转。
于是特鲁勒又听到了惨叫,又看到了子归发疯一般地跑出木寨去。
“难道是闹鬼?”
第三天。
零卿是在铁线河边上找到子归的。此人已经脸青白,瑟瑟得如同无根之叶,那脸上惶恐的表情,表示他想自杀很久了,零卿是这么想的。
“原来还不中意呀”零卿丧气地往回走。
这天晚上。
月明星稀。
特鲁勒借着明亮的月光很容易就看清了子归,看着他决然而然地冲进了零卿的大帐。这个东陆的男子一边跑一边叫,像是战场上冲锋的战士。
“到底怎么了?”少年纳闷地想着。
零卿奇怪地看着子归冲进来,忙裹紧被子。
子归也不管她是不是要睡了,一个劲地蹦,用手不住指点着她,嘴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她听不明白的话。
“那么说你是想和我睡了?”零卿默默点头,“那也行,只要为了无方部好,我的身体算什么?”
子归一下子傻在那里
特鲁勒老实地坐在树墩上,托着脑袋等。果然,这个自己随手捡来的男子又大叫着冲了出来。只是这一次,子归没有冲出木寨去,反而扑了过来,一把抱了他放声大哭。
特鲁勒更加茫然,“等等等等,你到底怎么了呀?说给我听啊。”
哭声惊动了很多人,信霞也跑出了大帐,“特鲁勒,子归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
子归哭了好一会儿才收住眼泪,发狠地指着零卿的大帐,从牙缝里狠狠迸出几个字来,“nv人是老虎!”
-------------------【第382章 跟我走】-------------------
无方部的人连续三天都在惊叫声和跑步声中度过的,他们开始祈祷这样的声音不再出现,那实在是非常刺耳的,一点美感都没有
子归也不想再发出那样的声音了,其实他倒没觉得喊几声有什么大不了,可是受不了每天晚上帐篷里都有一个女人等着失忆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他很努力地不再去想让自己头疼的事情,可是他仍旧会在脑海里出现人影,那人影很模糊,却分明是女子的身影
也许是我的老婆那么我就得守身如玉子归幸福地想着
然后因为子归的“守身如玉”,族人发现子归又不见了等到大家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铁线河边扎了帐篷,看上去像个隐者
“铁线河其实是一条被鲜血浸染过的水,已经不知道有多少部族在这里战斗了,听说当年青阳部和真颜部在这里作战,让铁线河的水质呈现了暗灰色,历经三年才回复清彻”
子归听着信霞的话,完全想象不到那无数血战的场景,他已经忘却了以前自己也曾经站在战场上
风推着乌云在走,沉沉的云也在压着风往下吹,于是风云开始了角逐天色为之变幻,一片片的阴影扩散,一阵阵的风在呼啸子归从帐篷里抓了毛毯,披在信霞的身上
信霞撩着发丝,目光沉沉看着铁线河,“越过铁线河,是铁棘部和夜摩部所在的蛮舞原,那时我们求援过的,不过他们没有来,现在想一想,他们应该不出兵的,如果他们出兵,北陆的混乱就开始了,那会死多的人”
“姐姐不想振兴无方部吗?”
“我想过,可是我怕无方部因此灭绝我们的对手太强大了,那是岩石一样的部族”
“可是姐姐想过没有,族人每天都在悲伤,我能看到他们笑脸之后的痛苦也许他们觉得现在过的是生不如死的生活”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可是我真的做不了什么”信霞轻轻挽了他的手臂,拉着他坐下,“如果你真的是魔王,我也不希望你去做什么,你在我身边,我就还能坚持下去可是如果你上了战场”
子归抓住了一片雪,却抓不住多,那么多的雪飘落下来,最寒冷的时候来临了从现在开始,整个瀚州将进入严酷的季节,而这样的季节之后,会看到绿草重在草原上形成大海
他忽然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了,为了能早点看到春天
他看了看不远处的零卿,居然挺立如标枪一般,她的眼神正落在北都的方向
“特鲁勒”子归大叫起来
少年瘸着腿跑过来,“什么事?”
“保护姐姐回去,我有事要和零卿说”
特鲁勒还没有说话,信霞已经落寞地看着他了,“你想离开姐姐了?”
子归挂上了笑脸,“怎么会?我只是想和零卿去捕猎哈”
信霞离去的时候,子归看到她的神色有点悲伤,没有血缘关系,可她是真的把他当成了最亲的人
“你终于肯帮我去偷武器了?”零卿的眼神里带着期盼
“没有”
“哦?”
“我觉得还是买武器比较合适”
“发疯了?我们哪里有钱买武器?何况这个草原上根本没有哪个部族敢卖武器给我们”
“那东陆呢?”
“东陆?”
子归指着远方,彤云大山的轮廓并不清晰,“北陆的马是可以在东陆卖出好价钱的,那么我们可以去捕猎野马,北陆的山里不是都盛产野马吗?”
零卿忽然跺脚,“你小子居然比我胆子还大走现在就跟我走”
“不用准备点什么吗?”
“准备?”零卿嘿嘿冷笑,“当然要准备了,不如就拿个人来做血祭”
子归一楞,就见到这女子右手成刀,狠狠朝后面砍了过去一道刀形劲气将大地割出裂缝,雪花惶惶飞散,无数青草被一分为二,端的锋利
“中级武道家高端的水平,很不错啊”
有人淡淡地笑出声来,零卿回身,正见了一个白衣人遥遥施礼,那刀劲似乎被他的大袖包容进入,声息全无零卿立时就变了颜色
另一个白衣人从这男人的身后转了出来,呵呵笑道:“魔王哥哥安好”
子归又是一楞,“你认识我?”
这次轮到小白一楞,几步跑了过来
零卿错步上前,拦在了子归面前,冷冷喝道:“你们究竟是谁?”
请水颜随意地挥起了袖子,那袖子里似乎涌出了狂风,压得零卿衣袂翻飞零卿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可是蛮族坚毅的性子发作起来,竟是一步不退
清水颜也觉得愕然,料不到这个女人强悍至此错愕之际,零卿忽然踏前一步,接着又是一步,逆了那狂风前进清水颜一笑,连续拍出两掌零卿便觉得压力重,暗暗一咬牙,纵跃而起,脱离那压力的范围,凌空扑了过去
清水颜送她一个和蔼的微笑,脚下错步,朝前飞射,一把抓了小白,已到了子归的面前零卿的攻势就此化解,可是她的性子发作起来也是不好惹的,脚尖触地之时翻身便要追,哪知道那白衣人忽然飞临自己的头上,一脸不耐烦的神色
“真是不知好歹”
冷冷的声音一出,清水颜的右手一把抓住她的脑袋,使劲朝下惯去一声惨叫过后,子归看到零卿从半空坠落,整个人陷入地面,再不能动弹
“你干什么”
小白伸手拦住,“没事没事,魔王哥哥,那个女人只是晕过去了”
子归咬牙皱眉,“听你说话似乎和我很熟,可是你不能欺负我的朋友“说完就往零卿那边跑
这一次清水颜站在了他的面前,微微皱了眉头,眼睛却一直停留在他的脸上子归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仿佛置身在一片血海之中,鼻子里全是血腥的味道,忍不住就后退了几步
“原来是失忆了清水颜冷冷笑着,”不过失忆不代表你我之间的恩怨可以化解“
子归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说完这话就自己走到了一边去,可现在哪有空管他是谁,急忙扑到零卿身边,探手试了试鼻息零卿呼吸顺畅,显然只是昏迷,这让子归放心不少
小白在身后笑道:“魔王哥哥走到哪里都有女人陪着,真是让人羡慕“
“你胡说什么?“子归很不耐烦地看了他,”我想不起你们是谁,到底想说什么就快点说“
“当然是带魔王哥哥回去了,魔王哥哥跟我走“
子归眨眨眼睛,心里琢磨着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两个都要自己跟他们走?可是有一件事他很确定,“我是失忆,不是傻子,我看到你们就不舒服,即便你们认识我,估计跟我也没什么交情,凭什么要我跟你走?“
小白哈哈大笑,“魔王哥哥到底是聪明的,不过魔王哥哥说错了,我们的交情很不一般,那么我就明说了我刚才听到你们的谈话了,我来见魔王哥哥就是想提供一点振兴无方部的建议的“
子归没说话,心中全是想揍人的冲动这两个白衣人,似乎真的认识,可是这感觉非常不好,怎么都不会是自己的亲人
“有魔王哥哥在无方部,本来也不用我插手,不过一个人的力量有限,我怎么说也是皇室的人,多少能帮上点忙”小白轻轻拍了拍零卿的脸,“这位姐姐不用装死了”
零卿冷哼一声,翻身坐起,将子归拉到身边来,“且听你说些什么,你们去了有熊部,我是亲眼见到的”
“那不过是交易罢了”小白也不恼她,“可是我发现有熊部不是个好的交易伙伴现在好了,魔王哥哥在这里,那么无方部就是我的交易伙伴了,我可以提供你们需要的武器装备”
零卿立时睁大了眼睛,小白的话一击即中,让她无法忽视
“姐姐也许不会信我,那么我可以摆出理由来首先呢,我东陆皇室正在经历转变,我也知道有其他皇室的人和北陆的某些部族达成了协议,我不希望北陆插手我东陆的事情其次,我见过熊昌了,这人一代雄杰,想必有纵横天下的志愿,我不希望他到东陆捣乱最后一点很重要,魔王哥哥在无方部,无方部必然会有所作为的,我自然想做一些互利的事情了”
说起来小白人长得俊秀,嘴巴又甜,这一番话侃侃说完真是让零卿无法反驳,而且听来听去对无方也是好处多多,零卿觉得自己要被说服了
“好啦,我说完了,姐姐可以回去和族人商量一下,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在这里等候佳音再见再见”
零卿就那么瞅着这两个白衣人离开了,忽然发现子归一直没说话,“这两个人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子归摇头,继而咬牙,“我管他真的假的,我就是很想揍那个家伙”
“”
-------------------【第383章 缺什么就拿什么】-------------------
子归一边走一边发愁
风卷了雪肆虐在草原上,行走半日也不见人迹,走在这样的地方分外苍凉了子归很纳闷零卿为什么连多等几日也不行,说去找野马就去找野马,浑然不顾雪满苍穹
“这才是瀚州,这才是最好的季节,草原的英雄们都是在风雪里面长大的”零卿哈哈大笑着,灌下了烈酒
子归缩在她后面不住地嘀咕,“我又不是英雄”
“真想不到啊,我居然会和一个酒都不敢喝的男人不,是家伙,我居然跟一个酒都不敢喝的家伙走在一起,传出去的话,我零卿还有什么面子啊”
子归闷头不说话,由得她在风雪里面发疯
“小子,怎么不说话啦?行了行了,你是男人,我当你是男人就是了喂,男人,昨天我和小白定盟,你好像很不高兴啊,为什么?”
“你没看出来吗?那个人根本就是要让我们无方部去送死,三百套盔甲武器,只能装备三百个人,可就算把无方部全部战士加起来,怎么去抵挡有熊部的五万铁骑?”
“我当然知道他的目的是要让北陆陷入混乱,这样北陆就没有力量进攻东陆,可是我的想法有点不一样我是无方部的人,振兴无方部是我的重任,我不会撂下这个担子,而且你看看现在,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最好的牛羊都要交给有熊部,孩子们在这种天气里只有单薄的衣服过冬,我们自己不振作起来,谁来可怜我们?“零卿猛灌着烈酒,意态有些癫狂,”这个北陆,从来都不会有可怜人的立足之地,争战才是草原的铁律,不合格的全部被消灭,被消灭我不想当可怜人,我也不想被消灭,那么我就一定要站在高处,让无方部站在高处哈哈,蛮族,我们就是蛮族,我们有的是血性“
“你还是少喝点“子归摇着脑袋,看着四周白茫茫一片,感觉自己像是走在幻境之中,分外的不踏实,“咱们这是走到哪了?”
哪知零卿全然不管他在说什么,忽然就唱起了歌
没有刀枪,
我不能战斗,
可是我有尖牙,
那么我还能反抗
没有牛羊,
我不能果腹,
可是我有草根,
那么我还能生存
那么我还能反抗,
那么我还能生存
子归在风雪之中听不明白她在唱什么,可是那一股子悲凉却是清晰明白,在她反复唱着“反抗和生存”的时候,她摇晃着身体,像是把自己变成了雪花,在风里荡来荡去无法落地
唱得真难听子归悄悄地想着
然后零卿开始了大笑,大笑着东倒西歪
“喝醉了?“
子归一咧嘴,看着这个女人“噗通“一下摔在雪地里,等他过去的时候,零卿的眼睛却是冷静的,她看着那天空,”我知道要做什么,嫂子昨晚和我说,如果要振兴无方部,就去寻找神马,有了神马,就可以让这片草原传送狮子的愤怒之吼“
“神马?“
“嗯,神马“零卿喃喃念着,张口吐出酒气,大叫一声:“好酒”
子归烦恼地看着她醉过去,琢磨着她是不是故意的,因为这么一来,他只能背着她走路了
风雪稍缓的时候,子归背着这个女人才走了不到五里路,身后却有马蹄声阵阵回头看去,远处雪雾阵阵,一队骑兵闯了出来为首的骑士没想到这种天气还有人行走,唰地一鞭抽出
“滚开”
子归吓得往旁一扑,摔在雪里背上的零卿也被甩到了旁边去
一众骑士哈哈大笑着跑远了
“有马就是了不起啊,倒霉”子归愤愤骂着,又去看零卿的情况
零卿却睁开了眼,盯着那队人马兀自发狠,“哼,野牛徽?原来是夜摩部赤里扎,连你都敢欺负到我头上来”
“哎?你认识他们?”
“当然认识,那个领头的家伙叫赤里扎,夜摩部的世子,废物一个也好,既然惹了我,那就找他的晦气去”
“在找他的晦气之前,麻烦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一直在装醉?”
零卿嘿嘿笑,却不说话了
“要是他们没来,你打算让我一直背着你?”
零卿嘿嘿笑,还是不说话
“那么”
子归正想骂人,零卿猛地跳起来,撒腿就跑
“你这女人给我站住”
子归大叫着追了过去
嬉闹的两人哪还有点成年人的样子,雪地里荡开了久违的笑声
刀出鞘了,冷森森的,寒气逼人,一看就知道是把好刀零卿随手就放下了,“分量太轻了”然后操起一把长刀,耍了两下,仍是不满意,“不顺手”
子归看着她挑选武器好半天了,无可奈何地蹲在一个铁箱子上纳闷
自从进了夜摩部,两人用了一天的时间来打探夜摩金帐宫的情况,终于让他们发现了金帐宫里宝贝库的所在夜摩部首领摩萨德在草原上是出了名的喜欢兵器,为此特地开辟大帐保存自己收集来的武器零卿自然知道他的嗜好,趁夜带了子归潜入金帐宫,溜到了宝贝库里
天寒地冻的季节,守护金帐宫的卫士也懈怠了,再加上这两人行动鬼魅,居然没有人发现他们到了宝贝库所有的宝贝都在眼皮子底下,零卿翻*弄了半个多时辰也没选中一件,非常想发脾气子归倒是无所谓,只是想着一会儿怎么逃跑
“子归,你来看看,缺什么就拿什么,好不容易来一趟,俗话说‘贼不走空’你别瞪我啊,就当我送你礼物好了”
“这么多武器你一个也选不中?随便拿一件好了我才不要这些东西“
“我耍的最好的是大刀,可这里的大刀都反正就是不趁手,不是太重就是太轻”
“大刀?”子归忽的搔了搔头发,从怀里掏出一个寸许长的冰晶来,“这个东西好像是刀,可我就是想不起来嗯?”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零卿把个眼睛睁得老大,那眼睛里的光芒可以媲美星辰了,子归从没见过她这么兴奋的样子,连口水都流出来了然后子归发现被自己被推倒了,那个女人就骑在自己的身上,那张脸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你想借酒乱性啊?”子归颤颤地发抖
“给我”
“你别乱来啊,我会叫的”子归冒出冷汗
“我说你给我”
“那你可得注意点”子归索性横下心来
“快点给我”
“给你给你”子归把手中的冰晶物体捂到她脸上去
零卿拿了那冰晶物体,坐到一口箱子上,低声笑个不住
“这东西好像也是魂器?你知道怎么用?”子归凑过来
零卿使劲白他一眼,“你当然不会懂的,这可是好东西啊,我能感觉到很强烈的刀气,绝对是精品呀想不到你还藏着这么好的东西,行了,这个归我了,说,你想要什么,要女人不?我可以跟你睡一个月”
“我缺被子”子归愤愤走到了一边去,他现在并不知道他送了一件什么样的东西出去,等他想起来以后,零卿却再也不会承认了
“好了,既然有武器了,下面去找马”零卿抬脚就想走,可是走出两步又停下来,“不成,贼不走空啊,还得带几件走我记得特鲁勒的父亲是有名的二把刀,特鲁勒应该擅长使用双刀的”
然后子归愣愣地看着她把十几把刀卷在一个铁箱里面
零卿呵呵笑着,“也不知道哪把合特鲁勒的心意,就一起带上你不是会使用魂器吗?一会儿我去找马来,你负责把箱子带着”
零卿走了,子归发现自己吃亏了,“缺什么就拿什么我缺什么?我缺回忆,谁给我呀?”
独自瞎想的时候,外面忽然嘈杂声大作,紧接着就听到火焰燃烧的声响在风里乱蹿子归偷偷从帐篷里看向外面,东北角上人喊马嘶,火焰冲天,想必是零卿把人家装酒的所在点着了
混乱之际,两匹马跑了过来,零卿正坐在一匹马上,低声喝道:“子归,子归,快来“
子归急忙跳了出来,翻身上了马背,打个响指之后,一条藤蔓卷着那装刀的铁箱子缠倒了马的后座上
二人不敢停留,策马朝外冲出
“果然有刺客“
前方浓烟中闯出一人来,零卿急忙用黑巾绑在脸上,这人却是认识的夜摩部世子赤里扎换作平时,零卿倒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可现在绝对不能暴露身份,一旦被他发现身份,无方部将要面对来自夜摩部的毁灭性报复
“滚开“
零卿沙哑着嗓子说话,将内劲催入冰晶之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就见手中冰晶忽然冒出一柱白色豪光,冲天而起,周围温度急剧降低,风雪之中一把八尺长刀赫赫在目
赤里扎也是一惊,尽管有所准备,还是被那刀吓了一跳零卿就像是傻了一样挥刀劈了过去,可是赤里扎居然动也没动
子归哪敢怠慢,扯了零卿的马缰就跑零卿总算明白过来,再不说话,伏鞍前闯
就在子归回头的一瞬,他看到了鲜血淋漓的一幕
血花喷泉一样溅射出去,那赤里扎的身体裂开了
-------------------【第384章 神马(一)】-------------------
零卿又在唱了
子归被她的兴奋折磨了三天,这三天里,那张嘴巴就没合拢过,也不知道她是发了魔怔还是在展现北陆女人的豪情
风雪持续了三天,零卿就兴奋了三天,的确豪情盖天,唱着歌,还喝着酒那酒是火烧夜摩部的时候顺手带来的,子归很纳闷她为什么对“贼不走空”这么在行,她在东陆游历八年就学会了这个?
最纳闷的其实是夜摩部,不明不白地在风雪之夜遭遇火灾,世子赤里扎被人趁乱劈死,夜摩部汗王恨得牙根直痒痒,却是连凶手都没找到,没过两天就病倒在床这时的子归和零卿并不知道,他们的胡闹让夜摩部陷入了危机
在草原上,有别于东陆的帝位传承,汗王的宝座通常由最小的儿子继承,称作“世子”赤里扎作为夜摩部的世子,身体康健,做事也中规中矩,没有人可以动摇他的地位,此时他的死亡无疑给了他四个兄长争夺汗王之位的机会就在子归和零卿还在彤云大山里的时候,夜摩部终于爆发了四字夺嫡的惨剧
惨剧以夜摩部第三子摩萨德的胜利作为终结,然而这一场惨剧让夜摩部七千战士成为冤魂夜摩部汗王病怒交加,吐血不止,汗王的宝座在血腥之中被摩萨德稳稳占据,可是夜摩部的衰落也在此时悄悄发生着
当然子归和零卿并不知道夜摩部发生了什么,他们现在游荡在彤云大山脚下本事兴致勃勃的零卿忽然沉默了,她不再是一头狮子,现在虔诚地跪拜在地上,像是绵羊
“彤云大山在蛮族的心里,是神山你看不到顶峰,因为那里终年都缭绕着云雾,也不曾听说有谁能够站在那山巅晴好的日子里,据说在西边的火雷原上也能看到山顶积雪反射的金光,那是千万年不融的雪,是盘鞑天神的光芒凝聚之地一般人其实是不可以进山的,只有一个部族到了生死的关头,才能由合萨进入,但进去的合萨无一例外地沮丧而出,他们什么都不会说,他们只是强调一点,长生天不会怜悯任何人,部族的延续只能靠自身的选择”
零卿静静地说着话,和平日里的狂野绝然不同,子归有点害怕她这个样子,这样的女人没有他熟悉的味道,也许是因为她仍旧有着虔诚,而他想自己应该是从来不相信神灵的
“我告诉你这些,是要你知道很多事做了以后就要面对数不尽的责难,那时候就算你成了英雄,也没有人会尊敬你”
子归不了解蛮族人对彤云大山的虔诚,可是脑海里似乎有个什么样的手在拨动他的神经,让他不知不觉间说了这么一句话
“等你站到了高处,就算没有人尊敬你,你一样是被膜拜的”
“你说什么?”
零卿霍然抬头,发现这男子的脸有点阴冷,可是那眉眼里居然像是藏了笑,看上去有些滑稽
子归一楞,“我这个样子没吓到你?我已经装得很辛苦了”
“你让我想起了你的身份呀,你还真是个魔王”
“以前是不是魔王我不知道了,可是我现在知道,无方部就是在生死的关头,要么被毁灭,要么重振作为了族人的延续,你其实没有退路了”
零卿第一次认真端详着这张脸,线条柔和,眉目藏秀,怎么看都没有坚毅的元素在里面,可他说的话,真的很有力量,虽然他说话的声音很温柔
可就是不像个男人零卿这么想着
“走,我们抓匹好马来,然后去东陆卖个好价钱”
子归哈哈笑着朝前走,零卿却走到两匹马的旁边,照着马屁股拍了一记,让马儿自行跑了,她要绝了后路,不达目的再不出山
上山的道路是崎岖陡峭的,彤云大山的另一边就是平缓下去的草原,这一边只有积雪掩埋了路径的艰难,而这条路是才是进入神山求得神谕的唯一路径
风是打在脸上的,没有棉布遮挡在脸上,很容易被寒风割出伤口即便是只露出两只眼睛,也看不清远的地方,前方总是卷起风雪,古怪的呼啸声中,他们像虔诚的朝圣者经历着痛苦的考验
小心,加小心,两个人花了近半天的时间才走了不到二十里路,而这其中,他们已经吃了两次食物子归越来越痛恨自己耳根子软,否则怎么落到吃硬馍馍的境地了呢零卿的狮子脾气似乎又回来了,虽然没说什么话,那眼神却始终坚定,正是那种狮子潜伏在暗处等待食物的眼神
居然走了整整两天子归一下子把自己摔在草丛里,舒服地享受着阳光,风雪被抛在了身后那两天都不知道是怎么坚持过来的,生硬冰冷的食物,随身带来的水都被冻住了,只能和着雪来吞咽裹着厚厚的羊毛冬衣还是觉得冷,那山风像是有了思想,一个劲地绕在身边,稍微不注意就要从嘴巴里一直灌倒心里去,专门找血液的麻烦
“你的魂器真是很好用啊”零卿稍微有了活力,那两天之中,虽然在背风的地方宿营,两人还是要互相拥着才能保暖,而在他们睡眠的时候,子归的两件魂器总是会散发出光芒来,像是结界一样将风雪拒之门外
然而那两天真的很苦,他们开始知道为什么只有合萨才能进山了,如果不是精通星辰秘法,要在这里找寻道路真的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没有高强武技的普通武士,也会因为这样的寒冷而冻死就在他们有点失落的时候,子归忽然脚下打滑,慌乱中一把抓了零卿的胳膊,结果两个人都摔了下去
“真是不理解彤云大山啊”子归笑了笑,却是心有余悸
零卿感同身受,刚才摔下来的时候她自己也觉得没什么希望了,这样的道路她已经没了再走一次的力量刚才说是“摔”,倒不如说是“滚”来的合适,两个人滚了半天,头晕脑胀之际眼前忽然空旷了许多,他们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是在一块方圆数十丈的冰面上
这么坚硬的冰面,像镜子一样将他们的身影照个清晰,连零卿猛烈的一拳也没砸出印记,但离着他们几尺的地方,居然有四个明显的马蹄印,到底是什么样的马有这样的力量?真的有神马的存在?两个人本来失望的心情一下子好转了起来,至少他们很接近事实的真相了
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将这里和外界隔绝了,那边仍旧是风雪满路,这边已是风平浪静,虽然也有雪,却零零散散的,好像是因为迷了路才到达这里居然听见了水声,子归想着那应该是彤云大山上积雪融化所致,他也不起来,就那么爬过去零卿看着也笑,和他一起爬着
水在脸上居然还有些温润,零卿舒服地呻吟了一声,“真好啊,感觉像世外桃源似的”
零卿的声音里没有力量,子归也觉得眼前慢慢黑暗了,这几天艰难的跋涉几乎透支了他们的体力他们开始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也放弃了期待,只是让身体放松下去,一直放松到睡着了为止
碧绿和金黄色的光芒又一次从子归的怀里散发出来,蒙蒙地裹住了他们
再次醒来的时候阳光还在照耀,可是肚子咕咕在叫,他们都不知道睡了多久
“根据肚子的饥饿程度,大概过了一天了”
零卿纳闷地看着他,“你真是怪物啊,有这么判断时间的吗?”
“不信拉倒”子归伸个懒腰,肚子是饿,精神却还旺盛他跑到水边洗脸,纳闷地问:“真是奇怪了,现在不是冬天吗?怎么这水没有结冰?”
零卿也奇怪,同样说不出什么来,不过她从地上操起一块石头,猛地朝后砸过去一声哀鸣,背后不知从哪跑出来的黄羊可怜地倒下了
“好,可以祭五脏庙了”
子归微微一楞,看着那倒毙在地的黄羊,隐约想起了点什么,似乎有那么一点印象,似乎有什么人也带着一只羊
这并不妨碍他和零卿一起把羊给烤了,香气很快让饥饿升级,两个人都不是钟鸣鼎食的修养,忍了高温将羊肉塞进肚子,不一会儿的工夫,十几斤肉被他们的海量吞噬,后果是肚子圆得像个皮球
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大地忽然震动起来,一阵阵马嘶嘹亮得飞扬在天空上,欢欣畅快,零星的细雪得到了鼓励,飞旋得加优美
“果然有马好,咱们去弄一匹来”子归站起身来,仔细辨听声音的方向
零卿忽然嘿嘿冷笑,“一匹怎么够?”
“唔?你想抓一群啊?”
“现在我有三百套装备,再配上三百匹马,那就是我的铁骑”
零卿纵声大笑,撒开腿就朝着声音的方向疾奔
然后子归看着她没跑出多远就痛苦地倒在地上
“这就是吃饱了撑的挺着个大肚子了还这么跑,疼死算了”
-------------------【第385章 神马(二)】-------------------
“没劲,才这么一点”
零卿愤愤地叹气她原本想着组建一支三百人的骑兵,如今是落空了
在远处的水流中,百多匹骏马肆意踢踏着水花,纷纷溅开如雨从他们隐蔽的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水花中有虹彩的颜色,不过他们没有在意那缤纷的美景,他们的视线只集中在马儿的身上
子归从树后钻出,往前一蹦,坐在了一块石头上零卿吓了一跳,这么冒失的举动当然容易惊动马群的,可是出乎她的意料,那些马儿只是随意地看了子归,根本就不加理睬,全然是目中无人的高傲
“果然不把人当回事啊”子归笑着招呼零卿过来
零卿闷闷地走过来,陪他一起坐着看马群
真是一群美丽的马,宛若天神一般雄健,它们嬉戏在水里,两岸青青的草,缤纷的花,共同完成了色彩层叠的画卷,让人看之不尽当子归和零卿的眼睛随着它们的欢闹移动之时,水中有了红色的影子,那是马儿蹄子上奇异的毛色每一匹马的四蹄,都生着艳红如火的毛,像是足下踏着烈火
“长生天啊,这就是神马啊,神马啊“零卿惊叫了起来,视线几乎移不开了,牢牢盯着它们的四蹄
“你乱喊什么,真不怕惊了它们?我现在是在试探它们的警惕性啊,你冷静点好不好?“
“你知道什么?这是‘狮吼’啊“零卿的拳头都捏紧了
“狮吼?这种马的名字吗?“
“北陆殇州地界,据说有一种神马叫‘踏火’,它们雄健异常,飞驰如电,当它们放开度疾奔,四蹄上会产生火焰,殇州冰天雪地,唯有‘踏火’所过之处冰霜融化据说以前我们瀚州蛮族和殇州夸父作战的时候,正碰上一群‘踏火’经过草原,草原当时就燃烧了起来吓人?“
零卿憧憬着传说中的战役,子归倒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马就是马,跑起来就引发大火,那还是马么?真是那样的话,就是怪物了
“据说‘狮吼’就是‘踏火’的后代,真是长生天保佑,如今我就要擒下它们“零卿站起身来,从腰间解下了绳索,却被子归扯住了衣角
子归略略皱眉,“先坐下,你急什么?一个人就想捕获全部马匹,开什么玩笑?老实呆着“
“你想做什么?“
子归侧躺下去,用手撑了脑袋,这个惫懒样子让零卿看得直皱眉
“不管是不是神马,它们的存在就是生存的奇迹,你想组建骑兵,就得和它们一样变成奇迹,奇迹这种东西,你创造不了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东陆人说话就是不痛快“
“只需要多等一会儿,我已经有把握了“
零卿又一次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异样的气息,这个东陆的男子在大多数时候是温柔的,也可以说是软弱的,但有时候说话的时候又透露出一丝丝的睿智,言谈之间总有万事了然的狡诈
马群忽然骚动了,纷纷转身朝后奔驰
“要逃走?“
零卿紧张起来,却又一次被子归抓住了衣角,“终于来了啊“
“什么?“
“仔细看“
零卿朝着马群奔驰的方向看过去,忽然就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结局了,她看到了未来,一个即将属于无方部的未来
只要征服它
它就站在那里,高傲而雄伟,一步步踏进水中奔跑的马群从它左右两侧列开,群星捧月一般将它的地位凸显浑身雪白,四蹄泛红,美丽得像是上古的神兽,这就是头马
可是它没有像普通马群的头马那样奔走,它缓缓地行动,傲视天下它的瞳孔里映出了男子的身影,忽然就嘶鸣起来
这就是狮吼
那般雄壮的声音,如同狮子震怒,山野中回荡激荡而随着头马的嘶鸣,所有马儿高声应和着,于是一阵阵雷声卷上了高空,飞雪惶惶,水流为之加
子归就站在狮吼的面前,那震得人心颤颤的嘶鸣被他忽略过去,他只是仰头看着头马,笑得洒脱零卿却在一边担心马群奔腾将他踏成齑粉
头马停止了嘶鸣,看着这个男子手里的绳索,低低打个响鼻,嗤笑着这个人类的软弱无力
“你怎么可以嘲笑人类呢?“子归也笑,”我要是擒住你了,你可就是我的奴隶了哦“
头马又是一声嘶鸣就在它高傲嘶鸣的那一刻,子归抖起绳索,一举套住了它的颈项头马果然没有想到这个人类敢于侵犯它的尊严,愤怒地撒开四蹄撞了过去子归早已料到它的反应,侧身一翻,居然上了马背这触怒了头马,头马的嘶鸣声加暴烈,不住地奔腾跳跃,想要将这个人类抛下马背
零卿失笑出声,料不到这个男子居然聪慧如此,居然用魂器的力量生出藤蔓,将自己和头马牢牢绑在一起,任凭头马如何跳跃,也不能甩脱,可她有哪里知道子归的脸色早已雪白,浑身的骨头都快散了
头马的愤怒加剧,终于奔驰起来身后马群随之狂奔百多匹马一起奔腾,水花四溅,淋了零卿一身,眼睁睁看着它们一路疾驰,却是自己无法跟上的度零卿恼怒地跺脚,只能等待这个男子的回归
子归很想晕过去,可是疼痛感不住地侵袭身体,让他想晕过去也不能周围的景象全是残影,那是马儿高奔跑所致,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这一阵奔驰,时间似乎都加快了流逝,明媚的阳光很快变暗了,周围凄凄冷冷的全是寒风他的脸被马儿强烈奔跑卷起的风打得生疼,渐渐没有了感觉
很想睡一会儿啊子归昏头昏脑地想着
他真的睡着了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躺在了草地上,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星辰,幽幽地放着光他想动,可是动不了,身体仿佛和大地融在了一起,那疼痛感随着他的清醒又不断地冲击过来
他呻吟着,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他又看到了那匹头马,他没有转动脑袋去看周围,那头马却把脑袋伸了过来,两只眼睛里闪烁了奇怪的光,鼻息弄得他有点痒
“你想要得到什么?“
子归忽然就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头马,他肯定周围没有人,而这句话并不是说出来的,而是精神的传递?
“我活了几百年也没见过一个人类的精神是像你这样发散的,你的精神类型和殇州的夸父很像“
子归根本无法判断自己是不是疯了,那精神之中的信息传递分外清晰
“神马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子归很惊讶地发现并没有开口说话,却分明听见了自己的大吼
“精神力果然很惊人,你这样的精神力差点就让我畏缩了那么我告诉你,我是一只魅,一个附着在马匹身上的魅“
子归总算放下心来,“你早说啊,我还以为碰见了妖怪嗯?妖怪这个名词似乎很熟悉“
“你不用想了,你现在失忆了,精神力没有衰减,可是波动很乱你告诉我,你想到得到什么?从我这里“
子归闭上眼睛苦笑,“我不想得到什么,我只是为了让别人得到什么“
“嗯,看到了,你要报答一个女人,想让她的部族重生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可是你自己得到了什么?“
“我想我得到的是安宁“
精神的传递中断了,子归睁开眼睛,看到这匹马围着他转起了圈子,像个智者正在烦恼自己的课题
“我是一只魅,当我了解了世界的纷乱之后就选择住在这里,我的生命很快就要终结,在我终结之前,我拥有的也是安宁我喜欢你的答案可是我为什么要让安宁的狮吼马踏入你们人类的纷争?“
“我只是按我所想的去做罢了“
精神的传递又中断了,头马又开始转圈
子归觉得它这个样子好像在哪个人身上见过,却还是没有清晰的印象
“我的生命快要终结了,我也不想在死前造什么杀孽狮吼马的所在已经被人类知道,这个秘密流传出去只会让多的人进入彤云大山罢了,就算是顺水推舟,你这个人不坏,我把大家交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在做完你的事之后,请你把狮吼马放回殇州去,那里是它们的故乡“
“我答应你,我会善待每一匹马,在事情结束之后让它们回到故乡“
“你真的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你的记忆里,居然有我两个同类,他们虽然在纷乱的世界中,却比我充实多了“
“我觉得偷窥别人的思想真是要不得啊“
“是么?其他的记忆我没有翻看,我感兴趣的只是同类的情况,你放心,我是一个很有原则的魅,不像那个妖怪,那个小鬼很调皮“
“妖怪?“
“那是你的一个伙伴别乱想了,你想不起来的,如果我帮助你恢复倒是没问题,那么你需要恢复记忆么?在你回答我之前,我要告诉你,你的记忆里有一段很痛苦的经历“
那么我还需要么
子归觉得这样的句式好像曾经有个女人经常用,那似乎是一个艳绝了寰宇的女人
-------------------【第386章 座上宾】-------------------
“你家的占星师到底是不是街上算命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父亲要我照着做就行了_&&”
杏仁和思无邪纵马而行,一路经过几个小村落,也没有打听到任何关于魔王的消息,也没有打听到默羽的消息天山一战,思无邪力拼黑白两道的高手,在床上躺了足足一个月,却是没一天好过,因为羽化和默羽在战斗之后失踪了
天山魔王家十二护卫,并不都是秘道家和武道家,其中有个占星师,据说是精通《无极七连算》的高人,根据他的算法,北地星空渐渐紊乱,有三颗外来星辰闯入,将掀动北地战事
杏仁对此是不怎么相信的,他是长门僧,只知道在人世间行走,以求找到通往终点的大门,至于计算星辰,他觉得是对天道的亵渎
思无邪就不信了,他从来就只相信面前发生的事,对于占星师整天念叨的“预算”一点概念都没有可是也没办法,老爷子下了令,他只能跑来北陆碰碰语气
两个人在草原上晃了半个月,眼见着天气越来越冷,心里反而加烦躁
这一日,他们走到了瀛海瀛海其实是北陆瀚州的第二大内湖,因为方圆广大,被蛮族人称之为“海”可是他们并不知道这里还有个这么大的湖,在这种寒冷季节里,瀛海的表面也被冰薄薄地覆盖了
正琢磨方向的时候,远处里雪雾重重而起,人喊马嘶之声渐渐清晰,两人奇怪,勒马回顾迎风过来的是一股腥臊,两人的坐骑明显不安了,嘶鸣着喷出白气,脚下焦躁地踢踏着地面吓得两人急忙牢牢拉住缰绳
“杏仁,这味道好像是狼”
杏仁一撇嘴,“不是好像,根本就是”
说话间前方白茫茫的世界中十条黑影疾冲出,二人的坐骑加惊恐,可不就是狼吗?然而这些狼并不是在冲锋,而是在逃命,在它们的身后,白雪中闯出一彪人马,人人皮甲在身,强弓在手,大声呼喝着北陆壮烈的号子,旗帜在飞扬,武器在闪光,这一队骑兵,气象宏大
两人只是注意了那为首的一人,隔着远尚未清楚他的样貌,但既然他奔跑在最前面,当然就是骑兵的头二人微微扬眉,先看见了那一杆九尾大纛旗,上面绣着两头对撞的熊,两人这才恍然,竟然是北陆霸主有熊部的大君亲临
那么这就是一场狩猎,两人还在想,可是坐骑实在惊得厉害,眼见着狼群越奔越近,两匹马儿同时暴叫起来,返身就跑
就听见“咔嚓”两声,瀛海表面的冰层被踏破,马儿立时就要沉入水中
这一要命时刻,杏仁唯一的技能——风行术最大限度地展示出来,他只是伸手一按马鞍,人就飞了起来,轻轻落在冰层上面,转瞬间几个错步,就溜回了岸边去
可叹思无邪身体沉重,登时掉进水里去倒是那两匹马还通水性,居然挣扎扑腾着跑上了岸,却也是四肢乏力,瘫软在地
“思无邪,思无邪”杏仁急得大叫
那十匹狼果然是在逃命,见到这个落单的人也不敢攻击,见到有人马落水,急忙转向
那队骑兵虽然接近,却仍有一段距离,指望他们过来救人估计思无邪已经成淹死鬼了
可是冰面之下有红光透出,一片片冰层瞬间融化,像是水下藏了火焰,正在积蓄力量准备喷发杏仁急忙往后跑开,心里便安心了
骑兵队终于赶到岸边,本想继续追击狼群,却被这奇异的现象惊住了,人人勒马,眼睛死死盯住瀛海
有声音在水下发作,如闷雷一般炸响,“冻死我了”
一条人影忽的穿出水面,半空扯开厚重风袍,当他的脚刚刚触地,他像标枪一般射了出去,直追那十匹狼
骑兵队人人惊惧,就见那人几个箭步赶上狼群,双手一伸便扯住两匹狼的尾巴,就势朝地上一摔这两匹狼顿时晕死过去,可男子并不住手,右手一晃间,一条明艳艳的火鞭疾卷了出去,正卷住最前方的狼男子用力一扯,那狼哀鸣着摔了出去,不知死活
首领被擒,反倒激起了其他狼的狠戾,七匹狼翻身回来,一起扑上这男子却是哈哈大笑,右脚后撤一步,发力一蹬,跳上半空最先扑来的两匹狼攻击落空,那男子却已在它们头上,双脚奋力一踏,正中它们的脑袋众人眼见着这两匹狼直接就被踩进了土中去,惊得半晌无言
“小心后背”
杏仁大叫之时,一匹狼的前爪已经搭上思无邪的肩头,思无邪一个旋身,右肘回撞,正撞中它的脑袋悲鸣之声接连响起,拳打脚踢之间,人们看着这个男子竟似不费力气一般将群狼生擒
同样是对付草原的狼,斩杀与生擒的差别不言而喻人人看得目瞪口呆,放眼整个北陆瀚州,有的是杀狼的英雄,却是从未有人能做到这种地步
熊昌策马上前,用马鞭敲敲杏仁的肩头,“那个英雄叫什么名字?“
杏仁抬头看了看这个相貌威严衣着华丽的北陆人,心里琢磨着蛮族果然没什么礼貌,“思无邪“说完也不管他什么反应,从地上抓起思无邪的风袍跑了过去
“还是你好啊,郁非火系的体质,衣服都不用烘干的,你直接就蒸发了水哈”
“你羡慕不来的,你现在想学也错过学习年龄啦”
两人笑闹着继续赶路,根本就没把这一队骑兵放在眼里
这样的豪情让熊昌大感欣喜,一抽战马急赶上,“英雄留步”
“有事吗?我们还要赶路”思无邪回身
熊昌这才细看思无邪,心里忍不住赞叹好一条汉子,北陆人粗壮,边境处与夸父族巨人比邻,这男子一身东陆装扮,却也是身材雄伟,看上去比夸父也矮不了太多蛮族盛产美女,却不盛产美男,丑陋如思无邪的人比比皆是,却又没一人有他这般火焰蒸腾的热烈只看外表,思无邪的豪迈壮烈已深得熊昌的喜爱
“两位客人来到瀚州草原,我蛮族人粗野,却也是好客的,就请两位随我同行如何?”
熊昌面带笑容,思无邪和杏仁倒是不怎么反感,只是他们还有找人的任务,并不想在此逗留思无邪微微沉吟之时,杏仁忽然灵机一动,走了上前
“阁下是有熊部的大君么?”
“正是熊昌客人的装扮可是长门的夫子?我们北陆可是经常接待过长门的夫子的”
杏仁微笑,“果然是北陆的霸主,那我就明说了,我叫杏仁,是个长门僧,他叫思无邪,是个旅者,我们到北陆来是为了找两个失散的朋友大君若是不嫌我们麻烦,是否可以帮我们这个忙?”
熊昌招贤的心意不加掩饰,哈哈笑道:“客人们的要求自然是要满足的,蛮族招待客人从来不会嫌弃客人的身份找人一事,就放在我这里了”回头招呼手下,让出了两批骏马来,请思无邪和杏仁上马,他们的马刚才已经乏力,不好好照料是无法再行走了
思无邪不是笨蛋,知道杏仁的心思,也就不推辞了
“好今天狩猎虽然没有成果,倒是让我们蛮族见识了东陆的勇武,徒手生擒十狼,乃是大大的英雄”熊昌哈哈大笑,将系了白色豹尾的右手高高举起,“儿郎们,你们可曾见过这样的英雄?”
然后就是铿锵的声音在风雪中卷起,骑兵们用刀枪拍打在胸口上,拍打在盾牌上,高喊着“英雄英雄”
这便是北陆蛮族的血,无论对方是谁,勇武始终是他们最敬佩的
思无邪随着哈哈大笑,北陆男子的气魄着实让他兴奋,忍不住长啸一声他的长啸壮怀激烈,引来无数的大吼
只有杏仁很想捂住耳朵,这样的声音真的很吵啊果然思无邪是个东陆的异种,这会儿看他时,怎么看都像北陆人了
当从人将晕死过去的十匹狼收拾好时,前方顺着瀛海边缘有三骑快马奔驰过来熊昌的几名护卫已经迎了上去
“什么人?大君在此,谁敢策马?”
那三骑快马被拉住了,马儿长嘶跳蹄,三个人矫健地从马上跳下,一起跪伏在地
“瀛海铁棘部汗王铁颜朵帐前铁骨勒拜见大君”
“原来是铁棘部的英雄到了,起来”熊昌挥退了护卫,策马上前,“我正要去见见老兄弟,倒是你们先来了”
那为首的汉子站了起来,“我家汗王埋怨大君来瀛海也不事先通知一声,害的我家汗王没有前来迎接,汗王特命小人先来伺候,稍后汗王会亲自过来迎接大君”
熊昌哈哈大笑,“我这兄弟总是多礼的,也罢,先找个地方扎营,我就恭候兄弟的驾临了”
“那就让小人领路,选个背风之处”
杏仁微微皱了眉,找个叫“铁骨勒”的人转身之时脸现愤怒,显然心中有怨,却是不知道为了什么
-------------------【第387章 北陆暗澜】-------------------
熊昌又一次被震惊了,临时大帐内的武士们也被震惊了,那心目中的高大英雄形象反复被撕扯着,被揉捏着,然后被无情的烈风刮成碎片
帐外犹是风雪漫天,武士们激荡着蛮族特有的豪迈在风雪中站立,五百双眼睛即便看不清半里之外的地域,他们也在全身心地嗅着风雪里的异常气味,即便是他们这些身经百战的武士,也必须在草原的黑夜里保持警惕,这个草原,并不完全是人在生活着,何况许多时候,其他部族的人比那些野兽加凶狠
相比起外面,思无邪在大帐里表现地异常得体,他不习惯用手去抓那些烤熟切开的羊肉,也不习惯举起酒坛子猛灌一气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个天山大魔王之子优雅地用着筷子,优雅地品着美酒,那个德行即便是天启城里的公卿贵族也要逊色一筹了
这就是被丝结阿姨训练的结果了杏仁在他旁边暗叹,对于长门僧来说,食物不过是果腹之用,哪有闲情逸致从菜肴里品味艺术的味道?
蛮族人就别说了,大凡在蛮族做客的外地人,入乡随俗的多,异域风情的体会多过自身的修养,像思无邪这样仍旧无动于衷地像鉴别艺术品似地品尝美食,绝无仅有而这个男子,在下午的时候,分明是充满了爆炸性力量的
“承蒙款待,北陆的佳肴果然独特,东陆菜式偏于细腻,倒是北陆这里能让男人觉得无拘无束”
思无邪发觉熊昌根本就没吃几口,脸上表情也有点不自然熊昌其实是被他的斯文吓到了,谁能想到这样的男子吃个饭还这么彬彬有礼的?若不是他面貌丑陋,就凭刚才的举动,谁都会认为他是出生皇室的
“大君?“
熊昌尴尬地笑了笑,“东陆英雄与我北陆到底不同,哈哈,哈哈“他打个哈哈将气氛转移,”你们在北陆旅行,到底是找什么样的人?“
“我们找的是一男一女,和我们一般年纪,男的叫做羽化,是个身高大约五尺的家伙,头发很长,长相也就是一般人的样子呃,他的头发是用一条紫色发带绑的,那是女人用的发带“说到这里,思无邪一阵堵心,不禁瞅了杏仁一眼,希望他来描述一下
杏仁却是和他差不多心思,根本就想不起羽化有什么明显特征,最多也就是这家伙喜欢扎一条女孩子用的发带实在没什么可以补充的了,杏仁只能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思无邪暗骂羽化没事劲给他找麻烦,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女的叫默羽,是个羽族人,她的头发是淡紫色的,这样的发色很少见,她背后有一张弓,弓身上有两片羽毛,也好认“
熊昌听到这里皱了眉,“羽族和我们蛮族可是天敌了,边境上灭云关驻扎着我们蛮族人,和宁州羽人不知打了多少仗“
“没关系的,默羽是我父母收养的孩子,和宁州羽人没什么瓜葛“
“嗯,是这样“熊昌轻轻一拍桌子,”你们可听清了吗?好好记着,找一个背着弓的羽族女子和一个绑了发带的男子,回去以后让人通知各地,有线索的重赏“
护卫们一齐应诺
“多谢大君“思无邪仍是斯文得很
熊昌想笑又笑不出来,“那么两位客人就是我的座上宾了,等天明之后随我先回北都,瀚州的冬天可比东陆冷,两位客人可以先休息一下“
思无邪站起施礼,“那么就不妨碍大君招呼老朋友了“
熊昌一楞,门口处卷进风雪,一名武士掀了帐帘快步走入,“大君,铁棘部的人来了“
熊昌加喜爱思无邪了,像这样的人物收在帐下,那是多大的臂助?也就加坚定了要帮他找寻失散伙伴的决心,只有这样,他才能让思无邪甘心为自己做事,哪怕思无邪不给自己办事,至少也能在关键时刻来帮助自己
当铁棘部汗王铁颜朵进入大帐之时,发现只有熊昌一个人在喝酒这汗王一脚踢飞旁边的几案,几案上的酒盏碗碟摔了一地,他按刀而立,盯着熊昌不发一言
熊昌表现得很冷静,兀自笑着,“就因为我擅自进了你的领地,你就要想杀我?”
铁颜朵果然拔出刀来,一刀将几案劈成两截,仍旧不说话
“我好歹也是北陆的大君,你这个样子要是让别人看见,我该怎么对你?”
铁颜朵大吼,“当年老头子不要我,我没话说,我是婢女的孩子,本来就没身份,可是这瀛海铁棘部是老子一刀一枪拼下的,说好了有熊部不能无故进入,你今天这么做,我该怎么对你?”
熊昌慢慢喝下酒,然后使劲摔碎了碗,“你是我兄弟,我来这里不行么?何况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夜摩部乱,部族内人心不稳,你想兼并夜摩部是不是?”
铁颜朵狰狞一笑,以刀拄地,昂然喝道:“这个草原本就是弱肉强食,夜摩部内乱刚平,元气衰减,此时不灭了他,还要等摩萨德那小子成长起来么?”
“可是你该知道当初五部的联盟已经订立了二十年,你这么做,就算我不出兵,到时候阳平、双羊两部合兵来蛮舞原,你拿什么去抵挡?那时候我要不要也出兵?”熊昌几步走下来,将他手中刀夺来,手腕翻动时已按在这同父异母的兄弟肩上,“我告诉你,你这是逼我杀你”
铁颜朵却是连眉毛也不曾跳动一根,低低发出咆哮,“你难道不想杀我?”他直视着熊畅的眼睛,“我已经在你眼睛里看到了杀气我铁棘部守在蛮舞原,这可是草原上最丰美的地域,你不想要?盟约二十年,二十年,我呸二十年,就是两代兵勇长成,足够草原上打两次浩大的战争”
熊昌被兄弟的锐气逼得没有办法,一刀劈落
铁颜朵不住冷笑,“这可是你不动手的,如果你再不离开瀛海,那就休怪我无情无义”
熊昌看着被砍烂的几案,忽然就叹了气,“我们真是兄弟,我要整个北陆,你也要整个北陆,这个北陆却只能有一个君王”
“瀚州草原,活下来的只能是狼你只是只熊,只要不威胁你,你就不会动手熊昌,你总是等待借口才出兵攻伐,可是你错了,这个草原没有那么多机会等着你的”
熊昌楞楞地后退了一步,兄弟的话切实说中了他的弱点,继承大君的宝座以来,三十年里征战数十次,却每次都是等待其他部族的叛乱,或是有部族显露对他不利的动作,然而如今各部纳贡称臣,他已没有任何出兵的借口了
“我知道你想要北陆,你还想要宁州,你还想要东陆,你已经五十岁了,还要等到几时?滚回你的北都去,抱着大君的黑楠木宝座睡觉去,这个事业,我来完成“
铁颜朵丢下冰冷的话语,转身就要走
熊昌依稀听见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蓬勃,手中那把兄弟的刀再次举起,指向了兄弟的背心
铁颜朵头也懒得回,冷冷笑着,“终于想好了吗?“
“铁颜朵,要是哥哥决心扫平瀚州,你会不会与我为敌?“
“你不等了?”
“你等我一段时间,暂且不要对夜摩部用兵,这段时间不会很长,到时候阳平和双羊两部自顾不暇的时候,我自然会来见你”
铁颜朵旋风般转身,瞧着兄长凝如铁铸的脸,依然是冷笑出声,“原来你早已经做好了安排”
“味道越来越浓烈了,是狼的味道”
杏仁坐在火盆边上,拨弄着炭火这份温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到了,天启城也下雪,却不如瀚州这么冷,而他向来住在越州的珊瑚礁海岸,对于这样的冷有些吃不消了
思无邪却是不在乎寒冷的,正像杏仁所说,他是领悟了郁非星辰力的武道家,郁非星辰主火,自然不怕冷了这一路行来,多数时候他还要搀着杏仁走路,将自身的热量传递给他
“这里哪来这么多的狼?”
杏仁头也没抬,闷闷地说:“本来我还以为下午就会离开这里的,谁知道居然在这里扎营了真麻烦啊“
“你说什么呢?“
“我看过一些刑万里的游记,很多刑万里都说草原上的狼很狡猾,通常会派出斥候,然后趁夜发动攻击如今看来,下午那些狼就是斥候了“
“这些专门行走在九州大地上的刑万里说的是真的吗?我总觉得他们就是流浪汉啊,人家歌行者也是到处游历的,可人家好歹还是凭着唱词来谋生的“
“刑万里只是一个称呼,拥有这个称号的人通常都是记录着最准确的地理、风物,应该不是骗人的至少现在就已经体现出来了,你该闻到了?狼的味道已经很浓了“
思无邪哈哈一笑,站起身来,“既然有熊部答应帮我们找人,我好歹就先给他一个面子“
-------------------【第388章 草原之狼】-------------------
“我想那个家伙了”
思无邪闷闷地说着话,杏仁知道他说的是羽化,那个家伙有时候会发出狼嚎之声,就像现在外面的动静,但他们不打算现在就出去
四周旷野里忽然就响彻了狼嚎之声,连绵成尖利的声浪,催动了风雪狂乱
铁棘部汗王铁颜朵没有带来兵,只是随行的三名武士,其中之一是他最得力的勇士铁骨勒那么现在,能依靠就只有北陆大君熊昌率领的五百铁骑,可是四周的暗处,不知道藏着多少匹狼
即便是战马,闻到了风雪里的腥臊之味也难免焦躁,不安地踢踏着蹄子,将雪粉从地上震起,又被风吹得零落战士们都有些紧张了,草原上的人谁不怕狼群?那是一种智慧与力量并存的物种
“想不到你这里还有这么多的狼?到底怎么回事?蛮舞原上从来没有这么多的狼”熊昌大皱眉头,身为蛮族人,他知道彤云大山后面才会有大规模的狼群现在风里的气味如此浓烈,绝非几十只那么少,必然是有庞大的族群来到了这里
铁颜朵同样不明白这个情况,微微沉吟才说:“据说彤云大山中有奇怪的动静,我派人查探过,发现了许多的马蹄印,想必是神山里的马群出了什么问题,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狼越过彤云大山的”
“难道是神马离开了彤云大山么?是有什么异动么?”
“目前还不清楚”
二人商议之时,五百铁骑已经强弓在手,对付狼群,弓箭是最先发挥作用的
狼嚎声忽然敛灭,却有暴躁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流窜过来武士们牢牢盯着沉沉暗夜,慢慢地看见了涌动的灰白之色,那一定是狼群毛皮的颜色马儿显得有些慌乱,武士们急忙用手拍着坐骑的颈项,低声说着安慰的话,饶是如此,还是费了很大的劲才让战马安静下来
四下里还是风声在啸,那些涌动的灰白色彩停止了,下一刻,绿色的萤光纷纷亮起,像是夜空的群星陨落在大地上,可是这惨然的色彩让人毛骨悚然,谁也没有见过如此之多的狼聚集在一处
“怕是有两千之数了熊昌长长吐出一口气,摘下了马鞍上的弓
铁颜朵不答话,同样取弓在手
然而狼群并没有发动进攻,人们看到那些绿色的萤光不住地移动,即便看不清狼脸,但这股无声的力量加催人胆丧
“想办法突围,西行五十里,是我的牛头寨,在那里我有两千战士“铁颜朵低低喝道:”原本是防范你的“
熊昌哈哈大笑,“你倒是谨慎“他高举右臂,”儿郎们,闯出去,西行五十里就有援军你们是我蛮族的汉子,告诉我,你们也是狼“
战士们将心里的紧张与恐惧全都放了出去,化成大吼震动四野
“借大君宝弓一用“
熊昌和铁颜朵俱是一楞,竟不知道身边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高大如山的男子,而看这个人面带微笑,似乎并不在意周围的杀机
“真是让客人笑话了,不过这区区两千匹狼,我还是有办法对付的,就请客人看着我蛮族的勇武“熊昌说得客气,却也是盼了他能帮上忙,毕竟他徒手生擒十匹狼的余威犹在
思无邪却是被撩拨了血性,一把抢过他的硬弓,“得罪了“
人们看着这个男子大踏步走了出去,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到队伍的最前方,放声大吼即便是蛮族人,也从来没有一人可以在狼群面前肆无忌惮地咆哮,便是这份豪气,草原之上,绝无第二人可以出其左右
这时,一匹灰狼冲进了火光映照的范围
思无邪动也不动,依然大吼,“箭“
众人一呆,均有些啼笑皆非,这人带弓出阵竟是没有带箭的么?
“接着“
思无邪头也不回,左手朝后一抓,将抛掷过来的箭壶插入地面,顺手便抽出了一支箭然后他大笑,“我听说能在箭上镌刻名字的都是蛮族的英雄,铁骨勒英雄,今天就借你的威风给我思无邪了“
大笑声中,那灰狼已经纵身扑起,前爪利似短剑,泛动了寒光
弓弦震动,发出一声清冽之音
那灰狼的身体顿时倒飞几丈远,连发出悲鸣的时间都没有
思无邪嘿然,他是没有默羽那种能同时射落三十二片花瓣的本事,可是这么大一个目标要射中却不难
蛮族的武士们爆起热烈的喝彩声,草原上射手不少,却没人可以做到他这样一箭将狼射退几丈的地步
然而那灰狼只是一个试探的先锋,在它倒毙的那一刻,狼群中又冲出了十多匹,一个个矫健异常,从不同的方位奔向思无邪思无邪再次大笑,抖手之间,火焰刀霍然劈出,一匹灰狼全身着火,惨叫着翻滚起来
借了这一刀之威,箭矢破空声忽起,十多支箭从思无邪的身旁穿过,将群狼射杀接着就是熊昌的大吼,“出发”
人马开动,朝着西面发动了冲锋短短五十里路,放开马不需片刻就可以冲破包围而对面的黑暗深处,猛然一声狼嚎,激越飞扬,很多人看见一个小山丘上隐约有一个模糊的白色影子,像幽灵一样鬼魅
“好家伙,是白狼王”
铁颜朵扯开风袍,露出精壮的上身这铁棘部的汉王如今也是四十岁许,身上肌肉依然结实如青年,而他的上身纵横交错伤痕四、五条,火光下显得分外狰狞他操起四尺长刀,高高举起,抢在众武士之前一马当先他的身后,三名贴身护卫紧随而上
熊昌大笑,“儿郎们,可不能让铁棘部小瞧了咱们”
有熊部战士奋身而上,高呼起战斗的号子
狼群开始涌动,迎面便是数百匹狼,一双双绿色的眼睛里泛起对鲜血肉的渴望箭雨降临了,战士们的强弓开始造成密集的杀伤,但这些狼也是狠戾,只要没射中要害,依然发动着冲锋与此同时,左右两侧的狼群也已接近
几乎没有瞄准的时间,所有人都用最快的度将箭壶里的箭放了出去,空气里的血腥味让杏仁快要吐了,他只能紧紧趴在马鞍上,在人群里面避难
也就是十几轮箭雨的时间,狼尸处处,可是狼群依然冲过了箭矢的攻击范围
“杀”
刀枪替换了弓箭,战士们大呼着蛮族战歌,与狼群短兵相接
思无邪尚是首次目睹人与兽的激战,这个时候,人与兽根本没有分别,你砍我一刀,我咬你一口,两败俱伤的场面随处可见他亲眼看见那铁颜朵一刀砍下狼头,那腥臭的狼血洒落在身上,他却依然面目冷静如铁他也看见熊昌一剑劈飞两只狼,战马却轰然倒地,已被狼咬断马腿,可是熊昌一下子跳起,重剑挥舞扫荡群狼
这才是男子汉该做的事情
思无邪血脉里的火焰被点燃了
“都是被你害的”思无邪很幽怨地看了一眼杏仁
杏仁侧过脑袋,呵呵笑,“你忍心把我抛这里你就上去啊,我又没拦着你”
于是思无邪加郁闷
如虹士气让人马冲出了将近五里的路程,这时那白狼王依旧站在小山丘上,又是一声长啸
思无邪终于了解了草原之狼,凶狠又不失智慧
随着这一声长啸,狼群发生了变化拦截在人马前方的狼群汇聚多,左右两侧的狼群却不再发动猛攻,反而以游击的方式不住在人马中穿插起来这样的变阵大出人们意料,人马顿时被分割了五百蛮族战士至此已损失将近百人
“好畜生”熊昌一剑斩开狼头,大吼一声,“儿郎们跟紧”
可是说来容易做来难,狼群的横向穿插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力,战马被咬死咬伤,逼得许多战士只能徒步作战然而步战对付狼群是极之危险的,杏仁就看到一个战士斩杀一匹狼之后,就生生被四匹狼压在地上,长门僧吓得脸色发白,瑟瑟而抖若不是还有火把无数,能吓退不少攻势,此刻战士们的损失将会加惊人,思无邪有些急了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铁颜朵大喝一声,“熊昌,你给我一百人,我去斩了那白狼王”
“你发什么疯?这么多狼你怎么冲得过去?”熊昌也在大喝
二人尚未计较停当,一个高大的人影已经冲出阵去,“且代我照顾杏仁,思无邪去了”
端的气象宏伟,人们看着那一人一骑冲向了白狼王所在的小山丘,忽然觉得这个东陆男子也许就是天神
“我叫思无邪”
“我的兴趣是替天行道斩妖除魔”
仅是这两句长啸,再次引爆了战士们的热血,他们再次爆发了热烈的呐喊
“他还没说完呢”杏仁小声嘀咕着
熊昌却听见了,问了一声:“你说什么?”
“你接着听”
果然
“兀那畜生,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熊昌默然
-------------------【第389章 这毛皮真好】-------------------
这注定是思无邪扬威北陆的一战
单人独骑,雄伟壮烈
从铁骨勒那里借来的箭壶就挂在马鞍上,面对着众多的狼,思无邪忽然觉得自己比默羽也差不了多少无需瞄准,只要将箭放出去就行,只是他实在没有连射的本事,只能一箭一箭的射,不过是转眼间事,他才射出去不到二十箭,就被狼群围住了
也许知道他是来杀首领的,群狼奋不顾身地冲击过来,腥臭之气一直在思无邪的鼻子里闯荡思无邪倒是有闭气的工夫,可那也会极大地耗费精力,他只能让这气味袭击自己
“给我滚开”
火焰刀劈出一道火线,天生惧火的野兽也不禁惶惶散开,思无邪催马前闯,便像是一条火龙纵横在灰暗的潮水中,几次呼吸之间,被斩杀的恶狼不下三十余人们都能听见这男子的呼喝,在暗夜中变成声声霹雳,越发强化了他的威势,这当真是天神一般的人物,否则如何能一人独闯狼群之阵?
蓦地,战马悲鸣,思无邪察觉不妙,伸手一按马鞍,弹在了空中原来战马的后腿被狼牙啃断,轰隆摔倒,恶狼们急冲上,一下下撕扯着可怜马儿的身体战马的悲鸣让思无邪怒不可遏,半空里火焰刀的刀芒暴涨开来,猛地劈向地面
火浪翻涌,一举将十余匹狼击杀,震退了围困战马的群狼
“思无邪对不起你”
思无邪低低地咆哮,一刀将马头砍下,结束了战马的痛苦
马儿的血刺激了群狼的凶性,再度发起了进攻
思无邪瞪起了眼睛,只是盯着那山丘上的白狼王
这狼群的首领离着思无邪不过数十丈,那绿幽幽的眼睛也正盯着这个斩杀它无数部下的人类
是在嘲笑我么?思无邪看见那眼睛里波动的情绪,忽然长长吸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失去冷静无异于取死他放缓了呼吸,放松了身体,让火焰刀的形状变得细长,这样可以节省不必要的浪费,在这个地方,只要能让武器直接命中目标即可,无需将每一匹狼都分尸
白狼王低低地咆哮了,山丘之下两百多匹狼全数涌出风雪里灌满了难闻的气味,一声声低吼围裹着思无邪,绿色的眼睛,尖利的爪牙,思无邪觉得今天若是能完成任务,以后他大概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熊昌的骑兵队仍旧在拼命,他们的人数剩下不到三百人,可是他们发现狼群的攻击减缓了很多失去了指挥的狼群又回复了以前的状态,它们开始撕咬死去的战马,死去的战士,再不能像刚才那样灵活地撕开骑兵队
熊昌心中赞叹那男子的勇武,知道是他吸引了白狼王的注意他抽空看了看远处,一道道火焰不时地闪烁起来,那表示思无邪仍在奋战,然而他也看到了那山丘上鬼魅幽灵一样的白色影子,他忽然紧张了
要小心啊,不要被白狼王杀了,那个白狼王也是不简单的熊昌默默地想着,这时候他有些后悔放思无邪过去了,若是白白损伤了此人,那是非常可惜的事
地上少说也躺下了五十多具尸体,鲜血像作山水画的画师的墨汁,任意地铺洒着思无邪暗喜自己的精神**如此强大,一路杀过来怎么也有百十多条狼命了,可是自己居然并不觉得累真是托了天山之战的福了,真不是白打那么一架,功力见涨啊,思无邪忽然笑了
可是身上的寒毛忽然竖了起来,那是有危险靠近的警兆,思无邪却没有时间考虑太多,身前身后到处都是狼,本来就很危险
到底是怎么回事?思无邪连续劈出十刀,将狼群逼退三尺,刚才的感觉如跗骨之蛆挥之不去,这是非常烦人的事情他下意识地抬了头,瞳孔蓦然放大,那山丘上的白狼王已经消失无踪
同一时间,前方、左右,狼群再度冲上,逼得思无邪无法回顾,却有“唰唰”之声在背后响起,几片白色的风刃在流窜
思无邪的身体被风刃撞中,后背的衣服顿时被撕烂,巨大的身体也吃不住那力道,朝前摔了出去他这才知道,为什么那是狼王了,因为这畜生已经进化到了能感应星辰的地步
群狼一拥而上,要淹没这个人类若是有人在这里,必可看见群狼的愤怒,必然知道无人可以在此种攻击下幸免
“滚开”
雷声炸裂的那一刻,火光四溢,十余匹狼被生生震上天空,哀叫着摔落在地思无邪跳上半空,双手握刀奋力劈下,“纳命来”
尘土掀动,刀劲在地面上砍出深深的裂痕,思无邪霍然转身,吃惊于那白狼王的敏捷,这一刀竟然没有劈中
这就是白狼王?
思无邪惊异地看着那白狼慢慢逡巡,却是右后腿有点瘸,他当然不知道能当上狼王的没有一个不身经百战,这还只是有点瘸,就算瞎了一只眼的狼王也有好几个
白狼王警惕着思无邪的力量,低低发出一声咆哮得了指令的部下从两侧靠拢过来
“你也是一狼之首,却不敢与我正面交战,是何道理”
思无邪傻子一样挥刀前指,大声斥骂着另外的物种
然而那白狼王似乎听懂了,低吼着甩了甩脑袋,微微抬头之时,又是数片风刃从嘴里飞出
思无邪后退一步,艰难地抵挡着风刃,却是没有防守住,被风刃割破了衣衫再看那白狼王又藏入群狼中去
群狼终于等到了机会,这个人类的动作明显不如刚才灵活,挥刀的度下降很快,不一会儿的工夫已经被偷袭的风刃撕开了三、四处伤口,伤口处的血正在渗出白狼王的智慧在这种围攻之中展现无遗
思无邪又一次摔在地上,群狼扑上的那一刻,他咬牙发力,将群狼逼退,可是脚下踉跄,分明是体力不支的样子他走了两步,便听到背后腥风里有沉重的压迫感,在他面前的一匹狼忽然看到了这个人类面露笑容
“你终于来了”
思无邪霍然转身,威风凛凛如天神降世,哪有一点颓然的样子,在白狼王逼近的那一刻,伸出左臂一拦果然,那智慧颇高的白狼王一定是觉得他没有再强的战斗力了,这才亲自发动攻击思无邪自问这个诱敌之策对付野兽还是足够的,可是他到底忽略了白狼王的攻击能力
白狼王发觉上当也已来不及撤退了,它这一扑差点就把思无邪撞翻,这男子却是右脚撑后死死不退白狼王就势一口咬下,正咬住思无邪的小臂,鲜血随即流出
“好畜生”
白狼王有些不甘心,因为它就要咬下这条小臂了,然后它就可以将这冒犯它尊严的人类碎尸万段,可是在这之前,它的头和身体分开了
大笑声冲上了天空,思无邪一刀就将白狼王身首异处,接下来,就等着无首群狼一哄而散
可是他又想错了,失去了首领的群狼发出悲鸣,远处攻击熊昌骑兵队的群狼也在长嚎,凄厉的声音仍旧充满着暴戾
狼群的愤怒
思无邪的火气也被催发,那白狼头居然还在小臂上,这让他感觉很怪异,而群狼此时加拼命,他连拔下狼头的时间都没有
就在他气苦之时,不远处有人哈哈大笑,听上去竟是个女子的声音,“居然碰上狼群了,子归,我们去救人啦”
“那边那边,那边有只白狼,那毛皮一定很好”第二个是男子的声音
思无邪蓦地一楞,那男子的声音竟是如此的熟悉,他想也不想放声大吼:“羽化我在这里”
却是没有人回应他,他只看到一道白色的闪电从黑暗中跳出,那绝美的骏马一下子就踏碎了两匹狼的脑袋然后冰霜涌起,一个女子挥动一柄远她身高的大刀,将十几匹狼冻成冰块
那白色的骏马倏忽间闯入狼群,那女子一柄长刀盘旋起落,转眼间已诛杀近三十匹狼她狮子一般的气势终于让狼群感到害怕,不到一会儿的工夫,纷纷逃遁思无邪暗暗吐气,到底是解决了这场麻烦
白马朝着白狼的尸体奔驰过去,那女子背后的男子一个俯身,伸手就抓住了白狼,“这毛皮真好,不错,拿回去换钱”
“说的是,走啦走啦,那位英雄,后会有期”
女子大笑着催动坐骑,很快又消失在黑暗之中
思无邪半晌没明白过来,就那么在原地发起呆来
而这个时候,围困熊昌骑兵队的狼群也开始撤退牛头寨的铁棘部战士得到战报,两千人马全体出动熊昌下令全军抛出火把,全力斩杀群狼狼群终于土崩瓦解
“走,去找我们的英雄他一定不会死的”
当熊昌和铁颜朵领着各自的战士来到山丘下时,那一个穿着红色衣衫的男子正仰头望月,他站在遍地狼尸中间,像是死亡之神的雕像,连那些飘落的雪花也不敢停留在他的身边,惶惶地避开了
“思无邪”杏仁大叫着扑了过去
思无邪惊醒过来,将带着白狼王首级的小臂举了起来,那小臂上,仍有鲜血流下他骄傲地看着所有人,他相信自己就是大侠,他等待着人们的敬仰
-------------------【第390章 帐中妃】-------------------
“失算了”
漫天的大雪覆盖了草原,四下里只有茫茫的一片白,好像没有尽头,空旷得让人觉得孤寂思无邪默默摇着头,没有了蛛丝马迹,昨晚神秘出现的白马的蹄印早已消失了
仍旧是这个战场,狼尸全数被打扫战场的蛮族人带走了,血迹也被大雪掩埋,看上去仍旧是普通的草原,好像从没发生过激战一样
杏仁却是心有余悸,他是长门僧,平生不曾经历战阵,昨晚发生的一切于他来说,就是一场噩梦,只是这噩梦实在太清晰了
“我没有看见羽化,可是我听见了他的声音,那个调皮的声音,惫懒的声音,鬼才会忘记”
杏仁翻眼瞅着他,“你是想揍他?”
雪从地上震了起来,思无邪烦躁得一拳砸在地上,“要是让我再见着他,不好好揍上一顿怎么消我心里这团恶气?”
“我现在希望羽化还是别让你找着比较好”杏仁笑了笑,忽然收了笑容,“不对,你说你昨晚叫过他的,为什么羽化没有来见你?他有必要避开你吗?”
思无邪也是一楞,这么关键的地方他居然忘记了,“但那肯定是他,而且我还见到他的‘青龙偃月’了,嗯?为什么他会把这么个魂器交给你一个女人使用的?这家伙不是一直很小气的吗?”
“原来如此”杏仁笑着点头,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你想到什么了?”
杏仁竖起一个指头,“我记得岑是很喜欢这个小子的”
思无邪点头
杏仁竖起第二个指头,“我记得默羽对这小子也不是没好感”
思无邪点头
然后杏仁竖起第三个指头,“他肯把魂器交给那个女人,嘿嘿,你懂的”
思无邪点头,然后咬牙切齿,“这道德败坏的花花魔王,又想祸害良家妇女吗?是可忍,孰不可忍,凭什么他一个魔王就这么多女人?凭什么我一个大侠到现在还是晃单啊?”
杏仁觉得思无邪想揍羽化的理由似乎有欠光明了
少女静静地看着风雪将两个人的身影遮盖过去,心里漾起了奇怪的感觉,很熟悉,很亲切,却是没有多的印象也许是以前认识的人,她轻轻叹口气,可是她没有追上去,现在的记忆里,只有一个爱耍无赖又爱哭的家伙不住地在梦里出现,她只想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是谁
“姑娘还是回去,今天出来得太久了,汗王可能要生气了”
一个裹在厚厚风袍里的北陆少女在提醒她,她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却是没动地方侍女觉得她这个样子凄冷得紧,虽然她就在身前,可怎么也像是飞到了远处去,遥不可及,也许这样的人应该是孤傲的白鹤
“苏尔提,你有什么想见的人又想不起来的人吗?”
侍女微微错愕,这么复杂的问题她是从来没有想过的,一时间答不上话来她知道少女失忆了,族中的合萨也曾经治疗过,却没有成功,合萨说这个少女的精神封闭得很厉害,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打开的苏尔提觉得她其实很可怜了,即便她是一只白鹤,可是一个人的飞翔应该很孤独?
“算了,回去”少女拨转了马头
苏尔提忽的想起一事,小心地询问:“姑娘为什么会突然到这里来?听说昨晚这里铁棘部和狼群打了一仗的”
“嗯,为什么呢?”少女慢悠悠地策马,轻轻皱了眉,“昨晚我好像感觉到了他的气息,很清楚,可是只有那么一瞬”
苏尔提又觉得这个姑娘神秘了,像彤云大山顶峰缭绕的云雾,完全不可捉摸
当夜,少女坐在黑樟木的床上,缩着身体抱着两膝发呆
黑樟木是东陆的树种,功能明目醒脑,在北陆是没有的,通常都得从东陆定制夜摩部汗王摩萨德为了能让少女早点回复记忆,特地将自己的这张床给了她用
然而她还是没有想起其他人,脑子里反复出现的仍是一张爱耍无赖又爱哭的脸她现在只能淡淡地看着帐篷穹顶,看着吊垂的灯散发柔和的光,回忆着那个人没事就到处惹事,疼了就不管不顾地哭,每一个细节都那么清晰啊,她想着这个人也许是她最亲近的人了
她的神思中断了,因为她听见了帐外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在门口停住了,然后不住地移动,像是犹豫着要不要进来她又皱了眉,轻轻一眼落在床头处的那张美丽的弓上
真是一把漂亮的弓,银色的光芒悠悠流泻,那弓身上的流云纹理,弓梢处的两片飞羽,无一不精致,像是艺术品而不是武器
她确信自己现在发箭,那帐外的人必死无疑,可是她杀死那个人有什么用?
风雪卷了进来,将火盆里的火吹得颤颤而抖,酒气随之弥漫了,帐帘很快又合上了,门口处站着一个醉醺醺的男子
少女的神情仍是淡然冷定的,她不吭声地看着这个魁伟的男子
男子红了双眼,几步就冲到了床边,不由分说一把将少女按倒,酒气在少女的脸上压着,让少女皱了眉可是少女的表情还是那么安静,眸子的深处却藏了火焰男子没有注意到少女的右腿已经绷紧,随时可以顶住他的胯下要害
“你的命是我救的,那天你快冻死的时候是我救的你你有什么理由不成为我的女人?这个北陆,勇武的男人要多少女人都可以”
男子暴躁得像是恶狼,少女安静得像是绵羊
绵羊的无动于衷让恶狼加暴躁,男子伸手就去撕她的衣领衣领被扯开了,露出了一截白嫩的颈项,修长圆润,像天鹅那么优雅,这个时候少女才有所反应,左手一翻便抓住了男子的右手腕
“我摩萨德想要的女人,就没有得不到的“
男子的酒气让少女很不舒服,她的左手开始收紧男子立时觉得手腕剧痛,接着整条手臂都麻木起来少女的眼睛偏到了一侧,不再看他这个淡然的样子让男子的**消减了,他踉跄地后退,然后一脚踢翻了一张矮几
“你不是人你不是人我根本就感觉不到你有**“
少女坐了起来,轻轻整理着衣服,没有去看这个暴跳如雷的家伙,好像那不过是一个孩子失去了自己的玩具在闹脾气可她知道这个男子不是孩子,孩子不会杀自己的兄弟,他却是亲手斩下了两个兄弟的人头
“姑娘还没睡吗?我带了夜宵过来“
苏尔提掀开帐帘走了进来,急忙又跪倒下去,“汗王“
摩萨德看了看这个侍女,忽然回头狰狞地又看了看床上的少女,“你不可能没有**的我就点燃你的**“他狂笑着踢翻了苏尔提带来的餐盘,羊奶罐摔碎了,几块酥饼飞到了角落去
苏尔提惊恐地跪伏着,头也不敢抬,惶惶如受惊的兔子,然后她的头发被抓住了,疼得很,却不敢叫出声来她看到了汗王脸上的狂笑,看到了那眸子里燃烧的欲*火,也看到了自己今晚的命运
摩萨德抓着侍女的头发,一把将她惯到了地上,“你是我的妃子,就得学会怎么伺候自己的王“他的话是对着少女说的,眼睛却盯着毡毯上的侍女,”苏尔提,你也十四了,迟早也要学的“
少女静静地看着这个失去理智的男子骑在了苏尔提的身上,伸手扯开了苏尔提的衣衫苏尔提的胸膛被暴露在空气中,粉嫩的肌肤像是最柔软的奶酪,让男子的欲*火加高炽,少女看到了苏尔提的眼泪,却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大叫
为什么要看着我呢?少女低低地叹口气,苏尔提分明是不愿意的,否则不会这么看着自己
摩萨德停止了动作,看着那个少女静静地抚摸那美丽无双的弓,弓身上的银光流过云纹,渐渐在两片飞羽上汇聚那一瞬间,他觉得有冰水在头上浇落,那两片飞羽,似乎带着割破风的凌厉,像生命体一样有了杀气
“你想杀我?杀一个救了你的人?杀一个让你成为夜摩部阏氏的汗王?”
摩萨德怒吼起来,一把抓起苏尔提,张嘴就要啃下去
空气里有了箭矢撕裂风的声音,风雪忽然狂涌进来,大帐的牛皮帐帘被什么东西撕碎了,变成了雪片和寒风一起飞舞,风雪癫狂啸叫的声音在大帐里流转了
摩萨德终于愤愤起身,指着少女大吼,“羽化,你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答应我?“
少女低头摆弄着弓,声音依旧冷定,“等我找到他“
摩萨德转身而去,少女忽然搔了搔自己的头发,觉得自己也许不是叫“羽化”,那似乎是一个男孩子的名字
风雪在大帐里肆虐了,苏尔提的呜咽声在这时才发作出来,慢慢地变成了大哭少女好像没有听见,兀自望着风雪盘旋,心里忽然疼了
“去你的帐篷,这里挺冷的,像站在高天上那么冷”
-------------------【第391章 纵使相逢亦不识】-------------------
苏尔提还在抽泣,迎面过来的寒风在泪脸上有了疼痛的感觉,可是这样的疼痛怎能比得上刚才所受的屈辱,如果羽化姑娘再晚一刻出手,她已经变成了**的羔羊,尽管对于她这样的侍女来说,那是很普通的事情**(
然而,她不想
羽化姑娘的大帐已经不能御寒,她要带着她去自己的小窝,那是她的小窝,小,却温暖,她不止一次在自己的小窝里哭泣,因为除了摩萨德,摩萨德的两个兄长也曾经用刚才的方式对待她,而她无力反抗值得庆幸的是,那几次屈辱的遭遇,她居然免于被糟蹋,这让她感激于长生天的仁慈
当一只手按在肩头,苏尔提停止了哭泣,身后是少女淡淡的声音,“你先回去,我有点事情要做”
苏尔提蓦然回首,只见雪花翩翩飞舞在少女的身旁,那淡雅的脸容微微翘着,竟似有了光芒这是何等的清冷?多像是雪花啊苏尔提发誓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女人有这样的气质,仿佛天生就是自然的一个最美丽的组成部分,她站在那里,却有种展翅的姿态
苏尔提顺了她的视线看过去,一处帐篷的顶上,雪花同样绕了一个少女在飞舞,距离颇远,看不清那个人的面容,但想来也是美丽的苏尔提恍惚了神情,像是看见了两只白鹤
“那是”
羽化姑娘轻轻截断了她的说话,“先回去,我办完事就来”
这语声里的威迫让苏尔提惶然,急忙跑了出去,回头之时加迷茫,刚才羽化姑娘所在之地居然空无一人,好像一直就没有人站在那里,而刚才帐篷顶上的少女同样不见了踪影,疑似鬼魅一般可怜的小姑娘被吓住了,忽然大叫了一声,急匆匆跑了起来
“我好像认识你”羽化姑娘略略蹙了眉头,忽然很想找人打一架
那少女轻轻冷哼,“我却希望不认识你”
“你也是羽族?来这里做什么?”
少女微微错愕,继而恍然,“原来你失忆了,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我记得有个名字叫做‘羽化’,可是这似乎不是我自己的名字”
少女禁不住后退了一步,脸色变得苍白,似乎很疲倦了,也像是很受伤了,就连声音都变得颤抖了许多,“原来你只记得他”可是她的性子也倔强,她大吼了起来,“你能忘了自己却不能忘记他吗?”
她的声音在风雪里激荡着,很快被风吹到了远方去,远处的黑暗里,有个人躺在草丛里他似乎不知道天气有多冷,只是躺着看那无星之夜空,看着雪花旋转落下,明亮的眼睛里于是有了泪光
可是羽化姑娘却在皱眉,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因为她的脑袋忽然很痛,只要一想到那个男人的影子就很痛她不知道是不是完全想起来的时候自己会痛死,可她还在想
少女听见了她的齿间有了摩擦的声音,不知怎么就心软了许多,“真是可怜的家伙,原本以为你很坚强的,却也是这么软弱,你这个样子即便送给我杀,也是没有必要了”
“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你能不能告诉我?”
少女紧盯着她的眼睛,那眼睛里居然没有了光彩,流露出的是一种茫然的虚弱,直让人心疼得紧
“很可惜,我不想让你恢复记忆,我希望你永远不能想起他”
“是么”羽化姑娘失望地低下了头,心里却涌上了不能诉说的哀伤,当她抬起头时,眼睛里闪过了星光,“那么,就算我逼你”
只是这么一个瞬间就又是那个孤洁如鹤的暗羽,忘记一个人有这么难吗?这个少女苦笑着从背后摘下弓,轻轻搭上箭,因为她的对面,那个姑娘已经用箭瞄准了她
“我一直都不认为你可以逼我,你现在是想继续我们未完的战斗了?也许你都不记得我是谁?“
“我不记得所有人,只记得有个人一直在我身边,这个人,一定是我最重要的人你不说,我就杀了你“
“可我没有什么心情来杀你了“
风雪忽然变狂,一阵阵涌向羽化姑娘,白雾成阵,断绝了羽化姑娘的视线两片巨大的影子在风雪里张开,掀动了风暴
风雪中却有了弓弦的鸣响,一条影子急撕开风雪,所有的风雪被这条影子逼在两侧,像是有人用剑劈开了破浪
另一声鸣响也震动了,另一条影子同样将风雪逼开,与飞射而来的影子撞在了一处
风雪像浪花一样四面溅开,两支银箭在半空里箭头相撞,迸成四段,落在了地上
声音飞扬而起,“原来你的箭术已经成为了你的本能,不愧是暗羽后裔可是我也正在找你记忆里的那个人,现在不能和你两败俱伤那一场战斗,我中你一箭远遁百里,你受我一箭掉进了大海,我养了一个月的伤,你却失忆了,到底还是平手,现在你这样的状态是无法打赢我的,那么就此罢战“
羽化姑娘迷离地看着那一对白羽在半空里震动,似乎自己的身体也轻了,脚下的大地似乎也不能让自己停留很久,有一种力量在牵引着她,只要再过一会儿,再过一会儿,就可以脱离大地的牵绊,那是一种让她觉得兴奋又恐怖的力量,她并不想抗拒这样的力量,那也许是她生命里的本能她试着走了两步,却被自己吓了一跳,她摔跤了刚才的那两步,她觉得没有踩到任何东西,根本找不到平衡
振翅声一起,那少女很快投进了远方苍穹,而她,不愿意爬起来,她想着如果再想不起那个人,就此沉睡下去也是可以的,至少不用再感受那说不清的悲伤了
平原旷野,雪花飞舞,这么一个少女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她看着一片雪花落了下来,脸上有了冰凉的感觉她使劲地想着,想要打破什么脑海里的禁锢让自己回复记忆,可是那很疼,一丝丝的疼在脑海里流窜了,渐渐地加剧,到最后她已经痛得不能自已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张开了口,可是她分明听见了凄厉的叫声,一声声的不甘心被放大了,播送到了远方
她痛苦地蜷缩了身体,没有顾及是否有人站在身边
“你会死的”
男人从黑暗中冲了出来,双手按在了少女的肩头上,碧绿和金黄色的光芒照亮了少女痛苦的脸,这张冷定的脸如今大汗淋漓,发丝一缕缕地贴着面容,像是她曾经走在大雨下
魂器的安定力量让少女停止了颤抖,可是她已经说不出话来
“别再勉强自己想什么了,你的精神一向都是封闭的,比常人封闭得紧密,强行去突破只会让自己受伤”
少女闻着熟悉的气味,猫儿一样舒服地呻吟了一声,将脑袋轻轻靠在了他的肩上,眼泪一颗一颗打湿了男子的肩头
男子同样在流泪,可是他知道少女并没有想起他
这么依偎在一起,不是第一次,可是这一次却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默契了
寒风之中,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紧靠在一起
“真麻烦啊,那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头?子归这么拼命干什么?”
零卿躺在马背上,无聊地和马儿聊天
“那个姑娘好像是暗羽,我刚才看见她有了飞翔的意思,可是她现在飞不起来,因为她不能完全感受暗月的月召”
“月召?”
“来自双月的召唤,银羽族飞翔靠的是明月的召唤,暗羽族飞翔就是靠暗月召唤了”
“我一直以为羽族飞翔是因为背后有凝翅点呢”
“那只是普通的羽人罢了,普通的羽人,挑去凝翅点的筋脉就不能飞翔,可是她们这样的战士,只要能感应到月召就可以起飞了,她们是可以随时飞翔的羽族精英,这样的体质被称作‘鹤雪士’”
“你懂的真不少”
“因为我活了四百多年了”
“真是不嫌命长啊”
“子归回来了”
“哦?”
子归将身体裹紧了,似乎觉得冷,“走,我已经埋下了种子,以后会看到成果的”
“种子?”
子归回头望去,那风雪中一颗蛋矗立着,像是古怪的丰碑
希望她以后不会怪我,我好像是第一次利用她子归咬紧了牙
狮吼马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幽怨,“纵使相逢亦不识吗?人类的感情真是脆弱啊,总是被各种各样的原因左右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她恢复记忆的”
子归苦笑一声,“可是你就会死了”
零卿翻身坐起,“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啊?“
狮吼马和子归没有回答她,都在看着那颗蛋
“走,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等到事情结束,只要她愿意,我会亲自摘下自己的首级给她“
子归牵了马,转身就走,这个转身在零卿看来居然很是坚决,可是这个背影,也真的很悲伤她转转眼珠,偷偷笑了
一马两人终于走了,风雪中留存的那颗蛋里,少女沉沉睡去,在这么温暖的包围中,她的脸上挂着笑
-------------------【第392章 新情况出现】-------------------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在的时候,有熊部又来捣乱了?”
零卿勒马站在木寨门口,看着族人在忙着驱赶精壮的牛羊_&&自从无方部被有熊部击溃,作为奴隶部落的无方部理所当然地要进贡资源,但那也只是一月一次,现在族人准备牛羊,当然是为了再次进贡,可是明明这个月的期限还没有到
子归站在马旁,像是她的马童,直觉告诉他必然是发生了异变的,因为他早已看到信霞的大帐门口,站着十几名有熊部的战士
“先去看看姐姐”
子归牵了马朝前走族人们看到他们回来自是笑容满面,可是那笑容背后藏着的愤怒同样清晰地传达了出来子归和零卿强压了怒火,慢慢走进信霞的大帐
那十几名有熊部战士忽然一起扯出战刀,一片刀光森寒
“闲杂人等,不准靠近违者杀无赦”
子归蹙眉之时,零卿已是怒极而笑,“瞎了你们的狗眼在我无方部的领地里,谁才是闲杂人等?给我滚开”
零卿跳下狮吼马,迈步就闯刀光随即刮起,夹杂着有熊部战士的喝骂声,大帐之前忽然有了混乱的杀气
子归叹着气,牵了狮吼马走到旁边去,“这女人从来都是这么暴躁的”
狮吼马的声音传递到他的脑海里,“哪个时代的女人一旦撒起野来,都是很暴躁的”
“真理啊”
战斗的声音当然传到了大帐里去,大帐的帘幕一挑,一个瘦长精干的汉子走了出来,这汉子穿着铁甲,颈项上挂着三颗狼牙,加上他一脸的不悦,倒也有了几分威猛子归微微一楞,从他的装束上看出了他的身份,竟是一名铁牙武士
子归在北陆的日子不短了,知道铁牙武士是蛮族战士中的精锐,同样也是莫大的荣誉,他们通常都是草原的英雄,按照等级来划分,三铁牙武士是最低一级,再往上便是五铁牙武士和七铁牙武士,后二者是精修过武技的战士
想到这里子归又有点想笑,蛮族尚武悍勇,居然没多少人精修武技,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太野蛮了,没法安心去修炼可是子归也知道,蛮族人的悍勇真是非同小可,他们的气势足以压过东陆的普通武者,那都是在生存险境中磨练出来的,三铁牙武士的层次足以媲美初级武道家高段的水平了
这个念头一出,子归不禁背后发冷,猛地想到一个可能性,如果蛮族人可以安心修炼武技,那会是怎样一种局面?他突然觉得出现一大批中级武道家也不是没可能的,而这样的局面一旦出现,东陆还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止他们的刀剑?
“别想了,蛮族环境恶劣,蛮族人每天都在和生活抗争,为了牛羊,为了水草,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守护部落上了,哪有空去修炼什么武技?你看看零卿就知道了,这可是唯一一个能获得中级武道家高段实力的蛮族人,可她也是去了东陆才修炼的武技”
狮吼马的精神传递打消了子归的紧张,他暗暗点头,又去看零卿
只是几次转念的时间,十几名有熊部武士已经倒在地上哼哼唧唧,也就是这几次转念的时间,那三铁牙武士刚刚踏出大帐不过三步,他甚至来不及说话
“呛啷”一声响,三铁牙武士拔出了战刀,刀锋直指零卿的鼻尖这一拔刀倒也不愧是精锐武士的身手,居然平平稳稳,不见晃动,可是零卿比他平稳,刀锋就在眼前,她却只是冷笑
“好大胆子居然不把有熊部放在眼里”
零卿装出恍然的样子来,“哦?是有熊部的战士?不能?真的这么熊包?”
这汉子铁青了面孔,“女人不该在男人面前放刁”大怒声中,战刀举起,就要劈落
“将军且慢”
信霞急忙站到零卿身前,双臂一伸,用身体挡住了战刀劈下的路线
这汉子奉命而来,却是不敢将无方部的阏氏砍死,周围已经聚集起了许多无方部的人,就算他能杀死信霞,自己势必和部下一起变成肉泥他收了刀,阴冷的双目瞅着零卿,“信霞阏氏,这样的女人会给无方部带来祸害的”
信霞上前一步,将几枚金铢塞进他的掌心里,“将军不要见怪,她也是刚回来,不知道事情的缘由”
信霞忽然住了口,微笑着注视这个汉子猫扑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