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扑中文 ) 三铁牙武士也是一刀一枪挣回来的荣誉,却是没能挡住这么一个微笑也许不是微笑的力量,他暗暗想着,这么一个败落部族的阏氏,居然仍有着这么高贵的气度?他忽然想到身前这个女人有一个人人传颂的名号——草原明花,难道真是那种高贵的花的化身么?她肯定不是草原上最美丽的女人,可她一定是瀚州最有特质的女人,她的人就在面前,就有一种光明的气息,她一张嘴,就有阳光穿行在黑暗中,这样的女人,一定会成为蛮族的骄傲
他拉刀回鞘,“阏氏客气了,可是小将也为难,毕竟都是蛮族的汉子,这么被一个女人打倒,说出去”
信霞正要开口时,零卿抢上一步,虽然个子矮小,头却昂得很高,“想报仇尽管来,我就是无方部的零卿,随时候教”
这汉子忽然脸色煞白,脚下一退,后背碰到了大帐,一双眼睛睁得老大,伸了手颤颤指着她,“你你就是无方的雷烈花“
“想不到我的名字还有人记得,是不是该庆祝一下?”零卿继续冷笑,加上了捏拳头的动作
这汉子的确没有想到无方部里还有这个人的存在,八年前被誉为年轻一代中最剽悍的零卿居然还活着,他还得那一次有熊部的少年军官选拔,这唯一的女孩居然一个人连续打败了三个少年,打到最后她的脸上全是血,都看不清表情了而那次选拔之后,这剽悍的女孩子失踪了,有人说她碰上了狼群,早已死无全尸
“你是人是鬼?”汉子再次拔刀出鞘,惊恐地砍了过去
刀盘被双手夹住,分毫不能动,汉子的冷汗刚刚流出一颗,就见这女子手臂翻转,自己再也拿不住刀,然后胸口剧痛,被刀柄撞个正着,忍不住痛哼一声倒跌回大帐里去
汉子挣扎着要爬起来,光线在此时阴暗下去,那女子站在门口,冷冷注视着他,“怎么?还要打?我没有第二次手下留情的习惯”
汉子反而甩开了恐惧,大吼:“你想杀我尽管杀,我也可以保证今后的无方部必然招来有熊部的报复”
零卿冷静了下来,“你说得对,我的确不能杀你”她仰头叹息,“无方部如今是有熊部的奴隶,还能反抗些什么?可是如果由得别人欺负,无方部就算死绝也不会屈服说,为什么在时限没到的时候强征赋税?”
汉子忍痛爬将起来,“叼狼大会即将开始,大君命令各部提早交纳赋税,违令者斩“
“叼狼大会又要开始了吗?“
零卿忽然笑了
“叼狼大会是什么东西?“子归梳理着狮吼马的鬃毛
特鲁勒羡慕得看着雄健如龙的狮吼马,完全被马吸引了注意力,“好漂亮的马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马啊“
“我问的是狼“
“嗯,是好马,真想骑上去试试啊“
““子归回头看着猛流口水的少年,纳闷地拍他肩头,”特鲁勒,没见过这么好的畜生?“
特鲁勒还没开口,狮吼马的精神波动先传递过来,“你骂谁畜生呢?“
“谁叫你附着在它身上,你自己不会凝聚身体啊?“
特鲁勒忽然醒了,“子归你说什么?谁附身了?“
子归嘿嘿笑得尴尬,“没什么没什么,你先说说叼狼大会的事“
“就是战士的选拔,各个部族派出最强悍的战士,在叼狼大会上战斗,然后根据成绩来定下荣誉的等级,三铁牙、五铁牙和七铁牙,获得荣誉的战士就是草原的英雄了“
“真简单,不就是打擂台吗?“子归刚刚笑出来,立刻就想起了在东陆殇阳关的经历,那么多的伙伴到现在一个都不在身边了,于是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子归你怎么了?“
子归苦笑着甩了甩头,“没什么,我觉得零卿大概会去参加的,我去问问看这畜生你先骑着“
他自顾自地走开了,特鲁勒却是笑开了花,迫不及待地走上两步扯了缰绳,讨好似地跟狮吼马商量,“你真是美丽啊,你比所有的北陆马都要漂亮,你知道吗?来来,让我骑一会儿“
“你觉得你能驾驭我?“
特鲁勒一楞,左右顾盼,却是没有人在说话,那么这匹马正在冲他眨眼,还不住地喷出白气来,好像还在笑
冷汗一下子就冒出了额头,背心处也是凉飕飕的,天色虽然尚好,可是这么冰冷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这么诡异的事情是不是一场大梦?
“你说话了?“
少年颤颤地说着话,狮吼马摇头晃脑起来,打了个响鼻,白气冲到了少年的脸上,让少年加惶恐
“蛮族,哼,从来就不了解其他的种族,真是可悲的种族啊“
听着这个奚落的声音,蛮族的少年只觉得一股力量冲破了喉咙,他鼓起了勇气大吼
“哇有鬼啊“
-------------------【第393章 复仇的准备】-------------------
特鲁勒已经鼻青脸肿了,就算没受伤,浑身骨头也疼了他喘着粗气看着天空,一只铁翼如云的苍鹰高傲地穿破了云层,一转眼的工夫竟然远去数十里,他现在很想变成那只鹰,这样他就能拥有很快的度,很强的力量
可是他现在只是变成了癞皮狗,躺在雪地里发傻
狮吼马悠闲地走来走去,摇头晃脑的样子很有奚落的意思,而且还不时地发出欢快的嘶鸣特鲁勒有点痛恨这个会说话的畜生
“还不行吗?我可是答应了你的要求的,你就该兑现你的承诺才是”
子归坐在一边百无聊赖地卷头发玩,特鲁勒却觉得这是一个女孩子喜欢的动作,偏偏他做出来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
“要我教你武技也可以,前提是你能骑上狮吼马”
这是他和子归定下的承诺,作为一个出生在马背上的蛮族男孩,特鲁勒怎么都想不到一匹马居然会这么高傲,高傲得不许别人凌驾在它的头上当他第十六次从马背上摔下来时,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是被耍了,因为每次他爬上马背都没有受到袭击,只有他坐好了之后狮吼马才开始往地上摔他
我似乎上了这畜生的当啊少年灰心地想着
“我还以为蛮族都是驯马的高手呢,看来是我听到谣言了”
子归懒洋洋的声音加上懒洋洋的笑容让特鲁勒有火发不出,这个东陆男子从外面游荡回来之后就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尽管他还是老实地帮族人干活,尽管他还是展露出灿烂的笑容,可是他的身上有了悲伤的味道,这样的悲伤不知从何而来,却总有点拒人千里的意思了特鲁勒怀疑他已经恢复了记忆,却不知道为什么他还要留在无方部
“发什么呆?是不是因为瘸了才没法骑马的?”
特鲁勒像被刺了一针,猛地跳了起来,这一跳又是浑身发疼他呲牙咧嘴地瞪着旁边看戏的男子,低低地吼出声来,“即便是瘸了,我也是蛮族的男人”
狮吼马嘲讽的嘶鸣声又起,他伸手就抓了缰绳,使劲翻上马背
子归正经见识蛮族的顽固不是第一次了,那个零卿就很顽固,可她毕竟是中级武道家高段的层次,拥有坚毅的心灵是理所当然的,但这个少年不同,他只有十五岁,其实就是个孩子,而且被族人打瘸了腿,要他去驯服狮吼马这样的神骥大概是太勉强了
不过只有这样,才能看到复仇的机会子归不期然地想到了零卿这个女人自从回到无方部,无时无刻不在思索着复仇的事情,为了获得马匹,她不惜触怒神灵跑去蛮族圣地彤云大山里找寻神马,为了让仅存的战士获得强的力量,她不惜每天早晚秘密锻炼他们,常有战士受不了她的霸道手段而退缩,可是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战士会受伤,子归想着她大概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了
子归又想到了信霞,他偷偷问过这个用乳汁救回他小命的姐姐,到底要不要让无方部重崛起,可是没有明确的答案他想了很久才明白,这的确是一个不容易回答的问题,他知道复仇是每一个族人的心愿,可是那也意味着将无方部陷入一个死地,区区一个小部族,没有外力来支援,仅仅凭借血性是远远不够的
置之死地而后生,子归狠狠地想着他和零卿的想法是一样的,一个被逼到绝路而不反抗的部族,没有存在下去的理由
思绪流转的时候,肚子先饿了,狮吼马的嘶鸣声变成了午饭的前奏,子归抬头看去,特鲁勒稳稳骑在马上正往这边奔驰过来
“你可以教我武技了”
少年又一次从马上摔下,这一次他却晕倒了
“哦?成功了?”子归站起来围着少年转了一圈,这个少年明显累得快虚脱了,可是脸上的表情很轻松这个样子让子归又想起了一个河络的小丫头,也是这么小的年纪,也是一心要获得武技的力量,也是这么一股子傻劲
“是个很棒的孩子”狮吼马用脑袋拱了拱少年,少年已经没感觉了
“无方部要重振作起来,这样的意志不能少他现在做的一切,零卿做的一切,都是复仇的准备”
“可是复仇之后又是的仇怨,我可不觉得无方部能接受多的仇怨”
“没错”
狮吼马看到这个男子露出了笑容,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你想怎么做?”
子归竖起指头摇了摇,“硬拼哪个部族,无方都没有能力,不过既然要复仇,必须一击必中,做完之后必须震慑所有的部族,我需要无方部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这样我才能放心离开姐姐”
“我现在开始相信你有魔王的素质了”
“我好像一直都是哈”
“那你有什么打算?”
“吃饭”
“吃饭?”
“废话废话,我肚子饿得要死,不吃饭怎么想得出办法来”
狮吼马愣愣地看着他拖着特鲁勒的腿往前走,忽然就明白了,“你原来一直都没想到办法的?”
“总有一天我会想到的”
子归来到阏氏的大帐里的时候,信霞正低头缝补着衣服,那却不是蛮族女人惯穿的马步裙,而是一件箭衣
“姐姐,我回来了”
信霞抬头一笑,“饿了?孛儿帖婆婆刚刚送了午饭过来,你先吃”
“哦”子归很老实地坐到一边去,信手抓了一块奶酪塞进嘴里,“姐姐还没吃?等吃完了再做“
“快完了,你先吃“
子归一边吃一边整理自己见过的女人,结果很是头疼,以前碰上的女人居然没一个有信霞的温婉,要么就是强悍得要死,要么就是闹腾得够呛,即便是风华绝代,也找不出谁会做女工的,那些女人似乎天生就该被人伺候
“你发什么呆呢?“
子归呵呵笑道:“姐姐,这箭衣是给零卿的?她真要去参加叼狼会?“
“她的性子向来暴躁,认准的事情谁也劝不回她,只好由她了“
“姐姐要是不放心,我就跟零卿跑一趟好了“
“你又不懂武功的,也不会秘术,那两个魂器你得收好了,万一被外人看见,怕是要惹出事的“
子归笑嘻嘻端了切开的羊肉坐到她身边来,拈起一块送过去,“没事啊,你也看见了,我跑起来其实挺快的“
信霞也笑,这倒是事实,他发起急来的确没人追得上他她歪了一下头,直接将羊肉咬在嘴里,手上却是没停活
“姐姐,北陆这边没有什么祭典吗?“
“叼狼会其实也是祭典,北陆风情尚武尚勇,叼狼会就是这么一个仪式“
“就这么一个啊?太少了?“
“还有彤云大山祭祖的活动,北陆没有战事的时候,大君会在开春之前带领各部汗王去彤云大山祭祖蛮族信奉的是盘鞑天神,也被称作‘长生天’,据说当年蛮族来到草原,即将灭绝的时候盘鞑天神降下了大雪,动物们无力御寒,成为了濒死的蛮族人的食物,那下雪的地方就是彤云大山的脚下“
子归边听边点头,“嗯嗯,彤云大山祭祖好像离开春不到两个月了“
信霞忽然扭过头来,“子归你问这个做什么?“
子归急忙堆上笑容,“没什么啊,就是有点闷哈,想看看蛮族的风情“
“是么“信霞重低下了头,却没有飞针走线,声音变得凄切冷清了许多,”你这次从彤云大山里回来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子归偷偷揪紧了心,“姐姐别乱想啊,我还是子归啊“
“你的人在这,心已经不在了,我能感觉得到的“女人的声音慢慢透露出虚弱,”我不知道你在彤云大山里经历了什么,可是我知道你快要离开我了“
子归惊讶于他所遇见的每一个女人都是这么聪明,偏偏无法说出自己的事情,只好又拈起一片羊肉送到她嘴边,“姐姐别担心了,子归还在这里“
这句话可圈可点,也是模棱两可的
不知道信霞是想到了什么,笑着吃下羊肉,却又有了泪水泛动在眼眶内
零卿就靠在大帐外,抱着手臂倔强地看着天空,神情狠辣,吓得婆子孛儿帖和侍女路吉儿、马莲儿不敢靠近
狮吼马却靠近过来,传递着信息,“你不想子归离开你?”
零卿没有说话,同样以精神传递着信息,“至少现在不可以“
“因为他的力量很惊人?“
“没错,我需要他的力量,我能感受到他蕴藏的力量,那是我无方部最需要的力量我做的一切,是在为复仇做准备,但是子归的力量,将会成为复仇准备中最重要的一环“
“太阳星辰的秘道家之间流传着一句话,光明之后就是黑暗,而黑暗过后仍旧是光明“
“你想说什么?“
“不要让复仇蒙蔽你的理智子归会帮助你复仇,但他不会让无方部从此陷入无休止地争战中去“
-------------------【第394章 我是个长门僧】-------------------
杏仁发现自己可能被诅咒了,以前在越州珊瑚礁海岸的时候,从来没有过什么烦恼,吹着海风,看着海鸟,累了就睡,那是何等的自在?可怎么一离开珊瑚礁海岸就碰到这么多烦恼的事呢?
“这是不是我修行道路上的魔障呢?没有人可以给我指引吗?”
长门僧对着天空大叫,可是他又想到北陆的天空是盘鞑天神的地盘,像他这样一个没有具体神灵信仰的人,大概盘鞑天神不会管他了
“你只要回过头来,慢慢看着过去走过的路,你就能发现你的道路上有很多的选择,比如说我就在你身后“
杏仁根本就不想回头,因为后面肯定是那个一身酒气的白胡子老头,他已经被这老头烦了好几天了
大合萨烈伦涵却是不急,回头冲着思无邪叫:“小子,你们跑北陆来找人,要是有我的帮助,整个北陆都会响应的,你不考虑一下?“
思无邪的肩上坐着清秀瘦弱的有熊部世子熊罴,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孩子是十分喜欢的,而这个孩子显然对于他也是非常有好感
思无邪喜欢这孩子的安静和坚韧,这个孩子很少主动和人说话,时常跟在烈伦涵的后面,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但他喜欢一切奇的人和事,思无邪见到他的第一天,就被他打量了一整天,事后杏仁说这孩子是因为没有见过夸父
熊罴作为有熊部的世子、未来草原的大君,并没有一般蛮族人的勇武,相反,天生身体就弱,烈伦涵为了锻炼他的体魄,苛刻地不让他骑马,每天只用双腿走路然而,这走路也走出了麻烦,北陆上不时地有东陆、西陆的旅人,运气好的时候还能碰到歌行者,熊罴对于这些人带来的他所不知道的奇闻异事相当感兴趣现在思无邪和杏仁这样的人到了北都,他就开始围着两人打转,恨不能将他们两个一直绑在自己的大帐里在很多时候,烈伦涵真怕他一个人偷偷溜掉到处流浪去
思无邪才不管熊罴是否会变成旅人或是变成长门僧,他只想觉得这个孩子很有东陆贵族的风范,而他本人,早已被丝结这个母亲大人打造成俗世翩翩佳公子了而且现在他只有寻人这么一件事要值得关注,“大合萨大人的话是没错,杏仁,要不你就从了?“
杏仁怒冲冲跑到他面前,抬头仰视他,“这是背叛我是个长门僧,是行走在世间找寻真理的人,我到北陆来不是为了当合萨的“
思无邪尴尬地笑笑,“等找到默羽和羽化,我们一起逃走也行“
烈伦涵微微一呆,心说这孩子诚实过头了
熊罴这时候开口了,“夫子找寻的真理一定要通过长途跋涉吗?通过和星辰的交流不是也可以找到答案吗?“
杏仁和思无邪都是一楞,这么一个小鬼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仿佛一个智者在向自己的弟子提问思无邪是没有信仰的,杏仁却有,他反问过去:“谁曾见过神灵亲自下凡来告诉人们应该怎么做?“
“一切都显示在星象上了,只要参透就可以”
杏仁觉得这个孩子真是不简单,说不定以后会是个很好的占星师,他笑了起来,“你说得对,可我并不想去揣测神灵的意图,你既然有这样的觉悟,那你就成为大合萨的接班人不好吗?”
熊罴微微摇头,“我也不想揣测神灵的意图”
可怜的大合萨烈伦涵在一边被气得跳脚,“多少人想接我的班我都懒得用眼睛看他们,现在送机会给你们,你们还推来推去?我现在就认真告诉你们,东陆人,想在北陆找人,我一句话就让你们寸步难行”
思无邪一咧嘴,冲着杏仁猛咬牙
杏仁转过身来看着年老的大合萨,这老人虽然横眉怒目,却是没有敌意的,刚才的话也不过是气话而已,他也就没放在心上了,可是有个问题又冒了出来,“大合萨,为什么要选东陆人来当你的接班人呢?蛮族没有精神力高强的人吗?”
烈伦涵灌下酒去,脸上红通通的,眼睛反倒明亮了许多,他伸手指了天空,“你看到了什么?”
“夜空”
“还有呢?”
“星辰”
“还有呢?”
杏仁一楞,仔细看了看黛蓝色的天空,难得的晴朗天空,星辰在淡淡的云层后仍是明亮的,像宝石镶嵌在大幕之上杏仁这才发觉北陆的天空似乎比东陆开阔,也加难以测度,就只是一会儿的时间,已经有数颗流星划过了天空,而在东陆,是很少见到流星的
他们就站在大地上,站在同样广阔的大地上,仰望广阔的天空没有人说话了,面对着浩淼星空,谁敢说自己不是渺小的?
可是烈伦涵到底要自己看些什么?杏仁看得脖子都酸了,无非是觉得这里的星空加美丽而已
风推动了云,将云层撕扯得加单薄,星辰加明亮
少年的声音慢慢渗透出来,带着一丝丝的惶恐
“破军、武曲、廉贞、文曲、禄存、巨门、贪狼啊,它们出来了”
彤云大山在夜色里看不清楚,轮廓变成了高耸的长剑,七颗星辰渐渐有了光芒,慢慢地升上天空星辰的光芒是极森寒的铁青色,那是长剑第一次出鞘的颜色,而第一次出鞘的剑,应该是要饮血的?
熊罴下意识地抱住了思无邪的大脑袋,声音仍是惶恐的,“北辰啊,大合萨,它又进入了彤云圣山啊”
思无邪和杏仁终于震动,他们都看向了旁边的老人
烈伦涵揉着发酸的脖子,然后躺在了地上,这个姿势观看星辰自然是不会感到脖子酸的
“九州的天空,太阳、岁正、明月、亘白、印池、寰化、裂章、密罗、郁非、谷玄、填盍、暗月,这十二颗星辰是主星,修习术法的秘道家们就是通过感应它们的星辰力获得力量,这十二颗星辰中,谷玄、填盍和暗月是诅咒之星,人们往往痛恨它们,可是这三颗星说到底也是自然的组成部分,但是北辰不一样你们该知道北辰不属于十二主星,但它的影响比十二主星暴烈,因为北辰,是战争之星”
思无邪皱了眉,将熊罴从肩上放下,他单腿跪到老人的身边,“北陆即将有战事了吗?我听说有熊部入主北都之后,已经八十年没有战事了”
烈伦涵睁大了眼睛,仍在盯着北辰,“也许北陆是个诅咒之地,自从北都建立,千百年来大的战事隔几十年就要发生一次,每一次北辰出现,北陆必是第一个战乱之地,然后战火将九州点燃,英雄们每隔几十年就要诞生在钢铁的摇篮里,为这九州开辟的秩序我想,羽族、雷烈、蔷薇,他们的钦天监应该都看到了北辰,战争的星火快要燎原了”
杏仁一咬牙,“思无邪,我们还是快点找到羽化和默羽,然后赶快离开北陆”
“”思无邪一阵无语,继而又高兴起来,“好好,这样我就可以成为大侠了,有了战争,我就可以去救很多人”
杏仁也是一阵无语,继而发狠道:“你就不怕那魔王到处惹事?”
思无邪是高兴,“他不惹事,我上哪平事去?“
“你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
熊罴眨着眼睛看他们,他没有想到这么沉重的北辰似乎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好像他们还在盼着天下大乱
烈伦涵也泛起了古怪的感受,他把酒袋抛给了思无邪,“东陆人,如今想离开北陆怕也是不行了,你们大概是预言里的人“
“预言?“
“北陆有部圣典,叫做《石鼓》,上面记载着这样的预言:江水之畔,明光圣母哺乳的男子,掀动了遮天的黑白四翼;彤云之内,是狮子愤怒的咆哮,咆哮的声音是苍穹之上热烈绽放的鲜花神翼的男子和鲜花似的雌狼,放牧着北方的绵羊“
杏仁笑道:“我们倒是从天拓大江的另一边过来的,可是我们没有翅膀“
“你们寻找的伙伴,一个是东陆的男子,一个是羽族的姑娘,这两个条件已经符合了,而你们,既然跋山涉水来寻找他们,他们当然是你们最重要的人,在没有找到他们之前,你们会离开北陆吗?你们两人,已经无法脱身了”烈伦涵缓缓说着话,最后将头转向杏仁,“至于杏仁,我要你成为我的接班人,是为了保证北陆的将来”
“我一个东陆人来保证北陆的未来?”
“每一次北陆的旧秩序被打破,都伴随着最大部族的陨落,我当有熊部的大合萨四十多年了,只能和有熊部一起陨落,这是我的职责我让你成为我的接班人,是因为草原上没有人比你的精神力旺盛,你要成为占星师和秘道家是极容易的事,而以你长门的宗旨,必然是要天下宁和的,等到的秩序建立,你就是草原的大合萨,我相信你可以做的比我好”
好半晌之后,风里才有了少年的微弱声音,“有熊部真的会陨落吗?“
又是好半晌之后,风里有了杏仁的微弱声音,“可我只是一个长门僧啊“
-------------------【第395章 叼狼大会】-------------------
北都忙碌起来了,城里的蛮族男子开始收拾自己的马匹武器,蛮族女子开始缝制的衣裙,在北都里做生意的东陆人也延缓了回东陆的时间,因为他们赶在这个时刻运送了多的交易货品_&&这一切,当然是因为北陆的叼狼大会要开始了
这是一个喜庆的节日
有熊部以外的部族源源进入北都,各部的汗王带着自己最得意的武士,希望能在叼狼大会上有所斩获,哪怕获得一个“三铁牙”的荣誉,那也是让部族人心振奋的事情“铁牙武士”,是每一个蛮族男人的梦想,那表示他们会成为英雄,当然也表示会有多女人的爱慕
只是这一次,他们都不知道,争夺荣誉的人之中,有一个是女人
“你们蛮族是不是都闲得没事做啊?”子归小心地把面前酒壶推开,他是不擅喝酒的,北陆的酒又是出了名的烈,“就一个名号而已啊,打赢了又没奖金,都巴巴地跑来干嘛?有这工夫出去狩猎些野兽回来不是好?”
零卿很鄙视地扫了他一眼,然后看着无数的人川流而过,他们坐在这个小窝棚里已经半天了,她至少看见了十几个雄武的蛮族男子有着刚猛的气势,这些人必然会成为她的对手
特鲁勒就蹲在一边,他的旁边是一个东陆的男子,正在摆地摊,地摊上摆放着许多琳琅满目的小玩意,看上去很有趣的样子他正在把玩着一个拨浪鼓,摇起来咚咚的响,在听到子归的话之后他开始解释,“北陆和东陆不同,一个有荣誉的武士会让部族有很大的希望,有名望的武士多了,说明这个部族的强大,将来发生战事,就可以获得多一些的资源,那些没有武士的部族,只好变成淘汰的对象”
“说的好像北陆天天都要打仗似的,和平相处有什么不好?“
这次回答他的却是那个东陆的生意人,“那位公子也是东陆人?似乎有宛州的口音”
“哟?”子归跑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您可是有眼力了”
这东陆人笑了笑,“公子刚才说话是偏颇了点,北陆不像东陆资源丰富、得天独厚,这里贫瘠,无法耕种,瀚州虽然广大,却也养不活几百万人,每隔数十年,草原上人口过剩,资源就加稀少,那么战斗就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途径活下来的部族必然是强悍的,之后就会想到广阔的天地,那么侵伐东陆的战事就要发生了”
“那就控制人口好了,不准生那么多”
“公子说笑了,妇女生产怎么控制得来?何况北陆尚武尚勇,控制人口以后大家和平相处,那还会产生勇士吗?这个草原到处都是危机,没有武勇的部族自然会被淘汰再说了,和平相处本身就是个理想,东陆太平时节也不过是几十年,哪有过一百年的太平?”
子归发觉自己说不过这个大叔了,而以前在一起的伙伴,是没有一个能说得过他的,这多少产生了一些失落感
“公子也要参加蛮族的叼狼大会吗?”
子归笑道:“我这样的就别送死了,送死的是他们两个“
这东陆人一楞,他早看见特鲁勒有点瘸腿,现在又看见零卿是个女娃,不由得苦笑起来,“公子是说笑吗?“
子归笑笑不说话,零卿的眼睛已经瞪起来了,“大叔,我知道每次叼狼大会你们这些东陆人都会暗中搞盘口赌博的,你给我记着,我叫零卿,你最好把全部家当押上去,那个‘七铁牙’一定是我的“
东陆人一阵咋舌,这姑娘的勇气端的比男儿豪迈,那一身箭衣也是东陆惯常的武士服,想来是受过东陆武者的训练的然而,这并不表示零卿就真有本事,蛮族男人以豪勇著称,蛮族女人却是以美丽著称的
“姑娘该知道叼狼大会不是耍的,动辄受伤身死也是家常事“
零卿冷笑,“莫以为北陆女子不如男子“
说完这话,她猛地灌下烈酒,随手一擦嘴唇,迈步就走特鲁勒也是心有不甘,牵了狮吼马一瘸一点地跟了过去
“那个拨浪鼓就送给我们好了“子归还是笑,”不过大叔,我劝你还是听她的,你别不信啊,我从来不会看错人哦,对了,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我是魔王“
““
“这不是零卿吗?听说你还活着,真好啊“
恶劣的笑声响了起来,一行十多人的队伍拦在了面前子归随意地扫了一眼,那为首的是一个脸有刀疤的男人,模样是挺威武的,可多了这一条刀疤就显得狰狞了他坐在马上,居高临下使劲盯着零卿,瞳孔里似乎正在闪烁火焰
零卿停滞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慢慢地说:“你是谁?”
那男子的笑声忽然断绝,继而发狠一般怒吼,“零卿,你装什么傻?看见没?这条伤疤,就是那一年你留下来的我发誓要找你报仇,可是别人说你死了,八年了,我从梦里哭醒过多少次一想到你没有死在我手上,我就恨不得将彤云圣山给荡平了”
子归觉得这人是变态了,说出来的话完全是情根深种的台词
随着主子一句话,他手下的侍卫呼啦散开,将三人包围起来,利刀已经出鞘
特鲁勒反射性地拔出了两把刀,有点紧张地看着零卿和子归可是子归还是笑,零卿还是在思考着什么,就连狮吼马都好像很无奈地打起了响鼻
“是当年选拔的事情么?我记得我打败了三个人,你是其中之一?可是我真的不记得你是谁了”零卿到底还是叹出气来,也许愤懑没有吐干净,她的声音霍然爆炸,“不过我管你是谁啊都给我滚开”
她的气势爆发了,倒真的吓了那些侍卫一跳,一阵阵杀气涌动起来,人人脖子边都像有把钢刀在放着,背心处也是冷飕飕的
反倒是那男人忽然大笑起来,“好果然还是那朵雷烈花叼狼大会严禁私斗,这次我就放过你你肯定是来参加叼狼会的,我就在大会上等你,等不到我你不许输给别人,等不到你我也不会回返自己的部族”
这男人呼啸一声,带着侍卫让开了道路
零卿懒得理会,径自朝前走特鲁勒还是紧张,小心地警惕着周围,好在没有发生别的状况
子归走在最后,忽然回了头笑道:“那个,你谁啊?”
男人皱着眉看看这个矮个子,“东陆人,你管的着吗?”
“管的着好歹墓碑上也要刻字啊”
“”男人长长吐口闷气,“你说得对,要是我死在零卿手上,至少要她还记得我的名字你听好了,我是朔方原哈伦部的世子弗兰”
子归点点头,“嗯,我叫子归”
弗兰看着这个家伙慢悠悠地走开了,心里忽然有些失落,饮恨八年再见仇人,却早已被仇人忘却,那是不是说他从来都没有被零卿当成对手?
思无邪和杏仁都觉得很奇,北陆的节日不像东陆那么奢华,可是热闹程度却远远出即便是大白天,人们也点燃了篝火,搬来了牛羊,以地为席,就那么围成了一圈圈的矮墙偌大的草场上,哪哪都是人头,哪哪都是马匹,在远处还有雪粉扬动,那是赶来参加叼狼会的其他部族的迟到者
人人都在笑着,各个部族的大旗都在笑声里招展,蛮族的少女们穿梭在男人们中间,各色的马步裙旋转得很是欢快,她们的笑声是最动听的,男人们都希望得到她们的笑容,前提却是他们可以在大会上夺得荣誉
思无邪和杏仁所在的位置就在大合萨旁边,只是搭起了一个小小的帐篷,因为他们是客人,又是大合萨的朋友,得以享受和各家汗王一样的待遇,帐篷虽小,却是由四尺多高的木架撑起,要看比赛是方便得很了
熊罴从下面跑了过来,登梯而上,“父亲有令,思无邪客人不可下场比赛,否则我北陆就没面子了”
思无邪哈哈大笑,“北陆也特小气了”
熊罴斯文地坐在一旁,“是因为思无邪太强了,北陆不像东陆那样有许多的武道家”
“那为什么东陆那么多次征伐北陆都失败了呢?”
“东陆的高等武道家有两百万么?我北陆人人可以提刀”
“”思无邪觉得很丧气,偏偏反驳不了,他已经见识过蛮族男人的勇武了,那是堪称“顽固”的素质
“快要开始了”杏仁指了指刻意围出的扩大草地,那里的积雪早已被清扫了,有数十个武士在里面热身
“还有一刻钟,听说是为了等待无方部的人”熊罴点了头
“无方部?你们有熊部的奴隶部族吗?他们也可以参赛?”
“按理说是不能的可是”熊罴忽然端正了表情,“因为无方部的雷烈花回来了,她曾经是我们草原的传说”
“雷烈花听上去很强啊,我好像热血沸腾了”思无邪笑着起身
“嗯,是很强,草原上从来没见过这么强的女人“
思无邪立刻又坐下了
“女人“
-------------------【第396章 叼狼大会(二)】-------------------
赛场上喝彩声如雷,武士们的战斗让蛮族人都觉得热血沸腾,对于没什么节日可言的蛮族来说,这样的大会是他们可以放肆的一幕大戏-_)可是子归只是觉得很无聊,他躺在毡毯上滚来滚去,坐卧不宁,像是躺在了钉板上
“没有什么章法,简直就是糟蹋武技”
他不时地说着这样的话事实上蛮族的战斗都是很简单的,力量的运用几乎就是全部的武技,只看他们惯常使用长枪、战刀和狼牙棒就知道了,若不是周围还飘着诱人的烤肉味,子归很想就这么睡过去
战斗从上午持续到下午,竟然没有产生一个三铁牙武士,因为目前的战斗仍是一对一的形式,而要成为三铁牙武士,至少要一个人同时击败三个人真正的武士没有这么快下场的,他们都在等待着有价值的敌手,就像零卿,她也是恹恹的有了睡意,已经有三十多个武士上场了,她连正眼都没瞧上一眼
特鲁勒则是紧张得很,虽然他曾经在无方部被人说成是最有潜力的战士,然而他从战场上逃跑了,甚至没有杀过一个人,他还不具备成为战士的素质
“特鲁勒,我教你的招数你练熟了没?”子归懒洋洋地问着
特鲁勒咽了口唾沫,“还行”
子归瞪起眼来,“你都练了三天还没熟?快去练该上场的时候我叫你”
于是人们看到有这么一个瘸腿的少年远远站在了外围,做着一些奇怪的动作,非常的滑稽
上前踏步,起脚上踢,横肘侧击
就是这么三个简单的动作,特鲁勒练了三天,他都不记得自己练了多少遍,无休止地重复再重复,他都觉得很倦了可是子归除了几个身法和步法,就只是要求他做这三个动作,他想不明白这三个动作有什么用,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这三个动作邪恶相当的邪恶
思无邪失望了,“原来这么闷的,你们蛮族就这样的武技吗?”
“今天只是热身和挑选对手,要选铁牙武士,得从明天开始”熊罴说完就出去了
于是在这么一场节日之中,有一些人很是无聊,悄悄鄙视着北陆的武士,直到第二天的来临
北陆的叼狼大会总是选在冬天之中难得天气好的那么几天,各个部族的武士渐渐汇聚起来,露出精壮的肌肉,在寒风中战斗这大概是思无邪唯一觉得有认同感的场面了,其实北陆的烤肉和烈酒也是他非常认同的
第二天的战斗明显高于昨天的水平,一个武士成功地将三名武士打败,成为第一名三铁牙武士思无邪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发疯一样地吼叫着,用烈酒浇在了自己**的身体上,思无邪顿时大叫痛快,这才是他希望看到的,那个男人的武技虽然简单,却是有了武道家的模样,而且那得意的动作相当热血
杏仁撇了嘴,“他们的人生终点真是很容易寻找“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零卿奇怪地瞥他一眼,“你嘀咕什么?“
子归呵呵笑道:“我在等起风,这样才有出场的气势“
“出场的气势?“
风果然起来了,酒香肉香在风里盘旋,蛮族姑娘们的马步裙旋动起来,增添了观众们的热情
“特鲁勒”
特鲁勒被子归的大叫声惊得跳了起来,双刀出鞘,“怎么了怎么了?”
子归气得一脚踹过去,“你给我有点志气好不好?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瞎紧张?给我滚上去”
男人正在等候第三名武士的到来,可是却有一个少年低着头慢慢挪动脚步,在寒风中披散了头发,像是很难抵御风的侵袭,看那走路的姿势,分明瘸了右腿男人的火气一发不可收拾,怒吼一声,“谁家的小鬼?别到这里胡闹滚下去”
其他两个武士也皱了眉,叼狼大会毕竟是要见血的,杀死一个瘸腿的少年增添不了他们的荣誉
少年的行走对于这三个人来说是相当无礼的,即便他是一个参赛者,这么慢的步也是在蔑视其他人,而且少年的嘴巴似乎在说着什么话等到他走近了,这三人才听个明白,他念叨的是“踏步、起脚、横肘”
“小鬼,要送死么?”男人大吼一声,一脚踢过去,想把少年踢到外面去
“我是来挑战你们三个人的”
男人忽然就冒出了冷汗,眼前已没有了少年的身影,而少年的声音在自己的背后响起他僵硬地回头,身后果然是那个低头的少年男人的怒火同时被点燃,因为许多的哄笑声传到了耳朵里,他的面子在一瞬间被砸个粉碎,“小鬼,既然来了,就别活着下去了,报上名来”
“无方部,特鲁勒”
男人一楞,其他两个武士也是一楞,人群中是有许多的惊呼声无方部成为有熊部的附属已经是草原上人尽皆知的事情,作为一个奴隶部族,部族内的战马和武器都要没收,这个少年却还带着两把武器,还敢参加这样的比赛,这当然是不寻常的事件
有熊部的临时大帐中,四大部族的汗王都已到齐,阳平部汗王札力阴沉了面孔,“大君,无方部这样的部族也能来参加大会吗?我可没有听过这样的先例”
熊昌看着这个鹰钩鼻汉子,笑着举杯示意,“札力汗王别多心,我可没有小看各个部族的意思,能让无方部的人参加,是因为零卿回来了各位不想见识一下当初的雷烈花的风采吗?”
札力的面容加阴沉,“大君果然大度,可是一个女人来参加叼狼大会,蛮族的儿郎们会怎么想?”
“札力汗王稍安勿躁,如果女人得了名头,蛮族的儿郎们今后必然加奋勇,而要是零卿输了,也不过是给儿郎们增加一点调剂,这么做也不是违背祖制的大家就当是看戏”
札力愤愤灌下酒去,再不说话倒是其他三家汗王一直没发表意见,似乎肯定了熊昌的说法
可是无方部不仅来了女人,还来了瘸腿的少年,没有人比正在场中的武士加愤怒了那大吼的男人将战刀插到脚边,“无方部的奴隶崽子,给你个机会,你先出手”
“奴隶崽子”特鲁勒抬头看了看这个比他高两个头的男人,忽然踏前一步,一脚正踩在他的脚趾上
疼痛钻心,男人怒吼一声,却后退了半步说时迟那时快,少年一脚飞起,正踢中他的下身要害这一下立时让男人脸色大变,痛得脸容扭曲弯下腰去,口水呕出,不止是他,那边看热闹的两个武士也脸色发青,场外观众皆是倒吸了凉气然而少年的攻击尚未完结,只见他右肘横撞,准确地撞在了男人的太阳穴处,这男人惨叫一声,轰隆摔倒,立时昏迷过去
人们忽然就安静了,没有人想到那么大一条汉子居然被一个少年这么容易地击倒少年同样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他傻傻地站在那里,耳朵里灌满了风声,身体似乎要被风吹得飘起来
然后他的身体落地了
一个持刀的武士一脚就把他踢出了一路跟头,摔在地上的时候,特鲁勒还在回味着那不可思议的一幕少年当然不知道这三个动作是千锤百炼的,至少曾经有一个河络小姑娘真正实践过无数次了,那是子归专门给小姑娘想出来的招式
人们的惊呼声这才响了起来,原来那个少年只是运气好罢了,一旦碰上认真的对手,他仍旧只是一个不中用的小鬼
持刀武士冷笑,“就这样还想来参加三铁牙的挑战?”他又高声大叫起来,“把这两个人拖走,再上来两个人”
“奇怪不痛啊”
持刀武士一楞,眼睁睁看着那趴在地上的少年,听到了一些古怪的声音
“还不如从马背上掉下来痛啊”
少年慢慢地撑起了身体,甩了甩头,吐出一口痰,然后开始揉脖子
持刀武士一咬牙,冲了上来,挥刀就劈
少年刚刚才站起身来,似乎还不知道躲避可是就在那战刀劈落的一刹那,他侧身走了半步,那刀堪堪顺着他的手臂刮了下去,只差分毫就可以将他的胳膊卸下人们又发出了惊呼声
一刀走空,持刀武士还来不及发动第二刀,就见这少年猛地踏上一步,立时就有疼痛袭来,这少年同样一脚踩中了他的脚趾接着就是胯下剧痛,在他弯腰怒吼的一瞬,脑袋嗡地炸了,他晃了晃身体,摔在了地上
“真的可以啊”
人们听不见这少年在嘀咕些什么,却看到他忽然低头颤抖了身体,继而仰头大笑起来,状若癫狂人们当然不会知道这个少年忍受了多少的屈辱,这样的大笑,是他的一次放肆的宣泄
“打赢两个人就得意忘形了,真没志气”子归低声骂着
也许特鲁勒是得意忘形了,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场上还有一名对手,而这名对手的狼牙棒从他的背后砸了过来
“臭小子张狂什么?”
这汉子自信可以一棒将少年打成肉饼,可是这势大力猛的一棒居然遭遇了抵抗金铁交击声中,有火星溅开,他看到了一对燃烧了愤怒的眼睛
“我为无方部而张狂”
-------------------【第397章 叼狼大会(三)】-------------------
狼锋刀
持棒汉子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两把刀,一把四尺长,一把三尺长,四尺长的刀略显宽厚,三尺长的刀略显单薄,可是无一例外的在锋刃处有细密的锯齿,森寒如狼牙持棒汉子在明亮的刀身上看见了自己惶恐的眼睛,他知道自己被蛮族的这套名刀震骇了,而他有足够的理由震骇,这一套两把刀,是当年横扫草原的青阳部的名刀,据说曾经斩下一百匹狼也没有崩刃
刀棒相交,二人近在咫尺,特鲁勒清楚地看见了对手的惊惧,他习惯性地踏出了一步真是熟极而流,这脚果然踩中了对手的脚趾,汉子疼痛刚起的那一刻,下身要害又遭重击,接着太阳穴被刀柄狠狠一撞
同样的招式,特鲁勒一举击败三人,稳稳将“三铁牙”的称号拿到手,回去以后就可以找人铸造三颗狼牙挂在脖子上了
但这招来了多的议论,草原上不是没出过少年英雄,却真是从来没见过哪个少年用这种堪称“不要脸”的招数来打败对手而高台上的有熊部临时大帐里,四位汗王也是表情各异
那阳平部汗王札力铁青着脸,因为其中一个商场的武士是他带来的,自己挑选的武士居然败在这样的招数下,让他十分光火,几乎就要拔刀亲自下场他用刀指着外面的无方部少年,怒叱熊昌:“这就是我蛮族的武勇么?我蛮族儿郎一刀一枪拼命而战,继承的是盘鞑天神的血,用这样的招式丢尽了祖宗的脸“
熊昌也是火气渐升,他让无方部参赛只是想看看那传说中的女人,怎么也没想到无方部还有这样古怪打法的少年,在听了札力的怒吼之后直气得脸色难看,火却发不出来,到底还是他的允许之下出现的情况
双羊部汗王阔勒尔却是见惯了场面的老者,他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几案,低声喝道:“札力汗王生这么大脾气做什么?草原上自有英雄,凭借花巧的招数能走多远?你也看见了,不服气的人有的是,就算这少年取走了‘三铁牙’的名头,谁会认同?“
铁棘部汗王铁颜朵嘿嘿冷笑,“只怕那少年并不会离开我可是看到了他的怒火的雏鹰再小也是猛禽,一次捕猎满足不了他的**“
帐中众人微微一楞,再看向外面时,果然那少年依旧站在场内,倔强地昂着头,似乎在等待着下一轮挑战者
“真是得意忘形了啊“子归轻轻笑起来,”那就别下来哈,等着多的敌人上去,总有吃大亏的时候“
零卿纳闷地瞥他一眼,“打赢了还不下来,真要吃了亏,可是没人救的“
“没人救?那好了,学学怎么逃命也成“
子归的话换来的是零卿的白眼
特鲁勒是不想离开赛场,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发挥出来,尽管他打败了三个人他还想打下去,这个念头从拔刀的那一刻就有了,他需要多的对手来证明自己,至少证明一下无方部还有热血没有烧尽
有三个武士上来了,三把战刀的刀尖指向了少年能争夺三铁牙武士荣誉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历练过生死的人,当他们的斗志点燃时,战斗定然以一方倒下而结束
“用那种招数真是不怕丢人,无方部的奴隶便是这样的下作“
其中一人冷笑着挥刀,另外两人同时发动,三刀匹练一般刮了过去特鲁勒闻到了刀风里有血的味道
可是三刀全部走空,三个人就看见眼前人影晃了一晃,刀下已没有了少年的踪影
“你们连我都打不过,就加丢人“
特鲁勒出现在那说话之人的背后,这次没有去踩人家的脚趾,直接兜裆一脚,将这汉子踢得朝前扑去
另外两人的刀还没有收回,这汉子的身体正好撞上他们的刀尖汉子不可思议地看着胸前的双刀,有血在流那两个汉子吓得急忙收刀,这人却是惨叫一声,两股鲜血喷洒,倒在了地上
“这小崽子恶毒哎?“
有一人恶狠狠骂着,却发现面前不过尺许站了一人,可不正是特鲁勒么?总算他反应快捷,想起了这少年刚才踩人脚趾的卑鄙招数,急忙奋力劈出一刀,就算被他踩了脚趾,这一刀也能要了少年的命
然而那少年侧身踏出了一步,这汉子面对的却是另一名汉子的战刀原来那名汉子趁着特鲁勒背对他的时候发动了偷袭
血光和惨叫同时飞起,两名汉子的刀都在对方的肩上砍入,而特鲁勒就在他们身边不到一尺的地方,正在冷冷的笑
场外观众加哗然,这样的一个奴隶部族的少年,竟然击败了六个成年的武士,这样的结局着实让不少参加地下赌博的人赔了血本
“我们是奴隶部族,可我们不是牛羊“
人们看到这个少年开始了大吼,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在风里大吼,像是暴躁的狼崽子
“走火入魔了“子归低低叹气,”看来特鲁勒很想发泄一下了“
零卿嗤笑一声,“不过就是个孩子“
特鲁勒是在宣泄自卑,自从变成无方部的耻辱之后,他就不敢这么大吼了,他每一天都在期待着自己能站在万马军中,能一刀一刀砍下敌人的首级,或者是一个人杀进北都,杀进有熊部的金帐宫,但那些好像是最美的梦现在他站在了叼狼大会的赛场上,面对着那么多的蛮族人,他觉得自己变成了将军,很高大很高大的将军,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杀了他们
“喊够了没有?“一个声音冷冷地从背后传来,”喊够了就滚下去别在这里丢无方部的人“
少年霍然转身,看到了一个精炼的男子,吸引他注意的却是男子的颈项间居然挂着五枚铁牙特鲁勒不过是楞了一下,双刀同时劈了过去
金铁交击的声响有些刺耳,双刀被一把铁枪轻轻架住,特鲁勒看见了这男人眼睛里的不悦
“铁骨勒怎么下场了?对付个毛孩子哪用得着他出手啊?“
“思无邪,你不会是一直都没有发觉?“
“什么啊?“
“那个少年啊“
“他怎么了?“
杏仁泄气地横他一眼,“你没觉得那个少年的身法和动作很熟悉吗?“
“哎呀“思无邪恍然大悟,一个箭步跨到帐篷外,”该死,那根本就是羽化的无耻流武技啊“
他的位置是高,可是要在两千多观众里面找一个相貌不突出,身材不高大的人,似乎是不可能的
“别急啊,等那少年被铁骨勒打败,咱们就可以知道答案了“
思无邪回手一甩,一条火焰长鞭卷了帐篷里的烤肉,被他抓在手里
“有武技真好,吃东西真方便“杏仁叹服
即便蛮族人尚武尚勇,这也是极惨烈的画面了人们看着这个瘸腿的少年衣衫破烂,至少有十三条伤口在流血,左边的眼睛还肿了,这个少年被打倒了四次可是少年居然像不知死一样,每次都爬了起来,继续挥舞着双刀,不过谁都看得出他的力量已经快消散了
“真是个好人啊“子归兀自低笑着
零卿却是早已捏紧了拳头,“什么好人?还不快想想办法把特鲁勒救下来?”
“你又不是看不出来,那人若是想杀人,特鲁勒早就死了”
“他只是想折磨特鲁勒”
“受点折磨也好啊,你没见特鲁勒刚才走火入魔吗?现在可以放心了”
零卿觉得这家伙真的很像魔王,只有魔王才懒得管别人的生死
“放心,那个人没有杀人的心,他只是要看看特鲁勒的坚强罢了”
特鲁勒快要看不清东西了,一只眼睛肿着,一只眼睛被额头的血模糊了视线,视野中只剩了一个恍恍惚惚的影子有个影子就够了,他这么想着,又挥舞了双刀砍过去
可是他的动作在其他人看来实在是很迟缓,分明是强撑着身体在动铁骨勒拎着铁枪,冷冷地看着他走近,然后一枪横扫少年横飞出去,至少断了一根肋骨,可怜特鲁勒连喊痛的力气都没有
铁骨勒看着这个宁死不退的少年,很不解为什么他还要抓着刀不放,那个疲倦欲死的身体应该没有多余的力量了铁枪擦着少年的面孔扎入土中,森冷的气息让少年有点清醒了
“零卿在哪里?”铁骨勒低声问着
特鲁勒的意识已经恍惚了,嘟囔着却吐不出一句话
长枪离开地面,在少年的手臂上刺入,铁骨勒没有表情地继续问:“现在可以说了”
疼痛让意识重汇集过来,特骨勒睁着那只被血糊住的眼睛,狠狠瞪着这个男人,“子归告诉我只要什么都不说敌人就会很郁闷”
铁骨勒的确很郁闷,他将长枪点在了特鲁勒的心口上,放声大吼:“零卿在哪里?”
“我不说”特鲁勒也在大吼
子归又开始笑了,“我真没想到这么多人在找你啊,零卿,这个人你又是不认识的?”
零卿点头
-------------------【第398章 叼狼大会的狼呢】-------------------
第二天的比赛,决出了四百多的三铁牙武士,几乎每一个获得荣誉的武士都是站在血里的,包括无方部的那个少年相比起第一天的比赛,这一天血腥多了子归有点受不了,早早地就溜了
等到零卿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几个蛮族姑娘中间,笑嘻嘻地说着什么,那些姑娘也在笑,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题零卿没好气地从马背上抱下昏迷的特鲁勒,随手抛了过去
子归正在大发神威,挥舞双臂将东陆的趣事演绎成浪漫的情话,冷不丁从天而降一个物体,正落到他怀里几个蛮族吓得尖叫起来,特鲁勒全身绑了绷带,可是血迹到底是渗了出来,足够让姑娘们惊慌了
“给我滚”
零卿的青龙偃月刀顿在身边,眼里爆出杀人的光几个蛮族姑娘立刻变成了惊鸟飞走了
子归叹口气,将特鲁勒轻轻放在一边,又抛了一截干柴到篝火里去,顺手拎了一块羊肉问:“你不吃?”
零卿劈手就夺了过来,“干嘛不吃?”
于是子归可怜地看着她把最后一块羊肉吃了,心有不甘却是无可奈何,只好掏出两枚魂器出来,慢慢修复特鲁勒的伤口白天是不可以当众疗伤的,现在明月在天,附近无人,魂器的光芒又被他控制得很微弱,想来是不会有人察觉的了
可是魂器引导的星辰力还是被人发觉了
“离我们不远了,那边有精神力在扩张”
“那还等什么?过去看看总算让我找着了,这小子真麻烦”
说话的两个人一齐展开身形,瞬间冲出了老远
零卿发现子归忽然就垂下了头,心下奇怪之时,风里有了衣袂拂动的声响,有股张狂的气势不加掩饰地冲了过来,“来了个好强的人啊,先试试手”她顺手抓起青龙偃月,就那么单手回劈
夜色中白色豪光闪现,冰雪卷了出去接着是火焰之光鼓荡冰与火在中途相遇,砰然声响如同炸雷,白雾随之蒸腾而起
零卿身体猛地一震,竟是保持不了坐姿,“噗通”一下侧倒下去,这却是惹发了她的性子,她猛地跳起来,冷冷瞅着对面的白雾
白雾里人影渐渐清晰,一个高如夸父族的男子面容丑陋,正巍巍而立
只此一招,零卿已经知道自己逊了人家至少一筹,“什么人?”
那人却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是青龙偃月这回看你往哪跑?”
零卿略略一扫子归,发现这家伙还是垂着脑袋,好像没有听见的样子,“子归,是在叫你?”
子归收了魂器,拍拍手继续往篝火里添柴,“我失忆了”
“别装别装,失忆了你还会用木莲、厚土?”
那人笑着走近,零卿“唰”的一刀就指了过去,让他在刀尖前止步,“我可不管你来找谁的,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那人也不恼,极斯文地施礼,“小姐有礼了,我叫思无邪,我要找的人就是他,可否让我去说上几句话?”
零卿就觉得一身鸡皮疙瘩都快砸地上了,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家伙竟是如此彬彬有礼像个世家公子?
“还是我来”那人身后探出了脑袋来,“呵呵,让我过去总可以,你瞧,我是一个长门僧,不会害人,而且我也没有武功”
零卿有点抓狂了,“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找我家子归干什么?”
“我叫杏仁,是一个寻找人生终点的长门僧”杏仁说完就瞅了一眼思无邪,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思无邪有点泄气,知道羽化又有了女人
零卿皱眉的时候,子归到底是开口了,“让他们过来,反正他们不是敌人”
零卿让开了路,默默走到一边去,眼睛却是一直盯着这边
“真是好找,天山一战之后你就失踪了,默羽也失踪了,我和思无邪找了你们两个月,现在好了,回去”
杏仁刚说完,就觉得背后有火焰燃烧的气息,来不及回头的那一刻,旁边多出一只脚来,直接踹到了子归的肩头上,把他远远踹到了一边
“”杏仁急忙跑过去,看到子归仰面朝天,不言不语
“跟这小子说什么?直接绑回去这才多久没见,他又捞上一个女人”
思无邪正骂得起劲,身后刀风不善,急忙侧身让开,一把明晃晃的刀正好从旁边掠过
“敢到瀚州撒野?”零卿持刀在手,就要发动第二次攻势
“零卿别动”
零卿呆了一下,看向子归,“这家伙不是好人,杀掉算了”
“我说别动”
零卿楞在原地,子归第一次用命令的口吻在朝她叫,这是很不寻常的她微微撇了嘴,站到思无邪面前五尺处,用刀在地上划出一条线,“丑小子,别过界”
思无邪是不愿意和女人动手的,往右走了一步结果零卿朝左走了一步,挡住了路思无邪又朝左走了一步,零卿很配合地朝右走了一步,还是拦住了路思无邪知道这女子是难缠的了,索性坐到篝火边上,不时地翻眼瞪零卿零卿也不是好吃的果子,反过来也瞪着他
杏仁轻轻吐气,“成了,那边打不起来的,你也知道思无邪什么脾气现在说,你在这干什么呢?”
“我失忆了”
“”杏仁看到这张脸上的笑容是轻松的,好像放下了许多担心
思无邪看到杏仁走回来了,那个伙伴却还在地上躺着
“羽化跟你说什么了?”
杏仁拽了他的胳膊,不由分说拖着就走
“哎?你又怎么啦?”
杏仁使劲拖他,“等我”
思无邪加莫名其妙,“等你?”
“等我”
“等你干嘛呀?”
杏仁火了,“你废什么话啊?羽化说他失忆了”
两人拖拖扯扯地走出老远,杏仁回头看了看那夜色中的一点火光,这才低低叹息,“他就说他失忆了,可是他在地上写了两个字,‘等我’你还不明白吗?”
思无邪也发作起来,低吼着,“也就是说这小子碰上麻烦了,那我们得守在他身边才是”
“你这榆木脑袋,他写这两个字是要我们别离开北陆”
“”
思无邪回望那一点火光,心说这小子又想搞事了
子归笑了,还躺在地上,身上轻松了许多,伙伴们的出现让他充满了信心,他的一切安排都在顺利地进行着只是零卿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见这家伙傻子一样的笑容,总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认识他们的?”
“不记得啦,我失忆了”
“那你笑什么?“
“我老是做一个梦,梦见自己可以飞翔,然后我就会笑醒可我不是羽人,我不能飞,但是看见能飞的东西我还是会笑,比如那个鸟人“
零卿霍然抬头,星空之下明月高悬,一对羽翼在光晕中撑开了,美丽的身影像是月中蹁跹而舞的仙女
“果然有鸟人“零卿抓紧了刀
风里有了一声清冽的鸣响,一线银光急射下
零卿正想挥刀,抓刀的手被子归一把按住冷汗滴落,零卿知道羽族的射术冠绝九州,即便是黑暗之中也能准确命中目标,这是因为羽族的视力同样冠绝九州
银光敛灭,银色的箭矢就擦着子归的鬓边刺入土中箭矢上绑着的紫色丝带飘到了子归的脸上,零卿发现这小子的脸色忽然就消沉了
“鸟人滚下来”零卿拄刀怒吼,“敢来瀚州不敢露出真面目吗?”
羽翼震动的声响渐近了,零卿暗自挑起了眉毛,那么一个羽族少女,不愧是号称九州最美丽的种族,眼前的少女不仅美丽,是英姿勃发,贴体的黑色犀牛皮甲,银色的长枪,在空中悬停,任由寒风将青丝鼓荡,便是羽族武神临凡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两个女子无声对峙,空气中的气流开始紊乱,随时便有战斗爆发
“这是什么?”
两个女子转头看去,那个男子兀自赖在地上,好奇地将紫色丝带拉直,在面前不住移来移去
那羽族少女一楞,缓缓落地,背后的羽翼腾起蓝莹莹的光芒,羽翼在光芒中消散如雪
“你是谁?”零卿横刀拦在了她的面前
那少女微微蹙眉,“我是来找他的,你让开”
零卿不由得地看了子归一眼,纳闷今晚为什么这么多来人来找他
“真是麻烦啊”子归翻身坐起,搔了搔头发,“我又不认识你,没事你就走,我还得去睡觉呢”
那少女忽然就红了眼圈,像是要哭的样儿,连零卿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这是你的东西,我来还给你”
子归无所谓地把丝带放入怀中,“那好,谢谢你了”他爬起来就走
少女心中一急,刚踏出一步,零卿的刀尖已经指到面前她轻轻咬了下唇,“你要装成不认识我吗?我找你很久了”
“哦?”子归又搔了搔头发,“我失忆了以前的事我不记得,现在我过得挺好,也不想回忆什么,你还是走”
“你”
子归回头时已经涨红了面孔,几乎用吼的方式在喊:“你走你走我想不起你是谁,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谁,我唯一确定的是我很讨厌你身上的气息“
少女一楞时,子归拖了零卿决然而去
“叼狼大会啊,零卿,我怎么看不到狼呢?“
声音渐渐消散在风里了,羽族的少女楞在原地,两行清泪潸然而下,泪痕风干时便有了痛
-------------------【第399章 欺负男人】-------------------
五匹战马在场中盘旋,五匹狼也在场中盘旋,杀死五匹狼之后剩下的武士就是五铁牙武士,这就是最简单的规则-_)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规则之下,五名武士之间的战斗要远比杀死狼来得激烈,人人都要抢先杀死狼,人人都要防范对手在背后偷袭,与争夺三铁牙的荣誉不同,在五铁牙武士的选拔规则下,不会留下第二个人,只有活着的人才能获得荣誉
子归在场外看得心惊肉跳,战斗进行了两轮,产生了两名五铁牙武士,可是有八个人的命被带走了,有的死于狼吻,有的死于对手刀下子归刚才就看见一个家伙被狼撕破了皮甲,洞穿了小腹,肠子都流出来了
“你的脸色很不好啊,生病了吗?”特鲁勒低声问
子归煞白着脸不说话,转头拿起一个布袋,直接吐了
零卿飞过一个鄙视的白眼,“你昨天还嚷嚷着要看狼的,现在有狼了,你又看不下去”
“我我是”子归刚要辩驳,喉头又是难受,继续吐
“一点用都没有,欺负你都嫌麻烦”零卿继续泼凉水
“”子归实在没精神反抗她了
只听这女人又在沉吟:“我还是去欺负别的男人”
“零卿不是要夺取七铁牙的称号吗?现在上去有什么用?”特鲁勒急忙牵过狮吼马来
零卿翻身上马,冷冷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去争什么称号?我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警告所有人不可以再藐视无方部“
特鲁勒一楞之时,白马如风而去
五铁牙在蛮族来说也是稀有的物种了,参与者不到百人,两轮过后,场中等了好一会儿也只有四人四骑,很多人都在琢磨着是不是要等到弱一些的对手再上去于是这四人变得有些焦躁起来,他们不屑地用眼神扫过各族武士,冷笑声渐渐变成忘乎所以的大笑
“都赶着投胎么?“
有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乎有人趴在耳边说话,这四人惊而色变,只见一匹白马泼风一般闯出不过眨眼间事,这白马已到场中,轻轻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复又重重踏在地上,地面似乎都为之震动了一下
所有人的眼睛几乎都离不开这白马了,北陆战马天下驰名,却是没人见过如此雄健的马儿,这匹马儿浑身不见一点杂色,便似云朵一般,毛发微微泛动着光芒,如同东陆上好的锦缎,再看那马蹄,分别带着红色的鬃毛,便如同踏着火焰让人觉得怪异的是马儿的眼睛,分明带着不屑一顾的骄傲,根本就是眼里没人的样子,仿佛它的到来就是宣告所有人要跪拜下去
“无方部,零卿“
女人高叫一声,拳头微微一紧,掌中透出白光,一柄泛着粉红光芒的长刀霍然而出
这柄刀同样扯了所有人的眼球,从来没有谁见过这么漂亮的刀五尺长乌金刀柄,三尺长玫瑰金刀身,整把长刀青龙盘旋,龙口正对着刀盘左右镶嵌的双月,于美丽之中带着无限森寒,展现出来的便是冷艳的气质
不仅是场中武士,即便远在看台上的思无邪和杏仁也是吃惊非常这把刀他们再熟悉不过,却从来没有如今的沉静和肃穆,仿佛持有者本身就是一位武神,而这把刀在羽化的手中时,一般都是不受控制的,随便一出便是风雪成片,威力看着吓人,可用不了多久羽化就要虚脱
“这把刀是有主了啊“
“估计羽化原本就是想拿青龙偃月来讨好女人的“
“可是也不对称啊,你看那女的身高不过五尺,青龙偃月却有八尺,那女的怪力乱神?“
“反正我就是觉得这女的杀气挺重,天生就是上战场的,岑杀气也重,可她天生就是走黑暗路线的“
两个人嘀咕的时候,那边有熊部的临时大帐中,五家部族的首领都站了起来,五个人十只眼睛,汇集在女子的身上,不约而同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有战士敲响了战斗的铜锣,轰隆隆的声音就是战斗的号角,有人放出了五匹狼也许是饥饿所致,五匹狼疯了一样冲进场
零卿颇不耐烦地牵转马,狮吼马也不耐烦地踱着步子,在其他四人的注视下,他们朝着五匹狼迎面而去
古怪的场面出现了
五匹奔跑中的狼忽然奋力停步,低吼着颤抖了身体,一串串口水滴在地上,狼牙似乎也不那么锋利了,这个情状分明是看到了天敌
零卿歪着脑袋瞅了瞅五匹狼,“你们饿得厉害就不要命了?我不介意多五张狼皮褥子“
配合着她的说话,狮吼马轻轻嘶鸣了一声,似乎在笑
然后五匹狼又疯了一般原路冲了回去
观众们沉寂下去,叼狼大会的传统流传千百年,却是从未有过这样的场景,只是人们还不知道狮吼马是从彤云大山里偷出来的,狮吼马本来就是北陆的兽中之王
零卿还没有回过头来,那四个武士却是互相看了一眼,在他们看来,当然是狼被零卿的气势所服,这样的女子无疑是危险之极的四人想法一致,同时催动战马,或刀或枪,抢先出手,要趁着零卿没有做好准备一击而杀
特鲁勒气得蹦起老高,“零卿,小心啊“
子归却只是一笑,“对付那么几个人也要小心?唔“
特鲁勒看着他又在吐,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了
一道淡淡的白光在空中划出了弧线,刀尖枪头干脆利落地掉在地上,四个武士吓了一跳,马匹却忘了收住,从狮吼马的身边跑过
零卿轻蔑地笑着,伸手一按马鞍,便从马背上跳了起来,脚尖在马头上一点,身体已冲了出去半空里刀光再现,在一名武士背后劈下,零卿的脚尖在他马臀上一点,又朝着第二名武士追击而去
人们就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伴随着刀光起落四次,最后这个女子往后一翻,狮吼马及时冲上,让她安全回到了马背上
四名武士忽然觉得背后冰凉,冷气顺着肌肤直冲进了身体里去,血液似乎都要冻住了背后的皮甲被划破了,背后的衣衫也被划破了,青龙偃月的森寒冷气趁势而入,封住了他们的行动能力人们眼睁睁看着他们忽然就从马背上摔了下去,瑟瑟地缩着身子,就像是裸*身睡在冰面上
“我是来砸场子的“
人们惊异地看着女子在举刀大叫,却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就连特鲁勒也愣住了倒是子归恢复了些精神,呵呵笑个不住
“铁牙武士的称号谁都别想了,我在这里,就是唯一的铁牙武士不服气的尽管上来“
草原上大概没有一个女人敢这么说话了,草原上的武士也没有一个能容忍女人在面前放肆
当下就冲出了四匹战马,有人大呼“滚回去“零卿昂起了头,忽然催动狮吼马,青龙偃月似乎真成了龙,当头就把那武士劈落马下剩下三名武士震动非常,微微错愕之间,又是刀光直挂,三个人几乎没有抵抗的时间,便同时栽下马去
零卿皱着眉看了看地上四个人,没有人能接住她一刀她长长吐出气,漠然看着无人喧哗的环境,每个人的惊异都是那么相同,没有人相信这是她做的
“北陆的武士都死绝了吗?还是北陆的男人都死绝了?都过来一战“
偌大的地方,仿佛无人旷野,只有这么一只狮子在放声咆哮狮子咆哮,震惊百里,这时候的零卿,无人可敌1
“这女人果然强悍啊“杏仁小声地笑着
思无邪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北陆的男人算是栽到家了,要是我的话,干脆找块好点的豆腐撞死”
他们这边瞎闹,那边北陆武士们却是群情激愤,登时又有四人出战仍然是败阵之局不过半个时辰,零卿已击败三十余人,从交战初始至此,竟然没有一人可以接她一刀,这个结果连子归也大感意外
“你们北陆的男人这么好欺负?”
特鲁勒忍不住从鼻子里喷出气来,“不可能是因为女人太强了”
子归很愉快地点了头,特鲁勒从他戏谑的表情里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我的意思是零卿太强了,不是北陆的男人没用”
“那我等有用的男人出来”
“”
零卿其实占了便宜,叼狼大会的赛场的确宽大,却也只能让十匹马撒开蹄子跑,再想有人挤进来就翻转不开了,而根据五铁牙武士的选拔规则,每一场只有五人上场,就让大规模的群战没有机会上演,零卿却得以施展招数
车轮战终于还是结束了,百名争夺五铁牙荣誉的武士没有一人可以站在场中,如今站在场中的,只有这么一个气喘吁吁的女人但是零卿的勇烈,从今天起,震惊整个瀚州
“果然是北陆的雷烈花”
人们看到北陆霸主熊昌抚掌大笑,“让我们为雷烈花欢呼今日到此为止,来人,为我们的雷烈花献上最美的酒”
欢呼声忽然飞上了天空,零卿默默抬起了头,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看到了有熊部大君眼睛里的杀意
-------------------【第400章】-------------------
瀚州雷烈花
雷烈花,其实不是一种花,它代表着一种气势,那是刻在东陆嬴氏血脉里的家徽,传承千百年,其图为花朵因为雷击而绽放,本意是——雷裂花
零卿得到这个称号是源于八年之前的北陆少年军官选拔,那时的零卿只有十六岁,可是她击败了三个同岁的少年当她站在选拔场上的时候,她的全身都是血,人们都等着她的倒下,可是她站得笔直,谁都知道她很虚弱了,可是那双眼睛却是雪一样的亮,绽放着摄人的光芒
“那时候我觉得我是最强的,而北陆已经没有比我强的人了于是我选择了旅行,去东陆旅行,因为东陆有着众多的武道家”
零卿躺在毡毯上,用手垫着脑袋,还翘着腿,这个样子颇有些无赖可她想着自己也许真是无赖,当初离开无方部的时候是跟兄长耍了无赖的现在的她却没有了可以耍赖的对象,如母亲一般温暖的兄长已经不在了心里到底还是疼的,零卿闭上了眼睛,觉得旁边的火光有些刺眼,能刺痛眼睛掉出眼泪
“你现在就是个武道家了”子归捧着热羊奶,小心地试着温度,“可是武道家不能改变战局,你想做的事情比你想象的艰难”
“我知道,可我没有退路,我不能看着族人变成没有骨头的奴隶”
“我说个预言给你,再过不久,这个北陆就要大乱啦”
“你怎么知道?”
零卿睁开眼睛,却看到子归笑嘻嘻地把奶捧到了面前,“要不要喝?”
“”
自从离开了彤云大山,这个家伙似乎变得神秘了,虽然还是那么可恶的笑容,却总是藏着什么没说出来,而零卿很清楚地知道他一定在骗他,因为这家伙根本就不加掩饰自己有秘密,或者说,他根本就不会掩饰
“你的时间不多了,你必须训练好你的战士,那个小白给你提供了三百套军械和两百匹战马,这是你的家当,在你的家当里面,能骑上狮吼马的一百战士才是你最后的王牌,使用的时候必须发挥最大的作用”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用不着等我的答案,你只需要等待结果”子归自己把羊奶喝了,“至于我么嗯嗯我喜欢慢慢揭开答案你瞪我也没用,我不会说的”
零卿被他气胀了肚子,瞪了他好一会儿终于还是闭上了眼睛,“不说就不说,反正你总是会搞出什么花样来的还有,快点把外面那人打发了,我还要睡觉呢”
特鲁勒在旁边“唰”地抽出刀来,紧张地问:“我们被监视了吗?”
零卿懒得理他,自顾自转个身
子归从鼻子里哼出白气,“我一定是流年不利的了,总有人阴魂不散地跟着我特鲁勒你先睡,我出去看看”
出了帐篷,迎面就是风,四野黯淡下去,寥寥星子懒洋洋地挂着,应景似地发了些幽幽的光,看着很没精神的样子子归深深呼吸了一次,搔了搔头发,看着不远处的雪地里站着的少女
就算是一个人站在风里,少女也像是站在了自己的宫殿里,旁边似乎有人簇拥着,那是一种常年生活在宫廷里的气息,尊贵而高洁而这样的气息,子归从来都是讨厌的,从小白的身上,从天启城皇宫里,他已经感受过很多次了,每一次他都觉得冰冷,毫无生气,他知道这样的气息是杏仁无法容忍的,所以杏仁才会拒绝回到出生之地
“你烦不烦的?我说了很讨厌你”子归没有走过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动手打架
少女却走了过来
“咔”的一响,在两人的中间平空裂了一道缝隙,将少女的前进之路割断了
子归将厚土魂器收回怀中,“我以前也许认识你,可现在我不认识你,就当你发善心,别跟着我了”
少女凄然的表情委实让子归有点不忍心,他从来都见不得女孩在自己面前悲伤,但眼下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暂时不想横生枝节
“因为我要杀暗羽你就讨厌我?”
子归漠然偏过头去,不看她的眼睛,“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讨厌就是讨厌,没有理由”
“你骗不了人的,你只是装成失忆了”
“随便你怎么想”
忽然就没有了对话,四下里风声呼呼,一直卷到遥远的地方去了喧嚣了一个白天的草原,终于重回了夜的怀抱,子归觉得北陆的冬夜真是够冷的,比他们两人的冷战还要冷,他很想转身回帐篷,继续喝他的热羊奶
“你宁肯讨厌我,也不肯承认认识我?”少女摘下了弓,搭上了箭,“如果我现在杀你,你会不会承认?”
子归觉得头大了,除了信霞之外,他认识的每一个女人似乎都是怪异的,而且似乎都喜欢说不上几句话就拔刀相向
“好,我承认我承认,我认识你了,你可以走了?”子归知道自己还是最擅长耍无赖的
果然那少女垂下了弓,“你到底是不肯原谅我的我真希望你还是天启城里那个温柔的魔王”
“帐篷小,就不招待你了“
子归实在不忍看到女孩的凄然模样,咬着牙回了帐篷特鲁勒眨着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零卿似乎是睡着了
“没你事,睡觉去“
特鲁勒疑惑地倒了下去,却是没有闭眼,看着他阴沉了表情坐在火堆边发呆
静默的气氛被一句话打破了
“那个女孩还没走“
“她喜欢站岗就让她站“
子归看了零卿一眼,忽然就生起气来,气呼呼把毛毯裹在身上,继续发呆
“她很可怜“
“我比她还可怜“子归没好气地顶了一句,”零卿你要是不想睡也去站岗好了,没见我在为无方部的未来思考吗?别吵我“
“你也够暴躁的“零卿嗤笑了一声
零卿醒来的时候发现子归的眼圈是黑的,分明是熬了夜没怎么睡的子归烦躁地扭过头去,他看见零卿奚落的笑容了
零卿一脚把特鲁勒踹醒了,“快起来,准备出发了”说完她就出了帐篷,然而当她站到帐篷外的时候,她立刻就愣住了
今天的天气没有昨天那么好,阴沉沉的天空下,娇嫩的花朵看上去有些颓废了,零卿觉得那个少女就是娇嫩的花朵,她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像是没有生机的冰花雕像,让人看着心疼
零卿是心疼了,她走了过去,“你真的在这里站了一晚上?就为了子归?可是子归不认识你,他甚至还很讨厌你”
少女睁开了眼睛,看着这个蛮族的女子,轻轻地摇了头
“为什么你这么坚持?给我一个理由,也许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少女想了很久,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傻了,“他给过我两个馒头他是第一个给我温暖的男人”
零卿说不出话来,却大笑了起来,像是听见了最好笑的笑话特鲁勒听见了她的笑声,急忙从帐篷里钻出来,两把狼锋刀已经握在手中,可是他没有发现什么特殊情况,只是看见零卿发疯似的在笑,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美丽却颓丧的少女,他不知道少女是什么时候来的
“子归,就让她跟着,我觉得这个姑娘很有趣啊”
子归坐在帐篷里发愁,没有理会零卿的笑,他想不通为什么这个敌人要跟着他,而他看见这个少女就会想起天拓大江上的战斗,如果不是她,他和默羽都不会失忆附着在狮吼马身体里的魅耗损了精神力恢复了他的记忆,却是没有多的精神力来恢复默羽的记忆了,想到默羽那神伤的凄楚,他就很想找人打上一架
“那么说出你的名字”零卿停了大笑
“路然玥”
“路然?呵呵,想不到竟是这么高贵的羽族姓氏我不管你是谁,可我知道你对子归是没有恶意的好,大家一起走,今天,是我零卿的血战日”
七铁牙武士的荣誉,是瀚州武士最高的荣誉,一共只有十二人参加荣誉的争夺熊昌和四大族的汗王都从大帐里出来了,他们在简易的高台上站着,获得荣誉的武士会接受他们五人颁发的七枚豹牙
有人斩下了一颗狼头,将狼头高高挑在旗杆上,旗帜用狼血浸了,飞扬的时候将蛮族的血性传播到四方
人们都在等待着,谁都知道那个来自奴隶部族的女人一定会来到这个赛场战斗的铜锣终于敲响了,按照规则,武士间的战斗以一对一的形势展开就在铜锣鸣动的那一刻,人们喧哗了
“来了来了,真的来了”很多人都在低声嘀咕着,多的人都在盼望着,盼望着能看到这个女人被打败,因为瀚州的草原是男人驰骋的天下
零卿来了,她驱策着雪白的战马慢慢从人群间走过,人们自动让出了通路,这个穿着绿色箭衣,手持武神兵器的女人像是花朵盛开在草原上
“我来这里,不为七铁牙的荣誉,我来这里,是证明无方部没有屈服”
她高傲地站在场地中间,高举了粉红色的长刀
“谁来与我一战?”
-------------------【第401章 一个失败者】-------------------
“这个女人”
熊昌低声嘟囔着,他很奇怪为什么男人纵横的瀚州草原上会出现这么一个女人那已经出他的思维之外,纵观瀚州各族历史,有的是绝代佳人,却不曾见有哪个佳人能有狮子一般的气象,在这个女人面前,悍勇如虎狼的蛮族武士也不过是蝼蚁之辈
场中被抬走的是第四个武士,尸体被抬走了,血却还留在地面上,泼洒如花零卿依然横刀立马,气息有些乱,连战四名武士,至此也是累了,要知道能争夺七铁牙武士荣誉的人都是各部的豪杰,谁不是走过无数生死的人?
“还有八个人”零卿正视前方,八个武士正静静等候着下场,看他们毫不在意的表情就知道刚才死去的武士根本就没有动摇他们的信心
“大君可曾想过这么打下去,蛮族男儿的血就要冷了?”阳平部汗王札力阴沉了面孔,“一个女人战斗到这种地步,男人的脸改往哪搁?“
“你想让一群狼去杀一头狮子?“熊昌低声咆哮了,”札力汗王,你做的出来,可我们蛮族的勇士做不出来“
“那就请大君下个命令“
熊昌冷笑着没有说话,将这个话题陷入沉默
札力汗王冷笑着走下高台去了
铁颜朵这才笑出声来,“果然是你的风格,总是让别人去打头阵“
熊昌依旧冷笑,他知道这个时候总会有人按捺不住的,而他并不需要出面
人群中有了不少的议论,七铁牙荣誉的争夺从来都没有二战一的局面,奉信勇武的蛮族男儿不愿意以多欺少,何况还是欺一个女人,但眼前的景象就是如此,两匹健马已经进了场
“哦?破坏规则了,好啊好啊”
特鲁勒奇怪地瞅着子归,那个模样分明是幸灾乐祸的,“你又想说什么啊?零卿再厉害,也已经很累了,再这么打下去,她会”
子归嗤笑一声,“你懂什么?越是这样,人们越会质疑有熊部的地位,你想啊,动用这么多人来和零卿打架,不就证明了零卿的厉害吗?我现在就盼着零卿晚一点倒下,拖得越久,他们的面子跌得越快哈”
特鲁勒为之愕然,“也就是说你知道零卿最后会失败吗?”
“当然会失败的,我琢磨着再有两阵就支持不住了”子归满不在乎地笑了,“你现在磨刀也没用,零卿不会让你上场的”
特鲁勒拎着双刀发起傻来,脑子里顿时乱得厉害,不知所措
“到时候我会出手的”
特鲁勒又是一楞,回头看了看那个半路跟来的少女,还是不知所措
少女说完之后就把目光投向了战场,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片白色的羽毛
一刀一棒撞击在青龙偃月上,金属的轰鸣声震动全场,狮吼马也被震得倒退了几尺零卿的虎口被震破了,青龙偃月差点脱手,急忙往后仰身,将刀拄在地上,勉强撑住了身体
都是百战的英雄,那两人借着高涨的气势再度冲上,长刀凛冽,铁棒呼啸,分从左右夹击零卿零卿的身体还没有坐直,狮吼马已经冲向了对面,堪堪从那两匹马中间穿过,零卿却被颠得有些头疼
“你不是武道家吗?用得着和他们拼力气?”
零卿听到了狮吼马奚落的声音,“别吵别吵,我刚刚想到怎么对付他们“
“在你刚刚想到怎么对付他们的时候,是我救了你“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零卿拨转马头,径直冲向了那持刀武士持刀武士不带感情地横斩一刀,却是冲着狮吼马去的狮吼马止住了身形,前蹄高高扬起,那刀从脚下一晃而过,就是这么一刻,零卿就势跳下马背,脚下猛地一蹬地面,连人带刀箭矢一般射出
持刀武士显然没有应对这种招式的经验,慌忙中一带缰绳,策马往右闪开可是零卿度太快,青龙偃月已经从他身边掠过
人们哗然成片,只见一截左小腿掉落地上
那持刀武士骤然发觉左边身体冰寒阵阵,低头时却是少了左边小腿,可怕处在于伤口处居然冰霜冻结,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持刀武士这才怒吼出声
零卿冷冷笑了,挥刀一刺,将断腿挑在刀尖,甩了过去,“还给你“
持刀武士刚刚接住自己的断腿,零卿的青龙偃月已经追击而来,根本就不给他喘息的余地这时的持刀武士,把握不了身体的平衡,摔在了马下,死期就在眼前
然而零卿猛地回身,横刀一架,那挥舞狼牙棒的武士借助战马的冲击力狠狠砸下狼牙棒又是金铁的轰鸣,零卿被震得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朝那持刀武士的方向摔落那持刀武士当真也是凶狠,不顾身体的痛苦,长刀狠狠刺出
这几乎就是必死的结局
特鲁勒吓得睁大了眼睛,张开了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子归却是暗暗笑了一下,右手在怀里捏紧了拳头,这只手上,戴着厚土魂器
持刀武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长刀刺中了零卿的后腰,可是他分明看见自己的长刀上居然有一层石质的肌肤,长刀忽然变得极重,连带自己的身体也变得沉重如铅
零卿的后腰被顶住了,长刀根本没有发挥刺透的效果,她不明所以,却知道眼下不是考虑的场合,急忙一个旋身,变成了面对持刀武士她暗暗笑了一下,这武士身上的石质皮肤很快消散了,那当然是子归暗中捣的鬼
然而这不过是瞬息间事,没有人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看到了那狮吼马猛然冲了过来,前蹄再度扬起,狠狠踏在持刀武士的胸口
零卿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却不再注意这个武士,她急返身,擦擦嘴角渗出的血,恶狠狠盯住了那持棒的武士
那持棒武士也奇怪为什么她还有力量站得这么稳,正要催马上前,猛听得身后马蹄声响,又一名武士冲进了场中他知道有人来抢功劳了,急忙催马奔向零卿可是身后弓弦振动,箭矢破风声凄厉
他伏低身体闪过那一箭,回头怒叱:“你干什么?“
刀疤脸武士勒马停步,操枪在手,“零卿的命是我的轮不到你来取“
持棒武士微微一楞,继而大笑,“我记得你以前就是败在这个女人手上的,可是来报仇的吗?”
“你知道就好,闪开”哈伦部世子弗兰忽然举枪,直刺他的胸口
持棒武士嘿嘿冷笑,当真让开了路
弗兰慢慢来到了零卿面前,“我说过要找到你的,为的是与你一战“
零卿缓缓平复着呼吸,没有说话
“你上马,我不会占你便宜“
零卿自然是不会客气的,翻身上了狮吼马,这才开口,“你到底是谁?“
弗兰又一次被气得脸色发青,真想跳下马去用脑袋撞地,“你从来就不记得我好,你不记得我,可我要你一辈子记得我“
他陷入了抓狂的状态,铁枪扎出重重枪影,锋利的枪头如毒蛇一般不住探出可是这样的攻势在零卿看来是极不稳定的,往往偏离了原本的走势,变成了虚招
零卿忽然不想和他打了,似乎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那时候的选拔赛上,她的对手好像也是这样发疯的打法,这样的感觉似乎有些感动她小心地应付着,开始琢磨怎么能将他打发到一边去
那持棒武士看不下去了,催马就闯了过来,“弗兰,你不是她对手,闪开,让我来“
沉重的狼牙棒又砸了下来,零卿还没来得及反击,弗兰忽然一枪刺中狼牙棒的棒头,将狼牙棒撞歪了
“滚开我不用你帮零卿是我的“
持棒武士啼笑皆非,心想着这家伙是不是已经疯了他得了札力汗王的命令,就是来取零卿性命的,这时也不愿跟弗兰计较,狼牙棒微微一晃,换个角度去打零卿然后又被弗兰用枪挡开了
于是零卿看着弗兰一次次将这武士的攻击拦截
而场外的人们已经不知道这场战斗到底是谁跟谁打了
“这男人怕是因恨成爱啊“子归笑得直跺脚,”你们蛮族的爱情观真是奇怪啊,特鲁勒,好像你也被马莲儿欺负了很多次,好像你也挺喜欢马莲儿的“
特鲁勒臊得满脸通红,“没有啊没有啊“
持棒武士终于怒吼了,“弗兰你发什么疯?”大棒挥起,这一次是朝着弗兰的顶门砸了过去
弗兰的确是气急了,铁枪笔直刺出,浑然不顾对方的攻势这一来就成了两败俱伤的场景那持棒武士收不住手,弗兰是双目赤红,眼见着两人就要死在当场
白色的豪光在此时亮起,一阵冰霜呼啸而出,刹那间闯入两人中间,冰霜刮过了两匹战马的眼睛,痛得战马长嘶跳蹄,人立而起,将两名武士摔下了马去
零卿跳下狮吼马,一脚将持棒的武士踢出老远,转过头来又看着弗兰
平静的目光让弗兰加暴躁,他跳起来双手抓住了零卿的肩膀,“来呀,你来杀我呀我是失败者,我第二次败给你了快点杀了我”
零卿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打开他的手,“滚开弗兰”
哈伦部的世子忽然就呆了,脸上浮现出古怪的表情,人们忽然看见他大笑了起来,然后疯疯癫癫地跑了
零卿吐了口气出去,“现在我是记得你了,你就是个疯子”
-------------------【第402章 第二个失败者】-------------------
人们终于看到了一场好战,场中五马盘旋,兵器的撞击声不绝于耳,迸散的火星时明时灭,有蛮族汉子雄浑有力的喝喊***但这同时也是让人们感到丧气的一战,因为场中四名武士正在围剿一个蛮族的女人
零卿的勇烈在今天展现得淋漓尽致,连败六人之后,她的体力和精力下降了,甚至还受了伤,但她依然不动声色,青龙偃月纵横捭阖,游走不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果单对单,没有一个武士是她的对手
然而,这是一场混战,保存了实力的四名武士将力量合并,便越了零卿四种兵器封锁了零卿的四个方位,有时候零卿必须选择是挨刀子还是挨枪头,只要不伤及要害,受伤也顾不得了
特鲁勒在场外急得手心出汗,不住地咬牙,这么不要脸的战斗是他不能认同的他很想冲过去,知他心意的子归却总是挡在他面前,笑得无所顾忌,好像零卿只是在和别人玩耍一样
“要是零卿出事,我就跟你拼了”
子归不屑地扭过头去,“你又打不过我,还想帮零卿?老实呆着”
子归没有看特鲁勒,却是在看那场上剩下的一个人,那个人在战圈之外遛着马,似乎在犹豫要不要上场子归担心的是这个人会不会射冷箭,蛮族的箭术和马术一样有名,即便没有羽族的强,却是不会差太多的子归记得这个人,就是他把特鲁勒打得全身是伤,子归打听过他的名字,叫做铁骨勒
就是这么一个思考的时间,子归听见了人们的惊呼声,他急忙抬头,正看见零卿的青龙偃月砍中了一名武士的肩膀,亏得那武士及时用刀横架了一下,才不至于被卸下一条胳膊可是这名武士也是狠辣,居然一把抓住了青龙偃月的刀杆,零卿正想发力收回,其他三名武士的兵器已经攻击而至
子归暗骂自己这个时候还分心,再想暗中帮忙已经来不及了在一片惊呼声中,只见那中刀的武士胯下战马忽然后腿弯曲,战马好像承受了巨大的重力,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零卿还没反应过来,狮吼马却是敏锐如神,后腿急蹬,身体朝前猛地蹿出
人们又开始了惊呼,这一次他们的声音里充满了艳羡
狮吼马白鬃飘扬,矫健如龙,阴沉沉的天空下,划出了美丽的弧线
可是
“零卿在搞什么呀?”特鲁勒眨着眼睛,不敢相信零卿现在的状态
狮吼马高高跃起,直接从那中刀武士的头顶飞了过去,那三名随后而至的武士的攻击全部落空,可是出人意料的是,零卿居然弹离了马背,飞临在天
人们的惊呼声忽然就灭了
半空里的零卿强行扭转身体,双手紧握青龙偃月,重重劈出了一刀
寒风骤临,被清理过的战场上冰霜层层爆开,转眼就波及方圆五丈之地,森寒的冻气丝丝冒起,这个地方已变成极地冰原
那三名武士同声怒吼,各自从马背上跳起,冲上了天空他们的战马,四蹄皆被冰霜冻结,不住的嘶鸣,却挣脱不开
零卿急忙沉气,身体急降落下来狮吼马低低嘶吼了,急冲到了她的脚下,脑袋奋力朝上一顶
“丫头再来”
没有人听见狮吼马的声音,人们只看到零卿的身体又一次弹起
“都给我滚开”
怒吼的女人像是愤怒的狮子,头发披散成幕,那是愤怒的狮子炸开了全身的鬃毛
金铁的交击声振聋发聩
奇怪的粉红色光芒将四个人的身体完全包裹住,光团之中,传来了男人们的惨叫声
四条人影瞬间陨落
三个武士重重地摔在平滑如镜的地面上,他们的身体将冰面砸开了,他们的鲜血很快在冰面上铺洒
“真是漂亮啊漂亮啊”特鲁勒蹦起老高,快要乐疯了
人们爆发出巨大的声浪,喝彩声冲上了云霄
零卿一脚踏在马头上,一脚踏在马背上,单手高举了青龙偃月
这一刻的风姿,若干年后仍是蛮族人的印记
“真是强悍的女人啊”杏仁低声赞叹着
“越来越想跟她打一架了”思无邪捏着拳头
雷烈花
绽放在狮子沉睡之地的传奇之花
五家部族的首领阴沉的面孔比天空还要暗淡,熊昌甚至不敢想象当日灭绝无方部时零卿在场的情况,他有把握灭绝无方部,可是要灭绝有零卿在的无方部,至少要赔上至少百人的精锐铁骑
百人斩
熊昌被自己的念头吓得不轻,冷汗瞬间沁出了额头
其他四家部族的汗王想到的却是,这个瀚州,第一武士已经非零卿莫属
年老的双羊部汗王阔勒尔甚至想到是不是要从有熊部的手里买下无方部,然后让自己的小儿子娶零卿过门
“谢谢“
特鲁勒听到了子归低低的声音,扭过头来,子归却是将目光投向了赛场那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别忘记我就好“
特鲁勒又听到路然玥低低的声音,又扭回头来,羽族少女也是看着赛场他们两个好神秘啊蛮族少年郁闷地想着
特鲁勒并没有发觉,包括第一个倒下的武士的战马,这三个武士的后背上都有一片白色的羽毛,而这四片白羽,在发挥了效力之后都融化了,那是路然玥用精神力幻化出来的——羽魄
铁骨勒忽然抬头,在一片欢呼声中他听见了箭矢破空的声响,抬头的那一刻,正好扑捉到一只铁箭横空
狮子一样骄傲的女人大概是累坏了,或者是她根本就没有想到有人会趁着欢呼雷动的声音偷放冷箭她没有穿着甲胄,箭矢轻易地钻入了后背,将她射落了马背青龙偃月失去了精神力的支持,在冰面上滑出了很远,变回了小小的一截冰晶零卿趴伏在冰面上,忽然觉得眼前很黑,像是掉进了深渊,周围的声音潮水般退开了
人们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发箭之人
铁棘部汗王铁颜朵
瀚州草原上最凶狠的狼
蛮族流传着他无数卑鄙的故事,最有名的便是二十年前为了谋夺铁棘部汗王的位子将自己的妻子送与了当时的铁棘部汗王,两年之后,他亲手将铁棘部汗王斩杀人们都知道这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角色
思无邪怒吼了,“这样的人就该死”
杏仁急忙拉住他的胳膊,“你急什么?有羽化在,这个女人死不了”
思无邪余怒未熄,朝着少年大吼:“这就是你们蛮族的勇武?”
熊罴小心地躲开了他的目光,那边躺着的老人却开口了,“现在的草原,能活下来的怕是只有那些狼子野心的畜生了”
距离太远,事起突然,子归来不及援手,特鲁勒先冲了出去,却被维持秩序的武士拦住了这时的特鲁勒急得额头青筋冒起,一股蛮力发作,推开了拦截者,冲进了赛场可是弓弦之声再起,三支铁箭连发,目标仍是零卿,特鲁勒即便长出翅膀也是来不及上前了
子归微微“哦”了一声,停住了上前的脚步
血花迸开,滴到了地上,地上的冰霜仍未消融,这样的红色便显得触目惊心
铁颜朵放声大吼:“铁骨勒,你在干什么?给我滚开”
挡在零卿身前的男子吃力地抬起了头,双腿却稳稳站立着,“汗王,如此一来,我铁棘部再没有荣誉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留下这个女人,只会是祸害”
“可这是对盘鞑天神的亵渎”铁骨勒回应以咆哮,“我输给这个女人,是我武技不如人,但我蛮族男儿的血勇从来不曾输汗王,收手”
铁颜朵气得脸容扭曲,这心腹手下居然站到了敌人的那一边去,让他的脸面彻底栽到家了,但即便是此刻收手,部族的荣誉也无法收回,倒不如让自己的震慑力加强横,让所有人惊惧他抽出了箭搭在弦上,满满地张开了弓
“违逆我的人,必须死铁骨勒,再不让开,这支箭就送给你了”
“汗王”铁骨勒猛地拔出身上三支箭矢,血从身体里涌了出来,“铁骨勒这条命,今天就还给汗王”
“不知死活”
铁颜朵狠狠咬牙,箭头瞄准了铁骨勒的胸口在人们紧张的注视下,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搭在他的胳膊上,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且慢”
铁颜朵愤愤地看着兄长,“我处死自家的叛徒,干你何事?”
熊昌摇头,“今天不是惩罚的时候”
他说完就走下了高台,跨上战马,在数十名随身护卫的簇拥下,驰进了赛场
特鲁勒已经跑到了零卿的身边,哭着把零卿抱住,却是说不出什么话了这个女人居然睁开了眼睛,分明是不甘心的
“瀚州的雷烈花啊,狮子一样的女人”熊昌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女人,“我蛮族男儿都败在你的手上,这可是一份极深的怨恨我现在给你一个平息怨恨的选择,零卿,做我的女人”
他的声音甚是响亮,可是却比不上女人倔强的大笑声人们又一次听见了狮子的咆哮
“你个老色鬼”
-------------------【第403章 天生的气质】-------------------
双羊部汗王阔勒尔有点郁闷,原本他就存下了将零卿纳为儿媳妇的念头,却是没想到熊昌直接跑上场去,直接就提出要零卿成为他的女人
熊昌的表情显得很冷静,嘴角边是勾起了冷笑,人们看到的是一只老虎在可怜一只猫-_)嗡嗡的声音在人群中渐渐响起,人们又想起了那一日,有熊部荡平无方部的那一日,也是这个人,要求无方部的阏氏信霞侍寝,让无方部彻底成为一个奴隶部族这个人,如今又站在了无方部的女人的面前,而这个女人却是无方部前首领的亲妹子,这个男人的意愿再明显不过,他要把无方部永远践踏下去
抱着零卿的特鲁勒猛地抬头,像只受伤的小豹子,一对眼睛燃烧起愤怒的烈火,人们看到这么一个少年在冲着北陆的霸主怒吼,“零卿是我们无方部的女人,不会成为你的女人”
他的肩上被一只血手搭住了,血手的主人就是刚才护卫着零卿的铁棘部的英雄铁骨勒,“你说的对,零卿你要保护好“
特鲁勒看着他的身躯倒了下去,失血过多的他没有体力再站着了特鲁勒忽然就不恨他了,尽管他在前几天把自己打得遍体鳞伤,但现在特鲁勒反而对他好感大增
十个明晃晃的枪头指向了少年,身披铁甲的十名侍卫冷冷地看着少年,只要熊昌发话,这个少年必然浑身都是窟窿
熊昌轻轻抚摸着战马的鬃毛,淡淡地说:“少年怒相争而死于非命,念在你年幼,我不与你计较我问的是零卿,你最好不要插话,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特鲁勒想破口大骂了,可是醒过来的零卿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头,“特鲁勒,安静点“
特鲁勒不说话了,眼泪却是流了出来
“零卿,不要违逆我的意思,我现在对无方部已经很愤怒了那天火烧金帐宫、趁夜刺杀我的人,就是你?我现在是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熊昌冷冷地说完之后,便听到了一声轻轻的笑声,然后笑声慢慢放大了,最后变成了狂笑
“愤怒?你可知道我的愤怒?没有杀死你,是我的无能“
零卿咆哮了,“你个老色鬼“
这一声咆哮端的惊人,远近皆闻,很多人都暗笑起来自从成为北陆的大君,谁敢在他面前有一丝违逆?他的面子在今天被撕个粉碎,而且是被一个来自奴隶部族的女人当众撕毁
护卫着熊昌的众多侍从等待着大君的命令,他们看到了熊昌的口型,那是一个“杀“字,他们捏紧了武器,等待着他的声音
阴云密布的天空终于落下雪花,成片的雪花被寒风吹得四处肆虐,侍卫们忽然听见了风雪之中有了澎湃的声响他们警惕地抬起头来,片片白雪之后似乎有羽翼在展开,却很模糊,看不清那里是不是有人
看不清人,却有七道银光从阴沉的天气中迸发
围绕着零卿和特鲁勒的铁甲骑兵有七人摔落马下,每人的胸口都是一支银羽的箭,这七人连惨叫的时间都没有就已毙命
“有刺客”
众侍卫簇拥了熊昌,从马鞍上摘下了护盾,遮到了熊昌的头上,在子归看来,那像是乌龟壳又是七箭破空,又有七名武士摔下马去侍卫们惶恐,知道那是羽族来袭,而且从那发箭的劲力和度来看,怕不就是传说中的羽族最强战士——鹤雪
侍卫们护着熊昌倒退,天空里忽然羽翼振动之声烈,一条优美的身影自空扑下,人们终于看到了那一对翩跹如鹤的白羽
特鲁勒就觉得头顶狂风骤然压下,逼得他呼吸不畅,转瞬间怀里一轻,零卿竟是消失了他在那股风里使劲地睁开眼睛,正见到路然玥的右手拉着零卿的右手急朝远方遁去特鲁勒看得心惊肉跳,生怕路然玥力量不够让零卿摔了下来
附近弓弦之声大作,蛮族的武士们朝着天空使劲放箭,蛮族惯用强弓,而铁臂弓的射程又远,往往是对付羽人的最强武器,在多年和羽族的征战中发挥了极大的效力,然而今天他们还是失败了蛮族的武士们由此知道了鹤雪的强悍,不仅是神射之术,连飞翔的度都是极为惊人的也就是眨了几次眼的工夫,他们射出的箭全都落了下来,再也找不到那个刺客的身影了
熊昌愤怒地推开侍卫,气急败坏地大吼:“有什么可慌的?我一生所遇刺客何止此一人?给我追过去那羽人带着零卿一定飞不远,传令下去,发现她们踪迹的重赏“
立刻便有上千铁骑从附近出发,朝着路然玥远去的方向追赶下去
熊昌的怒气无法平息,他的视线转回了赛场之上,那里还有一个受伤倒地的男人,和一个无方部的奴隶崽子
“去杀了他们,他们捣乱了叼狼大会,这是对盘鞑天神的亵渎“
杏仁依旧紧紧抓着思无邪的手腕,“我说了不用急的“
思无邪对铁骨勒是极有好感的,在那一个屠狼之夜,他见识了这个男人的坚毅,他对特鲁勒也很有好感,他喜欢这个初生牛犊一样的少年然后他对熊昌很失望,他原以为这个北陆的霸主有着彤云大山一样广阔的胸怀,可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一代枭雄而已,外宽内嫉
“有熊部不外如是啊“
熊罴就在他们身后,思无邪的沉吟让他觉得很是刺耳,可他是一个聪慧的孩子,聪慧的人总是无力辩驳一些板上钉钉的事情,他宁愿自己很笨,然后可以放肆地去蛮不讲理他选择了沉默
百名铁骑闯进了赛场,将昏迷不醒的铁骨勒和特鲁勒包围起来特鲁勒很是慌张,他从来没有和精锐铁骑对阵的经历,何况他没有战马
“蛮族的男儿死也不该松开刀的“
虚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特鲁勒不回头也知道铁骨勒醒了,这个男人的话似乎在撩拨着他蛮族儿郎的血脉他拔出了狼锋刀,将身体挺得笔直,他想现在是他最光荣的时刻了,因为他要来证明零卿的话,无方部不是任由别人欺凌的
然而少年事后不住埋怨自己最光荣的时刻被推迟了
武士们正想动手的那一刻,大地忽然震动了,赛场周围的人们感觉到了脚下的起伏,可是却只有赛场上的地面在破裂人们惊惧于眼前的景象,偌大的赛场上忽然裂痕如蛛网,武士们的战马惊慌嘶鸣,武士们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平衡,一个个摔落下去,失去了主人的战马四处奔逃,又将围观的人们吓得争相逃遁
熊昌简直要气疯了,叼狼大会至此被破坏殆尽可是思无邪笑了,“杏仁,我忽然想起来了,羽化那家伙似乎在哪都能闹出乱子来呀“
“你才发现?“杏仁微微撇嘴,”羽化最大的特征就是他天生就是惹事的气质,以前还推到岑的头上,其实他自己才是最烦人的“
“呵呵,还是父亲大人说的对,他的确有当魔王的潜质“
“哎?“
“怎么了?“
“我有个问题一直没得到答案你父亲是魔王啊,你怎么想当大侠的?羽化的师傅是大侠啊,他怎么想当魔王的?“
““
两条绿色的影子横过了十余丈的空间,一举缠住了铁骨勒和特鲁勒的腰,众人大惊,那两条绳索一样的东西竟然是由无数野草缠绕而成的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铁骨勒和特鲁勒被草鞭拖飞了,然后被一个东陆的男人左右拦腰抱住了
子归朝左右很有风度地傻笑了几下,“别怕别怕,我不是来打架的“
可是他身边的蛮族人吓得脸色大变,这样神奇的事情不是他们可以理解得了的,他们惊叫着跑开了
子归很想搔头发,却发现没有第三只手可用,“我长得似乎还不错啊“
就在他自嘲的时候,战马奔腾了,两队骑兵从左右包抄过来子归歪着脑袋看着右边,又看看左边,等着骑兵的靠近
“快看快看“思无邪睁大了眼睛,一脸兴奋,”这家伙要动手了“
于是杏仁很郁闷,“你也很想过去动手?“
“是哈是哈“
““
奔驰过来的骑兵杀气腾腾,子归就站在两队人马的中间地带,他突然就笑了,随后一脚踏出,重重踏在地上
两条裂缝从脚的左右两侧猛然爆开,人喊马嘶的声音也爆开了尘土被寒风刮得四处乱闯,遮天蔽日
笑声在尘雾中响起,充满了得意
“果然就是这样了,他到哪都不消停的“杏仁吐出口气、
思无邪却不住地走来走去,很想过去帮忙,却知道不合时宜
而在慌乱的人群中,两个白衣人对视而笑
高个的白衣人摇了摇头,“我现在确信殿下没有看错人,这个魔王做的事情对殿下果然是有利的“
矮个的白衣人笑道:“这么一来,有熊部的绝对地位就被动摇啦“
-------------------【第404章 蛮族之乱】-------------------
思无邪真的很发愁,他搞不懂为什么这个老头,呃,是这个年老的大合萨总是要在半夜跑出来?全然不顾外面风雪犹在
草原的冬夜比东陆冷得多,思无邪自是不怕的,可是杏仁有点受不了,他现在每天晚上都陪着这个老人跑出北都来观星他的精神力很强大,能够很轻易地感受到那些在云层之后的众星,只是没有一次他能透过云层直接看到星辰他缩了缩身子,小心地问:“大合萨,今天来看什么?”
老人自顾自地走着,时不时灌下蛮族的烈酒,“看北斗七武,从它出现的那一刻,我就想知道它什么时候运行到最终的轨迹上”
“那表示战争就爆发了,是么?”杏仁嘀咕着,“我们又不能阻止战争,看来有什么用呢?”
烈伦涵摇了摇头,“我不是要阻止战争,我只是想知道北陆未来的运行轨迹”
杏仁和思无邪都在暗自皱眉,这老人又继续说了下去,“有三颗星飞入了北陆,我本来以为你们是其中的两颗,如今看来不是了你们说的那个魔王是其中一颗,昨天出现在叼狼大会上的羽族女孩是一颗,还有一颗我没能参透啊”
杏仁和思无邪顿时一惊,他们都想到了一个拥有黑色羽翼的少女,如果说羽化是其中的一颗星,那么一直在羽化身边的默羽必然是另一颗他们没有说话,因为这草原上最强的占星师也没能算出默羽的位置,他们只能继续寻找了
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奔跑了过来
“大合萨,我回来了”
烈伦涵看着这个气喘吁吁的少年,笑道:“希望世子没有给我带回坏消息”
熊罴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这才开口,“的确是坏消息大合萨,就在刚才,有人传回消息,双羊部汗王阔勒尔在半路上被刺杀,不过他没死”
烈伦涵微微“哦”了一声,继续朝前走
熊罴跟在他的身后继续说:“父汗说可能是那个羽族的女子做的,羽族和我们蛮族从来都是死敌”
“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是,在昨天看到那个女子的时候我没有感受她的杀气”
“嗯,你的感觉很敏锐,的确不是那女孩子做的,她现在应该和零卿在一起”烈伦涵回过头来,“杏仁,你感觉到了什么了吗?”
杏仁一楞,“那个女的我也没见过”继而他醒悟过来,“刚刚离开北都就被刺杀,是阴谋吗?”
烈伦涵一笑,“怕是如此了不管是谁做的,那一定都是我们蛮族的祸乱苗头啊”
杏仁隐隐想通了什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熊罴,发觉这个少年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似乎和他想到的是同一件事情
“杏仁,你感觉到了吗?”
“哎?”杏仁又是一楞,这不是刚问过了吗?正要开口时,忽然心头一紧,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四面八法悄悄地蔓延过来了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种东西是精神的波动
思无邪伸手将熊罴拉到了身边,“世子别离开我身边”
熊罴虽然没明白他们为什么脸色凝重,却是没有说话,拉着思无邪的衣角小心地四面查看
茫茫一片草原,雪光静谧地游动在风里,四下里好像没有异常可是烈伦涵、杏仁和思无邪的脸色加凝重,他们听到了游丝一般微弱的歌声是歌声,从看不见的远方渗透过来,像是蛇在草丛里游弋,像是露水在叶子上滑过,极轻,极轻三个人静默着,闭上了眼睛,灵觉扩散出去,搜索着歌声的源头
熊罴看到这三个人同时面朝东方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马蹄声,似乎很远,因为看不到马的身影,又似乎很近,因为马蹄踏地的声音就在耳边回响少年的脸越发白了,他坚信自己即将看到一个神秘的事物
“空虚歌阵”烈伦涵呢喃着,继而放声而呼:“可是西陆华尔兹红衣教父驾临吗?”
看不清的远方里有淡淡的声音传出,“原来是老朋友,烈伦涵大合萨,久违了,正是法比尼奥”
思无邪狠狠捏了拳头,爆喝一声,“法比尼奥,思无邪在此过来一战“
那声音飘渺而至,微微带着诧异,“原来思无邪公子也在,真是幸遇可惜我和你双亲一战之后短期内没有力量战斗,让公子失望了”
思无邪重重哼了一声,他知道自己是不会对没有力量的对手发动攻击的,毕竟自己的双亲没有被他杀害
熊罴紧张地注视着东方,一阵大雾忽然卷了出来,幽幽地像是侍女们的轻纱那轻纱里渐渐有了高大的身影,然后他看到了加高大的身影,那是一个人骑在马上熊罴的呼吸急促了,随着那两人的猫扑中文